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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知年的身体一直在翻过了年,春末温度回升时才大好,不用依附着轮椅,走几步路就喘。
陆妄的腿要比他的身体好的快的多,年前就不妨碍什么了。
“年年,妈妈走了,你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
纪母拎着包,把行李箱给了司机后转头叮嘱着纪知年,可她说完之后又觉得多余,视线落在了半蹲在沙发上给纪知年穿袜子的陆妄身上。
自从出院,纪知年的起居一直都是陆妄在照顾,本来纪母觉得不妥,且不说陆妄是个beta,就单说他救了纪知年一命,纪母也没办法把他当成一个保镖对待了。
纪母本来给了陆妄一大笔钱,想让他回家好好休养,等腿好了再来照顾纪知年,但陆妄一句话都不说,不要钱,也不回家,就待在医院,待在纪知年旁边。
纪母本来还觉得头疼,可纪知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日里最喜静的人,也由着陆妄在他身边。
两个人都没什么意见,纪母也不好再说什么让陆妄回去休息的话,只想着陆妄忠心,等以后要走的时候多给他一些钱好了。
可这一等,倒是等的纪母害怕陆妄走了,因为陆妄把纪知年照顾的太好了,简直是十项全能,大约是那种纪知年哼一下,陆妄都知道他是冷了还是渴了。
“我说这话纯多余,”纪母笑了一下:“有小陆看着你,妈放心的很。”
纪知年低下头去看陆妄,陆妄垂着眉眼正拿过他的另一只脚把纯白色又毛茸茸的袜子套在他脚上,袜子很长,把他的脚踝都遮的严严实实。
都快入夏了,还穿这么厚的袜子,纪知年动着脚踢了踢陆妄的手心,然后转头对着纪母软声开口:“妈妈别忘了那幅画,阮阮喜欢的紧,我想送给他当生日礼物。”
“知道了。”
纪母走了之后,偌大的房子里就只剩下陆妄和纪知年两个人了。
纪知年的脚踩在跟袜子一样毛茸茸的拖鞋上,二十二三度的天气,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不算厚的款式但是对比着陆妄身上单薄的衬衫就显得有些多了。
“陆妄,”纪知年坐在沙发上,伸手去勾陆妄的手指,红色袖口处露出的一截手腕雪白,指尖细细软软的朝着陆妄的手心钻去,说话间嗓音放低:“妈妈走了。”
纪知年的音色很轻,说话时候潋滟的桃花眼盛着星屑般是敛不住的光华,樱红色的唇张合,似撒娇,似诱惑——
陆妄低垂下眉眼,视线落在纪知年勾着他的手上,漆黑的瞳眸里一瞬间变得晦暗又浓稠。
鼻尖有甜腻的玫瑰香交缠而来,陆妄沉默了两秒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纪知年眉头微挑,心情颇好的坐在沙发上等着。
不过几分钟,陆妄就从厨房里出来了,手里端着杯果汁,凉的。
但也不是特别凉,常温的那种。
冬天的时候纪知年一点凉都沾不了,成日里喝的中药更是苦的他头皮发麻,有一次实在馋的不行了半夜下楼想喝口甜凉的东西,还没等他把榨汁机拿出来陆妄就倚在了厨房门口,眸色冷的像是下一秒就要跟以前一样,拿铁链子把他关起来。
不过还好,小疯子只是把他揪上楼然后就走了,也没说什么话。
纪知年接过陆妄手里的果汁,等看到本就不打的瓷杯里连一半都没装满的时候拳头硬了。
“陆妄,”纪知年指着杯子里都不经他一口的果汁,咬牙开口:“你说我乖乖喝药等妈妈走了就偷偷给我榨果汁的,你这是什么?有半个水蜜桃吗?”
陆妄斜睨着纪知年,脸上没什么表情,伸手把他腺体上翘起了边边的阻隔贴弄平整后才缓缓开口:“不喝给我。”
陆妄说完就要去抢纪知年手里的杯子,纪知年条件反射般的背过身快速的果汁喝掉。
清甜的水蜜桃汁冲淡了味蕾处长久喝药而产生的苦。
陆妄看着纪知年,嘴角有浅淡的笑意浮上,冲散了清冷的面部轮廓,狭长的丹凤眼凝着纪知年的时候,揉杂着许多情绪,可最后都被隐在了深不见底的角落。
“带你出去走走?”
陆妄的声音很轻,不疾不徐地询问,像个彬彬有礼的绅士。
可纪知年太清楚陆妄才不是绅士,他把杯子塞到陆妄手里,想了下:“也行。”
最近外面的天气都很好,他这副身体也有了好转,适当出去晒晒太阳也好。
纪知年早就在家待的发霉了,但之前实在是天冷他又弱的厉害,出去也是给自己找罪受。
山下冻的那几天,即便有沙糊糊,还是对他的身体有不小的影响,要不然也不至于修养这么久。
也幸好是陆妄在,陆妄对照顾他这件事情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哪种药吃多少他可能记不住,但陆妄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这大概是熟能生巧吧。
陆妄点了下头:“你在这等我,我先去把杯子洗了,然后——”
密码锁被打开的同时,陆妄的声音戛然而止,漆黑的瞳眸里覆上层层冰雪。
纪知年下意识的转头,陈默之和周消两个人正站在门口。
“阿年,伯母出差我和周消来陪你解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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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病弱美人的反杀剧本
原本出门溜达的两个人,突然变成了四个人,纪知年坐在藤椅上,觉得陈家庄园内这漫山遍野的花也不是很好看了。
陆妄坐在纪知年身旁,低垂下眉眼遮住了瞳眸里的情绪,身上的黑色衬衫有些肃杀的冷意。
陈默之的视线扫过陆妄,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喜欢不起来陆妄这个人,总觉得这个人很阴郁。
陆妄毫不犹豫随着纪知年从山顶跳下去的画面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个刚刚聘用的保镖,能做到如此地步总是蹊跷,他还特意去查了陆妄的信息,但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的不妥,唯一的不妥大概就是缺钱,非常缺钱——
头几年陆妄的父母出了大型车祸,送到医院救治了将近一个月,家里的所有资产全部变卖还借了许多钱,流水一般的砸进了医院里,最后却落得了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陆妄年轻,身手又好,在亲戚家的安保公司打工,运气好被纪母挑中高薪聘了过来给纪知年当保镖。
而纪知年在前不久已经偷偷的把陆妄家里把那些钱都还了。
陈默之倒不觉得这有何不妥,陆妄家里欠的那些钱放在普通人身上足够压死人,但在纪家这样的家庭里,不过是指缝里漏出的一点点。
陈默之觉得不妥的是,陆妄和纪知年过于亲密了些。
就比如现在,陆妄正伸手去拨弄纪知年后颈处的头发,那个位置,是腺体所在。
陈默之仿佛又闻到了那股玫瑰甜香,丝丝缕缕的萦绕在他的鼻尖,挥之不去。
陆妄是Beta,Beta是闻不到信息素味道的,陆妄即便离纪知年的腺体那么近,也永远闻不到纪知年的味道。
腺体是一个Omega的敏感地带,不仅仅是那一小片,整个后颈都是,可是现在纪知年却没有一点儿抗拒和反感,不仅如此,陈默之看到纪知年甚至低下了头把后颈那块露了出来,浅绿色的阻隔贴保护着腺体。
“我说怎么痒痒的。”
纪知年看着陆妄手心里的一小片花瓣,应该是方才不小心落在了他的后颈上。
陆妄把花瓣扔到了地上,注意到陈默之视线的时候略微掀起了眼皮,眸色淡漠。
陈默之对上那双眼,莫名的冷意从骨头缝里钻出,然后在他的血液中缠绕。
陆妄身上的气势,不是一个保镖该有的。
陈默之半眯着眉眼去看陆妄,放在身侧的手略微紧握,对陆妄的恶意来的突兀又猛烈,他觉得陆妄像是潮湿阴暗的森林里爬出的一条蛇,让他不喜。
“来来来,鲜榨的果汁,”周消从远处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个捧着托盘的人,等走到几人面前他才从托盘上取下果汁分给几个人:“葡萄汁,我刚尝了可甜可甜了,阿年你的热过了,放了点蜂蜜。”
热过的果汁,会变得有些涩,周消就让人加了点蜂蜜。
纪知年喝不了冷的东西,几个人都知道。
葡萄汁的甜味慢慢散开,纪知年刚想伸手去拿,陆妄的眼神就轻飘飘的扫了过去。
纪知年:……
这狗日子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周消见纪知年没接,催了一句:“拿着啊,好喝。”
纪知年真想给周消一个暴扣,那是他不想喝吗,你看陆妄那个死德行他能喝吗!!!
“我不喝了。”
“为啥,这是热的。”
陆妄接过周消手里的葡萄汁放在了藤椅前的桌子上,语气淡淡:“他在家喝了,今天已经不能再喝了。”
“这样啊,”周消点了点头,转手又递了一杯给陈默之:“呐,你喝。”
陈默之的视线一直落在陆妄和纪知年的身上,在看到纪知年因为陆妄的一个眼神就放下了手,眸中的冷意重了些:“我也不喝。”
陈默之说完走到了纪知年的面前,嘴角扯出一抹笑语气很温柔,像是怕声音大一点就会吓到他:“阿年,我有点事情想单独跟你说一下。”
纪知年下意识的转头去看陆妄,这一次他没对上陆妄的视线,只看到了一张冷峻的侧颜,顿了两秒后他才看向陈默之:“好。”
周消看着纪知年和陈默之的相携而去的背影‘嘿’了一声,坐在了陆妄旁边给他递了杯葡萄汁:“他们都不喝咱两喝。”
陆妄抬头,狭长的丹凤眼里带着森寒的阴郁。
周消一瞬间差点没拿稳手中得杯子,幸好陆妄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垂下眉眼,歪在了藤椅上。
周消喝了一口葡萄汁,嘀咕着:“不喝就不喝吗,这么凶干嘛。”
*
花园处的小凉亭内。
纪知年扫了一眼远处的陆妄。
陈默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眉头微颦:“你这个保镖,好像不太爱说话。”
纪知年收回视线:“恩,他话不多。”
其实在他最开始养小崽子的时候,小崽子的性格还是很好的,话多,嘴甜,特别的讨喜。
但是后来——
纪知年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记得你以前不太喜欢陌生人的,现在和他——”
纪知年看向陈默之,对他说的这些废话有些反感,他不想再跟陈默之讨论关于他和陆妄的事情,轻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对了,阮阮今天怎么没来。”
阮清到底是男主受,纪知年本以为他多少也有点本事,那天陈默之前脚刚从他家走了之后,后脚阮清就来了医院哭的梨花带雨的跟他道歉。
作为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纪知年当然是选择的原谅。
后来沙糊糊跟他转述,阮清去陈默之和周消那边卯足了劲道歉,更是直接告白陈默之,说因为太喜欢陈默之了,害怕被讨厌才会说谎。
男人嘛,对喜欢自己的人总会宽容一些。
可是阮清这一招实在是用错了人,如果他换一个对象,对着周消那种直男去说还有点用。
可对陈默之那种人,要知道陈默之是医生,又能做出来亲手挖去竹马腺体这种事情,注定了他的爱恨都是极端的,且自私又冷漠。
陈默之之前只是对阮清有些朦胧的好感,但是这点好感已经在他的干预下碎完了。
信任一旦有了裂痕,陈默之这种人就很难再相信了。
阮清左一套右一套的,算是碰了陈默之的雷区。
阮清蠢成这幅模样是纪知年没想到的,陈默之已经厌了他,准备不让他继续出现在纪知年的面前。
但这怎么行呢。
阮清可是他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因为一时失手害他受伤而难过又害怕的时候,纪知年肯定要多多安抚才是。
因为纪知年对阮清毫无芥蒂,陈默之和周消一时之间还真的没办法让阮清远离纪知年,只能尽量不让纪知年和阮清单独在一起。
陈默之其实试探性的提过阮清说的那些话,但是都被纪知年不甚在意的驳回了。
纪知年从头到尾就一句话:‘阮阮只是太害怕了,他是因为救我才腺体受损,即便他真的要我这条命我也能给他’
陈默之被打断了话,知道纪知年是不想说他和陆妄了,抿了抿唇回答他的话:“说是出差了。”
陈默之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纪知年,纪知年穿的很厚,旁人穿衬衫的时候他还是穿着毛衣。
大约是为了舒服,纪知年的毛衣很宽松,因为生病的缘故他面色总是苍白,细碎的额发下桃花眼潋滟,仿佛蒙着一层薄薄的星光。
一张脸上唯有唇色粉红。
纪知年是很漂亮的,陈默之一直都知道,即便被病气裹挟,但是真正的美人就是苍白孱弱也掩不住倾城之色。
有风吹过来,花海的香气丝丝缕缕的缠绕在小亭之中,陈默之的心恍然间被吹动了起来,一声一声的跳动着。
纪知年单手托着下巴,宽大的袖口下滑时露出了一截皓白的腕,有很淡的青色掩于皮肉之下,眉眼间有些慵懒:“他最近好像很忙。”
临近阮清的生日了,不仅他忙,他那个吃软饭的爸更忙,忙着安抚外面那个装可怜的女人和被陈默之周消冷待的阮清。
这会儿那一家三口应该正在国外团聚呢。
陈默之已经很久没怎么搭理过阮清了,除了一直在留意有没有合适的腺体。
就像纪知年说的,阮清确实是因为纪知年才受了伤,作为纪知年的好朋友,陈默之对阮清的腺体源也很上心。
“对了,”陈默之看着纪知年,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柔声开口:“最近伯母和我妈好像有意在撮合我们,你感觉到了吗?”
纪母和陈默之的妈妈是多年的好友,自然也是希望两个孩子在一起,门当户对又是一起长大,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纪知年的心脏了。
Omega是可以怀孕生子的,但是有心脏病的纪知年不行。
原身是陈母看着长大的,对于原身的品性很了解,能撮合,也是真的很喜欢原身了。
原世界线里,纪母和陈默之妈妈也撮和过两人,但彼时的陈默之已经爱上了阮清,直接拒绝了陈母,而原身也不愿意给陈默之和阮清的感情增加磕绊,也表明了不同意,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现在,陈默之感觉到了,却没直接拒绝。
纪知年听着陈默之的话,眉眼间染了些无奈的笑,戏谑的开口:“你也感觉到了。”
陈默之点了点头,看到纪知年笑,莫名的他也就觉得很开心。
其实刚开始他感觉到的时候,是想直接跟陈母说别乱点鸳鸯谱的。
可是他一想到纪知年的脸,就突然说不出了——
陈默之的看着纪知年歪头冲他笑,眉眼弯弯,突然间产生了一种其实和纪知年过一辈子也很好。
纪知年安静又漂亮,最重要的是纪知年的那颗心虽然生了病却依然干干净净,纯澈又良善。
“阿年,我们都到了结婚的年纪,其实——”
“我这一辈子是不会结婚的。”
纪知年轻飘飘的打断了陈默之的话,嘴角方才浅淡的笑意也随着他这句话消散在风中。
陈默之愣了下,没等他问为什么,纪知年又开口了。
“我这副身体,说不定哪天就死了,干嘛要去拖累别人。”
纪知年的音色很轻,说话的时候语调悠然,像是好听的风铃,可是吐出的句子却带着一种了无声息的死寂。
陈默之闻言,心口处像是被人捏着柠檬浇上了一层酸水,他皱眉:“说的什么话,你现在养的很好,绝对可以长命百岁。”
纪知年轻笑了一声:“养的好也跟正常人不一样,你是医生怎么也说荒唐话呢。”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凝重,纪知年看着陈默之,像是为了缓和气氛一般轻笑了一下,嗓音慵懒随意:“你别这副样子,万一我运气好没多久遇到了合适我的心源,到时候我病好了,你要是还没结婚我可是要跑去赖着你的。”
陈默之望着纪知年的漆黑的瞳仁里,身后的花海散出的香在此刻好像都变成了玫瑰的甜。
可是现在,还不是玫瑰的花期。
他心口的玫瑰却远远早于花期,提前盛开。
*
陈默之的爱意值一下跳了十几格,进度变快,这本来是件开心的事情,但林无漾有些开心不起来。
因为小崽子好像不开心,回家半天了也不怎么搭理他,他说话小崽子搭理是搭理但感觉没什么精神。
洗完澡之后,林无漾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味,荆野那个狗脾气指定是吃醋了。
跟无上空间做交易,也肯定是知道他在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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