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才人闻言脸色一僵,还没有怎么样,就在自己这里拿乔:“你记得,如果明大人不愿意你也别恼,让三妹……”庞才人靠近她耳边,说了一些话。
庞二丫像被踩了猫尾巴一样不愿意,那是她看中的男人,凭什么便宜那个傻子!再说她那么傻人家看的上她!
庞才人觉得自家妹妹真傻,人傻还眼瞎,如果不是老三不好控制,跟她关系也不好,她一定让老三嫁给明西洛,而不是这个蠢货!
至少老三那长相就会让男人心软三分,还怕明西洛不愿意:“你是不是蠢,明西洛是谁,现在说大梁在他手里都为过,你不想办法把人笼络住了,你还敢使性子,你是不是想回去嫁给里正家的儿子。”
“不,不,不——”
“所以,你听到了,双管齐下……”庞才人又在她耳朵说了一会。
庞二丫虽然不愿意,最后还是点点头:“知道了——那事后我要刮花她的脸!”
“那也要等你成亲后,到事后你磋磨死她也没人管你。”
……
汪大人惋惜的叹口气,可惜明大人了。
汪夫人端了茶进来:“又叹什么七。”
“没什么。”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将汪棋嫁过去,本以为定然是上面大人看中了明大人没有他参与的分,想不到被人——
第443章 三更
不过,对他来说,应该也不是大事,他不是需要岳家助力的人。
可如果他有一个好的岳家,能让他仕途走的更顺畅是肯定的,哎。
……
“哼,当初拒绝了咱们家婚事,以为他有什么更好的去处,如今不过是泥点子还没有洗干净的人家,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不是,就像东宫那位,嫁的时候举国欢庆,结果还不是抵不过有孕的宫妃。”
“小声点。”这事可不能随便说。
“我心里有数,而且我只对你说过。”出事了,她也有怨的人。
……
项章气的在书房走来走去,想找儿子商议,想起儿子已经走了很久,心里更气!
庞家什么东西也敢吃这口唐曾肉!也不掂量掂量她们家咽不咽的下去。
皇上竟然也参一脚,打压太子吗?
项章突然停下脚步,平妻?他怎么忘了。
……
施家内,施家长子不同意:“平妻!爹,这太委屈妹妹了,还是跟那样的人共事一夫,别人怎么看施家。”
“现在是想那些的时候吗。”东宫侍人有孕,济山新总督是明西洛一手提拔上去的人,城西水利恩泽了周围多少平民百姓。
他是真看中明西洛这个人,想让他当女婿。
……
东宫的灯次第亮起,梁公旭也没料到他爹会有这神来一笔,不禁蹙眉,从床上坐了起来:“父皇他——”
项心慈卸下耳坠,看他一眼:“天色晚了,你舍得起来了,还起来干什么,继续躺着谁。”
梁公旭疲倦的靠在床头,苦笑的看着她,他没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就睡了一天。
梁公旭伸出手:“生气了。”
项心慈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将手放在他手心里:“不气了。”
梁公旭虚握住她。
项心慈却感觉不到什么力道。
“父皇也是多事,给他赐了一个什么东西,明西洛还用他赐婚。”
“别人的事,少操会心,睡了一天了,把药喝了。”
梁公旭神色倦怠,唇色发白,有气无力的有些不想喝,喝了也不见身体好。不喝也不见多糟糕,喝有什么用。
寿康公公见太子不合作,不敢劝,看眼太子妃,太子妃最近从不外出,一直陪在太子身边,恐怕也是感觉出什么了,可是太子还是……
“他不喝灌他喝就是。”多看自己两眼,他就喝了吗。
寿康闻言又看向太子。
梁公旭闻言,心里有些愧疚,接过药,一口喝了下去。
项心慈帮他擦擦额头上的虚汗:“我明天对外说自己有孕了。”
梁公旭精致的眉眼,带着脆弱的任人为所欲为的柔弱:“怎么了?”
“还能怎么,我爹,今天找我说,让我大度一点,我不大度吗,我看起来像是手刃丈夫子嗣的人吗。”
“像。”
“你还敢接话。”项心慈嗔他一眼,轻轻推了他一下。
梁公旭笑着,没精力闪躲。
“你信不信,我宣布完,我二伯母肯定在家里攥帕子。”
梁公旭点点头,喘了一下。
“还有,不是我挑拨你们父子关系,有人对皇上说,东宫有了小皇子,弄得像有了储君一样,还有张天师,不满外面现在对他的管控,估计要对你……”项心慈一个垂眸的功夫梁公旭又睡着了。
寿康公公见状,顿时像怕被抛弃的小可怜一样赔不是:“殿……殿下不是故意的,殿下只是……太困了……”
“刚睡醒?”
寿康公公垂下头。
项心慈伸手接住他滑落的头,将他放在枕头上,盖好被子:“太医怎么说?”
“还是看不出问题……”
项心慈伸出手,碰碰他睡着的脸,心无所恋了吗,没有去跳井应该算好了:“最近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寿康头垂的更低了,如果太子妃不再这里,太子恐怕都不会醒来了。
项心慈看着他,纵然有心里准备,也不想他不是生命走到尽头,而是他自己放弃,他现在还撑着,是在等那个虚无的‘皇子’落地吗。
想看着她好一点……
寿康看眼殿下又看眼太子妃,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他何尝不知殿下现在情况不对,但是请了很多太医都说不出所以然来,反而都说情况良好,只是越来越嗜睡。
“你也去休息吧。”他觉得东宫现在没什么让他操心的,可不是越睡越踏实。
或许这样睡过去对他才是解脱,每天他睁开眼、闭上眼,都是一些跟他无关却要跟他有关的人和事。
“不如娘娘将殿下叫起来,殿下也能清……”
“不用了。”他愿意睡就睡吧,谁还没有自己愿意的时候。
寿康闻言,不在说话。
纱窗下落下日影,黄昏、晨鸣、烈阳,北斗星起又落下,日复一日的交叠着没有任何变化的日子。
项心慈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不喜欢一个人在偌大的宫殿里徘徊。
可梁公旭要睡。
热闹了没有一年的她,重新站在空荡荡的时间里,被漫长的岁月撑起的那点豁达,因为更大的某不到边际的围墙,隐隐战栗。
项心慈‘一个人’站在东宫三层高的台阶上,下面是汉白玉铺就的广阔场地,道路两旁站满了当值的人,盛夏的骄阳照下来,几乎晃花人的眼。
项心慈便在这里站着,放眼望去,覆压万里亭台楼阁不尽其数,而这个偌大的宫殿明明到处都是人,却空荡荡的仿佛张开獠牙的深渊。
这里,甚至住着两个未来可能与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其实什么关系也没有的人。
她都不知道那两个虚无的孩子,将来能做什么用,吃吗?
这个地方,按说,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还是很久很久的以前,不管什么时候,好像……都是她一个人。
站在权力的最顶端,享受着至高的权力,走着所有人为她铺平的路……
项心慈的手指重新放在汉白玉的栏杆上,雪白的手指在雕刻精美的栏杆上,依旧如一点点绽开的花,漂亮,精致,撑得起琼楼、高阁。
她懂梁公旭的疲倦,并不强求他为谁而生,她不出去不是为了唤醒他,而是陪着他走一段而已。
她没有那么多热爱,教导被人热爱,所以她不强求旭旭热爱。
而且。
她也不觉得这里的宫殿不够美,也不觉得这里冷,她喜欢这里,她受的住这里所有的生老病死。
何况。
她早已习惯一个人住一个偌大的宫殿,抬头是秦姑姑殷切的脸,低头是数不尽的奴仆为她赞美、助她排忧。
所以,这里够好、够高、够让人心神向往。
梁公旭应该也没有遗憾,相比以前,他送了爱他的母后,娶了要娶的人,剩下的便不必贪心。
“娘娘,外面阳光大。”
是啊!浓浓烈日下,蒸腾的汉白玉,好像要浮现海市蜃楼,这等奇景,有什么不好?
秦姑姑忧心的站在身后,不安的看眼焦耳。
焦耳也有些担心,要不……先喝上药,还是让乐师弹弹曲子?
项心慈抬起手,遮了一下光,她像飘荡的孤魂,也斗志昂扬的准备好了迎接只有她的东宫!
就算所有人都抛弃这里,就算所有人离去,就算未来她依旧万劫不复,她也要站在这里万劫不复!
所以,让所有想离开的人,乘风离开吧,免得碍眼。
项心慈突然转身,向殿内走去,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梁公旭被熟悉的欲念唤醒。
项心慈瞬间将他的手臂压在耳后,不是都要死了,物尽其用如何!
梁公旭哭哭啼啼的攀上她的腰:“求你……”
“闭嘴!”死了!听不见!
……
城外的草木郁郁葱葱,鲜活又茂盛,年年岁岁,枯萎了复又馨香。
夏日达到了鼎盛,蝉鸣声像被煮熟的音浪,嘶鸣声不绝于耳。
盛都的权势富贵,也想年年岁岁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以什么样子落到了谁家,又不知道明天还是不是熟悉的样子。
第444章 四更
陈旧的、仿佛门匾随时会掉下里的王府旧址中,一名侍快速跑进来。
不一会,万象火急火燎的推开大人书房的门:“大人,大人,不好了,庞家以您的名义在盛世华裳赊了一万两银子的东西!”
明西洛好像没有听懂,茫然抬起头,一张岁月不侵,沉稳、冷静又不失儒雅贵气。
万象也很惊讶,更茫然,没过门儿的夫人能做出这种事来,说出去都没人信:“掌柜的不让她赊,可庞小姐拿出了圣旨,说以圣旨做抵押,只要圣旨在明大人一定会去交银子,掌柜的怕出事,急忙派人来报了。”这可怎么办!
明西洛还没有回过神来,这件事有点超出作为正常人,理解的范围之外:他看起来向有一万两银子的人。
万象觉得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何况他们大人当然有这笔银子,他们大人什么银子没有,当务之急是赎回圣旨。
万象还没有开口,延古突然从外面冲进来:“大人,大人,不好啦,施家拿银子赎走了那张圣旨!”
明西洛看了延古一眼。
延古皱着眉,掌柜的不想给,可施家人当时就在现场,庞家说了抵债,那就是谁都能赎走,而且,而且,掌柜的私下跟他说的那意思是,明大人不方便拿出一万两,他们做生意总不能亏了,就拿了施家了,让他们大人去施家要圣旨去……
明西洛安安稳稳的坐下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大人……”
……
嘈杂的小胡同里,庞二小姐不懂的的地看着来报的人:“你说谁赎走了?”
“施阁老,施家。”
什么施家不施家她不认识,她只问:“他家拿走我赐婚的圣旨干什么!”莫名其妙啊。
送消息的人看了这二百五一眼,不懂吗,好心提醒一句:“施家拿着圣旨面圣去了。”
面圣?庞二小姐还是不懂的看着爹爹又看看娘亲,再看眼最看不上的三妹妹。会……会怎么样?没事儿吧?
她就是拿着圣旨抵押了一下,而且抵的是她未来的夫君又不是别人?对不对?没事儿的是不是?
庞三姑娘看着她,心里隐隐害怕,觉得这些天就像做了一个梦,如今这个梦突然被一盆凉水浇醒了。
围观的人突然笑了,墙头上的人提醒:“还不懂吗,没有圣旨你拿什么让明大人娶你。”
“就是,你怎么证明你是庞家二丫。”
“哈哈,竟然想嫁给明大人,也不照照镜子,梁都多少闺秀等着嫁明大人,你还把圣旨弄丢了。”
庞二丫闻言才慌了:“你们走开!走开!你们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他们羡慕自己、讨好自己!
“弄丢圣旨是不是要诛九族。”
……
碰石巷内,明母坐在地上,嚎的心都要碎了,一万两啊!她都没见过一万两长什么样子,那个没过门的泥腿子就花了他们家一万两!
她儿子哪里有一万两!挨千刀的败家东西!盛世华裳那地方是人能进的吗!
明母气的从地上做起来:“我要去弄死那败家的东西!”
明家的人见状,立即上前去拦:“娘,娘,您别冲动!”
明家大妹不干:“怎么能是冲动。”盛世华裳的好东西谁不想要:“既然是用大哥的银子买的,就是我们明家的,我们就是不教训新嫂子也该把属于我们家的东西拿回来。”
明家的人闻言,顿时看她一眼,隐隐心动,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明大嫂子都找不到反驳的地方:是这么回事。
“挑上扁担,走!”
……
施阁老直接带着圣旨面圣去了。
皇上刚与张天师商量一个新方子,就被人从成仙殿内叫了出来,心里颇为不耐烦,东宫的门怎么走不知道!
施阁老好使完全没看出皇上的耐心,说的义愤填膺、慷慨激昂,最后总结陈词:“……庞家如此藐视皇权,不将皇上的恩赏放在眼里,此等人家怎么配得上皇上的赏赐,供的起圣旨!”施阁老说着看了刚刚走出来的张天师一眼。
张天师打算去药房的脚步停下,故作高深的站在一旁。
“皇上,您当收回成命,治庞家重罪!”
载德帝听的头疼,他以为什么事,如今这都是什么事,庞家是谁?明西洛听的倒是耳熟。
皇上对这些小事,完全没有印象,如果不是施爱卿把这件事拿出来说,他都不知道赐过这场婚事:“多大的事……”
“皇上,此乃藐视皇权,藐视圣威,”
载德帝头疼,就烦听这些人说话:“好了,这姑娘倒是有想法,他那个夫君还没有管,你就别管了。”
“皇上!兹事体大,谨防有人有样学样,削了皇室的权威啊皇上!”
张天师见皇上更不耐烦了,上前一步:“皇上,施阁老说的是,天意乃民心,民心所向,皇上方能年年益寿,龙马精神。”
载德帝闻言,放坐稳子啊了位置上:“既然如此,就按律法办,圣旨也就收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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