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安》作者:桃千岁.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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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出于利润还是势力,对于黎玖这只是割掉了一条大腿,对于钱老三,那可是一刀断喉。

  于是在旷日持久的拉锯和谈判之后,手底下的兄弟互有折损,钱老三气势汹汹地要到煦园来见黎玖,被边以秋拦住了。秋哥说:"干爹没空,你跟我说。"

  钱老三冷笑一声,一伸手搡了边以秋一把:"你个毛都没长齐的......"

  尾音里含着的两个字,因为一把顶在他脑门上的枪而堵在了喉咙里。年过五十的钱老三一辈子枪林弹雨里闯过来,临老了被一个后辈杵中了额头。他带来逼宫的一帮人"哗啦啦"全部上了枪栓,一列枪口对准了边以秋。

  边以秋嘴角含笑,拇指"咔嚓"一声拨开了保险,他慢慢用枪口轻点着钱老三的脑门:"枪不长毛,你想跟它说?"

  钱老三被额头上那不断杵过来的力道逼着往后退,一步,又一步。

  就在他即将要退出那道门时,手下到底有人忍耐不住,往前冲了一步,边以秋一直垂落在衣袖里的另一只手突然举起,对着那边看也不看就是一枪,"砰"的一声击中了那人刚刚踏出一步的脚掌,伤者倒地哀嚎的瞬间,其他人趁着大乱就要往上冲,被钱老三发着抖的声音喝止了。

  钱老三额头的那把枪始终稳如磐石,一毫不曾偏移。

  他额角的汗连成了缕,喊道:"退下!都退下!"

  随着杂沓的脚步声,钱老三眯起眼睛死死盯住了边以秋,他说:"秋少爷,你这样对付我一个老头子,是要遭报应的。"

  边以秋勾勾嘴角笑了下:"老天有眼睛,先劈不忠不义的黑心种子。"

第十章

  钱老三铩羽而归之后没多久,边以秋突然就被以故意伤害、非法持有枪械等罪名起诉了,整个流程走得非常快,几乎在黑白两道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就一审被判了四年,立即遣送桐山监狱服刑。

  一时流言四起,有人说玖安的这个秋少爷就是个弃子,被冷血无情的黎玖扔出去做了炮灰。也有人说钱老三手段了得,势力通天,往后可要额外敬着三分。最后还有一个不怎么有市场的声音,说的是,边以秋的干爹非常器重他,这是先把他送到保险柜里待着--九爷要准备大清洗了。

  承平日久,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黎玖年轻时曾经一夜之间教人灭门的雷霆手段,不过很快,这一幕又重演了。

  煦园里养花玩鸟逗狗了很多年的黎总,对于满手鲜血的活儿,是个与生俱来的天才。

  边以秋入狱之后,玖安集团颇乱了一阵子,老一辈凋零殆尽,年轻一辈对钱三爷这样的前辈又心存忌惮与畏惧。一直到这一日,瑞德中心从地上一层外百米就开始清场,有赶着上班的上班族着急想从正门进,被不似善类的壮汉拦住了,还要嚷嚷:"这是公共地盘,凭什么不让人走!"

  壮汉只是胳膊一伸不做理会,上班族还不依不饶地要往里冲,忽然被身后一辆辆停下的黑色奔驰惊了一下。车队一直开到了大厦正门口,之后一扇扇门打开,其中一辆里走下了一个肩阔腿长的男人,年纪像是已经不轻,然而身形挺拔,迈出去的每一步都仿佛裹挟着千钧之力。上班族心有惴惴地盯着那人,莫名生出些害怕。

  那男人在前后簇拥中走向瑞德中心的正门,他察觉到了这边的目光,不经意瞥过一眼。上班族隔着不短的一段距离,忽然打了个冷战。

  他在漫天的欢喜和满足中扑进了那个怀里。

  黎玖最终以手术刀般精准的剥离手段,将自家血肉与痈疽一寸寸剥离了开去。在这期间他损失了不少,然而最终结果是收获了一个健健康康的玖安集团。边以秋在监狱里接到了信儿,他不无愧疚地对来见他的何叙说:"还是我没用。"

  何叙安慰他:"你年轻。"

  边以秋隔着玻璃瞪他:"你也是对毛有怨念?"

  何叙一脸懵逼。

  在玖安集团经受考验的同时,黎玖本人也进行了两次大手术。

  他一向身体素质极好,然而再强悍的战士,也敌不过从内部发起的攻击,他生了病,被发现时已经是晚期。

  从美国和日本请来的医生给他做了手术,第二次手术之后没多久便又复发,第二次之后,黎玖拒绝再进行治疗,时安知同意了。

  黎玖坐在煦园庭院里的躺椅上晒着太阳慢慢摇晃躺椅,他说:"我这辈子啊,够了。"

  他要时安知念诗给他听,听了会儿又顽皮眨眼,说:"这个也听够了。"

  时安知无奈地放下书,黎玖握住他的手,一根根按进指缝里,与之十指交扣。

  黎玖说:"有点舍不得。"

  黎玖又说:"我要先走了。"

  时安知眼睛微微泛红,却笑着牵起黎玖的手去吻他的指节,他说:"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黎玖仿佛轻叹了口气,然后伸手去揽住了时安知,慢慢吻他的头发。

  "你好好活着,我先去给你探探路。别害怕,无论在哪儿,小九都陪着你。"

  边以秋没有服完全部刑期,病榻上的黎玖要见他,于是他在三日之后就站到了煦园里他干爹的床前。

  黎玖身上插着些管子,不过一身骄傲与锋芒不减,他甚至笑着看了看多日不见的干儿子,然后说:"跪下。"

  边以秋"扑通"一声跪下了。

  黎玖的声音缓缓响起来,与数十年前在路边上捡到他时不同,这时他的声音温和而沉缓,里头夹杂了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黎玖对他说:"我一生的心血和至爱都交给你了,你答应我,粉身碎骨,护他周全。"

  边以秋磕了个头下去,之后抬起头看着黎玖的眼睛。

  "我答应您,粉身碎骨,护他周全。"

  黎玖弯起嘴角笑了笑:"好孩子,谢谢你。"

  边以秋在卧室外守了整夜,他独自一人解决了前来逼宫炸刺儿的各路妖魔鬼怪,身后的门里是黎玖和时安知,那一夜门外惊涛骇浪,门里平稳安静。天快亮时,时安知出来了一次,停留了两分钟,交给了边以秋一份遗嘱,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又回到了黎玖床边。

  一转眼,四五年就过去了。

  黎玖去世不久之后,时安知从煦园搬了出来,跟边以秋去了月麓山庄。煦园毕竟离市区远,边以秋也过不惯那么清淡的生活。他犹豫再三才去征求时叔的意见,问他愿不愿意住到市区去,他想着只要时叔有一点不愿意就再也不提此事,宁可自己两头奔波。

  没想到时叔一点磕巴都没打地同意了。

  梅筱然私下问过时安知的意见,她客客气气地进了时安知的藏书室,却见时安知一如往常地练毛笔字。她看着一篇字迹工整的《灵飞经》写完,才问道:"您真的要搬走吗?这里是您的家啊......"

  时安知在笔洗里慢慢清洗笔尖,笑了笑才开口:"豪宅也好,公寓也罢,都是身外物。无论去到哪里,九爷横竖在我心里,不在这些房子和器物上。"

  梅筱然听着他这几句话,忽然眼圈有些发热,掩饰性地转过头去。时安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知道她是又想到了多年前的某个人。

  不论时间,不论空间,不论生死,他们彼此相爱,且永远相爱。

  又过了两三年,年过而立的边以秋遇到了他生命里的那个人,在经过了美国的开颅手术之后,他和柯明轩带回了柯一宸宝宝。时安知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娇滴滴嫩嘟嘟的奶娃娃,在这么一团小肉肉扎进怀里之后,半生淡定的老人家忽然有些手足无措。当那个充满奶味的宝宝用藕节般的小胳膊圈住他脖子,嗲嗲地叫"爷爷"时,他欢喜得嘴巴再也合不上。

  他牵着柯一宸的小手教他学步,教他一字字念《千字文》和法语儿歌,小孩儿茁壮拔节地长高长大了,两三岁时,就已经扑扇着长睫毛对他说:"Jet'aime."他笑着捏这小糖豆的脸,说这一张小嘴将来不知要哄到多少芳心。

  时安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样含饴弄孙的恬淡时光。他看到边以秋肩上架着柯一宸在院子里戏耍打闹,不觉莞尔,黎玖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来。

  那是很多年前,黎玖说:"小秋那孩子很好,有孝心,拳头也狠。我有意收他做个干儿子,将来老了,我们总不能抱着钱和枪过日子。"

  时安知笑笑点头:"你拿主意就好。"

  黎玖圈着他啄吻额头,说:"我要你一世平安。"

  时安知在六十岁这一年因心肌梗塞去世。

  月麓山庄的院子虽然没有煦园那么精雕细琢,但在春天也是花繁叶茂。合欢树生出了毛茸茸的小手掌,暮春时节那是一蓬粉色的云翳。

  时安知在树下看书,柯一宸跑来亲他的脸,说要跟爸爸去攀岩。他揉了揉小孙子毛茸茸的脑袋,说去吧,保护好你爸爸。小孩儿非常认真地敬了个礼,说,遵命!

  他看着孩子们离开的背影,初升朝阳和煦温暖,照在他身上微微起了些薄汗。风吹起纷纷扬扬的云絮,他忽然觉得那阳光明亮得有些异样。

  时安知撑起身体去辨认迷蒙视野的尽头,忽然间像是看到了什么。

  十八岁时的黎玖高大英俊,嘴里叼着一根长长的狗尾巴草,双手抱胸靠着墙,吊儿郎当,满不在乎,表情是他看过无数次的一脸痞笑,冲他挥了下手。

  时安知猛然站起身来,二十岁时的他年轻矫健,大步向着黎玖飞奔而去。

  暮春时节的烟尘温柔拂面,时安知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从腔子里跳出来。周身上下十万八千个毛孔都在沁出汗,每一个细胞都在向着那一个目标而去。

  他在漫天的欢喜和满足中扑进了那个怀里。

  --正文完--

  番外-王子

  边以秋是个非常孝顺的好儿子,在跪了九爷的第二年,他给自己干爹送了份生日大礼--两匹漂亮的英国纯血马,一棕一白,恰好填充了黎九新近在煦园附近开拓出的那一大片马场。

  原本他只打算买一匹,他的那点积蓄也只够买一匹的。但是当那匹早已预订下的名叫Howard的棕色小可爱踏出马厩,长鬃披散,四蹄劲硕,站在灿烂日光下一展雄健身姿时,边以秋忽然瞥见了里头还有一抹非常引人注目的白色。

  于是他抬手一指,叫马童把那匹也牵出来看看。

  一匹纯白如雪的高头大马踏着优雅步伐缓缓走了出来,竟让边以秋看得入了迷,他有点不敢伸出手去摸,那修长颈脖,那顺滑皮毛,那一抬步的端庄优雅与长睫毛下的纯净眼睛,美得让没读过什么书的秋哥,下意识"咕咚"吞咽了一口,仿佛面对绝世佳人,说不出任何一个赞美词句,只在心里感叹着:"卧槽、卧槽、卧槽......"

  他回过神来去找卖家,一句话:要了。不管多少钱,秋哥押把枪在这里,你说个数,我去筹。

  后来也没有花太离谱的代价,边以秋就如愿以偿地把这两匹马都带回了Z市。在血统记录簿上,棕色的叫Howard,白色的叫George。附带的还有一个驯马师,工作周期三个月,用来负责两匹马对环境的过渡和适应。

  黎九收了这份厚礼以后非常高兴,问边以秋:"怎么买了俩?拿来做伴吗?"

  边以秋咧嘴一笑,说:"觉得特别好,落别人手里不甘心,也只有您身边配养着这绝色。"

  黎九大笑,拍他的背,说怎么从前不知道小秋如此会拍马屁。边以秋配合着哈哈哈,眼睛瞟了黎九身侧的时安知一眼。

  其实他在看到那匹白马的时候,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这宝贝跟时叔太般配了。

  有这个想法的,显然不是只有边以秋一个人。

  驯马师是个英国人,但是也会说中文,他跟黎九等人连说带比画地沟通了不少Howard和George的喜好和忌讳,之后建议他们可以用胡萝卜和糖讨好一下这两个小可爱,如果关系建立得不错,之后就可以上鞍试一下亲和度。

  黎九抓了两根胡萝卜塞给时安知,一指George,说:"你伺候这宝贝儿。"

  时安知没要,直接走过去抚了抚白马长长的鼻梁,然后用额头跟George的脸贴了下,轻声说着什么。George眨着长长的睫毛,圆亮瞳孔里映出了这个东方男人的脸,微笑着宛如春风。

  雪白的马弯过长长的颈子,长鬃如瀑,非常温顺地蹭时安知的肩膀。

  驯马师发出信号,示意时安知可以上马,时安知揉了揉George竹片般削立的耳朵,笑道:"多多关照。"伸手一勒鞍桥,踩镫上马。

  George配合地倒错了两个步子,在轻微颠晃中,时安知稳稳地坐在了马上,随即俯下身去亲昵地拍了一把George的脖子,起身时顺势挽住缓绳带了一把。George原地打了个转,踏步轻盈优雅,马上的时安知肩张腰挺,身形随着身下坐骑的步点轻微起伏,灿烂日光给这一人一马勾出了一道华丽的边,炫目得令人不敢逼视。

  黎九和边以秋只是凝视着,旁边的驯马师倒用不怎么熟练的汉语轻而夸张地说了一句:"天,他简直像个王子。"

  黎九笑了,他用一种边以秋很难形容的眼神睨了驯马师一眼,语气里仿佛很骄傲。

  "是王子像他。如果这世间有真正的王子,就应该是他这个样子。"

  黎九找人来度身定制了骑马装,他穿黑色,时安知是银白。时安知和George混得非常熟了,并且还给它取了个中文名字叫秋宝,因为George是九月出生的。

  而Howard脾气非常坏.只服从黎九一个人。边以秋后来才知道卖家为什么会乐意把这头神骏非凡的四岁龄公马以一个比较低的价格卖给他,因为根本没有哪个骑师能够待在它背上超过十分钟。

  黎九以简单粗暴的胡萝卜加大棒驯服了Howard,骑师拿它没办法是因为它价值连城,不敢过度毁伤,但在黎九眼里这就是个大宠物而已。听话给吃的,不听话就抽到听话,如果还尥蹶子,那么不必活着了。

  Howard被揍的最后一次,是因为它去叼了时安知的衣角,并且非常坏心眼地试图拽这男人一个跟头。时安知一点也不知情,呼啸的鞭子就已经落了下来,力道拿捏在剧痛和破皮见血之间,弹性鞭梢在它的鼻尖上踩了过去,让这小坏蛋貌似纯良的眼睛里唰地落下了一行大泪珠。

  身后"呜噜噜"一阵痛嘶,时安知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才发现黎九似笑非笑地在拍Howard的颈子。他猜出大概发生了什么事,伸手去揉Howard暴躁抖动的耳朵,笑道:"小孩不听话,改个名字就好养活了,不要叫洋名了,叫春宝吧。四月生的,又这么蠢。"

  黎九"扑哧"一声乐了.他知道这是时安知心机的小报复,早先Howard差点把自己从背上扔下来,时安知少有地惊怒,要求把这坏脾气小子给立即打发掉。是黎九再三保证,有法子把它给驯老实了,时安知就跟他立下了一个月的期限,如果Howard还不听话,绝对禁止黎九再跟它接近。

  不过黎九爷那是谁啊,还拿不下一个畜生?这一回就是他要给时安知演示下驯马成果。

  黎九把春宝牵了出去,经过两三个月来的精心照料,棕色大马浑身上下油光水润,在日光下宛然丝缎般顺滑耀眼,肌肉线条流畅鼓动,草场上每一步踏下去都是个浅浅的坑,长鬃披散,身架挺拔,配上一整套奢侈品牌定制版的鞍辔,浑身上下就是四个字:昂贵!霸气!

  黎九踩镫上马,他骑术平常,然而这大长腿抬跨过鞍桥的架势相当帅气,手上一勒一带,棕色大马昂首倒错几个碎步。黎九一偏头示意时安知也上马,靴跟马刺顺带着磕了磕春宝的肚腹,脾气不怎么好的烈马长嘶一声,十分不耐地从鼻孔里喷出白气,然而辔头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腕控住了,只能烦躁地在原地胡乱踏步,偶尔挣着要甩几下脑袋,被背上的男人极其强势地压制住了造反苗头。

  直至时安知把通体雪白的秋宝也牵了出来,跨上马去,这头脾气暴烈的棕色畜生早已按捺不住,缰绳稍松就猛然蹿了出去,如箭矢离弦,流星追月,大马长鬃泼洒,尘尾披散,沉闷如雷的步点砸在芳草如茵的绿地上,竟硬生生地践翻出了一条隐隐可见的泥迹直线。

  时安知吃惊至极,迅速一夹马腹叱了一声,白马亦不落后,低嘶一声直追同伴而去。

  但是这一起步晚了,后面就很难再拉近距离。

  时安知向来只是在训练场里跟秋宝踏着小碎步跑圈,几时这般撒开了性子一往无前地短距离冲刺过。然而这时候他眼睛里只有前头距离越拉越远的黎九,他忽然间怕得要死,生怕那不懂事的畜生会伤了人。

  就算黎九再如何英雄神武,到底也不过是个接触骑术不久的普通人。而那头畜生野性末驯,倘若......倘若......

  时安知抿紧了唇,脚下用力磕了把白马的肚腹,他不是轻易会焦躁的人,但是前头的人是他的小九。

  秋宝跑发了性子,速度越来越快,四蹄踏空,强而有力的肌肉涌动带动着时安知那一腔紊乱热血。这一片草场是高处下坡,一段疾驰之后他终于离黎九越来越近了,时安知已经能看到了黎九身着骑装的笔直腰背。"嗒嗒"的马蹄顺风而至,前头的人听见了,忽然重重勒了一把手里缰绳,烈马怒嘶,刹不住性子,然而在野蛮冲刺中被黎九强行扭转了方向。

  于是时安知就只能极其惊恐地望着那匹嘶吼中几欲化龙飞去的暴烈美兽骤然人立而起,前蹄腾空,仿佛立即就要把身上的人甩下来。背上的黎九一双手臂勒得缰绳绷紧如弦,骑装包裹的笔直长腿扣紧马镫,马靴勾住的是一道险要至极的刃线,将将在下一刻就要绷断。

  在棕色大马全然失控的嘶鸣中,黎九厉声大吼,一双手掌和十个指节全部勒进了马缰绳里去,肩臂肌灌饱力道,扣死了辔头与胯下这桀骜的畜生互相角力,高头烈马疯狂腾跃冲刺,却总不能脱出这一丈之地。黎九骑术平常,然而他有着强悍到近乎于恐怖的意志力和体力,硬生生在这戾气直冲云霄的一场搏斗中牢牢占据着上风。

  这全程里时安知都只能骑在马上在一旁焦躁打圈,他目眦欲裂,几次想要冲上前去,又不得不一步步退却,焚心似火,却只能在旁观战。

  他看到黎九孤身陷在那战局里与烈马周旋,看到黎九面目狰狞连声暴喝,看到黎九杀气凛凛如长刀饮血。某个瞬间,时安知脊上寸寸麻栗暴起,他在凛冽生寒的恐惧和愤怒里被抽掉了浑身力道。只剩最后一线坚持,支撑着他仍腰背挺直地坐在马上,死死盯着那胶着境地的一寸寸逆转。

  黎九最终将这野蛮畜生彻底制服在胯下,发完了疯的巨马浑身上下都像是被水洗过了一遍,蜜油似的汗将那一身华丽皮毛漆了一层光。黎九徐徐吐出口浊息,无意识地伸舌尖舐掉了唇面一层油皮下渗出的血腥气。他像是自修罗场里肆意拼杀了一回,麈战归来后血仍沸腾不止。定了定神,黎九翻身下马,用力拍了把马颈子,放那精疲力尽的烈兽去休息。

  他一把扯开了骑装上衣领口,三五粒扣子崩散,露出大片湿透的胸膛,坚实肌肉下涌动着奔雷烈火般的鼓噪。黎九向着时安知的方向走来,三分狼狈七分落拓,以及百分之百的性感和危险。

  锃亮马靴踏着尚未及膝的短草,脚下沙沙作响,风勾走他额头一层薄汗,黎九走到极近处,仰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时安知,眨了眨眼睛,忽然一撩骑装上衣的下摆,单膝落地就是一跪,手按胸口来了个很有架势的骑士礼节。

  黎九爷邪气又谄媚地对着白马之上凛然生威的时安知颔首低头。

  "幸不辱命。"

  时安知冷冷地冲他:"抬头。"

  黎九依言抬头,还没反应过来,忽然一个黑影冲他直直地扑了下来。黎九下意识展臂一接,是时安知甩脱马镫纵身一跃,整个人砸进了他怀里。非常重,非常狠,砸得他仓促后仰,双臂圈紧了落在怀里的人,连续翻滚了好几圈才卸去力道,短草压折了一大片。

  这一下砸得黎九差点上不来气,在翻滚之势刚止时他正要大口喘息,忽然就被一个嘴唇堵住了。

  时安知粗暴地、愤怒地、极其用力地啃住了他。全无素日里的温柔乖顺,毫无保留的力道撕开了黎九唇皮上原本就有的浅伤口,浓烈腥甜的气息一瞬间扑满了两人口唇。黎九闷哼一声,被这暴躁又蛮横的时安知突然就点着了。

  他胯下迅猛地鼓起了一大团,骑装太合身,这时就非常辛苦而费劲地被时安知压着。时安知把他摁在下面发狠啃咬,疯了一样地揉弄黎九侧脑的头发,再去攥紧了他的脸,他的脖子,他的肩膀。一只手粗暴地摁进了黎九衣襟里漏出来的那一大片胸肌,坚硬如铁,其上热汗淋漓。

  时安知握不住那坚石似的肌肉,于是索性俯下去张嘴就咬。黎九倒吸了口气,在时安知这混乱的爱抚与惩罚里再无忍耐余地。他一双手圈着时安知后背用力抚摸了几下,之后就非常顺畅地往腰臀之下揉了过去。

  银白色骑装裤子很难脱,黎九胡乱撕剥了开,挺括布料被从时安知修长大腿上拽下去时,这被扒光了遮羞物的惩罚者正极其残忍地在黎九肩膀上咬出了一个带血的牙印。粗糙手掌在他赤裸的腰臀间暴力揉捏,时安知毫不理会,一门心思要让身下的这王八蛋不得好过。

  他对着黎九又啃又咬,气喘吁吁,黎九纵容他骑在自己身上发泄愤怒与焦灼。只是在时安知无谓耗光体力之前,黎九把自己胯下的那一柱擎天放了出来。攫住这炸毛宝贝的唇舌,以一个缠绵霸道的吻讨回了控制权,黎九用亲吻再三安抚暴怒的小十,间隙捞了把唾沫,草草一润滑就直接操了进去。

  时安知一声呜咽,颈间绷出了一道挣扎的弧线,他捏紧了拳头去砸黎九的胸膛,再三再四,突兀弄疼了自己,然后被黎九抓住了手腕,往两边一扯摁进了凌乱倒伏的断草里。黎九那根硕大坚挺的东西插进了他最柔软私密的脆弱处,借着仓促的一点湿润,不进不退地卡在痉挛夹紧的那一段。

  草茎断裂的莽莽腥气里,时安知的一把指尖不住颤抖,忽然死死地揪住了掌根之下的大片草根。他觉得疼,但是疼也要那东西全进来,他要小九的全部,全须全尾的一整个。时安知眼睛都红了,开始是气的,现在是想哭。不满足,还要,他颤抖着动腰往下坐。

  "浑蛋......操我......用力点,再用力点!"

  黎九掐住了时安知的腰,后者腰身之上仍然穿得一丝不苟,银白色挺括面料一直系到了颈下,修身双排扣走的是宫廷风,他的小王子,此刻下半身完全赤裸,敞开大腿坐在他胯上,幕天席地,暖热紧涩,艰难竭力地扭动腰身,求他干。

  那一下猛力扎进去之后时安知浑身颤抖,额角的汗刺进了眼睛里,视野忽然模糊,他看不清身下的黎九这时是什么表情,甚至辨不出此刻距离的远近。但是一整根性器都捅在他身体里,最炙热的,最坚硬的,最让他无力抵抗,魂飞魄散。

  密密麻麻的细小电流从相接处往上涌,仓促间不及扩张和润滑的柔软甬道疼得要命,但是疼也是爽,时安知带着哭音不住喘息,前头自己那根东西硬得不行,顶在黎九挺括微糙的裤料之上,被动摩擦中不断往下淌水。

  他摆动着腰肢去找黎九往上顶的节奏,一呼一应中很轻易地就找到了最要命那处,时安知咬紧了嘴唇去顶着那片嫩肉厮磨,一波胜过一波的销魂快感急遽堆叠,他从齿缝里逸出了甜腻呻吟,破碎不堪,教黎九狼血沸腾,一记深过一记地拔腰猛干。

  风从他们紧密相连的股间缭绕而过,带走越来越浓烈的腥热之气。时安知湿得不行,一大股黏腻汁液沿着黎九硬热的那一根往下淌,在迅猛热烈的再次入侵里又被挤出来更多。时安知失神地仰起头,已经无力再去主动扭摆腰臀,只把自己都托付给了身下的爱人,让黎九带他上天堂。

  时安知断续地喘,词句破碎,喃喃不能成言。他在叫黎九的名字,求黎九再狠一点,再深一点,操烂他,撕裂,吃掉,死在这一刻,血肉灵魂都交付。

  黎九仰卧在这风行猎猎的遍地草莽间,苍天在上,厚土于下。整个视野里就只一个在他身上起伏颠簸的时安知,销魂诱惑,艳骨迷离,教他整个人兽血沸腾,失了控地一次又一次肆意进犯,弄脏他的小王子,再操坏他,让他哭泣尖叫,神志不清地再淫荡一点。

  他见过小十所有的清纯和冶艳,也收纳了这心肝宝贝的一生一世。在又一次深深操进去的时候,他牵过时安知的一只手,吮住了一段指节轻咬,含糊叫这宝贝的名字。

  "安安......"

  时安知猛然间浑身一凛,小腹之内的肌肉大片抽搐,嗓子已经哑了,失声后再发出的那一两点动静出离诱惑,他赤裸的屁股僵持夹紧,极其用力地把自己最受不了的那处嫩肉往黎九硬如铁石的性器上磨蹭,滑腻肠道大力绞缩,再吃进去一些。

  最后他射了黎九一身,零星几点甚至溅到了黎九脸上。

  时安知失神喘息,整个人无力地瘫软下去。黎九圈住他妥帖拥在怀,身上那片黏糊管不得了,只是随便地舔掉了自己唇上那一两点精液,之后就极温柔地吻时安知的脸。

  他还没射,但是已经放慢了节奏,只是浅浅动一两下,最后甚至想退出来,因为他看出时安知太累了。

  但是时安知不许,在黎九才退出少许时他就闷哼了一声,有气无力地说:"在里面,我要。"

  黎九温存给他顺毛,如其所愿又缓缓探了进去。被干软了的穴里头滑腻湿热,他十分想尽着性子再大力征伐一通,然而舍不得,他的小十累了,起码这一时三刻不行。于是黎九就这么慢悠悠地小范围磨蹭着,将那片高潮中绞紧了的嫩肉又渐渐伺候到了柔软出水。

  时安知将脸埋在他颈侧浅浅哼着,黎九忍不住咬了一下他精巧的耳垂,轻轻唤他。

  "我的小王子。"

  时安知没理他,过了会儿,在黎九缓缓提起了节奏又开始下一轮销魂折磨时,他忽然在黎九耳边喃喃说道。

  "你是我的王。"

  我的生命,我的全世界,我所有的爱与更爱。

  山河无疆,此爱无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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