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晋阎王》作者:晓忆残年.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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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风双眉微凛,一挥衣袖,手中的判官笔竟然变大了,足有一人多高,笔头坚硬,闪着森森寒光。

  “尔乃恶鬼!生前作恶多端,死后不得安宁!你一生的罪孽都是你一手造成,怨不得他人!判官令已下,牛头马面!”

  “属下在!”牛头马面应声。

  “将此恶鬼押往桃都地狱,交由二位门神。若他再不服判决,就将他送给饿虎,毁其三魂,散其七魄,永世不可超生!”顾清风面色阴寒,判官笔重重落在地上,惊起一片尘土。

  牛头马面领命,两人押着发狂尖叫的张福禄,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了阎王殿中。

  顾清风右手张开,判官笔恢复如初,缓缓落入他的手中。

  凌楚云被这一系列的变故吓得不轻,他瑟瑟发抖的看着顾清风,刚刚他绝对没有看错,顾清风浑身上下都是散不开的戾气,透着杀意和毁天灭地一般的气势。

第九章 地府冤孽

  在凌楚云所剩不多的生前记忆中,顾清风一直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虽然他身为商人有时候也是一副笑面虎的模样。但是,他从没有见过像那样浑身充满戾气,仿佛下一刻就要将眼前的一切毁灭殆尽的顾清风。那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深入骨髓,直达心底,无法忘记的恐惧。

  顾清风转过头去看凌楚云的时候,就发现对方的眼底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情绪。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凌楚云面前失态了,敛了浑身的戾气,眼底的杀意飞速的褪去,他又恢复到那个云淡风轻的顾清风,微笑着看向凌楚云。

  “张福禄一案已断,你新官上任,也算有了功绩。”顾清风不动声色垂下眉眼,他执着判官笔,在生死簿上为张福禄写下最后的结局。

  可是凌楚云还是看到了,顾清风微微颤抖的手指。

  他觉得,顾清风在压抑什么,并且在自己的面前尽力保持着一种形象。凌楚云听他爹说过,他出生时被夹了脑袋,在他娘的肚子里憋了一会儿,所以脑子不灵光也是必然的。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傻。

  活着的时候,凌楚云显得憨傻是因为他本来就没什么大志向,他就跟他爹一样,就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别人以帮助,也算是给自己积德。他知道别人对他多少都有些没来由的同情,把他当成半个傻子。

  其实,凌楚云一点也不傻,他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枪打出头鸟。”做人,太过高调不见得是好事。况且,他乐得去做一个老好人。

  可是顾清风不一样,他聪慧过人,仿佛诸天神佛都在关照这个孩子,让他自幼就展现出惊人的才能。他有城府,有抱负,更有心机。没有人能占得了他的便宜,除非他愿意给你占便宜。

  凌楚云活着的时候一直都觉得,顾清风这个人藏了太多的秘密,以至于小小年纪就显得老气横秋。他总是用一副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凌楚云说不上来。他也总是对自己说,只要你开心就好。

  或许,凌楚云自由散漫又怂包的性格其实是顾清风一手造成的。

  凌楚云突然一把握住顾清风的手,那双手冰凉刺骨,如同尸体。凌楚云一时间愣了愣,直到这一刻,他才真切的感受到,原来顾清风也和自己一样早就是个死人了。

  顾清风抬头看他,眼眸中幽暗深沉,看不见底,仿佛要把人吸进去。

  “你……刚刚……”凌楚云感觉口干舌燥,他舔了舔自己唇瓣,皱着眉头。

  顾清风从他的脸上收回视线,轻轻挣脱了对方的手,继续在生死簿上写着:“我是地府的判官,自当要有判官的威严。你以后,也当如是。”

  没有破绽。顾清风的回答,天衣无缝,让凌楚云只能低头摸了摸鼻子,低应一声。

  凌楚云看着顾清风写完了,合上生死簿,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又一次想去拉顾清风的手,可这一次他只抓住了顾清风宽大的袖子。

  “顾清风,生死簿是不是记载了天地万物的生卒年月,所作所为?”凌楚云望着顾清风。

  顾清风:“是。”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怎么死的?”凌楚云眼底泛起迷茫,“我记得很多事情,可是又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以前在土地庙的时候,凌楚云和过路的孤魂野鬼们闲聊,说到各自的死因的时候,所有人都能说出来,只有凌楚云,对自己的死因一无所知。那些年他一直游荡在土地庙附近,有些孤魂野鬼就跟他说,是因为他不明死因,所以一直无法投胎转世。

  他问过土地,可是土地也不知道。当年他刚死不久,魂魄离体,他只看到自己的父母哭得肝肠寸断,他娘更是几度晕厥。其他的他一概不知,他隐约觉得有人在自己的尸体旁拼命压抑,他却不记得那人是谁。

  后来有几年,他遇到从柳家堡来的亡灵,他也打听了自己的死因。可这些亡灵谁都认识他,就是说不清他到底怎么死的。好像是他在突然之间就没了性命,毫无征兆。

  顾清风的脸色变了变,他感觉喉头一阵火灼般的痛苦,蹙了蹙眉头,才喑哑着嗓子说:“生死簿记世间人、畜、妖、魔,唯独不记神佛。自你踏入地府的那一刻起,便已经脱胎换骨,位列仙班,前世种种已经在这生死簿上一笔勾销了。”

  凌楚云失望的垂下眉眼,继而又安慰自己:“也是,我其实知道了也没什么意义。我都已经当了阎王,早就跳脱轮回了。”

  顾清风没有说话,他握紧判官笔,用一种无法言说的表情注视着凌楚云的侧脸。无论过了多久,这人依旧是一副慈眉善目,即使皱眉哭泣,抑或横眉竖目,也总是敛不去眼底的那一抹柔和光晕。是啊,他本就是一个悲天悯人的存在,一直如此。

  像是要掩饰什么,顾清风转过身去,面对着黑白无常:“张福禄所说的棺材里的东西,你们去人间走一趟,查探清楚回来禀报。”

  黑白无常恭敬行礼:“是,顾大人。”

  凌楚云插嘴:“你的意思是,张福禄碰见的那个东西有问题?”

  顾清风:“恐怕是。张福禄命中注定这一世要霉运缠身,与财无缘。可那棺材里的东西竟然能够打破他的命格,必然没有那么简单。”

  “顾大人,难道是……”白无常说到这儿,顿了顿,看了一眼一旁的凌楚云。

  凌楚云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顾清风看向白无常:“小白,有话就说。”

  白无常收回自己的视线,这才说道:“我是想说,那棺材里的东西,会不会是锁魂钟里逃出去的怨灵?”

  听到锁魂钟三个字,凌楚云没来由的心头一颤。当然,他早已没了心跳,这不过是一种心颤的记忆而已。

  顾清风神色一凛,瞥了一眼白无常,眼神冰冷凌厉。

  白无常自知失言,连忙弯下腰来:“属下只是猜测。”那小孩子一般的脸上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来,看得凌楚云一愣一愣的。

  自他入地府以来,白无常就是最瞧不上他的,此刻居然对着顾清风毕恭毕敬。凌楚云这是怀疑,自己这个阎王搞不好就是个假的!

  顾清风淡淡开口:“不管如何,总归是些邪灵恶鬼。既然是地府犯的错,我等去处理善后,也是情理之中。”

  凌楚云听得云里来雾里去,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展现一下他身为“新晋阎王”的霸气来。他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顾清风,又看了一眼黑白无常,说:“我说,你们在决定什么事的时候,能不能也问问我的意见?我没记错的话,我好歹是你们的顶头上司吧?”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顾清风。

  顾清风叹息一声:“这段公案也是冤孽。当年,地府镇魂锁魄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你去过的桃都地狱。还有一个……”顾清风顿了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眉头紧皱。

  “还有一个是什么?”凌楚云追问,“你上次就没说明白。”

  顾清风深深看了他一眼:“还有一个,是锁魂殿。”

  “锁魂殿?”凌楚云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一时迷茫。

第十章 地府欠的债,你来还

  洪荒伊始,天地混沌,盘古开天辟地,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又将头颅与四肢化作五座神山,双眼化为日月,脂膏化作江海,毛发变为草木。从此世界初成,三界初定。

  而后,伏羲氏,女娲氏,神农氏相继出世。女娲氏抟土造人,伏羲授人以渔,神农尝百草布道施恩。于是,这些泥土造就的小人一代代繁衍生息,自成体系。

  可他们毕竟不是圣人,自出生之日起,这些人类身上就有与生俱来的七情六欲,有贪嗔痴,有执色怨。他们的寿命不过百年,在众神眼中不过是蜉蝣一般,夏虫无二,朝生暮死,不知春秋。

  时光荏苒,三界划分日趋成熟。众神居于九天之上,此为神界。人类居于山河大地,此为人间。亡灵居于幽冥地下,此为地府。

  三界之内,所有生灵都可修行,只是有些慧根天定,比如灵狐一族,因为受到女娲氏的庇护,修行千年即可化形成人,万年即可渡劫升仙。人间也有很多修行者,能成仙的却少之又少。大部分人死后魂归地府,入轮回,忘前生。也有一些人,在死后戾气太重,怨气太深,游荡人间,祸害一方。

  这些游荡人间的亡灵,不得超度,也不愿被超度。渐渐的,游荡的亡灵越来越多,不入桃都地狱。地府对此束手无策,只得向上神请示。

  伏羲氏与女娲氏怜悯众生,便合力铸造锁魂钟,用来禁锢这些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的恶鬼邪灵。在地府设禁地锁魂殿,殿外设三十六道封印,六十四层屏障。被镇压在锁魂钟里的恶鬼邪灵终日哀嚎,哭声凄厉骇人,久而久之,锁魂殿成为地府最阴暗的角落,无人前往。

  三千年前,锁魂钟因意外被毁,其中被镇压的恶灵四散逃窜,重回人间。

  “所以,你们怀疑张福禄遇见的那个东西就是这锁魂钟里逃出来的恶鬼?”凌楚云问。

  顾清风点头:“当年之事太过久远,到底逃出去多少恶鬼无人可知。”

  凌楚云突然发现他忽略了一件事:“不对啊,这锁魂钟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给砸碎的?他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么?”

  顾清风被“不长眼的”几个字呛了一下,抬起眼睛瞪了一眼凌楚云,后者却显得很无辜。

  “不对么?”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白无常一个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顾清风眼神凌厉的立刻瞪过去。后者假惺惺的清了清嗓子。

  顾清风压着心头的无名火,近乎是恶狠狠的看向了凌楚云。这个傻子,怎么一句话就踩到了自己的痛处?

  “往事不必纠结,总之,如今你继任阎王一职,就要想办法把这些恶鬼邪灵抓回来。”顾清风正色道。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些脏东西到了世上,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凌楚云想都没想就摇头:“我不去。”

  顾清风:“什么?”

  凌楚云在阎王宝座上以一个极其不雅观的姿势瘫坐下来,双手环胸:“我这个阎王本来就当得不情不愿,不过我也不计较了,反正断案有你这个判官,捉鬼有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我也乐得逍遥自在。现在不知道是哪个二百五自己犯了错,凭什么丢下一堆烂摊子给我收拾?”

  那一句“二百五”又让顾清风本就苍白的脸色更苍白了几分。黑白无常这次学乖了,没笑出来,却几乎要憋到内伤。

  顾清风将手拢到嘴边,清了清嗓子:“楚云,在其位,谋其职。你在世时,先生应当教过你。你现在既然已经继任阎王,就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

  凌楚云盯着顾清风那张好看的面孔看了许久,终于漫不经心的开口:“我就问一句,那破钟里的东西,是我放出来的么?”

  顾清风摇头:“不是。”

  凌楚云:“那这个阎王,是我死气白赖要当的么?”

  顾清风看着他,再次摇头:“也不是。”

  凌楚云双手一摊:“所以呢,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干嘛要我来承担?”

  一时间,顾清风竟然无言以对。

  “况且,照你说的,那锁魂钟是上古之神伏羲和女娲所造,在这地府都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那些被关在里面的东西也不知过了多少年。你看看我。”凌楚云站起身,在顾清风眼前转了个圈,“我有多少年的道行?”

  顾清风突然不说话了。他拥有的那些记忆,只是他自己的记忆而已。历经轮回的凌楚云,还有几分像那个人呢?

  看顾清风沉着脸不说话,凌楚云也摸不透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转头看了看一旁的黑白无常,又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顾清风,不知为何就觉得心里莫名一阵拥堵。他本来就不想趟什么浑水,他既没有顾清风的魄力,也没有其他鬼差的能力,他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孤魂野鬼,是个连自己的死因都搞不清楚的枉死鬼。他又有什么能耐,可以对付上古神器里封印的那些东西呢?

  可是……

  凌楚云瞅了瞅自己身上的阎王官服,又想起张福禄。虽然说张福禄活着的时候不算个好人,但是他也的确是被那不知是什么的怪物给蛊惑了心智才会落到这步田地的。

  或许是老好人当久了,凌楚云心底里还是做不到真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更何况,这个孽债怎么说也是地府欠下的。

  “哎呀,我也没说一定不管嘛。”凌楚云一脸不情愿,挠了挠脑袋。

  顾清风闻言,转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我可以管这事儿,但是……”凌楚云欲言又止,突然一把抓住顾清风的袖子,“我有一个条件!”

  顾清风被他拉的一个踉跄:“什么条件?”

  凌楚云:“你,一定,要,保护好,我!”

  有那么一瞬间,顾清风仿佛看见了几千年前的那个人,他也是用一双澄澈的眼睛盯着自己,表情严肃。

  几乎是下意识的,顾清风抬起双手,捧住了凌楚云的面颊,轻声应下:“好。”

  凌楚云觉得一块石头落了地,松开顾清风的袖子,又坐回自己的宝座上。

  “那我们要怎么做?”凌楚云问。

  顾清风的手指还残留着对方皮肤的触感,尽管冰凉,却仿佛让他的指尖都燃烧起来。愣了一会儿,顾清风才把悬在空中的手收回来,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块令牌。

  那款令牌通体漆黑,上面是鲜红的一个“令”字,四周雕刻着一男一女的纹饰,均是人首蛇身,相互缠绕。

  “捉鬼令?”黑无常略感惊讶。

  顾清风将令牌放到凌楚云的面前,说:“这是当年伏羲与女娲留下的捉鬼令,执此令者,可在凡间行捉鬼之事,重塑锁魂钟。”

  凌楚云挑眉:“这么厉害?”

  “我们本是地府中人,在人间不能久留。但是追查恶鬼,势在必行。带着这块令牌,等同于上神指派,我们要在凡间呆多久都可以。直到肃清恶鬼,重塑神钟。”顾清风解释。

  凌楚云把那块令牌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原本黑色的令牌在凌楚云的手中散发出一圈金色的光芒,灿若朝阳。凌楚云吓了一跳,脱手就丢了令牌。金色的光芒消失,令牌还是一样浑身漆黑。

  顾清风将令牌捡起:“这令牌虽在我手里,却只有你才可以发挥功效。”

  说罢,他又将令牌递给了凌楚云。

  凌楚云接过,这一次令牌却并未发光。他把捉鬼令揣进自己怀里,抬头看向顾清风:“行吧,那咱们就赶紧出发吧。”

  顾清风按下他:“你莫要着急,让黑白无常先去上面探探消息,有消息了你再去。”

  凌楚云颔首:“好。”

第十一章 恶道(一)

  深夜的山风呼啸而过,一个佝偻着身体的老道士一步一崴的在无人的山间缓慢走着。他的面容掩盖在浓重的夜色里,山上的雾气弥漫,让他踽踽独行的身影显得模糊不清。似乎是真的年纪太大,没走几步,老道士就蹲在路边,剧烈的咳嗽起来,那动静,简直让人怀疑下一刻他就要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

  老道士终于停止了咳嗽,他眯起一双眼,抬头望了望天边。这天是阴日,山上的雾气似乎比平日里更浓厚了一些。头顶的苍穹墨染一般,没有星光,更没有月光。

  过了一会儿,老道士大概休息够了,他又一步一崴的继续往前走。在漆黑的夜里,就那样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

  天亮前,老道士终于从山林间走出来,他看见山脚下不远处有间茅草屋,便走了过去。

  这屋子年久失修,早就破烂不堪,似乎只要有一阵微风吹过,就能把这东倒西歪的屋子给吹倒了。老道士抬头看了一眼,见这茅草屋的门头上挂着一块布满蜘蛛网的破牌匾,上面写着两个字:“义庄”。

  老道士眯着眼,居然笑起来。他讷讷自语:“极阴之地,好地方,好地方啊。”

  说着,老道士就径自走进了屋子里。他把屋子环顾一周,一挥衣袖,那些落满枯草灰尘不知放了多久的旧棺木就被他推倒在了一旁,空出屋子正中央的位置来。

  老道士从自己破破烂烂的道袍里掏出一口巴掌大小的小棺材。那棺材漆黑一片,做工却很精致。老道士把小棺材放在了屋子中央,自己往后退开,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口小棺材居然在老道士的咒语下变成了一口正常大小的棺材。

  老道士满意的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又一挥袖子,棺材盖便打开了。他默默念咒,自己化成一缕黑烟钻入棺材里,下一刻,棺材又重新盖上了。

  此刻,东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一轮旭日缓缓升起。这破茅草屋被群山环绕,掩映在一片山峦的阴影之下,没有丝毫的阳光漏进来。

  不知从何时起,素水镇上开始流传一个故事,镇外荒废多年的义庄来了一位大仙,住在一口漆黑的棺材里。这大仙不知什么来历,却可改变人的财运,但凡是去向大仙祈求祷告的,便可以财运亨通。

  不久之后,镇上开始流行一种奇怪的癔症,患病的人一开始是眼底乌黑,食量剧增,然后就是痴痴傻傻六亲不认,直至油尽灯枯而死。镇上的大夫对此束手无策,查不出病因,也找到源头。

  随着时间推移,镇上患病的人越来越多,大多都是些壮年男子。一时间,整个素水镇笼罩在一片哀哭惊惧之中。

  黑白无常受了顾清风的命令,前往人间调查蛊惑张福禄的罪魁祸首,按照生死簿上所写,来到素水镇。

  “小黑,这镇子,还真是有古怪啊。”白无常穿着一身白色的素衣,装扮成一个小公子的模样,手中拿着一柄折扇,转头看向身边的黑无常。

  黑无常一身玄衣,腰间别着一柄短刀,手中还提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他低头看了一眼白无常:“虽然没有感觉到煞气,但是这镇子上空黑云笼罩,定是有妖物作祟。”

  白无常手执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自己的下巴,他微微眯起双眼:“锁魂钟里的那些恶灵少说也有几千年的道行,怨气冲天,没道理我感觉不到一丝怨气。”

  “如果,不是单纯的怨气所化呢?”黑无常看了看街边来来往往的行人,并没有什么异样。

  白无常的视线落在一间酒馆上,他嘴角微扬,用扇子拍了拍黑无常:“前面儿有间酒馆,不如去那里探听一下消息。”

  黑无常没有说话,跟在白无常的身后,如同一个称职的护卫一般,一路紧随。

  素水镇是个依山而建的小镇,全镇不过百余户人家,整个镇子也不过这一间像样点的酒馆。素水镇有一条水路与外界连接,人来客往大多都是以水路为主。

  这间酒馆就是临水而建,门头挂着一块酒幡,门口垒起几个大酒坛,旁边还有一张桌子,摆着打酒的工具,桌子上立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素水佳酿,五文一两。”

  黑白无常一同走进店内,这二人,一个小公子面若玉琢,唇若点朱,一身白衣清雅脱俗;一个护卫身材颀长,面容英挺俊朗,虽表情骇人了些,却也自有一副冷若冰霜不怒自威的架势。

  酒馆的小二何曾见过这样的人物,忙不迭的就上前招呼:“二位客官,里面请。”

  白无常略对小二一点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来:“有劳。”

  这一句“有劳”简直让小二受宠若惊。他一边哈着腰在前面给二人引路,一边笑眯眯的介绍店内的招牌:“二位客官是从外地来的?”

  白无常应了一声。

  “那您二位来咱们店那就是来对了。咱么这儿,陈年的佳酿是镇上最好的酒!”说到这儿,小二露出一副特别自豪的表情来,颇有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架势。

  白无常连连点头:“好,那就给我们来一壶酒,再来俩小菜。”

  小二带着黑白无常在店内靠窗的桌子坐下,拿下肩上的抹布把桌子凳子仔细擦了一遍,这才说道:“二位请坐,这就给您上菜。”说完,小二一溜小碎步往后厨去了。

  黑无常把手中佩剑放在桌上,环视了一周:“这店里,客人也太少了。”

  白无常给自己倒了杯水:“正是午饭的时候,酒馆这么冷清,必然是有问题的。”

  黑无常单手撑在桌子上,半掩嘴唇,口中默念咒语。

  他念的是招魂咒,方圆百里之内,只要是有游荡的鬼魂,听到招魂咒都会现身。可奇怪的是,这镇上居然没有一个游魂。

  黑无常放下手,眉头微蹙:“没有游魂。”

  白无常眨了眨眼,心头也是一沉。

  他们一路走来,发现素水镇上不少人家的门头都挂着做白事的白灯笼。白灯笼未撤,表示头七未过,没道理这镇上连一个生魂都没有。

  正在两人思索之际,那小二已经端着酒菜过来了:“二位客官,这是您的酒菜,请慢用。”小二放下酒菜就要走,被白无常叫住。

  “小二哥,我们主仆二人初来乍到,可否向你打听一些事情?”白无常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碎银子,笑着塞到小二的手中。

  小二扭头看了一眼正在柜台后打瞌睡的掌柜的,满脸谄笑的说:“二位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只要是这素水镇上的事情,就没有我李三儿不知道的。”

第十二章 恶道(二)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白无常问道:“小二哥,这正是饭点,怎么酒馆里这样冷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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