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腿子杜凯当然不能让金主一个人尴尬，火速给大家表演了一个双重奏。
本来想最后做总结的导演：“……”
他木然地举起双手，跟上了两人的节拍。
“现在就能定吗？”看到整间屋子的人都在鼓掌，自觉她们已经达成了共识的云菁在意见表上挑了一笔，“我喜欢她。”
副导演眉头一皱，冷哼道：“当然不能，后面还有那么多人呢，谁知道有没有更合适的？”
杜凯瞥了他一眼，公认的演技派顶流女明星都看不上？瞿雁的报名表不翼而飞这事铁定跟这小瘪犊子脱不了干系。
瞿雁倒是无所谓，她扬眉朝着云菁抬了抬下颚，“到时候有情况叫这个漂亮妹妹联系我。”
副导演又插嘴，只是态度明显比对着云菁的时候友善，“剧组都是有规章制度的，她只是编辑之一，就算是相熟的……”
“少在这给我阴阳怪气的，”瞿雁不耐烦地掀起眼皮，斜了一眼副导演，“我要走后门，还轮得到你个事儿精在这磨叨？”
杜凯幸灾乐祸地勾了勾唇，就瞿雁这种咖位，把这情况全程直播了，粉丝还要夸她一句姐姐真是真性情。
副导演被怼的一直到瞿雁离开了面试现场都有些神色郁郁。
毕竟他们现在也算合作伙伴，云菁看不下去了，十分有团体精神地安慰了他一句，“别难过，连长得丑这种事都扛过去了，还有什么能够击倒你呢？加油！没用的东西。”
副导演嘴唇翕动，好半晌蹦不出一个字。
或许是云菁的话太让他感动，后面的几轮面试他都有些心不在焉，这种情况直到见到郑施的表演才有所好转，副导演枪在众人表态前喝彩道：“好！我觉得这就是我心目中阿鬼的形象。”
云菁严肃起来了，“咋回事啊？没人告诉我说这剧是拍给你一个人看的啊？”
副导演面红耳赤，“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艺术这种东西本来就有主观性，仁者见仁。”
只是郑施和瞿雁试镜的是同一个片段，长了眼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十万八千里的差距。
“虽然形象并不那么贴切，但是郑施出道十三年，对角色也有着自己的理解。她刚才那段展示就很不错，很能诠释出阿鬼的不近人情。”副导演给了郑施一个安抚的眼神，试图说服大家。
想起刚才郑施演的阿鬼好像要生撕了书生妻子的眼神，云菁真诚发问，“你真的看过我的漫画吗？”
这人物理解完全一团糟啊。
“你怎么知道她当时不是郑施理解的那个感情呢？”副导演嘴里发苦，钱难赚，屎难吃，为了账户上那几个零，也要硬着头皮帮郑施说话。
云菁震惊了，她自己也有点不大确定了，“或许……因为我是原作作者？”
没有十年脑梗应该说不出这话吧？她已经开始怀疑副导演的精神状况了。
“……”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把头往下垂了垂，努力压住上翘的嘴角。
就在这尴尬的气氛中，郑施开了口，“虽然我现在可能还不够达到各位心目中的一百分，但是我会一直努力，直到让大家都满意。而且我也不在乎角色的大小，只是单纯的喜欢阿鬼，想来尝试一下。”
云菁小声问杜凯，“那我们为什么不开局就挑个一百分？”
杜凯捂住她嘴角的耳麦，“你麦克风没拿下去。”
“我们刚刚在等候室见过的，原来你就是漫画的画手，”郑施的眼圈随着她的话慢慢变红，“可能是别人和你说了什么，让你对我有一些误会在。但是我相信日久见人心……”
“不是的，”云菁最看不得别人流泪了，决定快刀斩乱麻，不能像一个渣男一样让郑施心怀期望，“我就是纯粹觉得你长得不好看，演的也不好。”
“不过你也别太难过，你哭得其实挺好的，有个角色还蛮适合你的，”云菁琢磨了一下，在剧本上圈出了一句话，“就是那个被黄鼠狼精杀死的碎嘴子家的二姑娘，她爹妈死了以后她哭得巨惨，我觉得你这状态跟她简直一模一样诶！”
郑施浑身抖了抖，眼泪也不淌了，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云菁兴奋，“诶对！后面她就是这么看黄鼠狼精的！有那味儿了！”
她还是有选人的天赋的嘛！
“她都不犹豫一下？”几分钟后，目送着郑施僵硬的背影，云菁遗憾发问。她越想越觉得郑施很适合那个角色，但是看起来郑施并不喜欢。
杜凯都要笑抽过去了，他勉强接上了话，“人家可不是奔着龙套来的。”
“但是她不是说不在乎角色大小吗？”
杜凯：……
他悄悄拿出手机发消息给林淮礼：「你老婆考虑去当影评人吗？考虑的话我就要报警了。」
……
林淮礼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但是棋子却不受控制地脱离了原想的位置。
胜负已定，对面的僧人单掌立起，“林施主，承让。”
“如果说我们这个世界是虚幻的，”林淮礼顿了顿，“是不是有些荒谬？”
灵智大师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波动，“真亦假时假亦着，假亦真时真亦假。”
“那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会有可能相遇吗？”
“既已遇见，便是定数。”他看林淮礼的目光一直虚浮在手机上，又微微一笑，“况且施主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是，我并不愿她离开，”林淮礼抬眸，目光沉静，“既然说这是天注定，想必也不会轻易将它收走。”
灵智大师哑然一笑，“那便祝施主所求如愿。”
第28章
面试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才结束, 这还仅仅只是几个重要角色，明天还有两场。
云菁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 “我觉得我还是应该相信你们的专业眼光。”
“所以您明天不来了呗。”杜凯跟他们探讨了半天, 声音都嘶哑了。这个项目本来没打算开展那么快的，但是甲方爸爸们的资金太给力了，现在全公司上下都把它当今年的重头戏看待。
到底是自己的漫改剧，撒手不管难免有些心虚, 云菁选择用钞能力来安抚一下大家的疲劳, “做背调的钱我来出。”
杜凯瞬间觉得嗓子舒服了，“好嘞，老板, 我办事您放心。”
“不过您这么挥霍能成吗？”
“放心, ”云菁摆摆手, 底气十足，“《蒹葭刀》立项了我也投。”
杜凯捂住胸口, 全世界那么多有钱人，怎么就不能多他一个？
他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老板您还缺人吗？瞧瞧我。”
杜凯举起双臂露出胳膊上的肌肉，试图展示自己健硕的身材。
果不其然, 看到云菁突然睁大的双眼。他欣喜不已, 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谄媚道：“看吧，像我这样有力量的，当……”
“你怎么过来了？”
云菁的目光越过杜凯, 停在了他身后。
“刚办完事情，听池思邢说差不多要结束了, 就正好顺路来接你。”林淮礼站定，稍稍抬了一下手上的袋子，“桂覃街那家甜品店的糕点，才出锅，碰巧赶上了。”
杜凯缓慢地转回身，笑容僵在了脸上，“你信吗？我刚才想说的其实是当保镖。”
天大的误会啊，刚刚倒是叫他把话说完啊！
林淮礼勾唇，“当然，我对我妻子的眼光还是有自信的。”
杜凯：……好像被阴阳了，但是不敢反驳。
“哇！你运气也太好了，我之前上下班路过好多次都没赶上新出炉的。”云菁完全没心思理会这两个人的对话，满心满眼都是那个袋子里的香气。
林淮礼就着包装纸，拿出一小块儿，自然而然地举到了云菁的嘴边，“先尝一口，等会儿坐车上慢慢吃。”
虽然感觉有点不自在，但理智还是没能抵抗得了馋虫，云菁一口咬了下去，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不走心地立下誓言，“唔……明天一定好好克制食欲。”
不过她虽然已经很小心了，牙齿还是不可避免地隔着包装纸擦过林淮礼的指尖。
林淮礼面色如常地放下手，喉结滚动，感受着手指上微弱的酥麻感，攥着袋子的动作忍不住有些用力。
“走吧，回家。”云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袋子，迫不及待地催促着林淮礼。
然后两个人相偕离开了杜凯的视线。
试图伸出手但是没有得到告别回应的杜凯：他是什么很贱的恋爱游戏npc吗？
……
“下午是忙公司的事情吗？”吃人嘴短，云菁礼貌性地关心了一下林淮礼的行程。
思考了片刻，林淮礼点头，“公司临时有个会议，需要我参加。”
他也不算说谎吧，虽然是从寺里回来的时候他顺路到公司，临时决定召开的会议。
“你的休假期，还要压榨你啊，”云菁咽下一口糕点，替她的合作伙伴奏响了‘反对压榨老板’的第一声，“太过分了，老板也要休息的呀。”
“没办法，董事会的要求。”
曾经的打工人，如今的富婆云某人努力地感同身受了一下，然后递了一块儿卖相不怎么好的糕点给林淮礼，“你的董事会可真不懂事。”
林淮礼深以为然。
吃饱喝足，云菁趴在窗户看着路标牌发出疑问，“诶？怎么才出三环？天都黑了。”
“秋天的夜黑得快，”林淮礼低头转了转戒指，状似发愁道：“再过一段时间，来市区就不方便了。”
“是哦，你到时候上班路上都要两三个小时了。”云菁灵机一动，“那等你婚假结束可以搬到公司附近住呀，我们有事情手机联系就行，多省事。”
半天没得到林淮礼的回应，云菁回头，车里环境昏暗，只有街边的路灯透过窗户投进来几缕光线，尽数的撒到林淮礼的下半张脸，看不清神色，但是她却莫名觉得这人此时的心情不太好。她把脑袋凑过去，以一种安抚的语气轻声问道：“你怎么啦？”
林淮礼看她慢慢地靠近，云菁的长发披在毛衣上摩擦了许久，升起的静电引导着发丝朝着他的方向探来，软软地蹭着他的手腕，如同一张织地密密麻麻的蛛网把他整条手臂甚至是整个人都笼入其中。许久，他听到自己轻叹了一口气，说，“没事。”
可这明明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云菁支着脸，时不时看他一眼，一直到了家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林淮礼在车里坐了几分钟，看云菁进了屋子才开口，“今天的速度很好，辛苦了。”
司机是过来人，虽然不懂这其中的细节，但是也能明白个大概，他乐呵呵地安慰道：“感觉夫人年纪还小，有些事嘛……总会慢慢开窍的。”
……
年纪还小的云菁边走边搜索着十全大补汤，她琢磨了半天，林淮礼之前在家的时候情绪稳定地下一秒都要立地成佛了，去了一趟公司就开始心情不好，没准就是被公司的人气到了。
这种情况下怎么说？肝火旺？
她火速在搜索框里把关键词打了上去。
“男人肝火旺……有可能是虚火？”云菁点开回答人的头像，看到他一系列的医院职称，放下心来。
听专家的话准没错。
况且按照林淮礼每天的工作强度来看，这种情况简直合情合理。
正巧成妈还在厨房忙活，云菁捏着手机在她面前晃了一下，“成妈，炖一盅养生汤，等下送到淮礼房间吧。”
成妈倒吸一口气，面色严肃了起来，点点头，“我明白了，夫人你放心吧。”
因为还答应了礼合传媒的公关那边画几张《生死判官》的小彩蛋给它提一提热度，云菁交代完事情就回自己的房间开始努力了。
小彩蛋基本用的都是q版小人，画起来不用讲究太多的光影构图和色块，一个小时左右就完工了。
她发送的同时还顺手去关注了一下瞿雁的微博，女主角的人选面了十多个，只有瞿雁最出彩，虽然结果还没最终确定，但也八九不离十。
没过几分钟，瞿雁也回关了她。
作为一个顶流女明星的账号，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很快‘瞿雁 飞天小富猪互关’‘瞿雁 生死判官’之类的热搜就爬到了前排。
自从礼合传媒被林氏官博认领后，《生死判官》这部漫改剧已经成为了各家粉丝争相竞抢的大饼。
毕竟攀上这样一个平台，剧的质量也会上一个台阶，大众的期待值摆在那里，只要能挨上边，不出意外事业必然会更上一个台阶。
如今看瞿雁和漫画的作者互关，是粉是黑都要出来找一找存在感。
前几天一直在云菁微博下面发自己偶像照片并且顺便夸赞漫画的某个账号似乎是觉得无望了，在小彩蛋那篇博文下骂道：「什么垃圾漫画，播了也不会看，是觉得自己画的跟屎一样，必须找流量才能有点关注度吗？」
云菁回忆一番，没记错的话，刚才在热搜的广场上，这个账号还骂了瞿雁：「整容脸之前不还在演正剧？粉丝不是吹全靠自己打拼吗？怎么离开了老东家没有正剧找你了开始混偶像剧了？不会吧不会吧？现在是在跪舔林氏吗？」顺便附上了几张把瞿雁的下巴拉的尖尖的高p黑白图。
这人是精分吗？云菁没追过星，也不太能理解，但是不妨碍她亲切回复每一个评论。
飞天小富猪回复施施在我心：「当然得找有流量的，不能找糊穿地心的呀（可爱）」
飞天小富猪回复施施在我心：「求你看吧（哭哭）少了你一个收视率我这部剧都白拍啦（可怜）」
再后面就是‘施施在我心’的破防语录，一句话八个字六个都被马赛克掉了，仅凭着剩余的‘你’‘个’两个汉字云菁完全不能理解它的意思。
飞天小富猪回复施施在我心：「不然你把这几个拆开多发几条回复吧（可爱）我的这条动态真的很缺你的这几条回复，不然就一点儿热度都没啦（哭哭）」
隔了几分钟云菁都没接到它新的回复了，好奇地点进去看了一眼，账号被封了。
emm……想象了一下它打了一堆字还没发出来账号就被封的画面，云菁同情地帮她点了申诉。
今天又是乐于助人的一天。
闭眼之前她突然想起之前交代成妈的事情。
常言道做好事不留名富贵荣华都远离，云菁默默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得去认领一下自己的功劳。
“这就睡了吗？”云菁拍了两下门，没得到回应。
算了，明天再邀功，她折身就要往回走。
下一秒，门突然被打开，一股热气袭来。她还没来得及回头，整个人就被拉进了房间里。
“你叫成妈炖的汤？”林淮礼暗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门也伴随着他这句话被重重地关上。
第29章
后背被抵在门板上, 轻薄的睡裙没有起到分毫的作用，云菁只觉得身后一股凉意袭来，冷得她打了个激灵。
明暗场景的变幻让她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焦, 没有安全感地攀附住身前人的双肩, 缓了几秒才看清身前的场景。
黑夜中，林淮礼那双黑漆漆的眼瞳紧紧锁住她，身上那件熟悉的衬衣的扣子已经全数解开，露出结实有力的胸膛, 他的一只手撑在门板上, 另一只手抚在云菁的侧脸处，轻轻地搭了上去，不急不缓道：“补汤？”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额间, 把她的思路全部搅散, 云菁机械地跟着念了一遍, “补汤……”
然后她诚实地点点头，“是我。”
没错, 她是来邀功的。
片刻后，她似乎听到男人一声哼笑，整张脸慢慢凑近，鼻尖相触, “花旗参石斛汤……我们之间似乎有很多误解。”
什么？什么汤？
云菁宕机的脑袋终于恢复了运作, 她猛然抬了一下脸，却碰上了一双还湿润着的薄唇，那似乎是什么汤的残留，在空气的吹拂中变得冰凉。
晚上吃了一袋子糕点的云菁莫名想到了一句‘甜咸搭配’, 然后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唇珠，好像尝到了一些辛辣的味道。
她能感受到面前的身体突然僵住, 下一秒那张薄唇重重地压了上来，带着破竹的力度碾在她唇齿间，下唇被牙齿轻咬，云菁还没能收回的舌尖自此便失去了自由，被裹挟着代入了另一方天地。
她如愿地知道了那股辛辣的味道的来源——白酒，可这念头只维持了短短一瞬间，她便再没功夫思考，舌尖被纠缠，被不断地汲取，将她所有的力量都吸光，她小腿发软，双臂也难以维持刚才的姿势，只能试图用指尖勾住已经褶皱得不成样子的衬衣，不让自己滑落。
林淮礼也很快意识到了，他那只撑在门口的手揽住她的腰身，小臂收紧，将人箍在自己的胸前。两人的发鬓之中都沁出了薄汗，交缠着分不清彼此。
……
最后不知道是谁碰到了墙壁上的开关，刺目的灯光照射下，两个人的理智回笼，云菁终于得以喘息，发觉自己整个人都在林淮礼的怀抱里后，她向后挪了一步，又贴上了那堵冰凉的门。
身体虽然已经离开了刚才缠绵的氛围，可呼吸还没有完全脱离，两人谁都没有立刻说话，云菁不着痕迹地握住门把手，理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菁菁……”
“都是误会！”云菁抢在他说完话之前，伸出三根手指做出立誓的手势，“我绝对没有质疑你不行的意思！”
林淮礼那颗心宛如过山车一般，听完她这句话，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这种时候了，她关注的竟然还是这件事。
云菁的视线左右移动，就是不肯看他，脸和耳朵都染着红粉的颜色，唇上以及眼眸中都泛着盈盈水色，睡裙上的穗子随着她胸脯的起伏摇摆。
林淮礼呼吸一滞，眼皮向上抬起，腰身有些不自然地弯下。
“真的！”云菁看他没回应，以为他在生气，目光游离到桌上那碗还没喝完的汤，眸光一亮，奔着它就跑了过去，在林淮礼还没来得及阻拦的时候就一口闷完剩下的两口。
白酒的味道直冲脑门，云菁张开嘴，感觉被蜇得有点麻。
完了。
她后知后觉得发觉这具身体好像对酒的耐受度有点低，现在不仅仅是舌头麻了，连头皮也发麻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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