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噗嗤一笑,“不用客气,不够还有。”
施闻钦确实不客气,低头吃了起来,他咬了一口奶油,似乎嫌口感不够好,挑剔地将奶油拨到一边。
江羽秋属猪的,虽然听起来有点像骂人,但他确实是猪年出生。
十二月份下旬的生日,踩着猪的尾巴,鼠的头出生,长了一个吃嘛嘛香的胃,还有一颗聪明灵光的头脑。
江羽秋爱吃甜食,跟女孩假客气了一下,就愉快地吃起了蛋糕。
等江羽秋吃完,施闻钦那边也已经结束了战斗,不过他只吃了蛋糕胚子,剩下一大坨厚奶油。
江羽秋下意识朝隔壁病床看了一眼。
女孩的妈妈也来了,一家人正吃着蛋糕聊天,时不时传过来几声笑,气氛温馨。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女孩突然扭过头。
江羽秋赶忙递过去一个微笑,女孩也捂嘴冲他笑了一下,转过去继续跟妈妈说话。
江羽秋嘴角的弧度平缓下来,又看了一眼施闻钦盘子里的剩奶油。
他始终觉得这样有点不太好,走过去,将施闻钦剩下的奶油刮到自己的盘子里。
施闻钦看了一眼江羽秋。
江羽秋没理施闻钦,刮完奶油,假动作很多地在病房里溜溜达达,趁着没人注意到他,他快速溜进卫生间,把奶油处理干净,才拿着空蛋糕盘出来。
扔蛋糕盘时,江羽秋跟女孩的视线再次对上。
江羽秋笑着感谢:“蛋糕很好吃,谢谢。”
女孩很热情,闻言起身说:“还多呢,我再给你们切两块。”
江羽秋摆了摆手:“不用了,该吃中午饭了。”
跟女孩闲聊了两句,江羽秋一转头就见施闻钦盯着他,眼神格外古怪,仿佛在看什么让他不能理解的新物种。
江羽秋:?
-
中午的饭是江羽秋去医院食堂打的,很清淡,两份小米粥,两碟没有多少油水的青菜。
怕施闻钦吃不饱,江羽秋还给他要了两个素包子。
看到午饭,施闻钦明显不高兴,眉心皱作一团,盯着食物只是看,像是不知道哪个能吃进他矜贵的嘴巴,还不被排斥似的。
江羽秋一个包子都快炫完了,他才拿筷子夹了一块豆腐,矜持地放进嘴里,脸色变化了几次,才咽了下去。
很困难地吃了一块豆腐,施闻钦去看江羽秋。
江羽秋眼观鼻,鼻观口,口吃饭,假装没发现施闻钦的目光,心里很是冷酷。
饿几顿,就什么都吃了!
大概是知道自己的要求不会被同意,施闻钦收回了目光,勉强吃了一个包子。
江羽秋拥有绝世小猪胃,无论什么吃进嘴里都很香,他愉快地干完了午饭。
吃过饭,江羽秋去商店给施闻钦买了一套洗漱用品。
结账时,瞥见货架有一排水杯,江羽秋想起医生嘱咐施闻钦要多喝热水,向老板问了问水杯的价格,挑了一个便宜的买了。
回去后,江羽秋洗干净水杯,倒了一杯热水,对病床的人说,“这以后就是你的水杯,记得多喝水。”
施闻钦只是撩了撩眼皮,饿得不想说话。
忙活半天,江羽秋终于有空坐下来玩会儿手机。
闲着无聊,他上网搜索了一下沈锦然相关的消息,也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受。
没有。
江羽秋失望地翻了好几页,搜出来的沈锦然都是同名同姓的人。
沈锦然那个渣现任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施宸。
江羽秋又搜了搜这个名字,令他大失所望,也没有施宸的任何讯息。
江羽秋不死心,把沈锦然跟施宸这两个名字放一块搜时,不小心点到了语音播放。
毫无感情的机器人开始朗读:“沈锦然、施宸……”
病床上的男人听到这两个名字,头部的某根神经跳了一下,接着就是极强的阵痛感。
江羽秋怕吵醒隔壁病床,赶忙退出了搜索页面,一抬头,对上一双黑沉沉,显得痛苦的眼。
“脑袋又开始疼了?”江羽秋收起手机走了过去,“要不要我给你叫医生?”
施闻钦额角爬出了细汗,脑袋疼得几乎难以忍受。
奇怪的是,随着江羽秋靠近这几步路的工夫,那股剧痛又毫无道理地平复下来,大脑只剩下疲倦与困意。
施闻钦重新躺了回去,忘记刚才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去看江羽秋。
江羽秋问了他两声,对方都没有回答。
见施闻钦面色平和下来,似乎没事了,江羽秋也就没有再多事,走到床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水温很高,烫得江羽秋喝不下去,余光看到施闻钦的水杯。
这水晾了有一会儿,应该凉了。
江羽秋摸了一下水杯,很满意现在的水温,拧开水杯的盖子,往自己水杯里倒了半杯。
施闻钦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了过来,直勾勾盯着江羽秋。
他清楚地记得江羽秋说,这个杯子是他的,吃饭前,江羽秋还从他的盘子里刮走奶油,找了一个地方偷偷吃了。
虽然那些奶油是施闻钦不想吃的,但这不妨碍他认定江羽秋有这个癖好,抢食儿的癖好。
这很不卫生,他也很不喜欢。
施闻钦瘫着脸,从江羽秋手里拿回属于自己的杯子,拧上盖子,放到了自己枕边。
江羽秋看过来了,盯着他的杯子,明显还在觊觎,施闻钦抱着水杯翻了一个身,留给江羽秋一个后脑勺。
江羽秋:?
江羽秋:喵喵?
-
“我哥这个人很护食。”
市中心某栋豪宅里,施遇接过李特助递来的脚套,随口道:“说护食不准确,他是自我。”
难得可以蛐蛐老板,李特助四平八稳的声音,藏着隐蔽的兴奋,“这话怎么说?”
施遇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浮现微妙的复杂。
半晌,他才说,“小时候我哥会给自己所有的玩具贴上编码,凡是贴上他标签的东西,他就不许别人碰。”
李特助小声说,“这不就是小气嘛。”
施遇啧了一声,如果单纯是小气就好了。
他戴着无菌手套后,才敢推开施闻钦书房的门,然后走了进去。
李特助刚要跟上,施遇突然转过头,叮嘱道:“你注意着点,别乱碰这里面的东西,尤其是小心你的头发。”
李特助:?
李特助眼睛闪动着无知,“头发怎么了?”
施遇说:“别掉到书房的地上,要是我哥回来发现了,会连夜把你的头发送检验中心,一旦检测到你的DNA,你就完了。”
李特助:!
施遇:“以前有一个小朋友不懂他的规矩,卷走了我哥一个乐高,当天晚上我哥坐着私人飞机去国外要了回来,至今那个人都还在我哥的黑名单里没被放出来。”
李特助咻地撤回一条腿。
他知道施总可能有不为所知的癖好,但没想到这么神经。
可怜的他,原本只是公司一个普普通通的文员,在施氏集团工作半年多,见施闻钦的次数不超过五次,要不是无意知道对方失踪,也不会成为李特助。
公司其他人都羡慕他升职加薪,一步跨入权力中心,成为施遇的亲信。
狗屁!
施遇着是怕他泄露消息,把他调到身边方便监视。
上午这货还让他查沈锦然的行踪,他一个平头小老百姓上哪儿去调查沈氏集团的副总?
真是太看得起他了,怎么不让他去暗杀唐僧师徒呢?
李特助怨念地盯着施遇的背影。
施遇似有所感,回头看过来,“怎么不跟上来?”
牛马小李立刻挤出笑容,“这么机密的地方我就不进去了,我在外面给您把门。”
施遇堪称温柔地说,“你不进来,我哥回来了,我连个甩锅的人都没有。”
他老鸨子招手,“来呀,李特助,进来快活呀。”
李特助:……
快活你大爷!
-
施遇不敢在他哥书房乱翻,找了半个多钟头,才找到所需要的那份文件。
自从施闻钦失踪后,他焦头烂额,一边处理公司事宜,一边还要隐瞒施闻钦失踪,暗中还要找人。
拿着文件离开别墅时,施遇望向施闻钦的卧室,露出几分惆怅。
也不知道他哥现在在哪儿……
就他哥那极度自我的招打性格,谁能跟他处得好?
确实没有。
短短一个下午,施闻钦已经在江羽秋脑颅被抽死无数次了。
第4章
江羽秋怀疑施闻钦是属狗的,跟他天生相克,容易让他猪狗不如。
要不然像他这种三好青年,怎么会在短短一天时间内,生出数次犯罪的想法?
施闻钦一点讨人嫌的自知之明都没有,更没有“寄人篱下,要夹紧尾巴做人”的观念。
晚饭的时候,见江羽秋打的饭菜跟中午一样,施闻钦用“只吃半个包子”的行为向江羽秋抗议。
在他的潜意识里,没有人可以惹他不高兴,如果惹了,一定会过来讨好他,向他道歉认错。
所以他比中午少吃了半个,想让江羽秋知道他对每日的伙食很不满意。
江羽秋自然没有搭理施闻钦,吃饱后就冷酷地把东西收拾了。
看着被敛走的晚饭,施闻钦浓长的眉头压下,怀疑江羽秋是不是不够聪明,所以没看出他的不高兴。
于是施闻钦制造出一些动静,再次表达自己的态度。
江羽秋暗自深吸一口,在脑颅里又把施闻钦抽了一遍。
等江羽秋洗完碗筷从卫生间出来,隔壁床的女孩从家里带来了饭。
“我妈蒸了灌汤包,江哥你们也尝一尝吧。”
女孩叫方明琅,性格热情活泼,跟江羽秋只认识半天就混熟了,下午江羽秋还辅导她写了两道数学题。
江羽秋刚想拒绝,施闻钦突然制造出动静,吸引了方明琅的注意,然后用眼神问她灌汤包是什么馅的。
他的目光直接坦荡,像是在五星级酒店问特级厨师今日的菜单,理直气壮地令人发笑。
江羽秋性格已经够e人了,面对施闻钦这个厚脸皮,尴尬得恨不能穿回前一天晚上,在施闻钦昏倒的时候,往他身上印两个脚印,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人。
方明琅倒是不介意,笑着说,“素馅的,有香菇,还有小虾米。”
施闻钦的嘴角往下塌了一点,那是纯肉食动物对素食的不屑。
但他又实在饿,江羽秋没让他吃饱,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同意素灌汤包进入他的肠胃。
江羽秋眼皮抽了抽,告诉方明琅,“他不吃,他虾米过敏。”
施闻钦侧头看向江羽秋,眼里带着怀疑,一副“怎么不知道我虾米过敏”的表情。
江羽秋随口胡诌,“你真的过敏,吃了会全身起红疹子。”
施闻钦什么也不记得,虽然将信将疑,但很惜命地没再问方明琅要灌汤包。
最后他从方明琅这里得到了一小块红薯,也算缓解了一些饥饿感。
懒得看施闻钦优雅地啃红薯,江羽秋拎上暖水壶去了水房。
灌水的时候,方明琅拿着水壶走了过来。
她突然问,“你们吵架了?”
江羽秋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地扭过头。
方明琅指了指病房的方向,“你跟那个哥哥吵架了?”
江羽秋不好言明,“没有。”
方明琅压低声音说,“你中午买的那个包子有小虾米,我给我爸买过……他对虾米不过敏吧?”
江羽秋关了热水,半真半假:“他有点挑食,我想治治他这个毛病。”
方明琅像一只偷到腥的猫,“我就知道。”
江羽秋不解:“嗯?”
方明琅立刻摇头,“没事,嘿嘿。”
江羽秋满头问号。
方明琅笑嘻嘻说,“我觉得挑食什么的,很可爱呀。”
江羽秋惊悚,小小年纪怎么眼睛就瞎了,挑食有什么好可爱的?
方明琅:“他可能是想你哄他,哦,我的意思是,他生病了就会想找点存在感,你哄哄他嘛。”
江羽秋心道,我不打他就算我心底善良了,还哄他!
江羽秋扣上暖水壶的盖子,冷哼一声,“这种人不能哄,容易惯坏!”
冷脸给他打热水,哥,你其实超爱的!
方明琅在心里尖叫。
-
晚上江羽秋留下陪床。
病房空出一个床铺,按照惯例两方的陪床家属应该轮着睡这张床。
江羽秋略过商量这一步,直接让给方明琅的妈妈。
方妈妈看江羽秋没带过夜的东西,把自家陪床用的床垫借给了他。
初秋的深夜,风凉且不停歇,掌状的树叶在窗户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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