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男人不要捡》作者:策马听风.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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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闻钦当然是管不着,但他今天就是有理,“我,没吃饱,脉都……虚了。”

  “脉虚怪你自己挑食。”

  “你不给……我吃饱。”

  江羽秋刚要开口,忽然发现诊所里的人都在笑着听他俩吵架,话全都卡在喉咙。

  施闻钦继续翻旧账:“早上,你也……”

  胳膊突然一疼,施闻钦皱眉,“你掐我,干什么?”

  江羽秋:……

  这下医生也绷不住了,其他人笑得更厉害。

第8章

  从诊所回去的路上,江羽秋无数次生出再次将人扔了的冲动。

  施闻钦对此毫不知情,且没有一点自觉。

  回到家,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江羽秋才彻底熄灭那个念头。

  投在施闻钦身上的沉没成本太多,现在放弃要比前几天更为心痛。

  江羽秋调整好心态,对施闻钦说,“把你衣服脱了。”

  施闻钦立刻拢紧衣领,透着几分谨慎,“为什么?”

  江羽秋拧开药膏,冷漠道:“上药!”

  医生给施闻钦开了一支药膏,每天抹两次。

  施闻钦不情不愿,但又没有其他办法,慢吞吞把衣服脱了,躺到床上让江羽秋给他抹药。

  江羽秋把白色药膏涂手上,在施闻钦过敏的地方,用力一推。

  施闻钦脖子不自觉缩了一下,似乎不习惯这种碰触。

  这种不舒服持续的时间并不久,随着江羽秋微凉的掌心抚过过敏的肌肤,那种热辣麻痒顿时缓解了很多。

  施闻钦的眼睛不自觉眯起来。

  江羽秋干活利落,三下五除二给这位“脆皮少爷”抹好药:“行了,回你的地铺睡觉去。”

  施闻钦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话也没说,沉默着回到自己的睡铺。

  今晚他难得没有爬床,因为后背涂了药,限制了他的睡姿。

  施闻钦憋憋屈屈打了一夜的地铺。

  第二天吃过早饭,江羽秋准备带着施闻钦去实体店买衣服。

  昨晚他虽然撂下狠话,说不会再帮施闻钦买衣服,但那个时他不知道施闻钦过敏。

  不然怎么办,还真能看着施闻钦穿着过敏又致癌的毒衣服?

  江羽秋选了一家平价店,挥挥手让施闻钦自己去挑,他站在一旁玩手机。

  施闻钦在店里转了一圈,看每件衣服都皱眉,最后选了一件勉为其难能入眼的,指给江羽秋看。

  江羽秋收起手机,走过去看了一眼吊牌。

  这家店是奶茶店同事推荐给他的,说这里的衣服平价,质量也不错,是难得的良心店。

  江羽秋看着吊牌上699这个数字,实在无法把它跟平价挂钩。

  他问店员:“这个打折吗?”

  女店员微笑着说,“有折扣的,一件9折,两件8.5折。”

  江羽秋默默了半晌,“你家不是平价店吗?”

  女店员温和解释:“是的,我们家的衣服有99、199、299三个价位,但现在店面要升级,做中高档的衣服。您选的这件是羊毛衫,所以价格高一些。”

  江羽秋放下衣服,“谢谢,我们不要这么贵的,看看199的就好。”

  女店员带施闻钦去挑199的衣服。

  施闻钦碰了一下布料,告诉江羽秋这个不舒服,会过敏。

  江羽秋二话没说,带他去下一个店。

  施闻钦总能挑到店里最贵的那件衣服,一连逛了三四家都是如此,且一家比一家价格贵。

  江羽秋怀疑带施闻钦去十元店,他能精准挑到进价最高的货品,是个逛十元店的好帮手。

  不过这也间接证明,施闻钦天生就有钱,家里没几个亿,养不出这一身少爷病。

  江羽秋闭眼劝自己,施闻钦越有钱,以后对自己的回报越高。

  安慰好自己,江羽秋懒得再逛,折回第一家店,给施闻钦这个吞金兽买了那件衣服。

  -

  买完衣服,回来的途中施闻钦又饿了,江羽秋给他买了一块烤红薯,俩桃李面包作为晚饭。

  到家后,江羽秋拿出记账本,把今天的花销如实记账。

  一开始很实事求是,衣服699一件就记699,写到烤红薯时,江羽秋忍不住摸了一下施闻钦搭在一旁的大衣。

  衣料轻薄柔软,保暖性也很好。

  江羽秋把六块钱一块的红薯,一不小心就记成了160.

  大衣袖口镶嵌着两枚宝石蓝袖扣,闷骚又奢华。

  江羽秋的眼睛被袖扣迷了一下,又是一个不小心,把四块钱俩袋的桃李面包记成400.

  退一万步讲,人家桃李面包怎么就不能是面包界的爱马仕?

  两百块一个面包贵吗?

  觉得贵的人,找找自己的原因,这么多年有没有好好工作……

  愉快地做完今日账目,江羽秋若无其事将记账本推给施闻钦。

  他淡然道:“签字吧。”

  施闻钦看了一眼江羽秋,似乎觉得江羽秋今天有点怪,但也没有多想,在记账本上唰唰签上“自己”的姓——沈。

  江羽秋松了一口气,忽然皱眉:“唉,我又忘记买印泥了!算了,还是用碳素笔吧。”

  从医院回来后,江羽秋每天都会记账,然后让施闻钦签字画押。

  这样等施闻钦恢复记忆了,就算他赖账不还,江羽秋也可以拿着账本去告他。

  江羽秋催促施闻钦把手伸过来,施闻钦很不情愿地递了过去。

  江羽秋抓过施闻钦的手,用碳素笔将他拇指的指肚涂黑。

  施闻钦浑身上下透着养尊处优,骨节分明的手指找不出半个茧子,就连指纹都要比别人清晰很多。

  在江羽秋的监督下,施闻钦将涂黑的拇指摁在记账本上,留下一道黑色的指纹。

  江羽秋满意地吹了吹那页纸。

  施闻钦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去卫生间洗了好几分钟才出来。

  -

  午饭还是煮的挂面,江羽秋也就只会煮面条。

  看着面前的清汤挂面,施闻钦很不满:“医生让……我吃肉。”

  江羽秋敷衍:“明天。”

  吃过饭,江羽秋洗了一把手,拿起钥匙准备去上班。

  施闻钦堵在门口,江羽秋问他干嘛他也不说话,就那么一大坨挡住江羽秋的去路。

  上班时间快要不够了,江羽秋耐心告罄,加重语气:“到底干嘛?”

  施闻钦这才掏出药膏,眼神虚虚搭在江羽秋身上,随后又很快移开,“……上药。”

  江羽秋真是服了这个祖宗了,“刚才怎么不说,非要捡着我上班前说!”

  施闻钦眼底露出一点不服,张口刚要说什么,江羽秋一个眼神杀了过来。

  “你还敢顶嘴!”

  施闻钦把嘴闭上了,心里直觉得江羽秋脾气好大,从早上到现在吼了他四次,不知道是不是有暴躁症。

  江羽秋看了一眼时间,赶紧道:“把衣服脱了。”

  施闻钦脱掉上衣,江羽秋挤出一些药膏,匆忙往施闻钦出疹子的地方一抹,然后去了卫生间。

  直到卫生间传来水流声,施闻钦才反应过来已经结束了。

  好快,怎么跟昨晚的不一样?

  施闻钦朝江羽秋投去怀疑的目光,对方压根没时间理他,抓走钥匙去上班了,徒留施闻钦这个半身裸男呆滞地趴在床上。

  晚上江羽秋没给施闻钦订外卖,施闻钦把那两个面包吃了。

  半个小时后,他又开始饿了,主要是刚才没吃饱。

  桌子上有一大袋零食,施闻钦翻看了两眼,没一个有福气能进他矜贵的胃。

  施闻钦去厨房转了一圈,给自己煮了两个鸡蛋。

  锅里的水一开,施闻钦就关了火,用勺子挖出一枚蛋,忍着烫在桌沿打了一下,结果流了一滩黄色液体。

  施闻钦惊得后退半步,手忙脚乱把鸡蛋液清理干净。

  施闻钦学习能力很强,迅速从刚才的失败总结出经验教训,明白自己煮的时间太短,施闻钦自信地打着火。

  十分钟后,锅糊了。

  施闻钦:……

  -

  江羽秋下班回到家,施闻钦蒙着被子躺在床上。

  江羽秋没太在意,脱掉外套挂在门后,路过厨房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说是厨房,其实就是过道加了一个隔断板子,卧室跟客厅是一体的,只有卫生间是单独一间。

  江羽秋寻着味道走进厨房,发现了那口黑漆漆的坏锅。

  施闻钦把锅烧糊后,其实是补救过的,他企图用刷锅球把底部那层黑垢刷下来,由于锅底太薄,施闻钦大力出奇迹,直接把锅底刷通了,露出一个豁口。

  蒙在被子里的施闻钦,自江羽秋回来就一直关注他的动向。

  听到江羽秋进了厨房,施闻钦掀起一角,追逐着江羽秋的脚步。

  这两天他表现的一直很好,江羽秋自然找不出借口赶他走。

  但今晚不一样,他不小心把锅弄坏了,江羽秋脾气又那么大,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哪怕他不是故意的。

  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看到江羽秋从厨房出来,施闻钦赶忙盖住被子,裹紧自己。

  “行了,别装睡了。”

  江羽秋似乎看出了他的把戏,也有可能是在诈他,施闻钦没有轻举妄动。

  江羽秋走过去,一把掀开施闻钦的被子,施闻钦像见光的水蛭,不自觉蜷了一下。

  “我给你买了黏玉米。”江羽秋语气随意,“起来吃。”

  施闻钦一时怀疑自己听到的,直到江羽秋将一个热乎的,带着皮的玉米棒塞给他。

  施闻钦捧着玉米棒,呆滞又不可置信的模样让江羽秋哭笑不得。

  “你这是什么表情?”

  真当他是黄世仁?

  江羽秋虽然在穿跟用的方面是苛刻了一些,那因为他自己也不讲究这些,但吃上他可没有虐待施闻钦。

  前几天那晚的卤肉饭,加上配送费32。

  是施闻钦自己不爱吃,嫌弃外卖重油盐。

  “好了,赶紧吃吧。锅坏就坏了,还有一口呢,是话费积分兑的,就在碗橱上面那个柜子,你要是还饿,就去再煮两个鸡蛋,十分钟左右就能熟。”

  江羽秋拉过椅子,打开台灯,从抽屉拿出记账本。

  买黏玉米本意是怕施闻钦晚上饿,但人情归人情,账还是要记的。

  江羽秋伏在书桌,微垂的眼睫像蘸了一点蜜,被台灯染得异常柔和。

  施闻钦看着江羽秋眼角的光斑,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

  江羽秋记好账,把本子合上,准备让施闻钦明天再签。

  刚把记账本放进抽屉锁好,施闻钦缓慢地递过来半截黏玉米,江羽秋微愣,抬眼朝他看去。

第9章

  虽说江羽秋捡到他,是江羽秋天大的幸运,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施闻钦还是懂的。

  今天他不小心把锅弄坏了,不能因为这个错误很小,他就忽视江羽秋的感受。

  该给江羽秋一点甜头的。

  施闻钦心里这么想,实际也这么做了,他把黏玉米掰了半块给江羽秋。

  江羽秋看起来很受宠若惊,愣愣地望着他。

  施闻钦对江羽秋这个反应很满意,觉得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多给予江羽秋这样的甜头,毕竟自己是一个宽容又大方的人。

  江羽秋知道施闻钦很护食,这可能跟占有欲、控制欲这些偏负面的性格底色有关。

  所以当他主动把“自己”的食物分享出来,江羽秋第一个反应是,施闻钦吃耗子药了?

  如果不是吃错药,江羽秋实在不知道施闻钦这样一个自我的人,怎么会突然有这个举动。

  最终江羽秋也没要施闻钦的黏玉米,吃了一包薯片。

  他吃什么都可以,吃什么也都香,不像施闻钦,可进施闻钦口的食物少之又少。

  江羽秋自诩是一个贴心且大度的人,所以没跟他抢。

  见江羽秋吃薯片,施闻钦似乎想说什么,脸上有很明显的表达欲。

  但江羽秋没给他机会,快速吃完就去了卫生间。

  -

  晚上抹了药,这本来不适合爬床,但施闻钦实在不想睡地板,趁着江羽秋睡着又摸上了床。

  施闻钦没穿上衣,跟江羽秋盖同一张被子感觉很怪,可狭窄的床又挤不下两张被子。

  施闻钦左右为难,熟睡的江羽秋突然翻了一个身,手背打在施闻钦的肩头。

  江羽秋的手很温热,流动在出租屋的空气却是冷的,从四面八方裹住施闻钦裸露在外的肌肤。

  所以当江羽秋的手贴过来那刻,皮肉与皮肉的接触,温热与寒意的碰撞……

  施闻钦顿时如惊弓之鸟,全身肌肉蓄紧,眼睛睁大,一个不慎跌回到地铺上。

  睡梦中的江羽秋感觉自己碰到一个什么东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还朝床下看了一眼。

  什么也没来得及看清,江羽秋倒回枕头上,一秒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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