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离岛 我只让你一个人摸
麦朗再三强调自己没事之后, 陆朝深的担心中仍带有一丝怀疑。
他还是头一次见肚子痛的同时还会伴随着耳根绯红的症状。
后来在为期两天的田园度假生活中,麦朗再也没犯过病,和Formar里的冰岛友人们混得老熟了, 上午到温室摘番茄, 中午就去餐厅里帮帮忙,榨番茄汁, 偶尔遇到两个粉丝,顺手签个名合个影。
有余力的时候, 还会带着陆朝深去马厂里重温, 但仅仅只走在前面拉绳子,美其名曰:更好地传授马术。
陆朝深骑了五次, 也没学到个啥。
到了离别之际, 麦朗向Knetu承诺,这个月之内,一定把视频做好发给他。
Knetu对这件事情已经完全放心,拍了拍他的肩膀, 留下一句:“Wish you two a stable and happy relationship! (祝你们感情稳定哦)”
陆朝深提前去取车了,麦朗看了眼人离开的方向, 虽然他心里清楚, 这一切都不过是旁人的一句玩笑, 但脸还是不知不觉地红了一点。
“We will (我们会的)”麦朗对Knetu说。
-
告别番茄农场和Knetu,麦朗主动提出要开车。
陆朝深上下打量着这位新人:“容我质疑一下其安全性。”
“放心吧,这一节路我肯定没问题,”麦朗说, “接下来都是康庄大道。”
“成语用得不错,”陆朝深系紧安全带,“那出发吧。”
麦朗激动地拍了一下车喇叭:“Let's go!”
两天后, 他们将乘坐飞往挪威的航班,而到目前为止,冰岛还剩下最后一个景点需要他们打卡,那就是大名鼎鼎的飞机残骸。
陆朝深对此有所耳闻,来冰岛玩,如果在各大平台搜相关的旅游词条,出现频率最高的要么是黑沙滩,要么就是黑沙滩上的飞机残骸。
他潜意识里认为,去过Malifela之后,再看黑沙滩就没有什么新鲜感了。但开着开着,车两边的景象不是内部的蛮荒地带,在冰岛夏季的独特变奏中,步入辽阔草原组成的绿色油画,
陆朝深确定了一下:“我们是去飞机残骸吧。”
“是啊。”麦朗说,“喏,前面那个有橙色涂漆的就是。”
陆朝深戴上框架眼镜,问道:“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像呢?
“这俩是双胞胎,”麦朗说,“那个网红打卡点太多人了,而且我们已经开始去过比黑沙滩更好看的Malifela,我查了好久,意外发现冰岛居然还有一个差不多的飞机残骸。”
陆朝深:“聪明。”
下车,陆朝深对着飞机残骸用百度识图查了查。
资料显示,飞机的型号名字叫做道格拉斯DC-3,隶属于冰岛的海军基地,1973年,这架飞机在执行任务途中因燃油耗尽,不得不在附近的空地进行紧急迫降。
幸运的是,这起事故中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机组成员全部生还。由于无法被修复回收,最后被永远遗弃在迫降地点。
道格拉斯DC-3的机身外壳,在常年的风吹日晒中脱落了一小部分,但没有黑沙滩的那一架严重,原材料缺失遮挡,开始生锈,空气中沾染着金属变异的味道。
陆朝深曾经在一本叫做《鱼没有脚》的书中读到过,冰岛在没被开发之前,是一片荒芜之地,年景不好的时候,几乎无法居住,而这架失事飞机所在的地方,曾经是整个国家最糟糕的地区——凯夫拉维克。
「山很暴躁,每一个坡都能致命,凄厉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气,生活的艰辛、疾病与火山爆发几乎洗清了这里所有的生命。」
整个国家,只有这里的居民最接近死亡。
但现在,已经全部变样了。
残骸周围全是能没过脚掌的野草,有一边机翼与地面接触,严丝缝合中也不可避免地挤进了一些泥土,引擎上布满了苔藓,刚到的时候,上面还停留着一些灰色羽毛的小鸟。
对比Malifela那样的熔岩绿洲,飞机残骸逐渐和大自然融为了一体,数年后,在腐朽中陪着冰岛日升月落,逃离荒芜,迎来春天。
麦朗绕着残骸走了两圈,没发现“不准攀爬”的标识,便拉着陆朝深上去一探究竟。
同名为飞机残骸,但道格拉斯DC-3的破损程度不高,其中,驾驶舱的座位还是完整的,能坐进去,前面的玻璃也消失了。
在封闭狭小的驾驶舱中,透过扭曲的框架,能看到外面的绵绵山峦,野草长风,也不失为一种全新的机长视角。
耳边响起熟悉的咔嚓声,陆朝深回过头,麦朗正拿着一个不要需要有太多操作就能拍好的小相机。
“你就维持刚才那个姿势,不用管我。”麦朗说。
陆朝深说:“我刚刚在神游。”
“神游也很帅啊,”麦朗一口气拍了20张一模一样的,企图在土里淘金。
“这次我不打算把在这里的图片和视频发出去了。”麦朗说。
陆朝深下意识地带入工作,“为什么?”
“不一定所有的行程都要拍成视频嘛,你来北欧的目的是旅行,又不是为了给我当策划和摄影师。”麦朗后悔道,“早知道你那么累,我就不接Knetu的活儿了。”
大不了后面他自己再多接一些广告。
“但是我也很喜欢做这件事情,”陆朝深说,“这和旅行完全不冲突。”
他喜欢创作,但更喜欢记录。每一个不愿意开口说话的瞬间,他都希望镜头能成为自己的代言人,向这个浮躁又灰暗的世界,吐露自己的情感和颜色。
麦朗没有被完全说服:“话是这么说,但是我还是想让你感受到旅行是什么样子的。”
“你放一万个心,”陆朝深说,“我在哥本哈根的第一天就感受到了。”
麦朗本来打好了腹稿,被陆朝深说得乱了阵脚,也不打算说了,怪不合适的。
比起旅游博主,他更希望自己是以陆朝深非常要好的朋友的身份出来玩,这样,他们的关系也不会被某些粉丝说成“营业兄弟”或者是其他只能用金钱捆绑的合作关系。
看着麦朗欲言又止的,陆朝深问,“想什么呢?”
麦朗不答,低头笑了笑。
“没想什么。”
他只是在想,
要是时间再慢一点就好了。
-
晚上,重回雷克雅未克。
麦朗提前预订到蓝湖酒店的豪华大床房,出门就能泡到温泉。
蓝湖靠近火山,边缘都是黑色的玄武岩。天然的地热能,炙烤出温热的泉水,蓝色的水面晃动着,像一块薄荷味果冻,仿佛跳下去还会被弹回来。
室外的凉气夹杂着温泉升腾出来的蒸汽,又湿又冷,池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麦朗随便穿了条泳裤,“咕咚”一声,进入水中。
蓝湖温泉的水温分布不均,每挪动几步,就能感受池水深浅和凉暖的变化。
陆朝深凝固在温泉边缘,身体有大半浸在水中,只露出肩膀以上的部分,经过一天的劳累,呼吸来自北极的清凉空气,他感觉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麦朗走过来的时候,发现陆朝深头上半湿的头发被撩了上去,微分碎盖变成了一个大背头。
“哇。”
麦朗眼前一亮,“哥,你这个发型好帅,有霸道总裁的范儿了。”
陆朝深问他:“那我平时是什么范儿。”
回答他的是一阵手机的闪光。
光线充足下的陆朝深简直帅得不可方物,麦朗边拍边说:“平时的话,就是一位脾气很好的大佬中的大佬。”
“其实我是小佬。”陆朝深说。
“那我就是小佬的小弟。”
麦朗欣赏这自己的佳作,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从池底掏了一坨泥巴,黑乎乎的,还有点臭鸡蛋的味道。
陆朝深微微皱眉:“你要做什么?”
“我要美白。”
麦朗说着,将泥巴涂满整张脸,抹上脖子,其他地方因为泡着水,涂不了,导致麦朗最后只有上半身的一小部分是黑色的,像一个小土匪。
陆朝深笑着,偷拍了一张。
蓝湖这么出名也是有原因的,水里丰富的硅、硫等矿物质可以帮助治疗一些皮肤疾病,但是美白就不一定了。
土匪小麦的嘴巴只能小幅度地动:“哥,要不今晚你也发个微博吧。”
“我就算了,”陆朝深婉拒,“要发你发。”
“真的吗?”麦朗成功把话套到手,“这张没在泳池里的也可以?”
陆朝深看了一眼照片,表示能接受,说:“我现在暂时还么有拒绝你的想法。”
“好诶,那我今晚就发微博。”
陆朝深看着麦朗那开心样,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对了小麦,你有没有想过在抖音上注册一个账号?”
陆朝深还记得上次发生的直播事故后,一直都想和麦朗商量这个事情,只不过这段时间一直忙着长视频的制作,没找到机会。
“抖音?我之前有想过,但短视频对于更新频率要求太高,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麦朗说,“而且就算注册了我也不知道该发些什么,只会被越来越多的人说是网黄。”
陆朝深:“你什么都没露,怎么会成网黄?”
麦朗:“因为大家都说,网黄其实是一种感觉。”
“那都是照片的问题,”陆朝深说,“不信我们现在来拍两组?”
麦朗把手机双手奉上,“哥哥有请。”
一分钟后,麦朗站在温泉里,下半身没入水中,脸看向侧面。
陆朝深对着这具雕塑般的身体拍了又拍,直到两个人都被风吹冷了,才继续躺进奶蓝色的果冻里。
陆朝深将两张风格相差最大的照片来回翻看,“看出差别了吗?”
麦朗说:“有。”
一张是能c天r地的大猛男,一张是清纯绝色小奶狗。
陆朝深不禁说道:“我要是有你这身材,绝对天天发到网上炫。”
“什么?”麦朗心跳飙升,“原来你还是喜欢肌肉的?”
这句话问的意思有点奇怪,陆朝深说道:“什么叫,我还是喜欢肌肉?”
“就是字面意思啊,”麦朗摸了摸鼻子,“我之前让你摸摸腹肌,你都没什么兴趣。”
陆朝深辩解:“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麦朗不解,“那你再摸摸。”
“Stop. ”陆朝深不理解但大为震撼:“这有什么好摸的。”
麦朗:“如果不好摸的话,为什么粉丝们都在评论区说想摸。”
“小麦啊,她们是女生,”陆朝深平静地输出,“喜欢摸帅哥的肌肉很正常。”
麦朗嘀咕:“男生也可以喜欢啊...”
这点陆朝深无法反驳,麦朗的男粉占比也不低,每次在评论区和女粉拼得不分上下。
“好吧,”陆朝深感觉他和麦朗暂时不在同一个纬度,只好哄着他,“那我也喜欢。”
麦朗乐了:“你说的哦?”
陆朝深:“嗯。”
“早说嘛。”
陆朝深还没有搞清楚来龙去脉,下一秒,麦朗从水里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肌上。
陆朝深:“你这是?”
“你喜欢就随便摸,我不介意的,”麦朗宛若男菩萨在世,“所有男生里面,不对,应该是所有人里面,我都只给你一个人摸。”
陆朝深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一秒,两秒,三秒....
麦朗后知后觉,慢慢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啥。
陆朝深眼神中荡起一丝笑意,还是不说话。
求你了哥,快说句话吧。
麦朗被盯得脖子通红,甚至蔓延到了锁骨以下,“哥..我..我的意思是...”
陆朝深调侃道:“嗯,你的意思是?”
“啊..”
麦朗慢慢地把陆朝深的手放开,只觉得浑身热得难受,害羞到极点。
想破脑袋也解释不通,麦朗彻底放弃,随后一头栽进水里。
又过了一会儿,麦朗从水里起来的时候,嘴巴鼓鼓的。
“你喝..?”陆朝深语无伦次了。
麦朗眼睛一弯,仰头,吐出一口空气。
“.....”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两个人在挤在一块笑了半天。
麦朗趁乱,又从水下摸索过去,揽住陆朝深的腰:“哥,你猜猜我刚刚在模仿什么?”
陆朝深笑得喘不过气,没注意到麦朗神出鬼没的手。
回答:“间歇泉。”
“Bingo!终于答对了一次。”
笑够了,两人对视一眼,刚才的尴尬还没有彻底消除,麦朗又忙起来,拿起手机翻来翻去,然后翻到了定好的机票。
刚想退出去,陆朝深说:“后天就要去挪威了。”
“对,”麦朗不是很愿意提起这个事情,“哥,之前你说以后我随时都可以去你家吃饭,现在还算数吗?”
“当然算了,”陆朝深说。
“那我想要一个你家的地址,”麦朗靠得更近一点:“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陆朝深摊了只手,“手机给我吧。”
”好。“
陆朝深在麦朗的备忘录里写了一个自己家里的地址。
“等你有空来锦城了,就来找我玩。”
这句话有很多种含义和情感,是客套话还是真心话,就看当事人怎么理解了。
回想起那天陆朝深说的计划,麦朗感觉心又在被人用力揉捏。
一天天的,心情跟探案缉凶一样,反转又反转。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那么多离别啊。
他很想把难过表达出来,但又觉得太幼稚,只能安慰自己,又不是彻底散了,起码以后还能见面,不算太差。
“我肯定来,”麦朗伸出小拇指,“拉钩拉钩拉钩。”
陆朝深任着他来,小拇指相勾,大拇指挨在一起,挤压出所有的空气和隔阂,刻下一个新的印章。
他上次做这个动作,还是在哄五岁的陆半夏不要哭的时候。
但愿这次许下的誓言,不只是为了安慰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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