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深没敢睁眼,等意识再次回流的时候,麦朗在旁边吸了吸鼻子。
或许是感冒,又或许是哭了。
但这都不重要。
他听到麦朗喊了他一声,并且还对他说了一句话。
前面他听得很清楚,最后是那四个字是哑声。好像说的是,“很喜欢你”,但陆朝深听得又不是很清楚,因为从理论上来讲....
很喜欢他?
从挪威回来那么久,陆朝深认真复盘了一下他和麦朗的相处模式,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尽管他一直在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但他们之间发生过的很多事情,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该有的界限——至少陆朝深现在是这么觉得的,甚至可以被当做陆芷爱看的耽美小说素材。
人总是这样,后知后觉,时时刻刻动摇。
麦朗会不会也有一点喜欢他。
陆朝深轻叹一声,只是他不理解,为什么麦朗在拒绝那个精致男生的时候,用的理由偏偏是,“I’m not gay”。
为什么一定要强调一遍取向,为什么在说完之后,还要看他一眼。
是在暗示什么吗?
没人知道麦朗在想什么。
综上所述,这种理想化的“双向暗恋”是有可能的,但也不太可能。
毕竟他后半夜一直在做梦,极有可能是梦里的场景。
所以昨晚也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放纵自己,好像这样做就能把堵在心里那股难以启齿的感情给纾解掉。
可喜欢这种事情是没办法在短时间之内改变的,麦朗回国之前,他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尽管见面之后就被彻底摧毁。
他想摸麦朗的头发,亲吻麦朗带着笑容的脸颊,想一辈子待在他身边。
陆朝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的局面,对于他来说,每一个结论都需要确切的证据,这样才会有足够的安全感。
要怎么搜证呢?直接问麦朗喜不喜欢男生吗?
有点不太礼貌。
想到这儿,陆朝深忍不住发散,想起在朗伊尔城的海边小房子里,麦朗刷的十个视频里,一个女生都没有。
但也没有男生啊?
而且就算是真gay,也不一定喜欢他。
“唉。”
陆朝深轻叹一声。
道路如此曲折,前途会是光明的吗?
闭眼赖床两分钟,陆朝深拖着疲惫的身子起床,和往常一样喊陆安迪和陆半夏两兄弟起床,但兄弟俩的房间门是大打开的,床上的被子被裹成了一坨。
厨房里传来水龙头冲洗的声音,陆朝深走过去一看,厨房亮着灯,陆安迪一顿忙活,锅里正烧着白粥,陆半夏端着一盘已经炒好了的西红柿炒蛋出来。
“大哥!你看安迪哥做的早饭。”
“这么厉害。”陆朝深说。
“遗传了你的厨艺,”陆安迪比了个耶,“可以吃了。”
“我只是你哥,怎么遗传厨艺给你?”陆朝深笑了笑,帮着拿碗和筷子。
“三双?”陆半夏问,“麦朗哥哥不需要吗?”
陆朝深说:“他还在睡觉。”
“哦,”陆半夏还是不放心,又问,“那要不要去喊他一下?”
陆朝深停顿两秒:“没事,我去问问。”
再次回到让他不安的房间,陆朝深坐到床上,拍了拍麦朗的肩膀。
麦朗眼睛缓缓开了一条缝,翻了个身,看到陆朝深的时候愣了好久,像是见到了上帝。
“你要起来吃早饭吗?”陆朝深轻声问。
麦朗没反应过来,不回答,伸手搂陆朝深的腰,借着臂力靠过来,头埋在陆朝深的怀里,拱了拱。
动作行云流水,全靠肌肉记忆,
“我想再睡一会儿。”麦朗口齿不清地说。
又在撒娇。
麦朗抱够了后松手,继续睡去了。
陆朝深对于这种行为束手无策,除了摸摸他的头,别无他法。
吃完饭,陆朝深才看到唐思颖在凌晨一点发的消息。
唐思颖:「别蹦了深哥」
唐思颖:「你家Mikel喝到一半就出去了,后面一直也没回来,卡总出去抽了好几次烟都看到他在那儿打游戏」
陆朝深回复:「怎么回事? 」
唐思颖秒回:「你怎么现在才看手机。」
唐思颖:「我问过他,他没说,我估计是你在前面蹦迪和别的男人喝酒,没带着他。」
和别的男人喝酒…
陆朝深:「你说得我很像一个渣男。」
唐思颖:「报意思,我已经说得很委婉了。」
昨晚在卡座,麦朗全程都只盯着陆朝深一个人,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
唐思颖:「反正你甭管,是你带来的朋友,你全责哈」
陆朝深:「行,确实是我的锅」
唐思颖:「你知道,我怀疑他是不是吃醋了」
陆朝深:「为什么会这么说?」
过了一会儿,唐思颖那边发了一条长语音,陆朝深还没来得及点开听,对方就撤回了。
唐思颖:「算了我太困了,睡醒了聊。」
陆朝深:「.....」
今天是周天,到了下午,陆朝深一个人送弟弟们上学,回来的时候麦朗还在睡,他没事情可以做,就坐在床上看书。
一直看到六点,麦朗终于醒了。
“哥,现在几点了?”
“六点35。”陆朝深说。
麦朗“哦”了一声,撑着床起来。
陆朝深捏了捏他的脸:“我今天听我朋友说,你昨晚玩到一半就出去了?”
“嗯。”麦朗想到这个就很委屈,又往陆朝深身上缩了缩。
他现在也不想纠结陆朝深喜不喜欢他了,昨晚EMO了那么久,是时候给自己一点奖励了。
只要陆朝深不拒绝,脸皮厚点又怎么样。
“不好玩。”麦朗语气闷闷的,“没人陪我玩。”
麦朗这样一说,陆朝深更自责了。
“对不起啊小麦,”陆朝深主动靠过来说,“我昨晚没履行我的承诺。”
还是和别人喝酒了。
似乎是觉得这样说还不够,陆朝深又说:“那瓶酒没开过,那个男的说他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我当时没怎么想就答应了。”
麦朗的眼睛睁了睁,他没想到陆朝深会这么直白主动。
“没...没关系..”
麦朗很违心地这样说了,其实是有关系,他现在是纽约小醋王。
“喝完我就后悔了,他居然大庭广众之下捏着我的下巴喂我,”陆朝深脸上一副无语的表情。
“就是,”麦朗打抱不平,“他太过分了。”
麦朗有些迷糊了,想了一下,问他:“那..你是不是,不喜欢和别人和你有过多的肢体接触。”
“确实是不怎么喜欢,”陆朝深说到这儿,转过头看着他,“但也分人。”
麦朗明知故问:“分哪些人?”
陆朝深:“比如,你就不一样。”
“真的吗?”麦朗一瞬间把昨晚的事情就忘干净了。
“你自己说说,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陆朝深问。
嫌弃….
麦朗认真分析着,既然陆朝深不喜欢肢体接触,却不嫌弃他,那说明就不是在做出让步。
可就算是迁就包容他,那陆朝深为什么不对别人也这样?
说明什么,说明自己对于陆朝深来说肯定是独一无二的!
哈哈哈哈哈!
当幸福来敲门,麦朗满血复活,并全盘接受。
看着麦朗那样,陆朝深也忍不住笑了笑,正准备打开卧室的电视点播电影,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是陆安迪的班主任。
陆朝深接了电话,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杜老师你好。”
“嗯,我现在在家。”
“啊?”陆朝深的神色突然变了,“打架?”
“好,我马上来。”
“怎么了?”麦朗问。
陆朝深立马起床换衣服,说:“Andy在学校和别人打架了,还很严重,我现在去学校接他。”
麦朗弹射下床,“我陪你一起去。”
·
两人急急忙忙赶到学校的时候,对方的家长已经到场了。
陆安迪一个人站在一边。
陆朝深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保持冷静,陆安迪的变化他们所以人都有目共睹,所以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和别人打起来的。
接着,陆朝深向杜老师和目击整个打架过程的同学问清楚了事情经过。
杜老师:“大概是这样的,晚自习下课之后,咱班上的几个男生就约着去操场打篮球,但在打的时候,陆安迪和小A同学不小心起了冲突。”
两个人又都是十五六岁的人,吵起来没多久,就直接动手打起来,拳拳相向。
不过大部分拳头都落在了小A身上,鼻子都肿了。
陆朝深问陆安迪:“老师说的属实吗?”
陆安迪没说话,点了点头。
确认好弟弟没受伤之后,陆朝深给小A的家长道歉。
小A爸爸表面大度,但语气也不客气:“我听其他同学说,安迪的爸爸妈妈常年不在家,可能在某些方面欠一些管教,身为哥哥,应该要做好带头作用。”
陆朝深这边理亏,对方话再难听,爹味再冲,他也只能受着。
“确实是…”
陆朝深话还没说完,陆安迪突然红着眼睛大吼一声:“你才他爹的欠管教!”
“安迪!”陆朝深制止他,结果陆安迪刚刚还好好的,下一秒突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嚎啕大哭起来。
小A爸爸被吼懵了:“这小孩儿怎么还骂人呢?”
“那你怎么不问问你儿子说了什么,”陆安迪边哭边说,“你问他啊!”
杜老师问目击者同学:“他说什么了?”
目击者同学连忙还原现场。
“小A他骂陆安迪死妈了,陆安迪就说他确实没有妈妈,他只有哥哥。”
杜老师眉头一皱:“然后呢?”
“然后小A就说,你哥也去死算了。”
陆安迪哭得更厉害了,直接蹲在了地上,麦朗连忙拿出一张纸,给他擦眼泪。
陆朝深大学时去教培机构兼职过一段时间,对这些事情习以为常了,初中的有些口无遮拦的孩子确实很喜欢说“死妈崽”和“死全家”之类难听的字眼。
杜老师很明显不知道这件事,又问小A:“是真的吗?”
小A同学心虚地应了一声。
“那也不应该动手啊。”小A爸爸说。
陆朝深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冰冷的语气中带着一股强势:“这位同学后续的治疗费用我全给,但也请他务必写一份检讨书,向我弟弟道歉。”
“没问题,”杜老师提前堵住了小A爸爸的话,“恶意辱骂同学违反了班规,写检讨书是应该的。”
“嗯,那就这样吧。”陆朝深对杜老师说,“安迪我先接回家,这周暂时不上课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杜老师道歉,“之前我们问安迪原因,他也不说,既然是这样的话,安迪的处分我尽量帮他取消。”
“没关系,麻烦老师了。”
陆朝深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呆,拉起陆安迪的手。
“饿了没?大哥带你去吃海底捞。”
“饿了。”
陆安迪哭完也觉得有点丢人,擤了擤鼻涕,不敢抬头,麦朗倒是觉得哭没什么,揽着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走之前,麦朗趁所有人不注意,悄悄地朝那两父子比了一个握拳示威的姿势。
不过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像是会教训人的样子。
上车后,陆安迪躺在后驾驶座上听歌。
陆朝深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又对麦朗说:“你帮我看一看机票。”
“你要出差吗?”麦朗问,“去哪里?”
陆朝深说:“瑞典。”
麦朗发愣,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朝深。
陆朝深勾了勾嘴角:“一共四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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