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粒这才知道,之前那个汉子被无人机撵得摔下坡摔断了腿,警局已经以袭警的名义逮捕他了。
邹粒松了口气,这也算是遭报应了。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龙副局长猛地想起来,“朱明强的尸体找到了。”
被弹射出去之后,他的脊椎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挂在树上当场毙命。
“你,要去看看吗?”龙副局长试探地问沈曜。
沈曜摇了摇头,“交给你们了,我要带小粒回去。”
龙副局长了解地点点头,“那我安排警车,送你们回去。你可别有意见,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我们警方的重要人证,流程还是得走的。”
“我没意见。”沈曜很容易地就接受了,低声对邹粒道:“走吧。”
邹粒这才想起,这件事远远还没结束。
关于这件案子,沈曜到底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最后会接受怎样的判决,都还不知道。
邹粒不禁有些忧心忡忡。
沈曜看了他一眼,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在许多警察的围观下,和他一起坐上了警车。
邹粒紧紧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只希望这条路可以再长一点。
贝塔警官(二十四)
邹粒后来才知道, 原来沈曜不知什么时候和龙副局长搭上线,转做了警方这边的线人。
不仅暗地里收集朱明强团伙的犯罪证据,还秘密接触会所的受害者们, 说服他们站出来将会所的罪行公之于众。
会所背后做的勾当一直不干净, 为了供一些有钱有势的人取乐,他们会对来会所消费的普通客人下手, 要么利用药物控制, 要么威逼利诱,总之一定会让他们乖乖听话。
即使有的客人事后冒着巨大的风险,还是想为自己讨个公道, 但警局那边早就被会所买通,受害者根本求助无门。
既然反抗不仅无济于事, 还会遭来更严重的报复,那些受害者们渐渐也就认命了。
这之中, 有受不了自杀的, 也有比较好控制被选为长期禁脔的。
在新型药物出来之前,这些受害者们大多是Omega, Omega的身体更容易受控制。一旦被标记, 就会对标记他的那个人无法自控地产生好感。
再加上亲人和自己的人生安全被威胁,不雅视频还掌握在别人手里,这些Omega不知不觉就被洗脑成了不会反抗的玩物。
沈曜在接触他们时,废了许多的心思。
一来他是会所的人,二来他是不值得信任的Alpha, 这些已经遭受过严重创伤的受害者, 对他只有深深的戒备。
要说服已经放弃反抗的人重新鼓起勇气,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沈曜吃了很多的闭门羹,为了打开他们的心房, 让他们信任自己,沈曜做了很多努力。
他自掏腰包帮很多受害者解决了生活上的困难,甚至还陪着某个受害者一起去医院陪亲人动手术,为的就是取得他们的信任。
幸好这些受害者之间,本身很团结。
沈曜只需要取得其中一部分人的信任,剩下的他们便会自发去帮他动员。
沈曜为了让邹粒早点安心,做事确实有些急躁了。
虽然为了掩人耳目,他和这些Omega的私下来往很谨慎小心,有时特意一起去酒店开房,也不过是为了找个安全说话的地方。
不过短时间内频繁接触这些客人,还是容易引起怀疑。
沈曜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只要事情早点解决,强哥那帮人就算反应过来了也晚了。
被强哥忽然叫过去时,沈曜就已经做好了暴露的心理准备。除了拿上枪,他还换了一个领带夹。那个领带夹其实是一枚小型监听器,他们在里面说的话,其实全都传到了警方的耳朵里。
薛东不经意透露的那句,其实就证实了他们的罪行。
在局面不可控之后,警方的人会来得那么快,就是因为他们一直在暗中关注着的原因。
警局里和会所相互勾结的人,正是高局长。所以沈曜选择了和龙副局长合作,还将高局长收受贿赂的录音,当见面礼献给了龙副局长。
龙副局长有能力有背景,但却因为资历的问题一直被高局长压在下面,她早就想取而代之了。
沈曜的投诚,可以说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若真的解决了这桩案子,她不但可以立下大功,还可以顺利把高局长拉下马。
所以龙副局长和沈曜暗地里商议好了,让沈曜做警方这边的线人和污点证人,而条件就是,他作为一直帮朱明强洗钱的助手,可以免除刑事责任,从轻处罚。
在朱明强逃跑的这段时间,网络上一篇由受害者自述在会所遭遇的黑暗经历的帖子已经爆了。
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谁也没有想到看似和平公正的现代社会,暗处竟然藏着这么见不得光的腌臜事。
国法呢?人权呢?道德呢?
“卧槽,这些人是疯了吧?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为了钱连良心都出卖了吗?这帮人真的是该下地狱!”
“这就是我们信赖的警察,连局长都被收买,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我们放心的?”
“甚至受害者大多数还是Omega,连被法律偏爱的Omega都难以伸张正义,Beta就更不用说了。”
“不用说,又是Alpha狗吧?呕~一帮被低俗欲望支配大脑的蛆虫,建议把Alpha切除腺体写进宪法。”
“这就是Omega数量稀少的原因么?就算法律再怎么强调,还是避免不了被Alpha迫害。换做是我,我也不愿意以Omega的身份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请注意,这帮丧尽天良的人渣还研制出了让Beta陷入假性发情期的药物。哼~说来说去,还不是Alpha对Omega的迷恋引起的。Beta真是倒了血霉了,好事轮不上,坏事跑不掉。怎么不研制出让Alpha变Omega的药物呢?让这帮Alpha也体会一下被当成禁脔的痛苦吧!”
“我赞成,让他们坐牢都算便宜他们了,真希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听说两个主犯都已经死了。”
“死得好!不过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们了。”
……
网上的舆论甚嚣尘上,在这样的社会压力推动下,高局长被拉下马,龙副局长顺利上位。为了挽回民众对警方的信任,她一上位就做了很多实事,关于这桩案子的收尾也给了民众一个满意的答复。
邹粒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不久前自己还在担心以后怕是要和沈曜隔着道铁窗见面,结果没想到沈曜自己想办法找到了后路,免除了刑事责任,最终判决只需要缴纳一大笔罚金。
这个结果,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邹粒感觉自己白白担心了一场,又是欣慰又是生气,见到沈曜时狠狠地捶了他一拳。
沈曜揉着被砸痛的胸口,故意装可怜:“哇,好不容易摆脱了以前的身份,堂堂正正地来见你,你就这么对我?”
邹粒又一言不发地紧紧抱住了他,沈曜顿了顿,抬手回抱住了他。
“你知道前段日子,我有多担惊受怕吗?”邹粒不单单是恼,想到当时的焦灼,现在确实更加惊喜,但想到一直被蒙在鼓里,还是很生气。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沈曜抚了抚他的后脑勺。
沈曜一道歉,邹粒又心软了,想到他为了能和自己在一起,默默做了那么多事情,邹粒又不忍心责怪他了。
“卧槽,你们两个演电视剧呢,这也太狗血了吧。”席颜被好友的爱情给震惊得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最让人意外的是:“竟然还真让你们俩修成正果了。”
邹粒抱着沈曜的胳膊,甜蜜地道:“我准备带沈曜回老家见我父母,之后就打算结婚了。”
席颜眼睛瞪了瞪,一口饮料差点喷了出来:“什、什么?结婚??”
“会不会太早了一点啊?”其实他是想说,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
像他这样流连花丛的人,是轻易不会动结婚这个念头的。他觉得结婚对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还是很遥远的事。好友二十五就打算结婚,在他看来为时过早。
而且就算两人现在感情好,可也没有交往多久,真的确定就非这个人不可了吗?
“我觉得结婚没有早或晚一说,只要两个人确定想和彼此成为家人,这就是最好的结婚时机。”沈曜微笑道。
席颜怔怔,“话是这么说……”
“席颜,你就别担心了。啊,到时候你来给我当伴郎吧?”邹粒看上去一脸无忧无虑,似乎对未来根本不担忧。
“什么?”席颜反应过来后,翘起二郎腿:“那我要是抢走了你这个新郎的风头,你可不要怪我。”
邹粒笑容扭曲:“是是是,你这个爱臭美的Omega。”
在邹粒起身去上厕所后,席颜看向沈曜,冷静地发问:“沈曜,你真的想好了吗?”
“邹粒这个人非常感性,有的时候会像小孩子一样做些冲动的决定,我不希望他受到伤害。你应该清楚,男性Beta是没有生育能力的。你确定,你能守着这样的邹粒一辈子吗?”
沈曜看了他一眼,轻轻地笑了笑。
要问他有没有信心的话,他当然有信心。不只是一辈子,他已经守着一个人几辈子了。
“你是怕我会抛弃邹粒么?我觉得你不需要怕,害怕被抛弃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
席颜一怔。
“邹粒有爱他疼他的父母,有关心他替他着想的朋友你,还有单位志同道合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他的身边有很多人。而我,就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不是邹粒不能没有我,是我不能没有他才对。”
邹粒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席颜在发怔。
他一脸莫名地问:“你发什么呆呢?傻了?”
“啊,没有……”席颜心不在焉。
“你跟他说什么了?”邹粒好奇地偏头问沈曜。
“没说什么,就是在说我们以后结婚的事。”沈曜笑着抓住邹粒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一听到结婚两个字,邹粒嘴角又不自觉翘了起来。
“那我们以后结婚了住哪里啊?”
“你喜欢住哪儿?可以说说你理想中的房子。”
“真的吗?那我要带院子的。”
“行啊,没问题。”
“你不是开玩笑吧?真的可以?那我要住四合院。”
“行,都行,你住城堡都可以。”
“我要喂鸡喂鸭,种菜种瓜。”
“你确定你有时间?”
“我只负责监督,干活的事当然要你来。”
“你说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
……
席颜默默地吸了口饮料,心中开始萌生了一个念头。
他是不是也该踏实下来,认认真真找个能和他共度一生的人?
伯府小哥儿(一)
三月初, 难得的暖阳天。
伯府老夫人六十大寿,门口客似云来,整座府邸热热闹闹、好不喜气。
沈曜混在一堆来吃流水席的客人堆里, 吊儿郎当地这里看看、那里望望。
看似漫无目的的他, 目光隐晦地看向了守在一边的婆子。只见婆子面容严肃地冲他点了点下巴,转身就走, 沈曜环视了一圈之后, 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外院,一路避开人进了内院。
婆子一路默不作声,直到来到一间厢房外, 她掏出几颗碎银随手塞给了门外的仆役,仆役一声不吭地拿了钱退下了。
沈曜目睹了这场无声的交易, 只见婆子转过身,眼窝凹陷、面皮松松垮垮挂在脸上、面无表情的她看上去有些冷血刻薄。
“进去吧, 别忘了交代你的事情。”伯府区区一个下人, 在底层老百姓面前也是趾高气昂的。
沈曜没管她,看了眼眼前的这扇木门, 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婆子冷眼看着, 什么都没管,待他进去了一阵之后,才匆匆从门前离开。
几天前,沈曜在赌坊里输了一大笔钱,正是借酒消愁的时候, 赌坊老板带着一个穿着体面、一脸“我很高贵”的男人找到了他们这帮人。
“啊哼~”赌坊老板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 吸引了屋内这群烂泥的视线之后, 才吊着嗓子道:“这位是张管事,他手头有一个报酬非常高的活儿要找人干, 现在先问你们几个问题。”
听到这话,屋内的一群二流子不由坐正了点,都看着这位不知来历的张管事。
张管事长得一双吊梢眼,挑剔地在屋子里看了一圈,眼神里几乎有抑制不住的嫌弃。
他抬手轻轻捂住了鼻子:“什么味儿?”
赌坊老板呵呵笑道:“管事莫怪,这些个粗鄙的莽夫十天半月都不洗澡也是有的。”
张管事轻翻个了白眼,撇了撇嘴:“罢了,我问你们,你们如实回答。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中几口人,有无隐疾,有无负债,可有娶亲?”
“我我我!”一群人争相想要回答问题,张管事随手点了一个人。
“我叫胡二,住在坡子街,家中四口人,无隐疾,身上有一把力气,是干活的好手。家中无负债,已娶亲,娃都有两个了。”
张管事嫌弃道:“已娶亲的不要!”
“啊?这……”
“张管事,我,我没娶亲。”一个瘦猴子模样的男人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我无房无产,无父无母,只要管事能给我口饭吃,给我块地儿睡,什么活我都干。”
张管事正眼看了他几眼,似乎有些意动。
沈曜知道该自己出场的时候到了,“张管事!”
张管事扭头,看见一个男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略吃了一惊,无他,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高、这么壮的男人,光从椅子上站起来都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不过对方一身粗布麻衣、笑容市侩中带着熟悉的巴结意味,大白天还一身酒气,这样的人张管事见得多了。看着厉害,实际碰到有钱有势的人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还不至于怕这样的人。
“张管事,不如选我吧?”沈曜笑眯眯地道。
张管事又恢复了傲慢的神情,“你是何人?”
“我叫沈曜,家住在牛家村,不过我欠了赌场一大笔钱,刚把房子卖了,目前睡在赌场里。我跟瘦猴一样,都是无父无母,自在潇洒。只要给口饭吃,什么都愿意干!”
赌场老板小声道:“他就是我跟您说过的沈曜,我们赌场的招牌打手,人没什么毛病,就是喜欢喝点儿小酒、赌点儿小钱、逛逛窑子。哦,有的时候喝醉了喜欢逞凶斗狠,一言不合就跟人动手。不过多亏了他啊,我这赌场没人敢闹事。”
张管事越听眼睛越亮,瞥了眼沈曜那壮实的胸肌、手臂肌,心里一动。
他不动声色地问:“多大了?”
“二十九。”
“二十九?这可算老光棍了,还没娶亲?”张管事纳罕地问。
沈曜嗐了一声,“娶过一个,跑了。说我爱赌钱,喝醉了爱打人,为了还债家产田地什么都卖了,说跟我过不下去。嘁,臭娘儿们,就是嫌贫爱富!当初打她还是打轻了!”
沈曜叉着腰恶狠狠地道。
张管事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忽然道:“就你了,跟我来吧。”
“诶!”沈曜响亮地应了一声,跟着张管事走了。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瘦猴不解地问:“曜哥为啥要编造出自己有一个婆娘?刚刚那管事不是说,娶亲的不要吗?”
“别多问!管好你们自己就行了!”赌场老板斥了一声。
“老板,刚刚那人到底是谁啊,什么来头?”有人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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