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思念的人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美好的容颜一如往昔,这种感动没有任何东西能比拟。
“我……”沉礼才开口说了一个字,脸上的笑容就淡了许多。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是跟沈曜一起出来看灯会的。
“你呢,你怎么在这儿?”沉礼强笑着转移话题。
没想到的是,陈泊屿也愣住了,“我……”
“阿屿哥!”
女子娇俏清脆的声音,如同一把斧子般劈向了沉礼脆弱的神经。他呆立当场,怔怔地看着沉梦拿着一串糖葫芦,护食般地一把抱住了陈泊屿的胳膊,目光警惕地瞪着他。
陈泊屿有些尴尬地看向沉礼,对上他的视线,沉礼的世界,忽然山崩地裂,天旋地转。
此时此刻,他的出现多么可笑。
他以为陈泊屿还守在原地,兀自欣喜不已,却不知原来他站在这儿,等的已经不是他了。
“你们……这是?”沉礼脑子嗡嗡作响,显些快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刚才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难堪。
沉梦高昂着头,颐指气使地道:“大哥哥,你都已经嫁人了,就不要来纠缠阿屿哥了,你都不知道廉耻的吗?”
“梦姐儿!?”陈泊屿生气地拉了她一把。
女子清脆的声音极具穿透力,让附近的人都不由得扭头看了过来。
沉礼脸上火辣辣的,心中好像有座火山在喷涌。沉梦……!?她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他?他有现在难道不是拜她所赐?!
“一个小姑娘家家张口闭口说人家不知廉耻,你的教养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沈曜不知何时出现,将沉礼拉到了自己身边,“我夫郎分明是跟着我一起出来的,我这么个大活人你瞎了看不到吗?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纠缠你阿屿哥了?”
见到沈曜,陈泊屿和沉梦都是一愣,沉梦被气得面颊生粉,“你……!”
“小姑娘心肠别太狠毒,毁人名声的话张口就来,这么刻薄小心没人敢要你。”沈曜根本不给沉梦说话的机会,毒舌的话语顿时让沉梦下不来台。
沉梦是个小姑娘,看得最要紧的就是嫁个好人家,听到别人说她没人要顿时就绷不住了。但是她从不是个吃亏的性子。
“你!你不过就是个地痞流氓,下三滥,你有什么可横的?你再欺负我,小心我告诉我娘!”
“你娘?”沈曜抬高了声音,“就是你那个当姨娘的娘?”
沉梦瞪大了眼睛,慌张地看了看周围的眼色。
“好啊,你去告啊,正好我也想见见你姨娘,问问她做了亏心事怕不怕鬼敲门!”
“你胡说八道!”沉梦眼珠子都要瞪出眶,气得快跳起来,“我娘哪有做什么亏心事?”
“你确定要让我在这儿说?”
沉梦怔住了。
“好啊,我倒是不介意。”沈曜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你姨娘啊,她……”
“算、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你给我等着!”沉梦心虚地放了通狠话,拖着陈泊屿走了。
陈泊屿看着沉礼,欲言又止,十分不情愿地被沉梦强行拉走了。
沉礼身形晃了晃,背过身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礼哥儿……”
“我没事,”沉礼哽咽着道,“对不起,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只有今天,容许他软弱一下,过会儿他就会没事了。
他明白,是他痴心妄想,他只想过自己清白未失,或许和陈泊屿还有机会,却没有想过陈泊屿心意会变。
是他高估了自己在陈泊屿心中的地位。
只是那个人是谁都可以,但为什么偏偏是沉梦?
他恨自己的软弱无能,只能眼睁睁看着沉梦夺走他的所有。如果连陈泊屿都失去了,那他还剩下什么呢……
沈曜叹息一声,轻轻握住了沉礼的肩膀,“没事的,礼哥儿,我在呢。”
沉礼怔怔地转过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别难过了,我带你回家。”
回家……?
“哦~~放花灯咯~~~”几个小童欢快地从旁跑过。
天,彻底黑沉,街道两旁的花灯鳞次栉比地亮了起来。湖水里流淌过一条星星点点的光带,那是岸边少男少女们放下的花灯,随水波逐来。
在这点点光芒的映照下,沉礼在沈曜向来无情无欲的眸子里,看到了如远山般沉默寡言却庄严持重的爱意。
伯府小哥儿(九)
回去的路上,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
沉礼走在前面,几乎有点不敢回头去看沈曜,沈曜的沉默令他无端心慌意乱。
进了院子, 沉礼疾走几步, 想要抢先一步先回房。
身后却有一只手快他一步,在他将要逃走的时候抓住了他细瘦的手腕。沉礼不及任何反抗, 忽然被按在了门板上, 高大强壮的身体将他牢牢地困在一隅之地,霸道炙热的吻不由分说地落了下来。
沉礼心弦紧紧地绷起,手指用力地陷进了衣服的布料里。
“唔……”沈曜的吻实在太霸道, 几乎不给沉礼任何思考的时间,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地碾磨着他可怜的两瓣唇。黑暗中, 能听到啧啧的声响,那昭示着两人之间的拥吻有多么激烈。
空气好像越来越稀薄了, 沈曜气息急促, 兜着沉礼的大腿,把他像抱小孩一样地抱了起来。
沉礼吓了一跳, 被稳稳当当地抵在墙上, 还没开口说话,沈曜的身体又朝他压了过来。
“你要原谅我。”他呢喃了一句,又疯狂地堵上了他的嘴。
原谅?原谅什么?
原谅他此时的冒犯?既然知道不对,为何不停下?
沉礼是个在封建大家族里培养出来的小哥儿,在□□上好比一张白纸, 除了紧闭住眼睛捏紧拳头被迫承受狂风骤雨的吻以外, 他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头脑渐渐发白, 好像只沉溺在陌生的快感之中。
温度攀升,两人身上都热烘烘的。沈曜托着沉礼进了他的屋子, 将沉礼搁在桌上,又去吻他修长的脖子。
“唔……”这种陌生的感觉很怪异,好像有小虫子在身上爬一样。
“不要,不要!”沉礼开始推拒,总感觉继续下去的话会有什么事情无法控制。
沈曜一把将他扑倒,俯在他身上声线沙哑地问:“真的不行吗?”
沉礼羽睫颤了颤,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沈曜忽然动作轻柔地抚上了他的脸庞,在他莹白如玉的脸颊上轻轻蹭了蹭,他深邃的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沉礼被他的眼神所吸引,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沈曜饱含珍惜地在他唇角落下了柔柔一吻,不等离开,又吮吻了一下。沉礼忽然有些陷进了这样的温柔,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两人在房间的桌子上,接了一个缠绵轻柔的吻。
身体快要坦诚相待时,沉礼十分的紧张。沈曜不断地吻着他,轻声安抚他紧张不安的情绪。沉礼稀里糊涂,被他连哄带骗地哄上了床。
夜色沉静,附近的民宅偶有小孩的啼哭声,隐隐约约听不分明。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月儿娇羞地躲藏在云层之后。
屋里的声歇,直到外面的公鸡打鸣,天蒙蒙亮时才停止。
沈曜给昏过去雷打不醒的人做完清理,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着他的容颜。
他承认,昨晚上他失控了。本来没想这么急着更进一步,但是情绪上头之后,一切都顺水推舟。
他利用了沉礼心态最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强行将他占有。对于这一点,沈曜虽然愧疚,但是并不后悔。
沈曜轻轻拂开沉礼脸颊上的发丝,在心中喃喃:你怎么能在我面前,露出那么孤单的眼神?
沈曜不想将几个世界的人联想起来,但这些任务对象性格容貌虽各有各的不同,某些地方却又有完全相同的影子。
沈曜好像筹集拼图一样,渐渐拼凑出了一个孤独的影子。
他的感情渐渐不受他的控制,感性战胜了理性,他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从容不迫地去看待所有的事。
不过沈曜并不遗憾,反而还有一种甘愿如此的平和。
他在沉礼的手背上啄了一吻,心想八成他和他一样,都是个恋爱脑。
恋爱脑和恋爱脑,再般配不过。
他们就是天生一对,合该在一起。
沉礼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被人紧紧地锁在怀里,背后贴着一堵温热的墙。
沉礼有些不适应地动了动,想把人推开。
无奈手软脚软,身后的人那双胳膊又跟老虎钳一样掰不动,沉礼努力了一番,最后只能气喘吁吁地放弃。
他躺在床上,花了点时间去整理思绪。
现在他和沈曜,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明明说好了做表面夫夫,现在却假戏成真。看沈曜的样子,应该早就对他有意。那么,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仪上他的呢?
身后的人忽然动了动,沈曜撑起身,在沉礼脸颊上亲了一口,声音还带着晨起时的沙哑:“醒了?”
沉礼受不了这种亲昵,下意识就想躲,脸往枕头里埋了埋。
“身上有哪儿不舒服么?”听到这话,沉礼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还好意思问,昨天他都那样……了,现在又来假惺惺地关心什么。
沈曜看懂了他眼神的控诉,轻声笑了起来,低头重重地亲了他一口。“对不起,我昨晚太用力了。”
沉礼捂着自己的嘴唇,瞪大了眼睛:“我还没漱口!”
“没事,你总要习惯的,以后每天早上醒来我都想亲你。”
还以后?每天?沉礼又气又恼,只差说你白日做梦。
“吃了饭我给你按按腰吧?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沈曜好似一点都不尴尬,态度自然得沉礼都想抽他。
“不吃!你别烦我!”沉礼拉起被子气咻咻地把自己埋了起来。
沈曜被他小孩子脾气逗笑了,坐起身开始穿衣。
沉礼拉下被子,看到沈曜肌肉虬结的后背上有许多道抓痕,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杰作,沉礼脸颊涨得通红。
沈曜做好饭端进屋时,沉礼已经洗漱好恢复了往日的端庄。
“昨天的事,你打算怎么办?”沉礼一脸高贵冷艳地问。
沈曜被他这秋后算账的语气问愣了一下,“……你想怎么办?我们不是已经是夫夫了吗?”
沉礼表情一僵,是啊,他们是正经拜了堂的夫夫,行房是天经地义的,他要找对方的错处还真有点困难。
梗了半天,沉礼眉毛倒竖一拍桌子:“你糊弄我!你不是说我们只做表面夫夫吗?”
“可我也没说以后不能做真夫夫啊。”沈曜深谙文字奥义。
沉礼气得胸膛起伏了半晌,冷冷地盯着他:“你非要这样说话是吧?”
沈曜怂了,伸手盖住他的手掌:“礼哥儿,好夫郎,别生气,我不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对你做这事的。我心悦你,想和你做真夫夫,所以才一时没控制住自己。我知道,你也不讨厌我,不然我也不敢真的这样对你。既然这样,我们何不试着好好相处呢?”
沉礼眼眸微微睁大,一脸诧异地反问:“谁说我不讨厌你了?”
“你的身体没有拒绝我,”沈曜直白的话令沉礼怔神,“礼哥儿,我了解你,你若是真心讨厌一个人,不会让他近你的身。你如果真的讨厌我,从一开始你就该拒绝我了。”
沉礼忍不住顺着这话想了一下,确实,如果换做是其他人,他没有办法想象,可能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恶心得想吐了。但是沈曜亲他吻他,他除了惊慌,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反感。
沉礼不由得开始思维混乱了。
……为什么他会对沈曜不反感?
他心悦的不是陈泊屿么?就算昨天晚上他已经决定死心,但也没有这么快就喜欢上另一个人吧?那他对沈曜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沉礼想不明白,他觉得头好痛。
他要答应沈曜,和他做对真夫夫么?忘掉陈泊屿,和他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看上去,他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但是,他很在乎一件事——他真的,心悦沈曜么?
沉礼没有给沈曜答复,他需要时间好好地想一下。他想弄清楚,他对沈曜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沈曜没有逼迫他,还是和他分房睡,每日做好饭送去沉礼的房间,给他足够的空间去思考。
沉礼在这样的环境中感觉到了稍稍一点舒心,不过他已经没有办法不去在意沈曜。同住一屋檐下,他发现沈曜忽然每日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活什么,每次都累得一身是汗地回家,晚上洗漱完倒头就睡。
然后第二日天不亮就做好饭菜出门,温在灶上等他醒来吃。有的时候中午都不回,叫沉礼吃现成的干粮。
沉礼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现在连想见沈曜一面都难。
平时本来就只有沈曜一人能跟他说说话,沈曜一不在,他才发现屋子里空得吓人。
巨大而无声的寂寞,像只背后灵一般,爬上了他的身躯。
伯府小哥儿(十)
沈曜精疲力尽地回到家, 第一件事就是先去井里打了桶水,兜头朝自己泼下,沁凉的感觉一瞬间赶走身上的黏腻和疲惫, 沈曜这才好似重新活了过来。
他长舒了口气, 将衣服拧了拧,重新打了水打算进屋再好好洗洗。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 黑暗中有个人正坐在屋里等着他, 沈曜推开房门看到那黑黑的一团时,手里的水都差点洒了。
“你……你坐在这里干嘛?”这副画面真的太诡异了,大半夜不睡觉, 在别人屋子里坐着一声不吭,关键是连灯都不点, 沈曜都有点怀疑他现在是不是在梦游。
沉礼抬起头,幽幽地道:“你回来了?”
“啊, 找我有事吗?怎么不点灯啊?”沈曜放下木桶, 走到桌前点燃了蜡烛。
沉礼刚想说什么,灯光亮起, 他才发现沈曜一身湿哒哒的, 衣服黏在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肌理。这具年轻的男性躯体是如何遒劲有生命力,沉礼再清楚不过。他一时怔住,瞬间忘了自己想说什么话,狼狈地将头扭到一边, 耳根通红。
沈曜见他不说话, 忽然觉得自己猜到了原因:“我今天回来晚了, 没有给你烧水,你是想沐浴是不是?”
“不是, ”沉礼看了他一眼,又把头扭到了另一边,提醒道:“你先去把衣服换了吧。”
听他这样说,沈曜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样子确实有点不适合谈话。“那你先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
隔着一道屏风,沉礼听着撩水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颊布满红晕,一口一口地喝着桌上冷掉的茶水。
“我洗好了,你是想跟我说什么?”沈曜带着一身冰冷的水汽,坐到了桌边。
沉礼放下杯子,清咳了一声,“我是想知道,你最近在忙什么,为什么总是很晚才回来。”
沈曜愣了一下,沉礼见到他这表情,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要打探你的去向,也不是要管你,只是,你总该让我心里有个底吧。万一我有什么事情想找你,该到何处去寻?”
沈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出来:“所以你就是为了问这个,大晚上黑灯瞎火一声不吭地坐在这儿等我?”
沉礼脸上有些挂不住,嘟囔着道:“不这样,我怕见不到你人。”一大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出去的人,还好意思说。
沈曜失笑,该说他太没有防备之心吗,晚上到一个对他心怀不轨的男人房里来堵人,这可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好吧,这事是我不对,没有提前和你说。”沈曜向沉礼道,“我很高兴你关心我的去向,以后我的事情你都可以问,我不会瞒你。”
他这样认真,沉礼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他也知道,之前是他先拿出了冷淡的态度,和沈曜拉开距离,沈曜没跟他说也不能完全怪他。
“其实,我是打算参加这次的武举。”沈曜的话,令沉礼一惊。
“武举?”
“没错,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外面,其实是租借了射箭场地,在练习射箭。武举的考核里面就有平射、步射、马射这三项,我之前接触射箭不多,现在离武举开考的日子也不远了,是时候抓紧时间练一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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