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型师闲了下来,便跟林逸闲聊:“您对您女朋友真好。我做这行很多年了,女生做造型的时间比较长,很少有男士愿意一直在这儿等。”
林逸淡然抬眸。
造型师又问:“您和江小姐是怎么认识的?在一起多久了?”
成雷拚命对造型师使眼色,想让他别问了,可惜造型师一个眼神都没接收到。
林逸未置一词,只是偏头看成雷:“项链。”
成雷连忙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个首饰盒,递给造型师。林逸下巴轻抬,点了点不远处的江明月。
造型师会意:“我懂,纪念日礼物是吗?我看看和江小姐今天的裙子搭不搭,如果合适的话,我待会儿直接给她戴上。”
首饰盒打开。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条粉钻流苏项链,光彩夺目,华美绝伦。
造型师颇有见地,一眼就认了出来:“是上个月香港那场慈善拍卖会的拍品?听说竞拍到了全场最高价,原来买主是您啊。”
林逸上个月到香港出差,刚好贺冰也在香港,拉着他一起去了那场拍卖会。
贺冰淘到了三只古董酒杯,说等回了海城,再叫上方修远,仨人一起用这个杯子喝一顿。不图别的,就图个氛围感。
当天的压轴拍品就是这条项链。
项链原本是沈氏珠宝的藏品。为支持慈善事业,沈氏将这条项链捐了出来,起拍价600万港币,价高者得。
主持人说这条项链是某位珠宝设计大师生前最后一个杰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藉机结交沈氏,竞拍的人很多,但最终还是让林逸拍下来了。
拍卖会结束后,候在场外的记者蜂拥而至,举着话筒问林逸——
“林先生,您拍下这条项链是准备自己收藏吗?”
“林总,您买下沉家的藏品,是不是有和沈家合作的打算?以后会进军珠宝行业吗?”
“林先生,听说您一直在金融圈深耕,对投资风向很敏感,请问您目前是有投资高奢珠宝的计划吗?”
……
林逸回绝了所有记者提问。
他只是觉得,这条项链华美精致,很衬那一对细长平直的锁骨。
仅此而已。
那一对锁骨。
他梦见过,无数次。
-
江明月睡得并不深,大概过了二十几分钟,就自行醒了过来。
造型师继续给她上妆,卷了头发,最后给她戴上了一条项链。
“哇哦,林先生的眼光真好,这条项链和您的气质很搭。”造型师笑眯眯地说,“江小姐,我这边造型就做好了哦,您看看有哪里需要再做调整吗?”
江明月望了眼镜子。
流苏项链中间最长,往两侧渐短,每一根流苏都连缀着两颗水滴形艳彩粉钻,璀璨而细腻。
虽然江明月对珠宝的了解不深,但也能看出来这条项链价值不菲。她转念一想,她要陪同林逸出席晚宴,他把这种贵重首饰借给自己撑撑场面,也很正常。
“挺好的,谢谢你。”江明月对造型师说。
外面的天暗了下来,天气预报说要下雪。
今年的第一场雪。
海城冬天湿冷,西北风能往骨头缝里钻。
江明月穿上大衣,扣紧领口的暗扣,把脖子挡得严严实实。一出工作室大门,就往开了暖风的车上飞奔。
林逸视线追着她的背影,不自觉地微笑。
造型师过来送客:“林先生慢走,祝您和江小姐幸福长久。”
成雷脸都黑了,心想你可别再说了吧。
结果下一秒,他听见自己老板轻笑一声,说:“谢谢,承你吉言。”
-
车上。
刚刚那一觉没睡够,江明月坐下之后,继续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司机开得很稳。她感觉自己迷迷糊糊又睡了一会儿。
大约过了一个钟头,车子缓缓停下,前方不远处,一艘灯光璀璨的小型游艇停泊在江边码头,游艇桅杆上的装饰气球随风飘动。
江明月坐直身子。
林逸见她醒了,淡声问她:“还困吗?可以再睡一会儿”
成雷不敢置信地低头翻手机,又把晚宴时间表翻出来核对了一下。
晚宴七点开始,现在已经七点半了。晚宴主办方为了等林逸,游艇一直靠岸,到现在都没出发。
再睡一会儿?
就这么让主办方一直等?
江明月说:“不用,休息够了。”
林逸问:“昨晚睡得不好?”
江明月顺口接道:“不止昨天,我这段时间忙着写论文,差不多有两个礼拜没在凌晨一点之前睡过觉了。”
她说到这儿,极轻地冷笑了一声:“拿命换来的论文。”
拿命?
她这一句说得煞有其事,不像是在夸张。林逸联想到她上车之后在电话里提到的“橘猫”、“颅骨全碎了”,不可避免地把两件事联系了起来。
-
几人登上游艇。
游艇共有三层。一层的餐厅简约明亮,奢石长桌带着冷光翡翠的质感,纯色桌旗上方摆放着搭配得宜的黄玫瑰。餐厅尽头是一个带KTV的会客室。二层有两个套房休息室,休息室的另一侧是观景露台,几位来宾顶着凛冽寒风,在那里谈笑风生,特聘的摄影师举着打光板,为他们合影留念。
林逸把江明月送到二层休息室门口:“你先进去坐一会儿,我去跟几个熟人打个招呼。”
江明月推门进去。
主宾到场。游艇缓缓驶离码头。
-
成雷主动问:“林总,您想找谁?我帮您看看人在哪里。”
林逸走远两步,转身问成雷:“她今天去哪儿了?”
成雷愣了下,才意识到林逸问的是江明月。
所以老板根本不是想去社交,只是找个借口支开江小姐,单独问他这个问题。
反应过来之后,成雷习以为常地流利转述:“早上七点半左右,江小姐从海城名邸出发,步行到实验室。上午十时许,江小姐抱着一只猫去了附近的宠物医院,三十分钟后,江小姐回到实验室,没待多久就回海城名邸了。下午一点,江小姐去了海城名邸对面的洗衣店,顺便拿了一个外卖。到下午三点一刻,您去接她,后面她的行程您也知道了。”
“那只猫……”林逸认为这就是江明月今天从上车开始就情绪不佳的症结所在,“怎么样了?”
成雷为难道:“不清楚。”
他是安排了两组保镖轮流盯着江明月的行踪,但不可能事无钜细什么都了解。更何况保镖怕被江明月发现,一直都是远远地跟着,不会靠近。
成雷说:“林总,我现在就让人去那家宠物医院问清楚。”
林逸摇头:“算了。”
虽然江明月什么也没跟他说,但她之前和沈归时有过一次通话。
从那段通话内容,林逸还是能推测出一些东西的。
她在电话里说了,“橘猫”、“颅骨全碎了”、“被人踩的”。
这几个字眼已经足够让林逸拼凑出事情的经过了。同时也确定了一件事。
有人招惹了她。
那个踩猫的人。
成雷感觉老板周身的气压更沉了。他不由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盯江小姐盯得还不够到位。但这也没办法更到位了啊,要想什么细枝末节都知道,得在她身上安窃听器。
这时,成雷提在手里的公文包轻轻振动起来。
他从包里拿出手机递给林逸:“林总,贺少电话。”
林逸接通,就听见贺冰在电话里咆哮:“林逸你人呢?快来休息室!你带来的人把我妹妹打哭了!”
第37章 找 怀疑
休息室是一间附带浴缸的大套房, 金光璀璨的欧式装修,水晶吊灯华丽优雅。
江明月进去之后,发现墙边有一个实木壁炉, 虽然是仿真火焰, 但很有冬日的氛围感。
几步之外,焦糖色的沙发上窝着一个人, 正在低头玩手机。
江明月走过去,准备拣个空位坐会儿。
沙发上的人察觉到有人过来, 本能地抬头。
“你怎么会在这……”
贺霜的话还没问完,江明月直接快走两步到她面前, 一巴掌甩了上去。
“啪!”
响亮而清脆的一记声响。
贺霜长这么大估计都没遇到过这种事,第一反应是茫然地捂住了被打的脸颊, 几秒之后,回过神来了, 空着的那只手狠狠指着江明月,厉声喝问:“你敢打我?”
江明月反问:“不然呢?你在怀疑什么?”
她那眼神, 就像看傻子的眼神。
贺霜全身气血一下子往上涌,脸涨得通红,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起来, 张牙舞爪地去抓江明月的大衣外套。
江明月闪避得很快。
得益于沈归时有很好的健身习惯,江明月有时会跟他一起锻炼, 身体素质都提高了不少。
在贺霜又一次伸手过来想抓她头发的时候,江明月顺势扣住贺霜的手腕。
掐住手腕的那一瞬间,江明月愣了一下。
这手腕也太细了,没什么肉,仿佛一层皮包着骨头。
江明月没想到贺霜这么瘦,可能只有七八十斤。
她顺着这个姿势将贺霜推开。并没有使很大的劲儿, 但贺霜太轻了,站不稳,一屁股摔在复古图纹的地毯上。
贺霜呆滞数秒,回头大喊:“二哥!有人打我!”
还有帮手啊。
江明月还挺想知道这个贺霜到底是什么背景的,竟然能让王院长出面帮她弄论文。而且她已经决定举报贺霜了,知道的信息当然越多越好。
所以她没走,就在这儿等贺霜口中的那个“二哥”出现。
结果压根儿没有人回应贺霜。
江明月十分真诚地问:“人呢?”
听上去更像是挑衅。
贺霜气得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走到某一扇门前,疯狂敲门。
很快,房门打开,
江明月看着房间里走出来一个青年,旁边还站着两个清秀可人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这仨人刚刚在里面干嘛,反正都穿得挺凉快的。
“怎么了?”贺冰问。
贺霜指向江明月,控诉道:“二哥!她打我!”
贺冰顺着妹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看见江明月的脸,眼中划过一抹惊艳。
“你打我妹妹?”贺冰的视线在江明月身上流连,这样明艳的美人实在不像会动手打人的样子,“你怎么打的?”
江明月被这视线看得不太舒服。她活动了一下肘关节,走近两步,又用力扇了贺霜一耳光。
“就这么打的。”
贺冰连忙把妹妹护到身后:“不是,美女你这就过分了啊,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贺霜又被打懵了,捂了一会儿脸,才想到冲上去反击。
江明月穿着大衣活动不开,打人都不顺手,于是把大衣脱下,扔到旁边的沙发上。
贺冰这时才瞄见她颈间那条项链,立刻一把拉住贺霜:“等等!别激动!都是自己人。”
贺冰记得这条项链。
当时他和林逸都在拍卖会现场。这条项链是林逸唯一一件举牌的拍品。
是那种完全不在乎价钱的举牌。
起拍价600万,举牌一次加价100万。他都数不清林逸中间举了几次牌,只要有人跟他抢,他就加价,加到别人不敢跟为止。
最终以5900万港币落槌。
贺冰当时还问林逸:“你是不是偷偷谈了个女人啊?花这么大代价买了件首饰,准备求婚?还粉钻,够少女心的。”
不过林逸就回了一句:“与你无关。”
现在这条项链出现在了眼前这人的脖颈之上。那么她是谁带过来的人,不言而喻。
贺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江明月。
贴身的针织裙勾勒出了窈窕的身体曲线,腰线位置收束得很紧,盈盈一握。
这什么人间尤物。
林逸真会挑啊。
贺冰打算看在林逸的面子上,打个圆场算了,于是冲江明月说:“美女,你跟我妹妹道个歉,今天这事儿我们就不计较了。”
“道歉?”
“就道歉?”
江明月和贺霜同时开口。
江明月皮笑肉不笑。
贺霜则是一脸气急败坏,一跺脚,又想冲过去干架。
贺冰连忙将贺霜箍在自己身前,两条手臂紧紧钳制住她。贺霜拚命想挣脱。
江明月望向贺冰:“你们是亲兄妹?”
贺冰点头:“是啊。”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开传媒公司的。”
江明月轻轻拧眉,又问:“你是二哥,那你们上面还有个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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