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估计还有一会儿。】
【沈归时:好。过会儿可能有积雪,路上慢点。】
【江明月:知道啦。】
虽然江明月刻意调低了手机音量, 但林逸靠得近,那条语音消息同样清晰地飘进了他的耳中。
他不动声色,继续跟主办方代表闲聊。余光瞧见江明月正低头回消息, 唇边挂着一抹浅笑。
林逸几乎要把手里的高脚杯拧断。
主办方代表提议:“林总,方便的话, 合个影?”
林逸偏头问江明月:“可以吗?”
江明月没细听他们刚刚的对话,有些茫然地抬眸。
主办方代表瞅瞅林逸,再瞅瞅江明月,刹那间醒悟过来,立刻面带微笑地询问江明月:“江小姐,能否赏脸拍个合影?”
伸手不打笑脸人。江明月点点头。
主办方代表朝身后做了个手势。一名摄影师抱着专业相机小跑过来。
林逸端着香槟酒杯站起身, 空着的那只手非常绅士地伸向了江明月,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江明月愣了下,很配合地搭着林逸的手站了起来,站直之后,便礼貌地将自己的手从对方掌心抽离。
林逸站在中间,左边是江明月,右边是主办方代表。
摄影师准备拍照:“大家笑一笑啊,来,三——二——”
林逸将左手拿着的酒杯换到了右手,左臂长伸,轻轻揽住了旁边人的腰。
“一!”
画面定格。
-
过了一个多小时,游艇靠岸,晚宴结束。宾客陆陆续续离场。
主办方代表亲自将林逸送到车上,说了几句送别的话,又拿出一个礼袋递给江明月:“江小姐,看你刚刚没吃多少东西,这里面是一些茶点,不嫌弃的话可以尝尝。”
江明月推辞:“谢谢,不用了。”
“江小姐别客气,你尝尝看,口味合适的话跟我说,我再帮你多多准备。”主办方代表直接将礼袋放到了车里,“林总,江小姐,雪天路滑,你们路上当心。”
车子开走。
那个礼袋放在了江明月座位旁边,挤占了一部分空间。江明月想给礼袋挪个位置,刚把袋子拎起来,就发觉这个礼袋重得出奇。
袋子里面只有一个长方形的铁皮曲奇罐,按理说不至于这么重。
江明月出于好奇,将曲奇罐打开。
一整罐的金条,码得整整齐齐。
江明月眉梢微扬,望向林逸:“一些茶点?”
林逸也挺意外。他解释道:“那个人因为一些生意上的事有求于我,我不太认同,已经回绝了。没想到他还想通过这种方式劝我回心转意。”
不得不说,人还是挺聪明的,找上了江明月。
指望她来吹枕边风啊。
也不知道该说他找对人了,还是找错人了。
江明月把曲奇罐塞回礼袋,只想置身事外:“这个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我没见过这个罐子。”
林逸让司机靠边停,吩咐成雷现在就把礼袋送还给那个主办方代表。
这种东西既然不收,就不能留过夜。
成雷下车,路边招了一辆出租。
林逸这辆车继续向前,送江明月回海城名邸。
路上,孙静给江明月打来电话,问了几句近况之后开始切入正题:“月月,我给你物色了一个相亲对象,这次保证你满意,你明天休息的吧?去见个面。”
江明月直接推辞:“我明天要写论文,没时间。”
孙静质问:“周末你都没时间,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江明月说:“嗯……接下来半年我都比较忙,没工夫去相亲。”
半年以后,沈归时就毕业了,不出意外的话,可以顺利留院,算是有一份还不错的工作傍身,到时候她再带他回家见父母,父母看他有学历有工作,应该不会再计较他家境清寒。
孙静拔高音量:“半年?你开什么玩笑?”
江明月搪塞:“哎呀,半年一眨眼就过去了。先不说了,妈,你早点睡吧,你不是总跟我说熬夜伤肝吗?你要为我树个榜样!”
孙静仍在电话里说那名相亲对像各方面都挺合适,错过了可惜。江明月打着哈哈应付了两句,挂了电话。
林逸侧目望过来,问她:“伯母让你去相亲?”
江明月轻轻地“嗯”了声,算是承认。
林逸继续问:“你家里还不知道你谈了男朋友?”
显而易见。如果孙静知道江明月有对象,何必再让她去相亲。
江明月刚想问林逸怎么知道她有男朋友,猛然记起林逸之前住院期间,偶然在电梯门口撞见过她和沈归时。
她连忙冲林逸做了个“嘘”的手势:“你别跟我爸妈透露啊,现在还不到跟他们坦白的时候。”
林逸看着她那紧张的样子,眼底浸上了微冷的暗色,但唇角浮现出淡笑,声线宽和又从容:“放心,我肯定帮你瞒好。”
车子开到了海城名邸。因为在下雪,司机直接送到了地下车库。
江明月伸手去摘项链:“差点忘了,这个项链还给你。”
林逸说:“送你了。”
“啊?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没多少钱。再说了,找你来帮忙,我肯定要给谢礼。万一以后还有事请你帮忙,你别回绝我就行。”
江明月在颈后摸索片刻,没找到解开项链的扣子在哪儿,听林逸都这么说了,她就放弃了尝试。
“那谢谢了,我回家了。”
江明月下了车。司机缓缓驶离。
林逸透过车窗,看着那道身影裹紧了大衣,按下电梯按钮。
她管这个地方,叫“家”啊。
-
江明月进门,换了双厚底毛绒拖鞋,迳直走去厨房打开冰箱。
沈归时走了过来,看到她之后着实怔了好几秒。
盛妆之下的江明月,如同一枝肆意盛放的蔷薇,明艳高贵,耀眼夺目。
冰箱保鲜层里有一些去了皮的紫薯,都封在一个密封袋里。江明月拿了出来:“这个是熟的吗?能直接吃吗?”
“是熟的。”沈归时从美貌的冲击中回神,拿走江明月手里的密封袋,“别吃冷的,我帮你热一下。你晚上没吃饱?”
他不清楚江明月晚上去哪儿了,看她化了妆,猜她多半是去赴宴了。
“嗯,那厨师做菜齁甜,我没怎么吃。”
沈归时极轻地笑:“挑食-精。”
江明月:“……”
全屋开了地暖,室内如同暖春。江明月脱下大衣,打算去换身家居服。
沈归时这才发现她颈间戴了一条项链。
这条项链他见过。
他刚被沈家找到的时候,沈老爷子一直想培养他继承家业,专门给他请了老师教授珠宝理论知识,还让管家带他去沈家的金库参观。
沈家的金库,安保非常严密,三道保险门,四周还有不下十个保镖把守。走进去空间很大,除了珠宝,还有一些价值连城的古董,大多都放在保险柜里。
每一件稀世珍宝都登记在册,能查到来历、估价以及保管年份。
这条项链属于保管年份比较久的,是沈归时曾祖那一辈从海外淘来的。项链设计精美,上面的钻石品质很高,保养得极好,放到现在也不逊色。
江明月对着镜子摘项链,依旧摘不下来,便向沈归时求助:“帮我摘一下项链。”
沈归时将她的头发顺到一边。项链的锁扣有别于现在的款式,略有一些复杂。他一边研究一边随口说着:“这条项链是纪尧姆的作品,一名法国珠宝设计师。当时他爱上了一位有夫之妇,将这条项链送给了那位夫人,恳求对方做自己的情人。”
这条项链有个法语名字,如果直译过来,可以译为“夜夜想你”,沈家登记入库的时候,给项链改了一个中文名——
魂牵梦萦。
江明月不禁问:“你怎么还懂这个?”
沈归时说:“以前看过一些资料。”
江明月好奇:“那后来呢?”
沈归时回忆了一下:“那位夫人非常感动,她答应了纪尧姆,而且在半年之后,那位夫人与自己的丈夫正式分居两地,不再来往。”
江明月感叹:“为什么很多艺术品的背后都有一个故事或者传说?”
沈归时顺利将项链摘了下来:“因为这样可以卖得更贵。”
江明月:“……”
好有道理。
沈归时将项链拿在手里,走到灯光下打量了几眼,默默评估着项链的价值。
“这条项链你花多少钱买的?”他从来不干涉江明月的消费行为,他只是想问问她有没有买亏。
江明月实话实说:“不是我买的,林逸送的,他说没多少钱。”
沈归时心头重重一震,拿着项链的指节收紧:“你今天一直跟他在一起?”
第39章 觊觎 她真的很会哄人。
沈归时的声线还算平稳, 唯独音量略微抬高。
“那倒没有。”江明月找来卸妆湿巾擦脸,她平时上班都不怎么化妆,现在脸上带妆就像戴着一张面具, 每一粒毛孔都闷得难受, “只是陪他出席了一个商务晚宴。”
透过镜子,她看见了沈归时紧攥项链的那只手。项链的流苏从指缝之间滑落, 灯光之下,艳彩级粉钻的火彩像晃动的星河。水滴形钻石的尖头深嵌进他的指节, 戳出一个凹陷。
江明月敏锐地感觉到沈归时有情绪。
她立刻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林逸之前住院的时候跟我提过今天这个晚宴,想让我陪他出席, 当时我没答应。前段时间,他帮忙解决了我表弟的一个麻烦, 然后又提了这个事儿,我就没好意思再拒绝。”
“他觊觎你。”沈归时语气笃定, “他一直觊觎你。”
两个陈述句。
江明月想笑:“怎么了?又吃醋了?林逸他只是因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女伴,才来找我帮忙的。我保证我跟他之间清清白白, 什么事都没有。”
沈归时无声抿唇,下颔收紧,侧颜线条愈见清晰。
江明月补充:“而且林逸一直知道我有男朋友, 他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的。”
“师姐,”沈归时真的不习惯在背后诋毁别人, 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正常人是不会,但林逸可能没你想得那么好。”
江明月无条件顺着他的话说,猛猛点头附和:“嗯!他不好!你才好!你是全世界最好的!”
脸上的彩妆都擦干净了,江明月扔掉卸妆湿巾,揉了揉沈归时绷紧的脸:“还是不开心?那我跟你承诺, 我以后再也不见他了,好不好?”
卸下妆面的江明月恢复了那张素净如瓷的脸,但眼睛依旧亮晶晶的,语气也轻柔得过分,像在哄一只委屈的小狗。
沈归时握住她的手,将项链塞进她的手心:“这个还给他……不吉利。”
“好。”
“现在就还。”
这么离谱的要求江明月照样答应:“行,都听你的。”
她当着沈归时的面打电话给成雷,手机大大方方地开着免提,以示自己和林逸绝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瓜葛。
电话还在等待接听。但看她这么做,沈归时心里那点情绪都烟消云散了。
她真的很会哄人。
-
成雷已经从主办方代表那里折返,和林逸在车上会合了。
上车之后,成雷替主办方代表把话带到:“他说他是一时病急乱投医才出此下策,下次不会了,请您别介意。另外他托我问问您,今天晚上拍的照片可以公开吗?他想发一篇宣传通稿,财经板块的。”
今晚林逸就拍了一张照片。他、江明月还有主办方代表的合影。
林逸想了想,说:“可以公开。”
“好的,林总。”
“舆论上稍微引导一下。”
“引导什么?”
林逸轻笑:“就说明月是我的未婚妻。”
成雷心想,这倒也是个办法。众口铄金,谁会在乎真假?就算是假的,说的人多了,也就变成真的了。
成雷问:“要不要多找几个人宣传一下,弄到全网皆知?”
“不需要。”林逸淡然道,“只需要她父母知道就够了。”
“好的,林总,我去安排。”
林逸接着说:“如果舆论发酵,保护好她的隐私。”
成雷应下。
这时,他的手机振动。看到来电显示,成雷惊道:“江小姐打来的!”
林逸望过来,脸色微沉:“她给你打电话?”
成雷磕磕巴巴地回答:“可能……可能江小姐是有什么事找您……但现在时间比较晚了,她……她不想打扰您……”
成雷忖了两秒,小心翼翼地将手机递到后座:“要不,您来接?”
“她打给你的,我接干什么。”林逸扫视着成雷,“你接啊,想让她等多久?”
成雷胆战心惊地接通电话:“江小姐,您好。”
林逸的视线落在了那个手机上,盯得成雷后背发凉。他慌忙给手机按了个免提。
一通电话,四个人在听。
江明月说:“成助理,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
成雷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些:“江小姐不用客气,我正好还没下班。”
成雷认为自己这句话已经暗示了江明月,他现在就和林逸待在一起。
可惜江明月完全没有去领会话里的深层含义,而是直接说明意图:“今天林先生给了我一条项链,我想还给他。我同城快递寄给你们可以吗?”
成雷感觉车里忽然很冷,冻得他人都快傻了,脑子都要转不动了。他颤着手将自己面前的暖风开到最大,艰难开口:“您……您要还项链?”
“对啊。方便给我一个邮寄地址吗?”
“您是……款式不喜欢?还是颜色不喜欢?”
成雷默默祈祷——江小姐我给了您两个选项,您在这两个选项里面挑一个回答就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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