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灵堂内的规则。”
应十二在她背后幽幽补充。
只有满足规则,门才会打开。
而至于开门的规则,只要想一想昨天的客人们做了什么就能推出来了。
“……是吗?”
祀绮衣若无其事地放下了袖子,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做。她一边背着手溜溜达达地走向了灵堂中间的棺材,一边偷偷唏嘘。
怪不得之前的客人每一个都这么尽心尽力地讲故事。
她还以为是什么亲戚情深……结果,真正的原因竟然如此朴素。
“那我们讲些什么?”
祀绮衣绕着棺材走了一圈。
毕竟他们两个并不是死者真正的亲戚,根本没有死者的相关记忆。
“不然,先编一点试试看?”应十二提议。
反正他们两个年纪小嘛,记不清楚事也情有可原嘛……
祀绮衣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她盘腿坐在了棺材前的垫子上。
“文姨……”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在黑漆漆的灵堂里幽幽响起。
“想当年我们认识的时候,我才刚刚出生……”
坐在一旁的应十二,“……”
好熟悉的句式,好熟悉的话语……
祀绮衣面不改色地继续信口开河,“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婴儿呢,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离谱但又十分符合逻辑的故事在灵堂内回荡。
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些别的声音。
应十二侧耳听了一会儿。
除了两侧一直传出来的“呜呜”声外,还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声音来源,似乎也是从灵堂两侧传来的。
他双手撑在垫子上,准备起身去看看。只不过他才竖起一条腿,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无法离开垫子。
他被固定在了垫子所在的范围内。
这也意味着——
应十二扭头看向身后的黑暗。
如果后面真的有什么怪物的话,他们两个将没有空间进行躲闪了。
而随着故事的越来越长,藏在阴影里的动静也越来越大,祀绮衣的声音也越来越轻。
她也听到了房间里多出来的那个声音。
而失去了祀绮衣的声音作为掩盖,那隐藏在“呜呜”声中的声音便愈发清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贴着地面缓缓爬行;甚至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出那些声音正在缓缓向他们的方向靠近。
“什么东西?”祀绮衣皱眉。
应十二注视着那片黑暗,“从声音来看,应该是枝条藤蔓一类的东西。”
只可惜,哪怕是凭他的眼睛,也看不到那位于黑暗中的怪物的模样。
“是因为……‘故事’的问题吗?”祀绮衣小声和应十二讨论。
昨天在灵堂外的时候,他们两个并没有听到这种声音。
而他们和那些客人的区别——就只有内容的真假了。
比如说,“故事不能是编的?”
“可是这样的话……”连无所不能的饲养员小小姐都犯了难,“我们能跟对方说什么?”
假的不行,真的没有。
咦?真的?
“还是说……”祀绮衣提出了一个可能性,“只要讲的内容是真实的就行了?”
眼看着那看不见的声音越来越近,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低,祀绮衣便自己给自己拍了板,“不管了,先试了再说!”
只不过,讲什么好呢?
她环顾着整个灵堂。
白色的丧幡挂在房梁上摇摇晃晃,吸引了她全部的视线。
房梁,绳子,摇摇晃晃……
祀绮衣猛地一拍大腿,有了!
“事情要从一栋灰色的老式公寓楼说起,那一天……”
这一次,随着她娓娓道来的声音,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还真的一点点减弱了。
祀绮衣内心一喜。
有用诶!
“……最后,他就那样被悬挂在了老式的吊灯上。”
“已经被染成黑色的麻绳深深地嵌在他脖子里……他的脚尖轻轻垂在地面上,在风的吹拂下,在地面上来回摩擦……”
祀绮衣慢悠悠地结束了她的讲述。
而那个不知来源的声音也随着她声音的消散,彻底消失了。
“看来是结束了——”
“窸窣……”
祀绮衣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个声音就再一次阴魂不散地响起。
甚至,移动的速度听起来比上一次更快。
……怎么会?
祀绮衣缓缓睁大眼睛。
难道是她猜的方向不对?
“我来试一试……”
这一次,是小男孩软软的声音在灵堂内响起。
“我第一次见到飘飘树的时候,是在一片原始森林内,那时候……”
……
这个故事死者满不满意祀绮衣不知道,她反正是听得挺津津有味的。
只可惜,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
那个声音先是随着故事的讲述一点点变轻、直至停止;然后,在故事讲完的那一刻,变本加厉。
不知道是不是祀绮衣的错觉,她甚至觉得两侧传来的“呜呜”声都变大了一些,听起来就像是在说:
“不够……”
“不够……”
……
祀绮衣丧着一张小脸。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之前走出灵堂的客人,每一个都看起来这么疲惫和虚弱了。
——这个倒霉灵堂不会是要他们一直讲下去吧?
正想着,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已经近在耳边,从四面八方摩擦着祀绮衣的天灵盖,好似一道道不会停歇的催促声。
祀绮衣只能无奈接过了讲故事的重任。
好在,她从应十二的故事中获得了灵感,“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神明居住在一片茂密的雨林中……”
……
随着故事的缓缓讲述,那声音再一次犹如潮水一般慢慢退去。
“……最后,神明解开了枷锁,获得了永恒的自由。”
在祀绮衣的声音彻底消失的那一刻,一旁的应十二已经做好了接上的准备。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吱呀……”
一直紧闭着的灵堂大门,竟然自己缓缓打开了。
连带着两人身上的束缚也消失了。
两人也顾不上这个开门的规则是什么,赶紧先从垫子上爬了起来。直到迈出了灵堂的门槛,呼吸到了外面的新鲜空气,祀绮衣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老板在上,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讲故事了。
而在外面等了许久的玩家们见状,立刻围了过去。
原本很快就能拿到的线索,谁想被方伯横插了一脚,他们愣是从天亮等到了天黑“下班”,才等到两个小孩从里面出来。
祀绮衣十分上道地把(在进入灵堂前就已经)解下的胸针递了过去。
胸针道具开始兢兢业业地播放录下的画面。
“这是……一个女人?”
玩家们看着那朦朦胧胧的画面一脸惊讶。
妻子的棺材还在灵堂里摆着,小阁楼里却藏了一个女人?
而且从身材看,还挺年轻。
“难道是情杀?”
“不对。”言乐心否定道,“这个女人不是最近才关在那里的。”
至少,以对方现在的身材,她是无法通过窗户和墙上的那扇小门的。
“那就是绑架!”一个玩家笃定道。
涉及这种封闭小城镇的剧情无非就是那么几种,比如从外面来的女孩到这里来旅游,结果却被当地的居民扣下、关了起来。
至于原因嘛——
“这家人一定是有个儿子!”他信誓旦旦道。
通过这些天的观察,他已经发现这个小镇上,至少在前来吊唁的客人中,男性的数量是远多于女性的。
“没有哦……”
玩家们缓缓低头。
祀绮衣正仰着脑袋纠正他们,“大伯家里只有一个姐姐,没有哥哥哦。”昨天白天的时候,她就借着和客人聊天的机会,旁敲侧击地打听清楚了方伯家里的人员构成。
“说起来……”言乐心摸着下巴,“白天的时候,我确实好像有在客人的聊天中,听到他们提及这一家的女儿……”
只不过只要一提到方家的女儿,那些客人就会开始叹气,语气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
“‘明明文兰是远近闻名的典范,怎么小雅就……’”言乐心学了一下那些客人的语气。
玩家们安静地听着。
片刻之后,“然后呢?”
“……这就没了?”
这没头没尾的,他们还以为言乐心话没说完呢!
言乐心点了点头,“这就是那些客人的原话。”她当时也是因为这样,就没把这话往心里去。
其他玩家大呼上当,“这不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吗?!”
言乐心安慰道,“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人在哪里了。”
“可知道了这个又有什么用?我们又没空去。”
白天没时间,晚上太危险。
“危险?”
倪兴文突然开口,“只要让晚上变得不再危险不就行了?”
嗯?玩家们缓缓扭头。
“你有办法?”一个玩家语气怀疑。
“当然……”倪兴文语气自信,“不过,我的办法可不是免费提供的。”
玩家们谨慎得很,“我们怎么知道你一定会成功?”
“就是啊……万一你骗我们怎么办!”
“你们不相信我……”倪兴文耸了耸肩,“那饲养员呢?”
“我已经和饲养员商量好了,只等着晚饭后就可以实施;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饲养员啊……”
“我只是提醒一下你们,到时候,可别来怪我独占线索不分享啊……”
玩家们的眼睛瞬间一亮。
对啊!他们差点忘了,他们这次副本里还有一个饲养员呢!
听得正起劲时、却忽然听到自己名字的祀绮衣也一愣。
对哦!她也差点忘了,这个副本里还有一个“她”呢!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这个叫倪兴文的,打算如何欺骗这些玩家。
会比上次的“红衣女鬼”更有意思吗?
祀绮衣兴致勃勃地等着看戏。
玩家们陆陆续续和倪兴文达成了交易,然后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而倪兴文正咧着嘴点着刚到手的道具呢,就忽然被人拉到了无人的角落里。
原本已经打算去吃饭的祀绮衣见状,脚步立即一顿,然后,她拉着应十二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
吃饭哪有吃瓜香!
“你这次又想做什么?!”
没有了外人后,马婧萱才卸下了那副波澜不惊的“饲养员”专属表情,有些气急地质问倪兴文,“而且,你为什么又不事先和我商量?!”
“我根本不知道等会你想做什么!”
“别急别急,老婆……”刚又赚了一大笔的倪兴文现在心情十分美妙,甚至让他觉得自己眼睛和鼻子里的痒意都缓解了不少。他亲昵地拍了拍马婧萱的肩膀,“放心,我这次只是需要你来帮我背书而已。至于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做。”
“那你晚上打算怎么做?”马婧萱还是紧紧皱着眉。
“放心,我都计划好了~”倪兴文慢条斯理地收好了道具,“我们只要照着白天的办法做就行。”
“你是说……那两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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