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兴文突然升起了一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控制。
他一把拉过了正在缓慢后退的应十二,恶狠狠地威胁道,“你是不想要你弟弟的安全了吗?!”
“要的哦~”
不过话虽这么说,祀绮衣还是只坐在那里晃着jiojio,身子动都没动一下。
感觉自己被小女孩看轻了的倪兴文顿时火冒三丈。
不仅妻子不听自己的话,现在连一个小女孩都敢无视自己!
匕首再一次横在了应十二的脖子前,甚至因为动作没轻没重,直接擦破了小男孩细嫩的皮肤。
“那你还不去点火?!!”
“你再不去的话,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匕首缓缓流下。
应十二还没做出反应,祀绮衣却已经冷下了脸。
“那好吧……”她从房梁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阴影落在了她的脸上,遮住了她脸上的神情。
她喃喃道,“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什么?
没等倪兴文反应过来祀绮衣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听见“嚓”的一声,火折子亮了起来。
跳跃的火光印在小女孩精致的脸上,衬得她原本就漂亮得不似真人的脸更加诡异。
祀绮衣握着火折子直直地向前举起了手臂。
“你要、要做什么……”
大脑中开始疯狂响起危险的警报。
倪兴文看着房梁上的小女孩,不自觉地开始一步一步后退。
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我要做什么?”
祀绮衣居高临下地站在房梁上,对着倪兴文缓缓裂开了嘴,“当然是放火啊……”
“这不是——你要求的吗?”
火折子从高高的房梁坠落。
在倪兴文绝望的叫喊声中,飘散的火星子轻盈地飞到了早已被油覆盖的墙面上。
“轰”的一声,刺目的火光照亮了倪兴文目眦尽裂的脸。
…
灵堂内。
玩家们正在老老实实地等着倪兴文说的那个信号出现。
只是,“都这么迟了,信号怎么还不出现?”
“就是,这个倪兴文真的靠谱吗?”
一个坐在门前的玩家抱起了手臂,语气怀疑,“以前好像也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啊……我们不会是被骗了吧?”
“怕什么……”另一个玩家接话道,“饲养员不是也过去了吗?只要有饲养员在,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当然,更主要的是,他们‘钱(道具)’都已经交了,也没办法反悔了。
“好吧……”质疑的玩家靠回到了门板上,“就是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他看了一眼时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可惜了,原本还打算早早结束后,可以补个觉的。
他白天忙活了一天,一刻都没有停下来休息,现在完全是强打着精神坐在这里等。
灵堂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两侧树洞里发出的“呜呜”声,像极了左右双声道的绕环立体声;在这极具灵堂风味的“白噪音”催眠下,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合了起来。
就在他的上下眼睑终于相会的那一刻,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那玩家被震动的门板直接惊醒,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地震了吗?!”
他环顾了一圈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他的身后、此刻正映着橙色暖光的门板上。
“我说……”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这个该不会就是……”
“倪兴文说的,那个‘信号’吧?”
怪不得他们当时询问倪兴文信号具体是什么的时候,对方一脸神秘地表示他们只要看到就知道了。
他们确实是知道了。
但是问题是——
就这个动静,NPC也知道了吧?!
“……那我们,还要不要过去啊?”
玩家们看了看哪怕隔着门、都仿佛能感受到的热意,面面相觑。
言乐心思考了片刻,咬了咬牙,“去!”至少他们得先去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更何况,闹出动静来的又不是他们。
哪怕真的撞上了NPC,他们也可以借口说,他们只是因为听到了动静,所以才出来看看。反正不管怎么说,前面都有倪兴文替他们挡着。
有道理啊!
玩家们一拍即合,寻着火光找去。
“我嘞个去……”
所有玩家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燃烧的小楼。
“不是我说……”
一个玩家愣愣地看着眼前冲天的火光,喃喃道,“这个姓倪的玩家,路子是不是太野了一点……”
其他玩家也跟着愣愣点头。
原来倪兴文说的,能让他们知道阁楼内的人的办法,就是烧了人家的房子吗……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这也确实是可行的。
毕竟房子着火了,里面的人只要想要活命,一定会自己想办法离开房子;更夸张一些的话,甚至方伯就会主动把里面的人带出来。
但是,“这也太狠了点吧……”
“难道他就不怕NPC的惩罚吗?!”
…
“路子十分野”的倪兴文现在已经怕得要死了。
在火焰燃起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完蛋了。
他在给祀绮衣那几桶油的时候,确实是奔着让对方弄出这种巨大的动静去的;尤其是火势更是越大越好,这样就可以拦住NPC的脚步,为他争取更长的时间。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现在火势确实是够大了,但是拦住的不是NPC,而是他自己逃脱的生路。
感受着身后不断传来的扭曲热意,倪兴文差点咬碎了自己的后槽牙。
“小兔崽子……”他看着站在房梁笑得灿烂的小女孩,再一次伸手向着在一旁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应十二抓去,一边色厉内荏地威胁道,“看来你是不在意你弟弟的死活了!”
应十二原本要躲的动作在祀绮衣的一个眼神下,顿在了原地。
当匕首再一次横在了他的脖子前时,他甚至还十分体贴地自己调整了一下高度,让匕首的刀刃对准了之前划出来的伤痕。
“怎么会呢?”
祀绮衣歪了歪头,“我明明全部都是按照哥哥你说的做的……”
倪兴文一愣。
“‘随便你去哪里放火都行’、‘只要能够让你大伯和管家去救火就行’……”
“这些话,是哥哥你自己说的没错吧?”
“既然随便去哪里都行……”
祀绮衣摊着手,“你也没说,不能在这里放火呀?”
“至于,让我大伯来救火……”她缓缓勾起嘴角,“想必现在,我大伯应该已经在往这里赶的路上了……”
——她是故意的!
倪兴文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这个小兔崽子狠狠摆了一道。
从她答应他的条件开始,她就已经计划好了现在的一切!
“好!好!好!”
倪兴文怒极反笑,“你要跟我这么玩是吧……”
“既然如此……”他对着应十二高高地扬起了匕首。
理智上,倪兴文其实十分清楚,自己现在要做的应该赶紧离开这里才对;但是,他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小女孩,锋利的刀光还是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
——他咽不下这口被戏耍的气!
从他让马婧萱假扮“饲养员”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在副本中受过这种“屈辱”了。
所以,“要怪,就怪你的‘好姐姐’吧——”
果然,房梁上的小女孩脸色猛地一变。
“不要——”
她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满是惊慌,甚至着急到忘记了自己此刻还站在横梁上,直直地朝着着倪兴文的方向扑去。
“不要~伤害~我的弟弟——”
而一直默不作声得仿佛是个死人的小男孩,也在这一刻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哈哈哈哈……”
看着面色惨白的小女孩,和终于知道害怕了的小男孩,倪兴文得意地放声大笑。
被摆了一道又怎么样,这些小畜生还不是斗不过他!
他面色狰狞地大声喊道,“你们两个,就下辈子再做姐弟吧……”
“要怪,就怪你们投错了人家——”
在哭喊声和大笑声中,预想中的破皮入肉声却并没有传来。
怎么回事?!
倪兴文止住了笑容,缓缓抬起了头。
一只手正抓在他握着匕首的手腕上,强制逼停了他的动作。
而顺着那只手的方向往上看去,是方伯阴沉的脸。
“你刚才说……”
方伯一点一点加重了握着倪兴文手腕的力道,“……谁投错了人家?”
“当啷”。
匕首掉在了地面上。
“大伯——”带着哭腔的声音十分悲痛地响起。
摔倒在地的祀绮衣从地上抬起了头,漂亮的小脸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泪水;此刻,她正用两只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方伯,“救救弟弟!”
“弟弟被坏人抓住了!”
方伯扫了祀绮衣一眼,点了点头,“一一别怕,大伯来了……”
他松开了抓着倪兴文的手,像丢垃圾一样把人丢到了一边。
倪兴文像是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了地面上。
在极度的惊吓之下,他已经失去了逃跑的力气。
方伯把站在原地抽抽嗒嗒的应十二抱了起来,又走到了还保持着板鸭趴姿势的祀绮衣身边,把人扶了起来。
然后把两个小孩摆到一起,一人摸了一个头,“好了好了,不哭了。”
听到这话后,应十二终于松了一口气,悄悄松开了自己狠狠掐着大腿的手。
没办法,他不是祀绮衣,没有这种说哭就哭的技能,只能稍稍借助一点外力。
“可是,”天赋异禀的饲养员小小姐还在抽抽噎噎地“开小火车”,“大伯家的房子着火了呀,万一把房子烧坏了怎么办呀呜呜呜……”
“好孩子。”方伯把祀绮衣裙子上的灰尘一一拍去,“不用担心。”
他瞥了一眼还在熊熊燃烧的阁楼,“这个房子是不会被火烧坏的。”
“小火车”的鸣笛声顿时一卡,好在在方伯察觉到异常之前,又重新开了起来,“呜呜呜那就好……”
见安慰好了两个小孩,方伯也直起了身子。
“老周,把火灭了。”
“是的,老爷。”周管家从火焰中缓缓走了出来,恭敬应道。
“至于纵火之人……”冰冷的目光落到了倪兴文身上。
倪兴文也终于回过了神。
他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拼命摇着头,“不是我,不是我!”
“是她!”他伸出手指猛地指向祀绮衣,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这一切全部都是她做的,和我没有关系!”
而面对倪兴文的指责,“是、是我做的……”
祀绮衣还真的怯生生地举起了手,“是我放的火。”
倪兴文一愣。
下一秒,他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他有救了!
“哦?”
方伯扭头看向祀绮衣,“那么小一,你来告诉大伯,你为什么要玩火?”
“因为、因为……”祀绮衣偷偷看了倪兴文一眼,然后小小声回答,“因为我在跟弟弟一起寻宝。我想看看门里面藏着什么东西,所以才……”
这话一出,倪兴文彻底愣了。
这个小女孩……为什么要帮他隐瞒?
不过嘛……倪兴文也终于放下了提着的心,至少他是不会被关祠堂了。
“你是说,你在和小二玩探险游戏,找到了这间小阁楼;然后为了想知道阁楼里藏着什么,所以就想烧掉这扇门,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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