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虞弦升入高三,他还是这么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每天除了喝酒还是喝酒的话,就真的有些过分了。
虞弦的爸爸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行。”
个头超过一米九的男人,面对岑书阳的指责,无措的像个孩子。
也不知道怎么教出虞弦那么好的孩子来的。
岑妈妈出来打圆场,说:“虞大哥,今晚带上虞弦来我家吃饭吧,和书阳一起喝两杯。”
虞弦的爸爸低着头,含糊地应了一声。
去草原的路上,车上有人打闹,有人三五成群凑在一起开黑。
岑知木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景色发呆。
邹淼坐在他旁边打游戏,和前排的女生一起骂骂咧咧的,指责队伍里的射手太菜了。
射手就坐在岑知木的后面,性格很好,挨骂了也不生气,只知道笑,笑起来的脸上有两个很深的酒窝。
有几次,岑知木觉得邹淼他们骂的话有些过分,扭头看向身后,和男生四目相对,男生好脾气的冲他笑笑。
岑知木忍不住看向邹淼:“邹淼,你小声一点,吵得我耳朵一直叫。”
“好好。”邹淼虽然骂别人很凶,但是对岑知木言听计从,岑知木让他小点声,他就不骂人了。
这下只剩前排的女生孤军奋战,她可能觉得一个人输出没什么意思,也放弃了骂人。
这把游戏结束后,女生愤怒地说:“不玩了!宋宥太菜了,我的分都掉完了。”
邹淼也说:“太菜了——”
宋宥好脾气地笑着,伸手拍了拍岑知木的肩膀。
岑知木回过头看他。
他从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请岑知木吃。
还冲岑知木眨眼,用口型说:“谢谢。”
岑知木回给他一个友好的笑容。
邹淼不打游戏以后,大家开始聊天,车上的人他认识一大半,岑知木只认识邹淼一个。
邹淼和其他人聊天打闹的时候,宋宥就陪着岑知木说话。
岑知木从他口中得知,他比岑知木大两岁,今年高二。
虞弦也高二,岑知木心念一动,问他知不知道虞弦。
“虞弦,”宋宥表情意外,浅笑道:“你认识他?”
岑知木说:“嗯。”
邹淼插话,语气有些阴阳:“当然认识,那可是木木的邻居哥哥。”
他把“邻居哥哥”四个字咬的很重,岑知木觉得他贱贱的,伸手打他。
宋宥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那你们一定很熟咯。”
因为邹淼“邻居哥哥”的调侃,岑知木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害羞,扭捏道:“还好。”
宋宥说:“我和他是一个学校的,他在学校很出名。”
第18章 等我回去 等你回来
草原上信号不好。
岑知木水土不服。
他们的车经过莫日格勒河的时候,教官说:“可以站起来看看,很美。”
莫日格勒河蜿蜒曲折,天空碧蓝如洗,无数牛羊在草地上徘徊,从车窗望出去,美得像一幅画。
车上的人拿出手机拍照,岑知木离开自己的座位,把靠窗的位置让出来。
草原上的路看似平坦,实际上路况很差,汽车行驶在路上很晃。在这样的路上,岑知木有点晕车,从下了火车换乘大巴开始就不舒服。
教官给他开了一瓶矿泉水,还在他额头上贴了一个清凉贴。
大家趴在车窗旁边看河水时,邹淼和宋宥围在岑知木旁边,邹淼手里拿着一个便携式小风扇帮岑知木吹风,宋宥则一脸关切地看着他,不停地和他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好让他没有这么难受。
岑知木非常不好意思。
邹淼忙着照顾他就算了,毕竟他们关系好。他和宋宥又不熟,到现在都不知道宋宥的“you”是哪一个字。
岑知木推了推邹淼举着小风扇的那只手,说:“我没事,你们去看河吧,多拍几张照片,就当帮我看了。”
邹淼不走,他说:“有什么好看的,过几天还要来。”
今天只是途经,在他们的行程中,有莫日格勒河这一项。
他摸着岑知木的额头,那里贴着一个清凉贴。教官胡乱给岑知木贴上去,有几缕头发被压在了下面。
邹淼揭开清凉贴,把黏在上面的头发拨出来,重新给岑知木贴好。
岑知木瘫在椅子上,乌黑的发丝落在白皙的脖颈上,脆弱的像一条不小心上岸的鱼。
还好他们乘坐的是豪华大巴,空座位很多,空气流通,座椅宽敞柔软,不至于让岑知木更难受。
“咔嚓。”
宋宥掏出手机,光明正大地拍了岑知木的脸。
岑知木坐着没动,邹淼倒是反应很大地去打宋宥的手机:“干什么?”
宋宥抓着自己的手机,笑笑,说:“觉得很好看,所以拍下来了。”
“有什么好看的。”岑知木伸手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稍微坐直了身体,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应该很狼狈。
宋宥却说:“很可爱啊。”
他把自己的手机屏幕冲着岑知木,让他看刚才拍下的照片。
今天天气很好,草原一望无际,阳光普照大地,车内的光线充足。
头发乱糟糟的岑知木,额头上贴着蓝色的冰凉贴,脸很白,微微眯着眼睛,虚弱地靠在罩着红色丝绒表皮的椅背上。
被车窗上面的保护膜弱化后的阳光带着水一样的波纹照在他的身上,不小心上岸的鱼好似重新回到了水里。
邹淼让宋宥把照片发给他,他要拿去做头像。
岑知木头晕目眩,说了句让他别闹,重新瘫回椅背上。
大巴驶出莫日格勒河的范围,教官让大家在座位上坐好。周围的人意犹未尽,还在讨论河边吃草的那些牛和羊。
邹淼依旧举着小风扇给岑知木吹风。
宋宥回到位子上,拿着手机哒哒哒打字,不知道在忙什么。
晚上他们住在蒙古包里,岑知木问同行的女生要了白天拍的照片,给爸妈发过去。
他本想给虞弦也发一份,谁知死手表非要在这个时候没信号,照片转了半天都没有转出去,最后变成了代表“发送失败”的红色感叹号。
岑知木烦死了,不停地戳屏幕,给虞弦发小信号。
手表的信号不好,也不知道虞弦最后能收到几个小信号。
教官给他们时间收拾行李,收拾好行李后集合去吃饭。
岑知木喝不惯这里的奶茶,觉得这东西太奇怪了,里面居然有牛肉干。口感也很奇怪。
邹淼喝得津津有味,还添了好几碗。
岑知木只喝了一小口,把自己那碗推过去,说:“你喝了吧。”
他整个人怏怏的,心里惦记着没发出去的照片。
教官注意到他的精神不好,说他还没有适应草原的环境和气候,有点水土不服。
要是有风油精或者清凉膏,可以抹在太阳穴上。
邹淼稀里呼噜地喝着奶茶,含糊道:“我包里有。”
岑知木不想总是麻烦大家,便说自己去拿。
书包被邹淼扔在地上,蹲下身的时候,岑知木的脑袋晕了一下。左手拽着书包带子,右手在虚空中抓握,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支撑一下。
“哇”的一声,他吐了出来。
蒙古包的负责人送来了药,教官坐在一旁和岑知木的爸爸通电话。
岑书阳沉稳,温和,和教官聊了几句后,请他把手机递给岑知木。
“爸爸。”
岑知木拿到手机的第一秒就哭了出来,哭到后面简直说不出话。
他不想这么麻烦大家,觉得从下了火车开始就一直给所有人添麻烦,影响大家的心情。其他人都没事,为什么只有他又晕车又喝不惯奶茶,还弄脏了蒙古包的地毯。
“木木,”岑书阳说:“你第一次去草原,离开爸爸妈妈去那么远的地方,会感到不适应是正常的。”
岑知木抽抽嗒嗒地说:“手表的信号,呜,也不好,我想给虞弦发照片,都发不出去。”
岑书阳笑起来。他说:“木木,我让虞弦接电话。”
说来也巧,这个时间,虞弦已经下了晚自习,正和他爸爸一起在岑知木家里吃饭。
岑妈妈做了一桌子拿手好菜,给两位爸爸倒了酒,正准备开饭,教官的电话就打来了。
岑书阳把手机递给虞弦,让他听电话。
“木木。”虞弦接过了电话。
岑知木一下子收住了哭声。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这是为什么,不想让虞弦听到他哭,不想让虞弦觉得他很没用。
“虞弦,”岑知木放轻声音,嗓音带着被泪水浸润过的沙哑:“我给你发了小信号,你收到了吗?”
虞弦笑了笑,说:“嗯,收到了。”
岑知木有点委屈,想和虞弦撒娇。
他说:“我本来还想给你发照片的,结果手表没有信号了,怎么都发不出去。”
虞弦说没关系。
岑知木单方面决定在草原上给虞弦买一件礼物,他说:“我会给你带礼物的,等我回去。”
“好,”虞弦说:“等你回来。”
【📢作者有话说】
这周的榜单不太好,应该只需要更两到三章的样子
第19章 我的手是不是断了
后面的几天时间里,岑知木心里总惦记着给虞弦买礼物的事情。
他们已经去了很多地方,这一路上,邹淼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几乎走到哪里都要买一些,包里快要塞不下了。
岑知木没什么很想要的,去参观俄罗斯木刻楞房子的时候,他买了一枚辟邪用的狼牙,外面裹着银饰,想挂在他爸爸的车上。
卖狼牙的是个俄罗斯人,中文说得不太好,只会用手势和简单的汉语沟通。
邹淼他们在对面参观矮房子,岑知木蹲在地上,脖子上挂着一个军绿色的圆水壶,和俄罗斯人很艰难地沟通。
他想问问这个狼牙是真的吗,拔牙的时候狼会不会痛。
俄罗斯人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他坐着马扎上,比岑知木高出很多,一直呲着牙竖大拇指,弹着舌头说:“我卖的牙,好!一千二!”
岑知木比划了半天,对面以为他想讲价,一直重复“牙好,一千二”,岑知木放弃交流,买了下那颗牙。
他还给妈妈买了一把牛角梳。
只有送给虞弦的礼物,岑知木挑来挑去,没选到特别满意的。
“小木木,”等他买完东西,宋宥在那排矮房子前面叫他,“快过来,我给你拍照片。”
岑知木付了钱,接过俄罗斯人递过来的小布袋,说了句“这就来”,开始往木房子那边走。中途经过一个老奶奶的摊子,他停下了脚步。
老奶奶年纪很大了,后背佝偻着,头上缠着一块蓝底白花的头巾,灰色的发丝从头巾下面露出来。
她没有马扎,坐在厚重的毯子上,面前摆放着一堆零碎的木头摆件,这些摆件有大有小,工艺很糙,却能让人一眼就认出刻的什么东西。
岑知木好奇地凑过去,伸手拿起一个木头狼。
老奶奶用很标准的汉语说:“看看吧,这些都是我自己雕刻的。”
“自己刻的?”岑知木提起一些兴趣。
宋宥在等他拍照,见他一直不过去,只好过来找他。
宋宥走过来的时候,岑知木已经放下了木头狼,拿起一块还没有雕刻的木头。
“这是什么木头?”
“榉木,刻木雕用的。”老奶奶从身前的围裙口袋里拿出一把刀柄缠着胶布的小刀,想演示给岑知木看。
岑知木问:“能教我吗,我可以给学费。”
老奶奶嘴唇很薄,微微抿着,点了点头。她说:“我这里有刻刀,八十块钱一把,你要是买我的刀和木头,可以免费教你。”
宋宥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忽然说:“木木,会把手磨坏的。”
岑知木说没关系,买了刀和木头,虚心请教雕刻的技巧。他们在这边呆不了太久,只能简单学习一下,等晚上回到住所慢慢研究。
他挑了一块最好看的木头,说是什么黑胡桃木。
奶奶还送他几根绳子,教他在木雕上面穿孔,系上绳子,做成挂件。
大家在参观木刻楞房子,站在房子前面拍照的时候,岑知木蹲在老奶奶旁边学习怎么雕出一个好看的木雕。
没过多久,教官通知大家去大巴前集合,岑知木觉得自己学得差不多了,跟奶奶道别,揣着木头和刻刀兴高采烈地走了。
他要亲手雕刻一件礼物送给虞弦。
当天晚上,回到帐篷后岑知木拿出木头开始雕刻,他想刻一枚无事牌,既简单又漂亮,寓意还好。
其他人在外面吃手抓羊肉,邹淼进来叫了岑知木好几次,岑知木都有点生气了:“我还不想去,饿了会出去的。”
邹淼说:“木木,出来玩嘛,有篝火。”
岑知木拿着笔在木头上画出无事牌的形状,超级敷衍地说:“哇,篝火。”
邹淼等了他一会儿,见他真的没有要出去玩的意思,外面的人又一直在催他出去,只好掀开帘子走出帐篷。
邹淼出去后,岑知木拿出刻刀,开始削木头。
结果没有掌握好力度,第一刀就划破了虎口,锋利的刻刀被他以削木头的力度划在了皮肉上,顷刻间血流如注。
手里的木头被他的血染了颜色。
岑知木吓坏了,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木木,邹淼说你不出去,是不是不舒服?我给你拿了一碗肉。”
宋宥掀开帐篷的帘子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手抓羊肉,上面有一点点韭花。随即,他看到了满手是血的岑知木,放下手里的碗,一边喊人一边朝岑知木跑过来。
岑知木的嘴唇越来越白,虎口窝着一汪血,更多的血顺着白皙的手腕流下来,滴滴答答落在木头和地毯上。
他哆哆嗦嗦地说:“完了,我,我的手是不是断了。”
宋宥说:“没有,别吓自己,只是划到了。”
教官正在外面大快朵颐,嘴巴上还沾着油腻腻的羊油,听到宋宥的呼喊,冲进来一看,岑知木脸色苍白,满手是血的被宋郁抱在怀里,只感觉自己的天塌了。
当地人找来了车,连夜送岑知木去最近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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