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时不时就会朝宋铭一这边看一眼，表情不大高兴，但宋铭一不为所动。
要的就是膈应。
笑死，看他们笑话，让他们差点迟到，有仇就得当场报！
余清抿嘴，终于憋不住赶人，“你喜欢坐我旁边？”
宋铭一：“别自恋，不喜欢。”
余清咬牙，“那你干什么？”
“这位置跟我有缘，”宋铭一随手指了指桌上的一道划痕，“看见了吗？‘一’，我的名字，我就要坐这。”
这种划痕到处都是，宋铭一明显是找茬，余清嘲讽，“你是小学生吗？幼稚。”
宋铭一对于这类说法早就免疫，“把人忽悠到德育楼去看笑话，幼不幼稚？”
余清“哼”一声，不再争辩。
宋铭一见余清被自己怼得说不出话，心情特别舒畅，没注意到沈不言旁边站了个人。
沈不言看着赵弈，露出不解的表情，“你看我干什么？”
赵弈：“让我进去。”
沈不言更不解，“里面坐满了，你想坐谁身上？”
赵弈看向余清，原本正偷看的余清立刻收回视线。
他坐到沈不言旁边，冷漠地看向投影屏幕。
宋铭一毛病挺多，最爱在看电影的时候吃东西，屏幕播放的是最近很受欢迎的喜剧，他看得入迷，手就不自觉从兜里拿了一些小零食出来，左右一边拨了一些，津津有味地边吃边看。
等他反应过来给错了人，孙桓宇和余清已经瓜分完毕。
宋铭一只好带着不那么美好的心情继续边吃边看。
身后一个小黑点略过，沈不言眼疾手快，截住后撕开包装袋塞嘴里。
赵弈盯他，“这是他给我的。”
沈不言满头问号，“你在说什么？这不是我的好朋友宋铭一的吗？”
“......幼稚的小鬼。”
沈不言把糖果嚼碎，咽下去，“两个幼稚的小鬼抢东西，你猜猜另一个是谁？”
“......”
第28章
晚上司机将他送到家门口，以往这时候朱若早已在门口候着，今天出来接他的却是王阿姨。
宋铭一问道，“我妈在忙吗？”
王阿姨不自然地笑，“是啊，她让你别等，洗漱完就休息，周末和朋友出去玩。”
朱若从来不会说让他玩这种话，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宋铭一没说话，在王阿姨给他坐夜宵时在一旁撒娇，得知朱若在回家路上突然胃部剧烈疼痛，被路人送往医院。
宋铭一跟朱若其实相处没多久，但已经有了感情，有点担心，“在哪家医院？我想去看看。”
王阿姨劝他，“她做完检查已经休息了，你现在去反而打扰，不如明天再去看望。”
宋铭一只好回房，他刚才也是鼓起勇气提出去医院的。
他刚会背乘法口诀表的年纪就在医院送别了亲生父母，几年后又在医院送别了爷爷，后来一直对医院有种无法抑制的恐惧，以前有奶奶陪着，现在让他一个人去......他纠结半天，给沈不言发了消息。
——明天有空吗？
沈不言秒回。
——想去哪玩？
——医院。
内容过于简洁，容易产生歧义，他接着发。
——看望病人，我需要有人给我鼓气。
他用美食诱惑。
——明天启光广场有花季甜品展，带你去吃一圈。
沈不言正擦头发，看了这条消息，心道也不知道是谁想吃。
他们约好在医院门口见面，宋铭一带了一大捧康乃馨。
沈不言采访他，“和这个妈妈相处的怎么样？”
“严格，强势，但是个好妈妈。”宋铭一客观道，又问，“你怎么还背书包出来？吃早饭没？”
“没呢，现在不饿，等你看完病人再说。”
为了表示诚意，他们来的很早，谁知朱若公司的员工更有诚意，已经把医院病房占满。
宋铭一仿佛是个挂号等待就诊的病人，拖着病腿倚在病房外墙壁上，跟沈不言小声聊着最近的年级趣事。
他瞥见一个人影，侧过身面对沈不言站立，沈不言越过他看到了带着孩子来就诊的朱若，轻笑，“真是不巧。”
“这也太不巧了，你赶紧坐下，我挡住你。”
沈不言答应过不会主动找姜苒，现在偶然碰到，他虽然有点膈应，但不想显得太在乎，于是把宋铭一拉到一边坐下，自己坐到他旁边。
“后来喻歌杨又联系过我好几次，那个孩子有遗传性疾病，从小就老是往医院跑。”
一水的狗血剧情在脑中呼啸而过，宋铭一问，“她没求你把肾给那小孩吧？”
沈不言笑，“你想什么呢？那小孩遗传父亲那边的眼疾，出生就是高度近视，成年后应该可以做手术矫正。”
他们聊着聊着，病房里传来一个大哥中气十足的声音，“二季度的业绩要比一季度......”
朱若大概很无奈，“小方，现在是休息时间，大家聊点开心的。”
一个护士走过来，瞥了眼宋铭一的腿，“你们也是来汇报工作的？还是来看病？骨科去二楼。”
“我们是他儿子......哦不，我是他儿子。”宋铭一捧着花，“等那个大哥汇报完毕我再进去。”
护士帮他一把，大着嗓门赶人，一个出来打水的员工看到他，热情地把他扶了进去。
宋铭一抓着沈不言衣袖，沈不言不想被围观，说了声饿就溜了。
“小宋长得真高啊，这颜值比那谁的男神高多了！”
宋铭一把花放到床边，“毕竟随我妈，我这颜值特能打。”
他把众人逗笑，隔壁床的大妈终于受不了吵闹赶人。
看病的家属只剩宋铭一，朱若抚着康乃馨的粉白花瓣，“都是小问题，这帮人小题大做，还带这么多东西。”
宋铭一看她苍白的脸，终于难受道，“消化道穿孔连夜手术，是小问题吗？”
刚才护士已经跟他提了，朱若本来就有慢性胃炎，偏偏又常年生活不规律，不遵医嘱，是医院常客。
朱若因病声调变得温柔，“即使真的出事，公司也会有别的能人打理，为了自己喜欢的事业，即使遭罪我也觉得值得。”
“胃穿孔如果就诊不及时是会送命的，你考虑到了你的事业，考虑到了你的员工，就是没有考虑我。”
宋铭一似乎带入了原主，能理解他为什么不想回来，又像是在对自己早就离开的母亲发问，“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又不愿意多分给我一点时间。”
朱若有野心，想带着公司开拓更广阔的市场，所以不分昼夜的工作，宋铭一偶尔半夜醒来时会听到隔壁敲键盘的声音，他想到这里，转而祈求，“你既然这么热爱工作，不是更应该保重身体？发展事业需要时间，身体健康才能有更多的时间。”
朱若从来没听儿子说过这样的话，有些怔愣，半天没回应。
宋铭一觉得尴尬，想找借口开脱，这时朱若终于说，“对不起，孩子。”
他站着不动，不好意思替原主说一句没关系。
朱若怜惜地看他，“对不起，我无法弥补过去，但未来我会投入更多时间陪伴你。”
即使生病，她的执行力依旧强悍，“等我下午就制定一个计划，以后我会更关注家庭。”
宋铭一赶紧阻止，“等你好了再说，我现在过得很好，只要你身体健康，我就很高兴。”
医院对面是一家异地美食集汇，不知道老板选址是不是考虑到了顾客不适可以立即就诊，反正沈不言排队取餐时看到有人把一只不知名活物塞进嘴里，片刻后哀嚎着求同伴带他去看病，
他买了一份正常的面条，回去的路上挑了一个果篮。
他在大厅拐角碰到带着矫正镜的小孩，那小孩鬼鬼祟祟偷瞧他，是他生理意义上的弟弟。
小孩绞着手指，“你是我哥哥吗？”
沈不言凉凉看他一眼，把小孩吓得一哆嗦。
他迈开长腿往前走，小孩眼巴巴叫他，“哥哥，妈妈说等我长大了就可以不戴眼镜，那个时候，我可以找你玩吗？”
沈不言停下脚步，问他，“为什么不戴眼镜才能找我？”
小孩小声说，“那个时候就不像大青蛙了。”
沈不言准备说点什么，见姜苒拿着缴费单在往这边走，本来想恶意嘲讽一句，最后只是丢下一句“那我等着”就离开。
但他忍不住思考，这小鬼在学校被嘲笑了吗？姜苒没帮他解决问题？有妈没妈区别似乎也没多大？
越扯越远，他收回思绪。
朱若在病房里头询问，“我好像看到一个男孩子跟你一起过来的？”
他在门口深呼吸，他算是第一次探望病人，有些僵硬的走进去，“阿姨好。”
“这我同桌沈不言，”宋铭一眼尖地看到他手里的果篮，“我妈现在不能吃水果，给我吃吧。”
朱若笑他没礼貌，又去夸沈不言，“能进英杰班，你肯定是个优秀的孩子，我们小宋要多跟你学习。”
沈不言礼貌微笑，“这次月考我跟他排名前后，我们一般互相学习。”
宋铭一补充，“我比他高一分！”
朱若表情一僵，然后从另一个角度切入，“小宋说的陪他学习的朋友就是你吧？这样也很好，我很感谢你。”
他们打算再陪朱若说说话，但主治医生进来训话，指责她明知故犯，有病还玩命，朱若心累地让他们先离开。
两人到了启光广场，今天的所有甜点都被做成了花的形状，看了半天，他们最后停在一个做糖人的小摊前。
做糖人的女孩看到两人眼前一亮，“喜欢什么花型，我给你们八折！”
宋铭一指了指沈不言，“能不能画一个人像。”
沈不言道，“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吃？”
“我改主意了，”宋铭一说，“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女孩有些为难，“我只会画花，要不我找艺设的同学来帮你们，你们能在这等等吗？”
沈不言无所谓道，“那就算.....”
“不用，”宋铭一挽袖子，“我来。”
沈不言：“画好看点啊，丑了重画。”
女孩帮他把糖烧好，宋铭一比划了下大概就开始挑起糖浆勾勒，最后把一双眼睛画上去，女孩惊叹，“好像呀！”
等糖浆凝固，宋铭一骄傲地把糖举到沈不言面前晃晃，邀功似的，“喜不喜欢？快夸我！”
沈不言惊喜地说不出话，他喜欢的不得了，拿过来反复看，“你还会这个？”
宋铭一高兴道，“是呀，我家以前有个老邻居是画插画的，他教了我一点。”
旁边又来人，看着生动的糖画忍不住赞叹，“给我也画一个吧，我这有照片。”
女孩略带歉意，“抱歉，这是客人自己画的，我们只能画花朵。”
那个客人转而看向宋铭一，“好像是你画的？能不能帮我也画一个，我给钱。”
“不能，”沈不言说，“今天我生日，他只能给我画。”
客人有些遗憾，让女孩帮他画了串蝴蝶兰。
沈不言小心地用糯米纸把糖画抱起来，扶着宋铭一走远。
宋铭一笑他，“真是你生日？我怎么感觉你骗人呢？”
沈不言直白，“是啊，我骗人的。你说这是给我的礼物，难道还要也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
宋铭一勾着他的脖颈，“怎么会，我都准备拒绝了，被你抢先了。”
他又问，“所以现在去哪？”
沈不言扫了眼他的腿，“回去学习。”
周末的崇明路人潮拥挤，两个男生在十字路口嬉闹，一人站着一人蹲着，路过的行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宋铭一靠着路灯耍赖，“我请你出来玩，你就想这么玩？”
沈不言觉得没问题，他照搬练习册封面几个大字，“题海遨游，懂？”
“游不动，我怕淹死了。”
最后还是妥协，他们在书房坐一排，宋铭一趴桌上苦想，他偷看沈不言，发现沈不言也在看他，乐了，“你是不是也不会？”
沈不言不答反问，“你碰到不会的题目怎么解决？”
“一键搜题解决。”宋铭一理直气壮，“有的题目太难了，真的做不出来。”
他把难题圈出来，“你做到这里没？”
沈不言看了眼，“做了，碰巧会。”
他耐心给宋铭一解答，讲的比参考答案更细致，宋铭一居然只听了一遍就懂了。
“你讲的真细，”宋铭一说，“老师也像你这么讲就好了。”
“毕竟咱俩水平差不多，”沈不言说，“以后问我不就行了。”
第29章
到了周一，宋铭一的夹板下了，老医生说的没错，他这伤势轻得很，现在已经可以自己慢慢走路了，不过他舍不得免费坐骑，还想装装样子。
他试着走了几步，脚踝有点虚软无力，但并不疼，沈不言走过来，“伤好了？”
宋铭一面露痛苦，自觉这演技，满分，“还是有点疼，不，还是很疼。”
沈不言早看到他在校门口慢慢走，也不拆穿，蹲下身道，“那上来吧。”
他们走近教室，听到里面起伏的欢呼声。
他询问离他最近的同学，“这是怎么了？”
“听班长说，今年校庆我们高二抽到了游玩资格，可以去异乡参观两天。”
宋铭一不知道异乡是谁的异乡，但朱若安排了他周末去看亲爸，“是周末嘛？”
“不是，是周四周五。学校是不能占用学生私人时间的。”
宋铭一放心了，他挺期待，“不知道是去哪里？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海，好想去看看。”然后又叹气，对沈不言说，“估计学校不会安排去那么远的地方。要不放假约几个同学一起去吧，顺便避寒。”
沈不言道，“去的地方就叫‘异乡’，你的愿望实现了，就是去看海。”
异乡的名字由来比较神奇，是因为所有去过的游客都由衷感觉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沈不言说他可以看海也没错，不过看的不是金黄沙滩和阳光下的海面，而是海底。
“因人口增长过快，陆地资源不足，科学家提出在海底修建一座城市。使用特殊材料建造巨大的透明隔墙，抵住海底的高压。这座城市的建造历时40年，现在已经开辟了各种独有的旅游项目，还可以在那里体验美人鱼的生活！”
体委冯星念着介绍，眼睛发亮，已经开始安排，“到时候老师会让我们自由活动，各位自行组好队，在我这来登记，大家保持联系，多在班群里发消息，然后就去随便去嗨！”
“上面还说了，患有深海恐惧症的游客慎入，心脏病患者禁入。”冯星赶紧强调，“有病的小可怜们现在就来登记，可惜归可惜，别在里面出事了直接ICU一日游！”
宋铭一举手，“我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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