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也能当万人迷吗》作者:喵嗷呜.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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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见对方跪下充当了人墩子一职,齐忱突然心中懊恼。

  他虽然不知这些上位者人事调派的用意,但在其位谋其职。如今既然贴身服侍小郡王,自然要里里外外称职才好。

  “你这是作什么?”云渺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弯腰去拉地上人起来。

  如果这是一个实打实在皇家养大的封建贵族,定是不会纡尊降贵去扶一个下人。

  可云渺从前就不会随意打杀仆从,如今恢复了在现代的记忆,更难作出把人当物件用的事了。

  天气这么寒,地上的青石砖定是又冷又硬,这人穿的衣裳瞧着并不御寒,怎么能扑通一下跪这么久呢。

  他穿这么厚,都冷得想把脸埋在狐狸毛里。

  “请,请郡王上马车。”

  跪在地上的全寿本就战战兢兢,眼前蓦得垂下一块双鱼玉佩,更有只白皙的手停在半空,愣得说话都不全乎。

  全寿把头垂得更低了,眼前只剩下一双精巧的鹿皮云纹皂靴,干干净净一点儿灰尘都没有。

  贵人是不是嫌弃他衣裳脏,不愿意踩……

  “没有凳子吗?”云渺秀眉微皱,气鼓鼓地打量着面前宽大华丽的车架,估摸着自己跳上去……或者爬上去的可能性。

  沉思的片刻,足够在场其他人脑子里转百八十个弯。

  负责安排出行车架的管事立刻将收受的银子抛在脑后,转了风向呵斥车夫道:“吃了熊心豹胆的东西!你儿子是什么货色也敢到郡王爷面前显眼?谁不知道咱们小郡王最善心不过,我看你是想挨……”

  齐忱冷眼看管事的唱了一会儿戏,便将目光转回到小郡王身上。明显逾越了规矩,将对方半搂着强行带起身,又把那双冻得冰凉的手塞回斗篷里。

  边往人手里递袖炉,边面无表情道:“奴才也可以抱……背您上去。”

  云渺嘴唇动了动,正琢磨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再刷一波炮灰值,就见已经有人拿着软凳跑来了。

  那算啦,这么连着欺负主角也不太好,游戏技能还有冷却时间呢。

  “不必了,你也起来吧。”云渺没发现齐忱黯下去的神色,只是示意近旁的人将全寿拉起来。

  他这才发现对方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云渺垂眸,见这少年虽然身体壮实,但双手通红皲裂,便随手把怀里的袖炉递了过去。

  明明做了件好事,却趾高气扬地吩咐道:“再给他抓些蜜饯甜甜嘴吧。省得旁人以为咱们公主府节下还苛待奴才,平白无故丢本王的脸!”

  “……”

  路上已经积了一层薄雪,天地朦胧一片。马车远去,在其后留下两道厚实的车辙,逐渐看不清踪迹。

  全寿伞都不打一把,站在大门口的一座汉白玉石狮子旁,还痴痴地向前望。

  他怀里紧抱着一个精巧玲珑的手炉,还提着一包蜜饯,里头各式各样装了些素日云渺爱用的吃食。

  这都是好东西,一小包比他们家置办的年货还金贵呢。

  全寿以为今日少不了挨一顿板子,谁知还得了赏赐。

  怪不得大家都想去小郡王身边伺候,说那里是个肥缺儿……月钱高倒在其次,难得的想必是这个人。

  管事的左寻不见,右寻不着,终于在大门口的石狮子后头找到了全寿。

  “你小子倒是福气好,合了郡王的眼缘。你可别怪叔,今儿我要不是先骂你们爷俩一通,小郡王那口恶气出不了也不会赏你。”

  全寿的心思根本没放在这上面,全当耳旁风。

  管事的不觉,揣着手眯眼笑,“你看郡王今个身边跟的齐忱,还不是一句话被调过去的。只是啊,我看他也不怎么受待见。”

  “……”

  天色愈发昏沉,细盐似的白雪转而如棉絮纷飞,掩盖了天地间的一切痕迹。

  寒风凛冽,往年百姓间的元宵灯会因今日大雪而取消,但皇宫内依旧火树星桥,歌舞升平。

  “安乐郡王到——”

  伴随着内侍尖细的声音,众人均不自觉扭头去看,好奇这般大胆的小郡王究竟是何人物,比皇帝与太后还姗姗来迟。

  然而当目光落在来人身上时,均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少年身穿金丝滚边银红锦袍,外系一件缀梅花暗纹的织金锦雪狐裘,骨肉亭匀气度非凡。

  行止间,腰间环佩碰撞玉声清鸣。又因用名香“梅魂雪魄”熏衣,途经之处雪落无声,梅香氤氲,恍若神仙童子下凡。

  右丞家的小公子不由得一愣。

  “臣来迟,请皇上、太后恕罪。”云渺向前几步,漂亮地撩袍行了个跪礼。

  君臣纲常,上下尊卑,就是实打实的皇子也要依次行事。

  好在郡王的身份足够尊贵,需要行跪礼的俱是长辈,云渺倒也没有太过别扭。

  “今日元宵佳节,难得欢聚。”一道低醇的男声荡至云渺耳边,“如何来的这样晚?”

  有人偷偷打量永靖帝的脸色,见其话中虽有薄责之意,眼里却带着笑意,不由感叹传言非虚。

  这位安乐郡王果真圣恩隆厚。

  云渺正要回答,旁边却突然传出一个吊儿郎当的少年音:

  “这么大的雪,儿臣住在宫里都冷得不愿意出门。更何况表哥,体质羸弱怎么经得起劳累呢?”

第3章 狸猫

  云渺猛得转头,找到声音的主人,桃花眼狠狠瞪了对方一下。

  插话的人是七皇子段霖,永靖帝嫡次子。因幼年失恃性格乖张,一直在太后膝下抚养,也是宫中少有的霸王。

  不知道是不是“一山不容二虎”,段霖向来爱与云渺作对,小时候还曾害得云渺掉进荷花池里高热不退。

  虽说事后永靖帝大怒,狠狠罚了段霖二十板子,又责令他抄写佛经三十卷为云渺祈福,但段霖还是改不了时时刻刻想找对方茬的念头。

  既然不能打也不能骂,那就冷嘲热讽也好。

  故而段霖一开口称呼云渺“小表哥”,就说明他又要作妖了。

  如今话中绵里藏针,指责安乐郡王架子大,仗着体弱敢与皇子比肩,恃宠生骄连太后与皇帝也不放在眼里了。

  这点儿小弯小绕,云渺哪里能听不出来。段霖怎么可能真的关心他的身体,为他开脱。

  自己又不是被卖掉还帮段霖数钱的傻子。

  因而云渺也不怵,毫不示弱一个眼神就横了过去,听听这个狗段霖还要放什么好屁。

  暖融融的灯火下,弱不禁风的小郡王像是炸了毛的波斯猫,明眸皓齿染上了生动颜色。

  一时间桃花灼灼,神光逼人。

  段霖饶是再厌恶云渺,也被晃了下眼,反应过来后一张俊脸不免臭烘烘的,找补道:“今早去慈寿宫请安,见姨母正侍候太后簪花,还当安乐郡王也一同来了,谁知道……哦,看我这记性,驸马也抱着病呢,小表哥要侍疾来晚些也正常。”

  这话一出,上位几人俱是黑了脸。

  驸马与公主不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连家宴也甚少露面。

  至于对唯一的儿子云渺,驸马嫌其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又专爱在吃穿用度上下功夫,和他母亲是一模一样被宠坏了的。

  驸马对云渺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云渺自然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去讨这个便宜爹的嫌。哪里会去侍疾呢?何况驸马是心病又不是真病。

  ……

  “好了,安乐郡王素有纯孝之名,如今天寒地冻,他又体弱,来迟些也是有的 。”永靖帝今年不过四十,又素爱骑射,保养得当,看着不过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儒雅书生。

  又因是九五之尊,眼底沉淀着隐而不发的帝王杀伐之气。

  他居高临下望了自己这个最桀骜不驯的儿子一眼,又移开目光,朗声道:“宴席刚刚开始,一家人何必拘束,快落座吧。”

  看着段霖皮笑肉不笑,云渺得意地收回目光。

  丝竹声再度响起。

  太后向云渺招招手,“好孩子,来哀家身边坐。你母亲也在这里。”

  荣安长公主正坐在太后下首,亲自为其布菜,此刻正笑意盈盈望着自家娇儿。

  云渺腾腾腾跑了过去,依偎在祖母和母亲身边,甜言蜜语的祝福话不要钱似的撒了一箩筐,哄得一老一少俱是眉开眼笑。

  段霖在附近,耳边也不时飘来只言片语,又没忍住投去鄙夷的目光。

  然而那人压根儿没看他。

  一怒之下转头,甩袖时无意间与小太监倒酒的动作碰上了,袖口沾了几点酒渍。

  虽说衣料颜色深看不真切,但段霖还是动了怒,只不过暂且按下没有发作。

  小太监欲哭无泪,脸色惨白退到一边。

  不过,如段霖这般直勾勾盯着云渺的毕竟是少数。

  今年风调雨顺国库充盈,永靖帝有心趁此元宵佳节与臣子同乐,故而除了宗室,凡京中四品以上官员,均可携两位家眷出席宫宴,以示皇恩浩荡。

  以往只闻安乐郡王之名,却因种种原因无法面见之人,今日才算是一睹究竟。

  本以为是个骄奢淫逸的酒囊饭袋,不曾想言谈举止落落大方,神清目朗仿若小菩萨一般。

  又听说身负顽疾,发病时一步三喘,是个可怜可叹的人。

  可知传言多少有误,往日竟没能寻摸机会早点儿与这位小郡王相交。

  有这般想法的不在少数,多是些父辈带进来的青年公子哥儿,个个也是天之骄子,有些将来还要承袭家中爵位。

  右丞家的小少爷便是其中之一。

  他前年刚蒙荫入了国子监,然而家中已有个嫡亲大哥入朝为官支立门户,倒也不必自己头悬梁锥刺股。

  因受祖母疼爱,前几日还指派了两个身边知事的貌美女婢,意图找个机会教导他房中事。

  只是秦逸一直兴趣缺缺,不是推说明个要和同窗出去赛马打猎,就是乱发一通脾气。

  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只好男风,但又对那些寻常小倌无甚好感,没想到今晚……

  兴许是秦逸的目光太过放肆,惹得近旁户部尚书家的公子频频侧目。

  待顺着对方的目光瞧过去后,不禁冷笑连连,半敲打半酸妒道:

  “秦逸,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看在同窗一场的分上,我劝你别吃多了酒,太肆无忌惮了些。”

  有些人背地里肖想肖想是可以的,但台面上,你多看一眼都是大不敬。

  这话没头没尾,但秦逸还是听懂了。

  他收回目光,但却在对上户部尚书家的公子时翻了个白眼。

  生的这般“粗犷不羁”,自然是肖想不到的。

  ……

  ……

  没注意到其他人的官司,云渺正急切地抓住每一个和长公主享受母子亲情的时刻。

  其实系统解除他的记忆限制之后,最让云渺无法接受的不是这一切都是“剧情扮演”,而是他并非长公主的亲子。

  母亲如果知道了真相,该多伤心啊。

  一直宠爱的儿子,居然是个冒牌货,是个鸠占鹊巢的小老鼠。

  而真正的孩子齐忱,却被这只小老鼠踩在脚底下,侮辱折磨。

  云渺难受得做了好几天噩梦,还祈求系统,下个世界不要再用这种方式适应剧情了。直接开始吧,别去投入到真正的感情里,他会努力扮演炮灰的。

  不要像现在这样……

  “阿菟?”

  阿菟是云渺的乳名,就是小老虎的意思,寓意盼望他健健康康地长大。

  荣安长公主察觉到儿子突如其来的低落情绪,担忧道:“怎么了……是不是心疾又犯了?”

  “没,没有。”云渺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长公主。

  和身上雍容华贵的气度不符,长公主的样貌其实偏柔婉温和,和云渺那张攻击性极强的张扬脸蛋儿可以说毫无相似之处。

  好在,云渺继承了一半生父的好容颜。而生母青栀自从滥用催产药后元气大伤,不怎么见人。

  如此,这么多年倒也没人去怀疑,安乐郡王居然是个婢女所出。

  “儿子没事,刚刚在想桌上樱桃肉好吃,要母亲也尝尝呢。”云渺的口味和长公主一脉相承,都爱吃酸甜口的,桌上各式各样的汤圆儿倒是未怎么动。

  身后的宫侍闻言,忙将瓷盘里的樱桃肉夹了些在二人面前的青玉碗里。

  长公主心里熨帖,拍了拍云渺的手。

  正要动筷子,头顶传来永靖帝的声音。

  “安乐郡王。”

第4章 狸猫

  “臣在。”云渺愣了一下,起身向这位大文朝最尊贵的人行了个拱手大礼。

  身着明黄龙袍的男人高坐上位,姿态慵懒而不散漫,如一块险峭磐石。紫金冠下,两道剑眉斜飞入鬓,掩盖了眸中隐匿于深海下的惊涛骇浪。

  都说外甥肖舅,这要是齐忱和永靖帝站在一块儿,有心人定能看出几分相似。

  反观云渺,没有一根头发丝儿沾染皇室血脉。

  知道按照剧情,自己的结局是要被这位“皇舅舅”赐下毒酒,云渺过往的小儿女情态消减大半,敬畏之心顿生。

  故而往日亲亲热热往上凑的劲头,一下子烟消云散半点儿不剩。

  只是,云渺在这个小世界虽然生在皇家,却并未卷入任何储位之争。荣安长公主又对其溺爱如命,要星星绝不会给月亮,养出个无半点心机城府的金枝玉叶。

  如今猛然一改往日的随心所欲,倒教有心人看出端倪。

  永靖帝段桓更不用说。

  见从小抱在膝头养大的孩子,突然谦恭有礼起来,眉梢微不可察地挑起几分弧度。

  段桓在位二十余年励精图治,整个大文朝上下国富民强,但任凭他再英明睿智,也猜不透云渺态度转变的根底。

  故而只当小孩子闹脾气,想是云渺觉得被七皇子当众诘问,落了面子。

  云渺幼时便玉雪可爱,又并非永靖帝亲子有资格承继皇位,需要多少提防着子强父弱。

  故而段桓一直以来都把这个小外甥当只娇贵的猫儿来养,就是偶有逾矩也毫无戒心,真真是敞开心扉地宠爱了一番。

  入冬之后朝政很是繁忙了一阵子,段桓也有段时日未见云渺。此时像是离家许久后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只小宠,便有意逗弄玩耍一番。

  谁知对方竟似恼了,毫无征兆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永靖帝沉吟半晌,随后做了个决定——

  那就当着这满殿皇室宗亲、文武廷臣的面,再给他的安乐郡王一份殊荣便是。

  ……

  “朕瞧安乐郡王身上这件白狐裘品相甚佳,寻常出行,参与雅集宴饮倒也轻巧暖和。”

  永靖帝此言一出,数道目光便不加掩饰地将小郡王从头到脚包裹起来 。

  白狐本就狡诈难得,而这狐裘又需取其腋下最纯白的一缕皮毛。制成御寒衣物价值千金之数,便是数九寒天行于雪地也不觉丝毫冷意。

  有人暗中赞叹“好衣配玉人”,也有人咂摸出点儿不寻常的意味。

  这宫宴所设大殿自是不会冻着满室世家勋贵,地砖下铺设了错综复杂的火道。由专门人员不断将定量木炭送入炉腔,待火力顺着火道从地下传出,便可维持这大殿恰好的温暖。

  因此这满殿之人,均自落座后便解了御寒的外袍,便是如此也有不耐热的闺秀香汗连连。

  哪里有人如云渺般还将披风拢得严严实实呢?

  虽然娇养得不见病容,但安乐郡王天生不足体弱气虚,仍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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