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方只是将白玉舟翻来覆去看几遍,像只藏不住粮食的仓鼠差点儿掉在地上。最后小心翼翼认主后,试图将这灵器放进自己衣袖口袋里。
那白玉舟未施法催动前本就小巧,然而落在云渺手中却硬生生大了几分,泛着粉意的细白指尖仿佛天生捏不住那笨重东西。
得以拜剑尊为师,又获此重宝,本该成为人人嫉妒的出头鸟才是。
然而一众弟子心中想法却大同小异,便是小师弟的手玉笋似的比灵器漂亮。
见状,褚师筠直接再赠了个储物戒给小徒弟。
他随手给出去的东西,没有一件是凡品,放在外头要让普通修士争抢到眼红。
崔亭面上和其他峰主一同恭喜褚师筠再得佳徒,暗地却重新衡量着少年价值。
他这个师弟不惯于俗务,何曾这般细心起来。
再看侍立在一旁的薛远峤,笑意分明竟也看不出半分嫉怒,反倒比自家师父还欣喜这位小师弟入门。
“你既已慢人一步,便更要勤修苦练。往后跟随你师兄先修习剑招,于心法上若有不通之处,便辰时来青崖峰寻我。”褚师筠眉目凌厉一瞬,敲打道:“月末我会考校你功课,切不可偎慵堕懒。”
“喔……知道了,师父。”云渺没了先前的欢喜劲儿,声若蚊呐。
若是身后真有尾巴,此刻已经无精打采拖在地上不动弹了。
怎么还要考试啊?
他是炮灰诶,干什么要那么有上进心,每天吃吃喝喝迫害下主角不就好了嘛。
然而这番心里话定是不能告诉褚师筠的,云渺只得作出幅乖学生样子,狠狠点两下脑袋。
……
仿佛在众人面前出现一回只为收个徒弟,褚师筠连半刻都不愿多浪费,便向掌门等人告罪回峰修炼了。
接下来的拜师大典便有条不紊,按往日礼数进行下去。
众位峰主被依次向新弟子们介绍个遍,所属灵根所擅剑法皆关系到师徒相授。
崔亭不出意料第一位站出来挑选弟子。
云渺桃花眼瞪得大大,看着受伤被自己抛弃在雾屏山的养兄缓缓站了出来,宠辱不惊的模样仿佛谁都不入眼。
他先前就心虚来着,然而还未从一堆人里找出对方,便被褚师筠打岔给引走心神。
知晓按照原剧情,钟翊会因为顾念姜家父母恩情,忍气吞声不和自己在此处相认。
然而就算脸皮再厚的人,也会做贼心虚红起脸来。
“诶?二位师弟竟如此巧,都是明方县人士呢!”
不知是谁,脑海中灵光一现闪过登记好的新弟子名册。
“原来你二人倒有这段缘分,可是先前便相识?”崔亭意外却也欣悦。
云渺鼻尖冒出点点细汗,望向养兄的水润眼眸瞧着可怜兮兮。
不知是在害怕对方当众拆穿自己,还是遗憾这人怎么没死在雾屏山。
仿佛才瞧见站在自己身旁的漂亮小师弟,钟翊迤迤然转过身,眉峰微挑漫不经心抬起眼帘,将对方从发丝到鞋尖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好半晌才慢悠悠开口道:
“并非旧识……只是一见如故,倒可引为今日新知。”
第87章 修真文中纯阴之体的小师弟9
“手腕反屈, 回身下刺。”
“云渺?”
不知今日第几回,薛远峤熟能生巧,上前一步拦腰将摇摇晃晃的小师弟接入怀里。
尽管如此,他手中也牢牢握着白虹剑, 而对方那把轻飘飘的小竹剑早就从柔软手心滑落, 啪得掉在地上。
“练这招时眼睛要盯着剑尖, 不可走神。”
瞧着今日自来就蔫头耷脑的小家伙,薛远峤也不忍心多苛责,弯腰替人捡起小竹剑边拍上头灰尘边调笑道:“看来渺渺是有自己的心事了, 任谁来也不告诉,对么?”
“……没、没有心事。”云渺那张白软脸颊顿时瘪了下去, 明明耷拉着脑袋将唇瓣咬的嫣红, 余光却忍不住偷偷去瞧薛远峤。
那副小表情都快急死了, 恨不得下一秒就掉两颗金豆子。
怎么不继续问他是不是受了委屈?
今天练剑都失误好多回了, 肯定是有心事功课才落下的呀。
薛远峤眸色微转,柔和眉目难得严肃起来。
他是真有些担心。
毕竟云渺素日里就带点儿娇气,又口直心快连手心被竹剑磨红了都要和他讲,耍赖要歇一会再吹一吹,今日怎得……
“渺渺, 凡事不要总憋闷在心里。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得偿所愿,云渺心底总算长长舒口气。
然而面上却垂下脑袋盯着自己的鞋尖, 嚅嗫着道:“对不起, 薛师兄。”
薛远峤一怔,随即猜测对方是因为刚才练剑时的失误不开心,安慰道:“常言道一年刀十年剑, 本固才能枝荣,渺渺你进步已经足够快……”
“不、不是这件事情!”
“是之前, 之前我说没有兄弟姊妹的那些话,全都是骗你的。”
“……”薛远峤静静看着面前的小师弟,眉心微蹙没有言语。
对方先前拿着那把小竹剑练了几招几式,此时胸口微微起伏,脸蛋儿都染上绯色,柔软乌发安静地贴在白腻脖颈间。
如今又一副垂首认错的模样,惹人心怜。
他莫名想起那天竹林,褚师筠曾告诫过的话。
难道云渺真是那种以身世博取怜惜,实则……
“抬头。”薛远峤伸手半强迫式地抬起云渺的下巴,带着薄茧的指腹,不出意料会在柔嫩肌肤上留下指痕,厉声道:“师兄相信渺渺不是那种撒谎成性的小骗子,但你要说出缘由来,知道么?”
“哥哥,我、我知道错了。”云渺那双桃花眼眨巴眨巴的,呼吸都急促起来,香甜气息扑在对方脸上。
他感觉薛师兄真有些生气,赶忙拉近关系讨好起来。
然而薛远峤还不知道,面前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小师弟实则藏着坏心眼儿,即将要编排起照顾自己长大的养兄。
“其实我也没有骗人啦!我的确没有亲兄弟,只是……只是有个父母带回家的养兄,呃,就是收徒大典上的那个钟翊……”
“养兄?”
原来对方是有个哥哥的,难怪撒娇使性叫起人来那么熟练。
同是明方县人士……
眼眸一瞬间似湖水般幽沉下去,薛远峤突然轻轻放开云渺,不经意和对方拉开些距离,扯出一抹笑意温声道:“那崔掌门新收的那位好师弟,才应该是渺渺你的哥哥。”
“只是那天为何不同他相认呢,我瞧你们两个都对彼此很是关心。”
“才不是呢!”
云渺压根儿看不出薛远峤温和面容下的不对劲,一心想着“给钟翊泼脏水”的新任务,眼神飘飘忽忽,鼓着脸颊道:“他、他在家总欺负我来着,我们早就恩断义绝啦!”
“至于那天为什么装作不认识……都是因为钟翊嫌弃我笨,怕我丢他的脸面!”
薛远峤紧握着白虹剑的手掌,稍稍松开些。
“他嫌弃我不会做八股文,又肩不能提手不能抗,将来不知道靠什么营生呢。”云渺不知不觉带上些真情实感,将私塾先生骂自己笨蛋的怒火移到钟翊身上,尾音拖得又软又绵:“秀才有什么了不起,还没考上状元就管教我,哼……”
察觉到小师弟话中的委屈不似作假,薛远峤这才真正缓和下神色,摸摸对方的脑袋正色道:“那个钟翊,又欺负你了吗?”
他想到云渺从前说过经常被同村的孩子欺负,很自然地联想到那个养兄身上。
对原本看好的所谓掌门师弟,竟然也升起淡淡恶感。
“最近没有欺负啦!但、但是他从前在家对我很坏的……”云渺绞尽脑汁去给养兄泼脏水,结结巴巴道:“钟翊把家里的钱袋子霸占掉,只给我几个铜板当零用钱,夏天想吃冰酪都要去求他才行。”
“我嫌热,晚上不穿里衣也不盖被子,他就要打我屁股!”
“你和他一处睡?”
“对呀,爹娘睡一间屋子,我和钟翊睡一间。”云渺还企图控诉养兄的诸多“恶行”,却被薛远峤已经明显不悦的眼神给止住,小嘴停下叭叭。
与此同时,他听到“任务完成”提示音响起,便转而在心里偷偷和凌一讲话。
“才过了两个世界,我就变得这么坏,难怪联盟会选中我。”
“凌一,你们专门挑选天生适合做恶毒炮灰的材料,对吧?”
【……】高级监管者沉默半晌,却对宿主的问题避而不答,反倒更新了积分。
“我已经有40个积分啦?”云渺没想到凌一还有实时更新积分这个功能,暗戳戳希望之后的5757也会有。
……
山顶清风徐来,树荫下正好遮蔽掉烈日。
薛远峤有些愧疚于没能察觉到云渺的不对劲,更没想到对方第一时间和自己解释,甚至害怕、自责。
“渺渺。”他半蹲下身子,将懵懵懂懂的小师弟揽进怀里。
云渺自然而然搂上师兄的肩膀,很娇气地将小腿跪在对方膝盖上,缓解先前练剑带来的酸累。
衣袖很宽大,刚刚好遮住薛远峤下半张脸,只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小师弟那截腰。
若是此刻有外人经过,定是要从那暧昧亲密的姿势上,疑心二人有旁的关系。
“薛师兄,如果以后钟翊再欺负我,你要渺渺教训他,好不好?”
“好,哥哥不会再让旁人欺负你的。”
第88章 修真文中纯阴之体的小师弟10
落日熔金, 余霞成绮。
漫山遍野的林木渡上层柔光,巍峨峰峦被模糊成连绵一片。
后山,不知从哪处泉眼生出潺潺溪流,金光银带一路从山间倾泻而下。
这条溪涧素日便被弟子们用来浣洗衣物, 越临近傍晚赶来的人便越多, 鹅卵石上生着的青苔都被踩出脚印。
不知是谁的捶衣棒, 三番五次从手里头滑落,打在下游人的木盆上。
“有完没完!”徐骋被搅扰得火气上来,锋利剑眉不耐烦地高高扬起, 一把捡起那棒槌粗声粗气质问道。
他半蹲着都显得比旁人高壮些,窄袖大喇喇挽到臂弯, 麦色肌肉随时感觉要撑破衣裳冲上来揍人。
“对、对不起……”
慌慌张张的脚步声凑上来, 随即是连声道歉, 细声细气不说还黏黏糊糊跟糖丝似的。
耳朵被那气息吹得有些发痒, 然而从徐骋的视角,只能瞧见一截水红色衣摆湿哒哒向下滴水。似有若无的潮湿暗香萦绕在鼻尖,不知是哪儿的野花开了。
他“嘁”了一声,心道连山野间的毒蚊子都比这人嗓音粗,麻雀叫呢。
“衣裳都不会洗, 我看你不如回家吃奶去!”黑沉沉的鹰眸略带轻蔑地向上瞥,徐骋最烦这种四体不勤, 五谷不分的娇少爷。
他正要勒令对方到自己下游去洗, 然而猛得抬头望去,凶巴巴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
“你……”
眼神落在那形状姣好的饱满唇瓣上,吞吞吐吐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对方似是口渴, 口腔中突然探出一截舌尖,红馥馥的在唇肉上舔巴两下, 覆上层水水润润的亮色。
“我、我会不会洗衣裳关你什么事情,把东西还给我!”
云渺快被这个人气死,原先道歉时的乖巧早丢到九霄云外去。
蔫哒哒的羽睫一下扬起来,愤愤抿了下唇珠,终于将面前人的心神唤回来。
徐骋从没见过眼前这种男的,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然而没脑子的话脱口而出:“你一个男修,学人家女修涂口脂作甚?!脸蛋儿还搽粉弄得那样白。”
……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云渺握着拳头急得跺脚,朱唇榴齿一时间更加昳丽生动,大着胆子就要上前夺过自己的捶衣棒。
“干什么?”徐骋眸色一厉浑身戒备,古铜皮肤和那双断眉瞧着很不好惹。
然而小猫扑上来抢东西时,他却莫名手一松。
“略略略……”云渺吐着舌头做鬼脸,很臭屁地跟面前这个大块头炫耀。
不过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便将捶衣棒扔进自己的小木盆,一溜烟儿跑远儿了。
徐骋没追过去。
他愣怔在原地,缓缓抬起自己的手对着晚霞打量,先前被对方碰到的皮肤火辣辣的,仿佛还残留着那股软绵绵的触感。
手又小又软,难怪洗衣裳连个棒槌都握不住。
估计被木头上的倒刺扎到,都要抱着手吹好久吧?真是娇气。
……
云渺趴在小溪边洗衣裳。
从前在秀水村,他弄脏的一应大小衣服是钟翊洗,弄破的袖口也是对方缝。
然而问剑宗身为大门派虽有浣衣坊,却要收取灵石才能替弟子们洗衣。
按惯例,新弟子每月发放的灵石也没多少,加之夏日衣物轻薄随手揉搓几下便是,根本没多少人花钱在浣衣坊上。
不过,毕竟有背靠皇室的薛远峤在,云渺每月灵石花得再快也有人供。
只是剩下的几件儿里衣,他却要亲自动手洗的。
“凌一,要是冬天了怎么办,难道要在冰渣子里洗衣裳嘛?”
水流冲在鹅卵石上滑腻腻压根儿站不住,云渺索性跪在岸边,将小木盆搂在怀里哼哧哼哧撅着屁股洗衣裳。
捶衣棒“啪嗒啪嗒”打在单薄亵衣上,溅起好多水花打湿胸口,衣袍下翘起一抹圆挺弧度,可怜兮兮像个出来赚家用的小男仆。
【不会的……到冬天,你的剧情也该走完了。】
凌一是关注过云渺前两个世界的情况的,知道对方要么是金枝玉叶,压根儿用不着碰生水,要么就是……有男人抢着给洗衣裳。
“小师弟?”
说曹操曹操到。
云渺前脚离开,后脚便有几个胆大的弟子偷偷跟上来。
“干什么呀!没看到我在忙嘛?”人长得漂亮,脾气却很坏的小师弟摔摔打打,羽睫都挂上水珠。
脸蛋儿、脖颈,还有两双手……哪里都是湿哒哒的。
“小师弟,我、我们帮你洗衣裳吧。”
“对啊,你手都搓粉了。”
“我们是师兄,理应照顾你的!”
按照师承关系和入门先后,云渺应当是所有弟子里最小的,然而他却被一群师兄或同辈围着献殷勤。
问剑宗虽说也收女弟子,然而女修住的远又爱干净,晚上回去亦有自己洗衣沐浴的去处。
不似男修,一群刚刚练完剑浑身汗涔涔的家伙,肉贴肉往云渺一个人身上挤,推也推不开热烘烘叫人烦得要死。
“这是我的亵衣诶!”云渺又不是真的没脸没皮叫外人洗自己的里衣,此时被夹在一群人之间,挤得像滩猫饼,却还不忘喊道:“不用你们帮忙,我自己……”
“没事的小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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