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忍忍,还有半日便到了。”钟翊把有些发硬的白面饼撕成小块喂云渺。
没想到对方似是在发呆,眼神一直盯着前面瞧。
“怎么了?”
云渺牵着钟翊衣角跳下石头,喃喃道:“前面草丛里好像有个人。”
第80章 修真文中纯阴之体的小师弟3
【那就是薛远峤, 该走任务剧情了。】凌一提醒道。
离太远看不真切,云渺甩开钟翊牵着自己的手就噌噌噌跑过去。
比草丛里一溜烟儿就不见的兔子还快,全然没有之前要人背时恹恹的样子。
拨开肆意疯长的野草,若是仔细打量四周环境, 便可察觉附近古木树干上多出几道纵横交错的划痕, 剑气凌厉。
昏迷在地的青年双眼紧闭, 面色苍白,长而密似鸦羽般的睫毛静静覆在眼睑下,月白色衣袍已被鲜血浸染。
然而细细端详其样貌, 剑眉飞扬生得丰神如玉,可以想见醒时的风姿仪态。
混杂的血腥气直冲鼻子。
云渺眉心紧蹙, 牙齿下意识将唇肉咬得陷下去, 多少有点儿害怕。
就连衣摆不经意拂过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仿佛开了一连串梅花骨朵儿都没注意。
这人真的没有死嘛?修士的生命力好顽强。
冒失鬼伸手就要去试探对方鼻息, 谁知被火冒三丈的养兄一把握住腕骨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凌一也警告道:【别碰!】
【他的剑有剑灵,虽说此时虚弱但尚有最后一道禁制。】
原剧情里钟翊也是被打伤了的,只是伤势不重,几个时辰便苏醒过来。
然而那把剑若是打在细皮嫩肉的云渺身上, 不知道剧情还走不走的下去。
“喔喔,我应该等钟翊触发白虹剑禁制被打伤, 然后剑灵也沉睡时去捡漏。”
云渺这才瞧见对方宽大衣袍下, 压着把锋芒逼人的利剑,剑肩上用阳文篆刻“白虹”二字。
凌一:【薛远峤此次下山只随手领了普通弟子做任务的储物袋,人人都可取用其中物品。】
【到时候, 你只需要拿其中的回元丹喂他服下。】
……
“姜云渺,我跟你说过多少回?少碰这些不清不楚的脏东西!”
钟翊下颌紧绷, 清冽嗓音中压抑着怒火,看都没看地上奄奄一息的年轻修士。
“放开,”云渺转转手腕,但就跟被铁钳攥住似的纹丝不动。顿时嘴巴撅的能挂起油瓶,控诉道:“你弄疼我了。”
钟翊后知后觉放松力道,然而白皙柔软的手臂已经留下一圈红痕。
他知道小竹马就是这样不经碰的体质,然而还是软下语气道歉。
云渺其实也不太疼,但就爱用这看上去唬人的“伤势”指使便宜养兄。
“你去背他,我拖不动。”
粉白指尖虚虚朝地上一指。
“还说不是小菩萨?怪道先前要下来自己走,原来是等着这出。”钟翊阴阳怪气,似是很不愿意背云渺路边捡到的野男人。
扫了眼对方被血污的衣角,怎么看怎么刺眼。
他不经意垂眸,目光淡漠随意打量着地上重伤昏迷的青年。
除了胸口血迹外,衣着光鲜整洁,但周围又无随从的尸体;剑不离身;腰间带銙不似凡品:又有储物袋之类的东西……
他听闻雾屏山临近修真大派,无妖邪魔修敢入。
但问剑宗为保护凡人百姓,仍然派门下弟子驱逐常行道路上的妖兽。
又想起先前在溪边发现的打斗痕迹,不过短短几瞬,钟翊便将眼前人的身份猜个八九不离十。
既然不是什么邪魔外道,那救下此人,利大于弊。
若他和云渺真留在问剑宗,有今日这层恩情在想必也会多加照拂。
短暂沉默,叫云渺以为主角看穿自己要拿对方做人情,手指心虚地蜷缩两下。
忙不迭倒打一耙,脸都涨红了结结巴巴道:“你怎么丁点儿恻怛之心都没有,这个人还有气呢。咱,咱们把他送到问剑宗救治,也是功德一件啊!”
“好好好。”钟翊连声应允,指节在小竹马白腻滚烫的脸蛋儿上蹭蹭,将零星饼渣儿弄干净,笑道:“能为咱们家渺渺积德积福的事情,我哪敢推诿?”
云渺舒口气。
然而并不将对方满口的胡说八道放在心上,主角善良定律嘛,这是嘴臭心软。
“这边儿太热,我到树荫下再歇歇!”
害怕待会儿薛远峤的白虹剑不分范围打人,云渺找个借口溜走,躲到大石头后面猫猫祟祟。
钟翊摇头笑笑。
怕再耽搁下去误人性命,他弯腰便要拽起薛远峤的胳膊将人抗到肩上。
虽说是对待伤患,可他的动作却还没先前背云渺时小心。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鬓边发丝微扬,钟翊眉眼瞬间凌厉。
白虹剑翁鸣声顿起,灵气暴动。
……
*
星斗昏昧。
夜风灌入石崖下一处峰洞,似鬼魅般呼啸不停。
虽是盛夏,但雾屏山入夜后到底阴冷,除风声外唯余虫鸣与簌簌树摇。
叫只穿着单薄纱衫又不会生火的云渺抱着膝盖,快要缩成一团。
月光下那张昳丽容貌影影绰绰,仿佛山野间的精怪。
他不时回头,表情有点儿焦急。
回元丹已经喂人服下,血也止住,怎么还不醒。
早知道就不给钟翊留衣服和干粮了,他应该拿走一半才对,现在又冷又饿。
“咳、咳……”
似是察觉出有道快化作实质的幽怨眼神将自己包裹,薛远峤逐渐恢复意识,在伤口钝痛下不自觉运转周身灵气。
睫毛抖动,尚未睁眼便先下意识去摸腰间的缚妖袋,无事才放下心来。
他奉师命收服误入雾屏山的妖兽,谁料那畜生身上有妖族灵宠烙印,不便直接动杀手。
心有顾忌周旋便艰难起来,竟不防在收服其之际遭了暗算。
毫不遮掩的脚步声在耳畔响起,虽轻巧,却也非修士所有。
鼻翼间突然缠绕着一道暗香。
心头一紧,薛远峤直接唤出白虹剑握于掌中,寒气凌冽。
半撑着身体坐起,星眸泛着冷光将云渺吓得楞在原地。
“我、我不是坏人的!”云渺声音卡在嗓子眼儿结结巴巴,紧张到白软脸蛋儿都泛起薄红,开始背早先就打好的草稿。
然而记忆却被害怕冲得七零八散。
“我看你流了好多血,嗯……储物袋里有个小瓷瓶,名字像疗伤的……”
从只言片语中,薛远峤渐渐拼凑出事情原委,然而还是存着一份疑心。
“来问剑宗求道?可还有其他人同行?”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眼前人实在容色过艳,娇气从骨子里透出来……难免让人怀疑是那种修炼合欢秘法的魔修或妖邪,伪装而成的凡人。
【任务二:博取薛远峤同情,以救命之恩暗地使其对你多加照顾。】
凌一突然在此时刷新了任务,把云渺打个措手不及,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
“嗯……我、我家在明方县秀水村……”
红艳艳的舌尖舔巴两下唇珠,云渺想起被白虹剑毫不留情打伤的钟翊,鼻尖皱皱,拼命在眼角挤出点儿泪花,细声细气道:“我父母双亡也没有无兄弟姐妹,是孤身一人来问剑宗的。”
钟翊是养兄而已,他也没有说谎。
夜风滚滚,峰洞中更冷了些。
云渺打个寒颤儿,将衣裳拢了拢,透出些说不上的可怜委屈。
很少有人知道问剑宗首徒薛远峤的另一个身份——当朝九皇子。
他见过不少如眼前人般,一举一动都能猜到是锦绣丛中打滚养成的,未曾料到竟是个不知名的乡野出身。
但想必也是家中娇儿。
心下不免升起淡淡怜惜。
薛远峤缓缓收剑,道声“得罪”,眉宇间锐气隐去重新恢复温和,默默给人施道术法暖身。
若是妖邪,应该会趁他重伤时下手,如何会耽搁行程悉心看护?
他真是糊涂了。
心下愧疚,一双沉静似湖水的眼眸掠过身前少年。对方那双桃花眼看上去湿漉漉,仿佛随时能掉下晶莹剔透的泪珠子。
定是方才他不分青红皂白一通质问,将人给吓坏了。
“在下问剑宗薛远峤,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全然收敛了方才的提防探究,这位七岁筑基,十九岁便步入元婴的剑道天骄拱手深深躬身道谢,温和儒雅如春风拂面。
“云、呃……姜云渺。”
“不日便是门派新弟子选拔,若徒步而行恐怕还需费上些功夫。”薛远峤毕竟出身皇家,虽说素日修君子道端方谨慎,但到底不失世俗圆滑。
眉目柔和道:“不若我御剑带云渺你离开雾屏山,可好?远峤自知不足还救命之恩万分之一,日后定徐徐报答。”
“……会不会太麻烦薛师兄?毕竟你还有伤呢。”云渺为了人设故意推脱扭捏,然而眼角眉梢早就掩不住欢喜。
甚至怕自己演技太好,还装作不经意揉揉小腿,哼哼唧唧的:“好酸啊。不过没关系,走走停停总能到的。”
这些小把戏薛远峤怎么会看不穿,然而并不觉得小恩人心机深沉,只恍惚觉得自己多个幼弟撒娇耍赖,颇有几分可爱。
“不妨事,本就是我耽搁了你的行程。至于弟子选拔就更影响不了什么,长老们并非计较细枝末节之人。”
薛远峤素来心思细腻,甚少给人难堪。
虽说平日管教一众师弟妹们也严苛不手软,但云渺毕竟于他有恩,故而在小事上难免生出袒护亲近之意。
……
御剑凌空本就不易,对普通人更是惊险。
半空中狂风滚滚,尽管薛远峤已经用灵力筑起道御风屏障,但小恩人还是一个劲儿往自己怀里钻,散发着肌肤香气的柔软身体缩成小小一团。
因着对方害怕,他本就将人半搂在怀里,然而此刻更是衣衫紧贴难分彼此。
耳畔尽是呼啸风声,虽说不冷但云渺仍手脚发软,桃花眼都只敢偷偷睁开一条缝。
尽管如此,他还是兢兢业业立人设,脸靠在薛远峤颈窝闷声闷气道:“薛师兄,你真好。要是我们能在同一个师父门下,做你的亲师弟就好了。”
薛远峤的师父,是上任问剑宗掌门,已达半步飞升的剑道天才褚师筠。
然而薛远峤是单系上品水灵根,吸收灵气修炼速度极快,悟性又奇高。
他幼时得以入问剑宗褚师筠门下,不仅因天资心性绝佳,更有背后皇室财富人脉多方助力。
云渺很得意,认为自己将挟恩求报的白莲花演绎的深入人心。
第81章 修真文中纯阴之体的小师弟4
“薛师兄, 你难道不希望我做你的小师弟,每日一同晨起修炼嘛?”
胆子逐渐大起来,云渺抓着薛远峤衣袖一角轻轻摇晃。缠磨人缠得很是熟练不说,清纯脸蛋儿上还满满的依恋信任。
哪里是想要个背景强大的剑尊师父呢?只是不想和薛师兄分开罢了。
薛远峤对上怀中人那张小脸, 对方唇瓣间一点圆润唇珠红馥馥的, 瞧上去又艳又嫩。
有些慌乱似的轻敛眼睫, 视线却又撞入那双桃花眼,里头水水润润满是希冀期盼。
“……择师一事,到底还是要结合心性和灵根为宜。”
只当小恩人年纪不大未经世事, 又孤苦伶仃惯了,难免将自己当做依靠黏得紧些。
因此, 薛远峤并未直白地告知对方拜入褚师筠门下多么不易, 生怕伤到少年人的敏感心思。反倒轻轻拍着手下纤细柔软的腰肢, 以作安抚。
他语调温柔, 徐徐解释道:“问剑宗长老多是剑修,然而每位长老所用之剑,和擅长的剑法又各不相同。”
“哪怕是同一剑招,不同灵根、秉性之人使来也大相径庭。或如龙飞凤舞潇洒不羁,或似闲云孤鹤清微淡远……”
云渺认认真真听着, 长而翘的浓密羽睫轻轻颤动,乖巧又漂亮。
然而在对方夸自己单纯时, 还是没忍住心虚, 白软脸颊浮起薄红。
“你心思纯净性格又软,其实更适合绵绵不息,飘逸灵动的剑法。”薛远峤真真切切在为小恩人考虑, “碧隐峰玉清散人,她自创的一套拂柳剑法就很好, 攻守兼备。若你是水、木灵根就更适宜了……”
谁人不知褚师筠的剑法凌厉迅捷,讲求无招胜有招,无剑胜有剑。他又停留在半步飞升境多年,早已做到摘花飞叶皆可伤人的境界。
怎会再收个毫无半分剑招基础和修为的小徒弟,去手把手教起呢?
倒不如拜个耐心些的师父,勤修苦练更能出一番成就。
云渺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然而对方就算再像循循善诱的温柔学长,他也还是要眼高手低,做个不知足的炮灰!
……
见小恩人抿抿唇,突然低下头去不再言语,薛远峤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云渺?别把脸闷在衣裳里,容易透不过气来。”
其实收徒之事终究是师父所决定的,和他是否尽力谋求无关。
倒不好叫云渺认为自己藏私,反生了隔阂。
薛远峤伸出手,指节修长如玉,有些强硬地将对方埋在自己胸膛的小脸扭过来。
然而下一刻,温热泪珠便滚落在冰凉手背上。
“对不起薛师兄,是我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声调发颤,尾音黏黏糊糊像蜜糖拉丝。
薛远峤掌心托着云渺下巴,发现对方眼尾早已被浸透浮上红晕,唇珠上也湿漉漉沾着泪水。
还边讲话边抽噎,红艳艳的软舌将唇上泪水舔巴着卷走,微咸泪珠同清甜津液混在一起。
“今日和薛师兄一见如故,渺渺本来以为、以为自己终于不是举目无亲的可怜虫了,好高兴。却没想过自己只是乡野出身,什么都不会不懂……”
云渺心头里想着攒够积分回家,演技小小爆发了一回。
可怜模样,让人半分违背他心意的举动都做不出。
“你很好,何必要妄自菲薄呢?”薛远峤替怀中人擦擦眼泪,这种全心全意被依靠的感觉,让他心头掠过一丝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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