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屿:“雪里裸奔。”
凌泽:“雪里躺着。”
两人同时开口,望向对方。
心率监控仪滴滴地警报起来,阮青屿的心率瞬间飙到132,数值还在不停地往上升。
阮青屿眼见着快心率飙150,只能看向医生,结结巴巴地想解释:“我,我……”
“阮先生,别激动,在雪里裸奔完肠胃炎很正常,不丢人。”医生笑着开解。“你的家乡不下雪吧?”
“滨城不下雪。”阮青屿回答。
“那就对了呀,我之前接诊过不少病患,都是这样,很正常。”
阮青屿没在开口,耳根通红。
“开点止痛片,吃下,缓解下头疼。”医生说。
“好。”阮青屿回答。
他就着酒店经理准备好的茶水,把医生递来的药片一口咽下。
药片落肚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起效,阮青屿只觉得耳根烧的慌,心脏也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站起身,把茶杯放到床头桌上,转过头,看到医生正站在床边合上医药箱,准备离开的样子。
阮青屿急起来,他赶紧走到凌泽身边,扯扯衬衫袖口,悄声道:“凌泽,你们的医生,怎么没有给我吃药,就打算要走了啊?”
凌泽听这话问得有些奇怪,低头一看,阮青屿那双清水眼正看向自己,茫茫无依,和那天在小岛上一模一样。
阮青屿又犯糊涂了。
凌泽不动声色地抬手搂住阮青屿的肩,把他往自己身边拽,拍拍他的肩,含糊道:“药吃过就好,现在你该睡觉了。”
然后他看向客房经理。
客房经理处事老道,秒懂凌泽的逐客令。
“凌董,我们就不打扰阮先生休息,有需要,阮先生直接对讲机呼叫。”
客房部经理留下内部对讲机,立即带着人离开,并礼貌地提醒:“衣柜顶有羊绒毯和羽绒被供备用,我拿下来先放在沙发上,如果晚点阮院长要来陪阮工,也可以用上。”
凌泽扫了眼客服经理,对方的表情依旧亲和,果然是训练有素的酒店人,无论是表情还是话术。
“好,麻烦你了。”凌泽点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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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妖猫
凌泽礼节性地把人送到客房门口,再回头,阮青屿已经摘下氧气管,走出卧室。
“凌泽,酒店医生还没给我止痛片。”阮青屿重复道。
“阿屿,你刚刚已经吃过药了。”
“哦,那就行。”
阮青屿朝凌泽笑笑,却多说不出一句话,脑子里全是混乱的蒙太奇片段,杂乱毫无逻辑,他与凌泽默默相望,只觉得六年的光阴在两人之间似水流过。
深冬,雪山,云杉林;烤饵扇,红嘴鸥,暖阳汇成隧道。
从洱海开回的车,穿过隧道带着高原干冷的风,驶向丽江古城。
阮青屿坐在副驾驶,看着手机里的订房APP令人咋舌的房间价格,和凌泽确认:“真的要换到这里住?”
“我不想再跟在你后面做厨余垃圾桶。”凌泽开着车回答,振振有词。
自从前天从玉龙雪山下来,阮青屿就吐个没完,就连医院开的药,也是才吞下,就都被吐出来。但除了一吃东西就反胃,倒也没有其他毛病,还能精神抖擞地去洱海吹风。
阮青屿自己感觉,大概是会议酒店比较老旧,自己心理性反胃。
凌泽却分析出另一个原因,可能是怀孕,阮小橘的孩子,上周阮青屿刚被那妖猫舔了嘴唇。
阮青屿正站在洱海的冷风中吃烤乳扇,吹得鼻子通红,听凌泽这么一说,他叼着乳扇,解下自己的围巾往凌泽脖子上一勒,双手交叉微微发力,口齿不清地说,知道秘密的人都得死,凌泽你也不能例外。
凌泽笑得不行,直喊大王饶命。
冬天洱海的冷风,又甜又脆,像抹了蜜的烤饵扇;几只红嘴鸥站在水边的枯枝上,掩蔽在耀眼的波光中,盯着阮青屿嘴上的美味流口水。
红嘴鸥一个俯冲,往阮青屿脑袋冲来,吓得他甩起围巾挥舞着。
凌泽展开冲锋衣,把阮青屿裹入怀里,挡下海鸥;他大笑着,说要带阮青屿住最好的酒店,待产,保护我方妖猫继承人。
丽江最好的酒店就在古城边缘,凌泽边开车,边通过导航电话预订连住三晚,只剩套间,凌泽眼都不眨地就订下,双卧套房每晚两万八。
“太贵,换个酒店,古城里头不还有另外两家五星酒店,套房不到五千。”阮青屿建议。
“太便宜,不配接生我们妖猫继承人。”
“你继续放屁,我马上就手机下单换酒店,普通双床间都不用一千。”阮青屿威胁道。
阮青屿知道凌泽没说实话,虽然两万八一晚的房价对比凌泽的家境不过是串数字,但是凌泽向来不是胡乱花钱的纨绔,甚至在给阮小橘买猫砂时,都要货比三家。
“那两个酒店,我家有控股,但最近有些纠纷,我不想去哪里刷身份证。”凌泽说出缘由。
阮青屿表示理解,滨城自古就有下南洋经商的传统,像凌泽这样的华侨家庭,产业遍布世界各地,生意关系错综复杂,纠纷是常有的事。
等到酒店前台,阮青屿还是觉得那两万八的房价贵得离谱,他拉住凌泽,再次问前台,还有没有双床间。
“阮先生,普通套间每晚是六千七,但是现在没有双床房型,刚有客人退大床房,加床您看可以吗?”
“我可以的。”阮青屿捅了捅凌泽:“你睡加床,可以吗?”
“你说呢?”凌泽边付钱边瞪着阮青屿。
“我说可以啊,妖猫继承人不能生在加床上,不配。”阮青屿学着凌泽的语气。
“那你晚上先生个我看看。”
“滚。”
客房在三面围合的木建筑庭院里,一入庭院便是棵不知名树,冬天落光了叶子,在青蓝天色下延展着枝丫,像宋瓷上的冰裂纹。
阮青屿哇的一声赞叹,然后钻进房间,往浴室冲,趴在马桶上,又开始翻江倒海,洱海边烤乳扇吃多了。
折腾完,阮青屿顺路洗了个澡,等走出浴室,凌泽已经换了套干净的卫衣,正靠坐在床头低头玩手机。
丽江的冬天挺冷,客房挑高得空旷,地暖才打开,房间还带着凉意。
阮青屿一出浴室,就冻得打了个寒战,他见凌泽躺床上,便往床边小跑助力,噌一下跳上床,扑到凌泽身上,狠狠抱住。
凌泽在冬天体温总是比自己高,完美的人形热水袋。
凌泽的手机被阮青屿突然这么一扑,飞了出去,他探身去捡,却被阮青屿起身跨坐压着,不得动弹。
“大胆凡人,竟不睡加床。”阮青屿指旁边的小床道,他穿着套淡蓝开襟棉睡衣,胸前的扣子只扣了俩,因为懒,锁骨就那么敞露着,白瓷般。
阮青屿连搽身子都是胡乱抹的,锁骨窝里还挂着水珠,人一晃动,水珠们便汇一起,越过锁骨,顺着胸骨的起伏,蜿蜿蜒蜒地往下淌去。
凌泽呼吸一滞,眼神却不受控制地顺着那晶亮的小水珠往下走,抚过阮青屿的前胸,最后落在棉布上,晕染出深蓝,水渍逐渐绽放开来,开出妖媚的花,散发着阮青屿独有的香气,诱导着凌泽全身的血液往下奔涌。
凌泽抬起双手,小心翼翼地把阮青屿睡衣扣到顶,再把小臂盖眼上,强制切断自己与外界的观感。
“凡人开了一天车,腰酸,睡不了加床。”凌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着,他逼迫自己平躺着,不敢再有动作。
阮青屿看着凌泽手臂无力地搭在脸上,喉结微微上下一动,干咽着,人一动不动,确实很累的样子。
想想天没大亮自己就拖着凌泽开车去洱海兜风,又因为冷,风太大自己不想走,所以只有在下车买吃东西时,凌泽是休息的,其他时间都在开车,林林总总也有五六个小时。
“来吧,本王帮你舒活舒活筋骨。”
不等凌泽反应,阮青屿手一伸,探入卫衣内,双掌完全覆住凌泽的侧腰,他稍稍用力,感觉肌肉在指腹下紧绷起来,细微的灼热与自己掌心密密相贴。
那灼热毫无缝隙地紧逼着阮青屿,无处躲闪,他赶紧改变姿势,双手按在凌泽的小腹上,试图从他腰上下来。
“阿屿,别动。”凌泽突然抓住阮青屿的手腕。
阮青屿正想把双腿从跪坐的姿势解脱,被凌泽这么一抓,人失去平衡往后倒去,他急急把抽手往后一撑。
然后,整个人瞬间被掌心的碰触的火焰点燃。
“凌泽,啊,你,你,你。”阮青屿结结巴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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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渣男
“你,你,你,你刚刚手机里看的是,是什么?”阮青屿有点尴尬,问得磕磕巴巴。
“什么也没有。”凌泽无奈。
阮青屿连滚带爬地从凌泽身上翻下来,爬到加床被甩飞的手机边,定睛一看,全是红红绿绿的股票走势图。
他回头看向凌泽,依旧是手臂覆眼的姿势,看不清表情。
“我去洗澡。”凌泽突然匆匆丢下句话,下床快速走进盥洗室。
阮青屿跪在床上,盯着自己的手心,掌纹逐渐漂浮起来,聚成团坚硬的火,在掌心燃烧着。
听到浴室门 “砰”的声被关上后,阮青屿顿时清醒过来。
没课的时候,他会跟着凌泽回男生寝室玩,男生寝室电脑里什么都有,时不时一群人围着屏幕见世面,其实好像也没什么,都二十几岁的人了。
但是如果凌泽刚刚想的是自己?
阮青屿霎时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他钻进被窝里,把头蒙在被子里,似乎这么做就可以把这个离奇的想法与自己的大脑隔开似的。
但没什么效果,凌泽体温缠绕在自己的掌心,炙炎般悄无声息地往五脏六腑蔓延。
阮青屿很紧张。
自己是喜欢凌泽,理直气壮。
虽然说不清是哪种喜欢,但不论什么事情,都只想找凌泽。
上学,出门玩,做设计,养阮小橘;更早的,打架,被罚,还有吃学校附近的炒粉摊。
上了大学以后,自己基本霸占了凌泽所有课外时间,他也担心过会影响谈恋爱,但凌泽回答建筑系没几个女生可以选,没差。
所以如果是凌泽,如果凌泽想,在某种范围内,他什么都愿意。
阮青屿交叉着胳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领口,脖颈白皙,吴老师把自己养得精致,看着倒也不差。
他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学着小电影里的剧情,摆个撩人的姿势,给出浴的凌泽个惊喜;比如睡衣解开几个扣子,或者扭腰侧身倚床头。
“啊啊啊啊啊。”阮青屿越想越崩溃,怪叫声,用力掀开被子。
凌泽的手机顺被子一抖往自己脸上弹,绿光扑面而来,阮青屿定睛一看,瞬间同情起凌泽。
从海边城中村打到重点大学建筑系无敌手的凌泽,正在绿油油的股海里沉沦着。
那串绿色的数字,长得让阮青屿得从个十百千万开始计位;两万八一晚的房费和它比起来,都不配做数字。
阮青屿用手指戳着屏幕,仔仔细细地数了一遍,顿时松了口气,认为自己找到了凌泽异常的原因:被绿色股指萎得不行时,自己猛一扑,吓得抖擞起来。
他放松地翻了个身,大字形地把自己摊开,枕头往脸上一蒙,听着浴室哗哗的流水声,仿佛凌泽的股票走向图,一路倾泻,无穷尽也。
房间地暖温度热得恰到好处,阮青屿伸着胳膊垂落在床沿,温热在指尖萦绕,舒服惬意。
而浴室里,再暖和的地暖都救不了凌泽,冷水冲得他直打寒战,却又毫无用处;每一道从眼前淌过的水流,都与淌过阮青屿白瓷般前胸的水珠重合,最终汇聚成奔流的汹涌,往下流去。
听见阮青屿在客房里啊啊啊怪叫,他更是慌得不敢踩出浴室大门。
凌泽谨慎地守住自己的心意,就怕越界后,阮螃蟹会吓得撒腿就跑。
可有些事情,是怎么都无法掩饰,比如刚刚,比如现在。
这个澡洗竟是洗得没完没了。
阮青屿听着水流声,在枕头里闷着闷着,睡着了;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枕头被拿走,凌泽湿着头发,穿着睡衣,正低头看着自己。
“阿屿,你去睡大床。”凌泽说,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刚出浴室的样子。
“我就睡这里,你不是腰酸,睡大床舒服点。”阮青屿坐起身,看了下时间,这澡洗一个多小时。
“热水澡洗过就不酸了。”凌泽回答。
“你在浴室洗了一个多小时,难道不是应该腰酸得更厉害吗?”阮青屿反问。
阮青屿说的腰酸,是真腰酸,开长途车的腰酸,站立过久的腰酸。
凌泽的耳根却立刻热了起来,男人不可以腰酸。
“去大床睡,不然你明天又肚子难受。”凌泽随便找个理由,半带着命令的口气。
“那就一起睡。”阮青屿不假思索地回答,他起身爬到大床,随手勾住凌泽的腰,把人往床上引。
两人衣物摩挲,青蓝色的花又开始散发独有的香气。
凌泽顺着阮青屿发力的手臂,在床沿坐了下来,再次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动不动。
一个多小时的澡白洗了,要疯。
不过就是个阮青屿,高中就被自己压着在身下,还没有出手揍,就开始痛哭流涕的阮青屿。
那可是他的阮青屿。
凌泽咬牙。
阮青屿看着凌泽坐得跟个石雕似的,周身散发着决绝的气息,仿佛在做什么重大决定。
他竟顿时心生怜惜。
“凌泽,你准备捂脸到什么时候?”
阮青屿贴着凌泽坐下,用肩膀碰了碰他,朗声道:“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捂着脸不肯去面对。”
“什么?”凌泽骤然放下手,脸转向阮青屿。
阮青屿正一本正经地盯着自己,本来就大的眼睛,现在瞪得更圆了,漂亮乌黑的眼仁,清澈坚定,透着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正直,就差戴条红领巾。
“嗯,你的那个绿油油的股票。”
阮青屿觉得自己不该强调绿,这样无疑是雪上加霜:“哎,我换个说法。”
“凌泽,如果你妈妈因为你股票亏太多要和你断绝关系,你就来我家,阮教授还是养得起两个儿子的,就是以后我们出门玩,只能住不超过一千块钱的酒店,一千也是贵,八百,八百吧。”
说完,阮青屿诚恳地看向凌泽,对方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带点绝望,又好像在示意自己继续说下去。
“不然一千?我和我妈妈说下也行。”
阮青屿往下瞥了眼,好家伙,凌泽被自己刚刚那一扑,是吓得不轻。
看来一千的酒店不行,那就豁出去。
“凌泽,我,我可以帮你,如,如果这样可以舒缓你的压力。”
阮青屿把双手往凌泽大腿上一摊,手指白嫩修长,指尖带点粉。
他微微弯曲指节,继续道:“凌泽,你的庞然……啊,你的兄弟,如果需要的话。”
血流细细密密地从后脑蔓延到前额,阮青屿觉得血液在自己大脑里奔腾,横冲直撞,他抿下嘴唇,抬眼看凌泽,眼神坚定:
“要不要我帮你,嗯,更裤?”
凌泽在阮青屿如炬的目光中,又抬起双手幽幽地把脸捂上,低闷的声音从指缝中传出:“那只是个股票模拟APP,不是真的。”
“啊?”
阮青屿的头已经爆炸,脸没有了,不存在,只剩下脖子。
他用脖子对着凌泽说:“你好,请当我前面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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