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歇热恋》作者:松露蛋黄酱.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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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去过新加坡。”凌泽回过神, 不动声色, 同凌雯继续往机场出口走。

  “无所谓, 反正他哪里都好。”周成资在电话那头笑得自我陶醉。

  “你就别想了。”凌泽冷冷地打断他的美梦。

  “为什么?”周成资口气紧张起来。

  因为你已经没机会了, 凌泽心里说,但想起阮青屿似乎还不太愿意公开两人的关系,便静静地不再说话。

  “凌泽,你说句话。你不会也想追阮青屿吧?”周成资在电话那头哇哇叫,吵得不行。

  “我不用追。”凌泽脱口而出,阮螃蟹从小就挂自己身上,全自动的。

  “为什么你不用?我除了个子没你高,其他都可以啊,我还能帮他画图,你只会要他改图。”

  周成资听到这回答,嗓门都提高几度,连走在一旁的凌雯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成资是不是找你,说要追你项目里的那个滨城建筑师?”凌雯问:“之前就来我这里打探过消息,你就帮他牵线下,当是积德。”

  凌泽听着周成资在电话里嚷嚷着自由竞争,这厢凌雯又说着要自己去帮周成资和阮青屿牵线积德,一把无名火烧在心口。

  “阮青屿不喜欢男的,你别想了。”凌泽说完,直接挂掉电话。

  “啊,那孩子不喜欢男的吗?怎么周成资连人家取向都不知道,就要下手,是要硬上弓吗?”凌雯觉得实在好笑。

  凌泽没回答,睇了眼笑得花枝乱颤的凌雯,钻进保姆车。

  阮青屿依旧是大清早被倪律师电话催醒。

  他迷迷瞪瞪刷牙洗脸,站在镜前一颗颗地把衬衫纽扣,扣到顶。衬衫领布料挺括,但侧颈领口处,还是隐约地露着点红痕。

  阮青屿拉拉领口,吻痕挺深,中间还有前几天留下的牙印,连成片明显的暧昧;估计牙印没了,红痕还得好几天才下去。

  他头一偏,用手机拍了张侧颈照片,直接转给凌泽。

  凌泽正在行政廊吃早餐,对面坐着凌雯和当地的官员。

  L集团与H酒管集团联合投资新疆三个度假小镇项目,两个确定,还有一个项目待议,为了全年的招商指标,负责招商引资的部门,一大早便来酒店值守,追着谈细节。

  凌泽与对面领导聊着天,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

  微信有新信息,阮螃蟹的钳子上,冒出个小红点。

  凌泽没多想直接点开,心瞬间狂跳,手没拿住,手机掉地毯上弹了下,落在凌雯脚边。

  “我捡。”凌泽制止住要刚要弯腰的凌雯,走到凌雯身边,弯腰拾起手机,直起身时他稍微顿了下,借机又细细看遍阮青屿发来的照片。

  相片的角度有点偏,只露出小半个尖下巴,修长的手指拨开衬衫领,在雪白的脖颈上落下细长的阴影,暧昧的红痕连成片,在阴影里若隐若现着。

  “看你干的。”阮青屿又发来一句。

  凌泽手一抖,手机又落地上;他开始后悔,前天就应该直接调转车头回酒店,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省得阮青屿大清早在这里撩拨,还不自知。

  他默默长按照片存入相册,坐回座位,继续与同桌官员攀谈,无事发生般。

  阮青屿等半天没等到凌泽回复,而倪律师已经在客房门口等着,他拉拉衣领,匆匆出门。

  南城的夏天是出了名的火炉,只是出大堂,上车几秒,早上九点的温度,便烤得阮青屿瞬间萎靡。

  他接过老王带来的冰美式,上了后座。

  车子往东开去,迎着太阳,路旁的树叶盖着灰垂着头,老王从副驾驶回头,向倪律师问这问那的,阳光透过挡风玻璃,落在老王的腿上。

  阳光照不到后座,阮青屿胃里的冰美式和车内的冷气交织着,心里郁郁;他很少不开心,但最近不开心却是常有的事,他想大概南城项目的事熬过去就好了。

  验证设计人员身份资质,说明设计图纸情况,复核陈述笔录内容,签字,盖指纹红印。

  阮青屿盯着自己右手大拇指看,鲜红的印泥染在指纹缝里,洗都洗不掉。

  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

  黑色奔驰停在住建局门口,映着日落的余晖。

  老王上车后,长吁一口气:“终于是告一段落,明天就可以回滨城了。”

  周成资扶着方向盘,也跟着长吁一口气:“终于是告一段落,明天就可以不用做司机了。”

  “周总,当司机是你自愿的。”倪律师提醒周成资,很专业。

  “刚换的驾照,总是要熟悉下左舵。”周成资从后视镜里瞄了阮青屿一眼,他垂着眼,今天的衬衫是淡蓝色,领口依旧扣到最高,白色的纽扣落在微凸的淡青阴影下,周成资心多跳了一拍。

  阮青屿正低头发微信,没注意车里的人说什么。

  凌泽已经在北京,往南城H酒店又送了好几件衬衫,一天一款,不重样。

  A-凌泽:酒店新送的衬衫合身吗?

  阮螃蟹:嗯,蓝色的布料更舒服点。

  A-凌泽:你可以把衬衫都放酒店,让他们洗好,帮你寄回家。

  阮螃蟹:没事,带回去给吴老师洗。

  A-凌泽:明天回滨城?

  阮螃蟹:嗯,明天下午的航班,该按的手印都按完了。

  A-凌泽:收拾行李的时候别漏东西。

  阮螃蟹:啰唆,我都几岁了。

  A-凌泽:听说香格里拉寄了条睡裤给你?

  阮螃蟹:那是意外,卷在被子里没看到。

  A-凌泽:所以你几岁?

  阮螃蟹:长命百岁。

  A-凌泽:螃蟹成精了啊。

  阮螃蟹:滚啊。

  “阮工,什么事这么开心啊。”周成资在等红灯的间隙问了句。

  每每停车,他就忍不住看阮青屿一眼,恰好看到他抱着手机,窃笑着。

  “不用盖手印,自然开心。”阮青屿随口回答:“得庆祝下。”

  周成资立刻响应:“对,吃顿大餐庆祝下。”

  在H酒店吃了近一个星期的行政廊自助餐,周成资感到自己裤腰带都松一圈,但阮青屿除了协助调查,两脚不出客房大门,他也不好吵着要换口味。

  再加上林晓培吃了弹药般,三天两头催滨城H酒店新方案,他也除了当司机,也都关在房间里,抱着笔记本电脑埋头改图。

  “王工,麻烦李助理找家当地的特色店?我请大家吃饭。”周成资一拍方向盘,对着老王说。

  老王也在酒店关得发慌,虽然晚上偶尔有溜出去走走,人生地不熟,也做不了什么,周成资的提议,与他一拍即合。

  十分钟后,奔驰调转车头直接开到李琳选定的路边小炒店,据说是酒店前台的本地人推荐的。

  小炒店就开在旧式居民楼底层,店面一半是厨房;折叠桌,木头方凳子随意摆在门口的人行道上,就着夏夜的热浪,人声鼎沸。

  当招牌菜一道道端上来时,所有人都傻了眼,知道南城擅长吃辣,但没想到如此夸张。

  每一道菜上铺满密密麻麻的辣椒,剁碎的那种,红得气焰嚣张。

  几人面面相觑,老王把公勺往阮青屿手上一递,阮工,建筑师负责制,你最大,你上。

  阮青屿用公勺小心翼翼地拨开鱼身子上盖的辣椒,去鱼皮,夹了块鱼肉,往嘴里送。

  还好,挺咸,不算太辣。

  看来,辣椒不过是虚张声势。

  阮青屿放心地夹起旁边的啤酒鸭往嘴里送,下一秒,天灵盖被掀开,疯狂地冒着烟。

  “咳——”他没命地咳了起来。

  “哎哎哎,水水。”老王叫起来。

  周成资起身就往小炒地里头跑,冲到厨房门口的冰箱前喊着:“老板,我拿两瓶冰矿泉水。”

  “小屿哥,先喝口汤。”坐在一旁的李琳赶紧把汤碗送到阮青屿嘴边。

  阮青屿不假思索地仰头往嘴里灌,

  很好,热汤加辣椒,天灵盖是再也合不上了。

  阮青屿被辣的迷得眼,只觉得嗓子也是过火般被卡得难受,他随手松开衣领扣子,希望可以缓解下这突如其来的辣椒水酷刑。

  衣领一松,咳得通红的脖子上红痕连片。

  “小屿哥,你辣得都皮肤过敏,起红疹了啊。”李琳看到阮青屿脖子上隐隐的红痕,着急地喊出声来。

  “没事。倪律师,冰啤酒。”阮青屿单手扣住领口,一手往倪律师方向伸,现在他也只能自救了。

  倪律师才把酒递上,周成资抱着两瓶大矿泉水回到包厢,手机用脖子夹着,贴在耳边。

  “青屿,过敏不能喝酒,喝矿泉水。”周成资满脸关切,回头对电话里的人说:“晓培总,晚点发图纸给你,我家青屿过敏得厉害,晚点再说哈。”

第48章 夜奔

  阮青屿辣得太阳穴怦怦跳, 没顾上理会周成资,拿起冰啤酒喝半罐, 口中的针扎感才稍有缓解。

  “要死了。”阮青屿说了句,手还是抓着领口。

  “喝点矿泉水?过敏怎么回事?我看看?”周成资问道,递了瓶水给他。

  阮青屿放下啤酒,忍着口中的灼热,默默把扣子又扣回原位:“没事。”

  他接过周成资递来的冰水,打开瓶盖,喝开了口,在嘴里含着。

  “过敏厉害吗?”周成资还是不放心:“是酒店床品问题?还是怎么的?”

  阮青屿含着冰水,摇了摇头。

  “挺红的一片。”李琳道:“痒吗?要不要去药店买点药涂下?”

  阮青屿没回答,转身瞪着李琳,他觉得有两道水, 不受自己控制,从脸颊滑下。

  李琳瞄了眼阮青屿, 一下笑出声来:“阮工,你这是不用再按手印,喜极而泣吗?”

  阮青屿吞下口中的冰水,抽张纸巾胡乱擦着眼泪:“以后什么项目都不要盖我的注册建筑师章, 项目要我牵头也罢,试菜也要我来。”

  “王聪, 你来,你不喝一口鸭汤, 我今天就改姓, 不姓阮。”说罢, 阮青屿拿起公勺, 舀了小半勺啤酒鸭的汤汁, 送到老王面前,非要他喝一口。

  老王哈哈笑着闪躲,说着好歹得让他活着,可以分担点南城项目的责任,这一汤勺辣椒汁下去,会暴毙的。

  “滨城院不需要承担责任,倪律师已经分析过的。”阮青屿不依不饶地:“倪律师,你说句话,替我主持公道。”

  “对,提供下凌沛签收的回执,肯定没问题。”倪律师回答,他看着阮青屿和老王闹着,心情也不错,也自己开了瓶酒。

  “是吧,王聪,你赶紧喝下去,天天编排我。”阮青屿一心就想有人也跟他一样遭罪下,也没注意倪律师的话,站起身,举着勺子跑到老王身边,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

  周成资笑嘻嘻地看着阮青屿闹的凶,随手帮忙按着坐自己身边的老王,完全就是副帮凶的样子。

  老王拗不过,他心里也好奇,到底有多辣,接过阮青屿递来的勺子,抿了口。

  瞬间宽泪面两行。

  菜很香,但实在太辣,一桌人没吃多少菜,啤酒倒是一打接一打地喝。

  周成资老妈子一般,见阮青屿喝两口啤酒,就要唠叨两句,

  阮工,过敏别喝酒,青屿,少喝点。

  阮青屿听着周成资唠叨,仿佛吴老师附体,便越喝越凶,空罐在脚边堆了大半打。

  喝到最后,周成资把奔驰停路边,五人打了两台车,一前一后地回酒店。

  阮青屿酒量不错,一打啤酒不算什么。只是路边小饭馆没有空调,吃得一身汗,浑身黏糊得难受。他半醉着飘回房间,钻进浴室,洗了个澡。

  澡一洗,酒劲便退了大半,阮青屿站在浴室镜前看着自己的脖子发呆。

  额头的磕痕剩下一片淡青,侧颈就剩两个淡淡的圆齿印,红痕还有些,重的地方,应该还要在两三天才能褪干净。

  也不知道明天到家吴老师看到这些红痕要说什么,自己在滨城也不好天天穿衬衫,大夏天的怎么出门还是个问题。

  阮青屿摸着自己脖颈,想到这些红痕的制造者,这周他大概忙着陪他的父亲,两人联系也不太多,微信每天聊聊会儿也就过去了。

  阮青屿给凌泽打了个电话,关机。

  才八点出头,就睡了吗?睡觉也不用关机呀。

  他躺回床上,温习起两人的微信聊天记录,记录不多。半个月也就十几页。

  反复看了几遍后,阮青屿突然站起身,取下衣柜里的所有衣服,卷成团,塞进行李箱,拉上拉链,拖着箱子跑出房间。

  他打了台车,匆忙地往机场奔去。

  车窗外霓虹快速倒退着,阮青屿催促着司机,司机大哥,麻烦快点,我赶十点半最后一趟航班。

  司机嘴上不开心着,教育阮青屿以后坐飞机要赶早;脚下的油门踩到底,风驰电掣地把阮青屿拉到机场。

  买票,值机,托运行李,所有的流程都踩着最后一秒。

  地勤小姐姐打开安检绿色通道的隔离带,喊往里着,这里还有一位乘客要登机,麻烦优先下。阮青屿甚至来不及道谢,就被地勤姐姐一拍肩膀,带着点惯性,快步跑进安检。

  安检也过得飞快,手机,登机牌往箩筐里一丢;完全没有之前几次登机的麻烦,东西装进掏出的,过检速度飞快。

  装进掏出的……笔记本电脑没带,彻底忘了,还在南城酒店的书桌上摆着,还有装笔记本电脑的双肩包,挂在办公桌背后,也被忘了。

  他想起凌泽下午的叮嘱,东西不要漏装,挺好,直接漏个大东西,也只能怪凌泽没有提醒。但自己不说也没人知道,等明天退房时,让李琳去帮自己收好就行。

  阮青屿坐在登机口前喘气,他查了下手机里的航程追踪APP,前序航班晚点了十五分钟,踩点踩得刚好。

  他要去北京找凌泽。

  披星戴月,万里不辞。

  红拂夜奔大概也是这样的心境,阮青屿想,只不过凌泽不是大英雄,而自己也不是施慧眼择乔木的女侠。

  只是单纯地看一眼凌泽,仅此而已。

  他站在登机口旁的玻璃窗前,胡思乱想着。

  前序航班终于落地,正慢慢地与廊桥驳接着,大概是晚班机晚点的缘故,满载托运行李的小车,已经吭呲呲地在飞机附近等着。

  南城机场不大,到达通道和候机厅,只隔着一个玻璃墙,还没封到顶,阮青屿漫无目的在登机口附近踱步,眼神游离着。

  他盘算,南城飞北京需要一个半小时,等进到北京城区,顺利的话也要近凌晨一点。

  如果那时凌泽手机依旧关机,自己就在H酒管集团办公楼附近,找个酒店先住下?然后明天一大早去公司找他?阮青屿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北京这么大,凌泽确实不知道要去哪里找。

  他又开始拨打凌泽手机。

  电话通了,嘟——地响铃着。

  谢天谢地,阮青屿心里默念着。

  “阿屿。”凌泽的声音从另一头,开始周围有点嘈杂,很快便安静下来。

  “你手机怎么关机啦?”阮青屿问:“在忙——”

  然后,他怔怔定住,目瞪口呆。

  廊桥那头,第一位出现的旅客,是凌泽。

  宽松的白T,牛仔裤,脚上拖着双做旧的布鞋,侧面头发大概是坐飞机压的,乱翘着,精致流浪汉般。

  阮青屿冲到隔断前,冲着凌泽拍了两下玻璃。

  其实也不用拍,凌泽正拿着手机,与自己面面相觑。

  “啊?”阮青屿一时说不出话。

  “你要去哪里?”凌泽先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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