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旖旎,我想总该有人同赏才是。”
宋长安的嗓音染了些浅薄的醉意,像一泓清泉落入深色的液体,染上了一层红酒气。
裴轻寂顺着宋长安的视线看过去,漆黑的天空中挂着一轮弦月,泛出柔柔的光落在庄园的各处。
是与平时无二的景色,裴轻寂只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但宋长安好像非常喜欢那轮月,视线一直远望,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扬,专注的看着散着柔光的月,似痴长了无数的温柔。
几乎一瞬间,裴轻寂就想到曾经看过的一句话。
今夜月色旖旎,我只觉得不及你万分之一。
“月色……”裴轻寂看着宋长安轮廓柔和的侧脸,低声开口:“很美。”
宋长安托着下巴,低垂下眉眼间,羽睫颤颤,再抬眸时方才的痴色散去,他斜睨着裴轻寂:“听说裴先生明日要去看场秀。”
所有艺人的行程都很透明,裴轻寂自然也不例外,甚至更透明。
红透半边天的人,一举一动都被时刻关注。
裴轻寂闻言沉默了两秒,然后缓缓开口:“是。”
“你说巧不巧,同样的帖子,前几日也送到了我这里,”宋长安视线落在裴轻寂的身上,樱红色的唇张合间有甜香的酒气溢出:“明天裴先生和我还要再见呢。”
说到这里裴轻寂了然了:“宋总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裴先生误会了,我并不需要裴先生做什么,”宋长安摆了摆手:“今日我本来不想叨扰裴先生,可想着日后见面的日子总是多,还是该提前熟悉一下才是。”
“宋总……”
“叫我长安吧。”
宋长安打断了裴轻寂的话:“我们年岁相当,叫宋总难免生分。”
裴轻寂抿了抿唇,漆黑的瞳孔里看不清情绪,嗓音在夜色里暗哑低沉:“长安。”
普普通通的两个字,缠绕在唇齿间却带来了别样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随着这两个字落下时钻进了心头处波动着,是隐隐约约的痒,裴轻寂的眸色变深,有些晦暗不明。
天色太暗了,宋长安撑着桌脚起身,酒红色的衬衫在夜色里隐没,只有露出了一截颈修长粉白,是染了酒气的色。
“可能要麻烦裴……”宋长安说到这顿了下,抬眸去看裴轻寂的时候改了口:“轻寂,送我一下。”
宋长安的音色很清,染了酒意喊出轻寂两个字时平白添了分缱绻。
裴轻寂跟着他起身,酒杯内的红酒分毫未动,一瓶酒开了后,下去的一半都落在了宋长安身体里。
两次见面宋长安都是带着醉意的,半瓶红酒的量,不算好,也不算坏。
裴轻寂并不爱喝酒,他不太喜欢那种被酒精麻痹,理智全失的感觉,但宋长安看起来很喜欢。
酒庄有些大,像是底蕴深厚的城堡,露天的车库在酒庄外,十几分钟才走到。
宋长安一路上未发一言,脚步略有些晃动,但是不太难受,只是有些轻飘飘的感觉,呼吸间仿佛也有些灼热,他敲了下沙糊糊:“兑换颗解酒糖给我。”
沙糊糊看着空荡荡的积分条,沉默了两秒后破罐子破摔般的喊道:“积分都被我吃零食吃完啦!”
喊完滞后为了保命般闪电下线。
宋长安脚步顿住。
裴轻寂和宋长安并肩而行,见宋长安停下不后,他转头:“不舒服吗?”
也算不得不舒服,只是走不动了,宋长安压住想把沙糊糊撕成碎片的心思,深吸一口气:“走不动了。”
腿软的厉害,早知道沙糊糊这么不靠谱,他就不喝那么多了。
大约是上个世界他不能喝酒,被这个管着被那个管着憋的很了,到了这个世界自由起来就有些贪杯。
裴轻寂眨了下眼睛,宋长安说话间音色变软,是醉了酒的人控制不了的哑,轻飘飘的落在他的耳朵里,听起来像在撒娇。
宋长安没等到裴轻寂的回答,抬眸去看他,鸦羽颤颤下那双灵动的桃花眼也变得迷离飘渺,乌发有些散乱的搭在额前,白皙的脸颊有红晕蔓延。
喝了酒的人,理智会被摧毁到最边缘处,饶是宋长安也不例外,他看着裴轻寂挑眉:“走不动了,扶我。”
嗓音软软,语气蛮蛮。
像是穿着燕尾服的漂亮小王子,自以为蛮横无理的指使着自己的骑士,其实没有任何威慑力。
裴轻寂嘴角微微上扬,伸出了自己的手。
向上的掌心是绝对的服从。
宋长安抬起自己的手,指骨纤细。
裴轻寂的眼神随着宋长安的手而移动,他在几天之前曾经握过这只手,很软,仿若无骨,手触之下细腻柔滑,像是最上好的锦缎。
莫名的,裴轻寂的心跳有些快,他无意识的抬了下手,似在迎接又似期待。
手腕儿处传来轻柔的力道,然后缓慢加重。
宋长安握住了裴轻寂的手腕儿,把身上的力道压下,总算觉得能站稳了些:“谢谢。”
裴轻寂的掌心还保持着向上的姿势,两秒后,他手握成拳:“不客气。”
宋长安看起来是真的没力气了,几乎半身的力气都压在了裴轻寂身上,脚步稍微稳了些。
坐到车里的时候,宋长安有些脱力般的歪在副驾驶,闭上了眼睛。
单薄的人歪在座位上,领口散乱间漏出了一大片粉白。
裴轻寂上次就发现了,宋长安喝了酒之后,不仅仅脸颊会红,就连脖颈也会有红意蔓延,然后一路向下,隐没在衣服里。
安静的车厢内,有均匀平缓的呼吸声,裴轻寂发动车子后没见宋长安有什么动作,犹豫了两秒后倾身。
副驾驶的安全带靠窗,裴轻寂伸手去拉的时候让两人之间的空隙减缩。
浅淡的酒香萦绕在鼻尖,除此之外还有上次他闻到的冷梅香。
安全带插进卡槽内发出了一身响,这点儿轻微的响动在安静的车厢内显得尤为清晰。
宋长安眉头微颦间,羽睫颤动,漆黑的瞳眸撞进了裴轻寂望像他的视线中。
“谢谢。”
轻软的嗓音有些散漫,宋长安道了声谢后就重新闭上了眼睛。
裴轻寂的视线却还没收回,垂眸间凝向了宋长安方才张合的唇上。
不知道是染了酒色,还是宋长安的唇色原本就是艳丽的樱红。
像是玫瑰开到极致即将腐败的红,好似略微用点儿力气就会掐出香甜的汁液。
手重新握住方向盘的时候,裴轻寂好像听到了自己皮肉之下的心跳,像是在暴雨里疾驰了千米之后的狂乱。
在他一个人的耳膜间震颤,是震耳欲聋的隐秘。
酒庄离宋长安的住所不远也不近,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却足够让宋长安的酒气散了些许。
“谢谢。”
宋长安解开安全带下车,“明天见。”
裴轻寂看着宋长安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之后才重新发动车子,却没着急开出。
车厢内的灯光昏暗,裴轻寂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手腕儿,好半晌,有低低地呢喃在车厢内响起:“不客气。”
“不客气。”
两声不客气,接连响起。
宋长安一个晚上跟他说了三句谢谢,而他只说了一句不客气,这两句回答,在此刻补上。
裴轻寂说完之后,神色有一瞬间的怔忡,不过很快很快他就开动车子,只是唇角间扯上了一抹笑,很淡,却带着很强烈的愉悦。
这一趟回国,他并没有打算久待,不过现在看来,一时半会儿倒是走不了了。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就像他原本并不打算参加明天那场无聊的秀。
*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宋长醒来的时候,太阳穴有轻微的钝痛感,不重却让他没有立刻从床上起来。
窗帘的隔光效果很好,已经上午九点了,房间内却依然是浓稠的黑。
宋长安重新闭上了眼睛进入识海,沙糊糊不在,他启动了强制召回。
沙糊糊正在无上空间吃西瓜呢,被召回后西瓜不在了但他还保持着啃西瓜的动作。
宋长安斜睨了沙糊糊一眼,然后活动了下手腕儿。
沙糊糊条件反射的想跑,可刚转过身脚步都没抬起来他的身体就散落成了一地。
又被打成了代码!
沙糊糊自知理亏,也不敢有怨言,左右他是代码组成的,没有痛觉。
宋长安看着一地的代码,满意的坐在了沙发上:“你花了我的积分,我给你一脚,不过分吧。”
沙糊糊左一片代码右一片代码的拼凑自己,闻言谄媚的开口:“不过分,一点儿都不过分~”
沙糊糊对于拼凑自己这件事儿已经熟能生巧了,很快他就把自己拼好,坐在了里宋长安最远的沙发处。
他其实也没用多少积分,但不知道怎么积分条就空掉啦~
以前他也是用积分吃吃喝喝的,他的无漾大人从来没舍得说他什么的。
都是荆野那个狗东西,把他无漾大人的积分全部花完了!
宋长安的头还是有些疼,眼神有些凉凉的看着沙糊糊:“你用我的积分吃喝,却不舍得用你的积分给我兑换一颗解酒糖,抠死你算了。”
沙糊糊有些心虚的开口:“我那是老婆本,现在娶个老婆可贵了,新来的软囡囡说娶她需要XXX积分,我最近正在攒积分呢~”
宋长安:……
你清高,你拿我的积分吃喝,用自己的积分去泡妞。
“你现在有多少积分了,跟了我这么久你应该不会连个彩礼分都拿不出啊。”
沙糊糊捂住自己不存在的口袋:“这个话题太隐私了,我觉得不太好分享。”
宋长安觉得太阳穴更痛了,他就多余来识海,冲着沙糊糊摆了摆手宋长安从沙发处消失。
识海里顿时只剩下了沙糊糊一个人,把最后的一块代码拼好后,他挥手拉出了属于他的积分条,上面鲜红的十二尤其的刺眼。
这是一个兑换杯奶茶都费劲儿的数值。
沙糊糊有些没眼看,从他诞生以来就没见积分条就没掉到过这种让人心痛字数。
每个系统的初始积分就是一百了,可现在沙糊糊看着这个十二,挥手收回了屏幕。
惨!
太惨了!
曾几何时他也是无上空间存分最多的那个统儿……
*
宋长安退出识海之后,起床去浴室放水,偌大的浴缸内被扔了个带有薰衣草精油的浴球。
浅紫色晕染在了清水里,如梦似幻。
泡了个解乏的澡,宿醉的头痛感才慢慢褪去。
叫了个外卖吃完之后,胃里也变得舒服了许多。
宋长安总算觉得自己的精神回来了,换了身衣服后驱车离开了家。
下午一点半,正是一场时装秀即将开始的时候。
宋长安知道应之会来,但没想到他还没进秀场就看到了这个晦气东西,视线内同时看到了除了这个晦气的东西,还有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西装的裴轻寂。
三个人在门口撞在一起,空气短暂凝滞了一瞬。
PS:打起来,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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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纨绔贵公子的包养剧本
几人碰面之时,最先开口的是应之的经纪人:“宋总。”
宋长安把钥匙递给泊车的服务生,视线扫在了应之的经纪人身上,略微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应之比宋长安先一步下车,他转头去看,面色不愉。
宋长安穿了一件粉色缎衫,额前的几缕碎发随风飘动,漆黑的瞳孔里不辨情绪,眼尾微扬,仿若花色,清清冷冷的站着就美到了极致。
裴轻寂最靠近秀场门口,转过身时看到了宋长安轮廓柔和的侧脸,露出的一截颈在粉缎的映衬下白的晃眼。
宋长安冲着应之的经纪人点了下头后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其间就连余光都未曾看一眼应之。
应之被忽略了个彻底,他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等我一下。”
温柔干净的音色轻轻软软,让应之的脚步顿住,彼时他已经走到了和裴轻寂并肩的位置。
应之听到宋长安的声音后,并没有立刻转身,而是轻飘飘的看了眼裴轻寂,然后缓慢的扯起了嘴角。
似得意,似轻蔑。
裴轻寂不太懂应之对他的这股子敌意从何而来,毕竟在接触‘灾’之前,他甚至没有听说过应之这个人,可现在他只觉得宋长安的眼光实在不好。
娱乐圈内不乏金主和金丝雀的配置,但混到应之这种地步实在不多,毕竟哪有金主会挖空心思准备一场求婚呢。
宋长安的爱确实把应之惯的有些不识好歹。
裴轻寂见宋长安朝着应之走来,有丝丝缕缕郁气凝结,他低垂下眉眼,转身欲走。
“轻寂。”
这一次宋长安的语气染上了点无奈,他加快了步子没等裴轻寂再转头看他就已经走到了裴轻寂身边,语气有些嗔怪:“不是让你等我一下。”
方才凝结而出的郁气,一瞬间散的干净。
裴轻寂扫了眼应之,然后学着他方才的表情勾起嘴角,狭长的丹凤眼里讽意弥漫,不过很快他就收回了视线,似不想在不必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和宋长安并肩走向秀场时,回答着他刚才的话:“以为你在叫别人。”
“哪里有别人。”
熟捻的打趣声渐行渐远,最后只有几缕低笑声传入应之的耳畔,明明是很好听的音色,可落在他耳朵里却是莫名的尖锐刺耳,刺的脸色发白,紧握成拳的手也微微颤抖。
被忽略的羞耻,和方才裴轻寂看向他的眼神像是无数个巴掌一样拍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如有实质。
经纪人眼看着宋长安是如何忽略应之,又是怎么走向裴轻寂的,那种毫不在意的感觉丝毫不像伪装出来的。
是真的一点儿波动都没有。
经纪人的心在一瞬间冷了个彻底。
应之和宋长安说分手的事情他知道,他本想着应之闹段时间,宋长安把他想要的给了,两个人就能好了,虽然他不赞同应之的举动可也没有强硬的去干涉,毕竟这种事情也不算少数。
应之心气高,又是演员,宋长安几次想要让他公开两人的关系,都被应之轻飘飘的拒绝了,起先宋长安还闹了几次,后来应之烦了用分手来威胁,宋长安立刻就老实了,没再提过,所以在粉丝眼里应之一直都是单身,只有圈子里的一些人知道宋长安和应之的情侣关系。
大约是发现分手这招很好用,所以每当宋长安有什么让应之不顺心了,他即便不说也会话里话外的表现出想要断了的心思,每次只要应之有这种话和表现宋长安就会立刻慌了神,什么事情都会立刻答应。
经纪人本以为这次也会一样。
一种很强烈的不安在心口处蔓延,经纪人顾不得去安抚应之的情绪,拉着他走到了角落。
这场秀是私人秀场,来的人非富即贵,狗仔们被全部拦在外面,根本进不来。
“你这次说分手后宋总是什么反应?他同意了?”经纪人现在无比的后悔他没把这次两人的矛盾当回事儿:“他是不是同意了?”
以前应之说分手,宋长安从来都没同意过,但是这次,经纪人觉得宋长安应该是同意的了。
应之脸色难看的厉害,听着经纪人的问话只觉得烦躁,“嗯。”
听应之这么一说,经纪人的心彻底的冷了下来,他几乎是控制不住的开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他同意了!你知道你说分手他同意和不同意的区别有多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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