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栀举着电话站在自己的衣柜前发呆,他出神了一会,大脑瞬间闪过前阵子他刚回学校上学无处可睡无衣可穿的可怜画面,十分迅速地把衣柜里为数不多的衣服全部塞进了行李箱。
谭枫在早上考完最后一门课后就被谭鸿铭的电话强势“请”回了家,于是寝室里只剩下方栀一个人,开着因为车群拥挤只能在校门口焦灼等待的陈毅的免提,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寝室。
方栀自己带来的东西本就不多,基本是按着酒店里的基础套餐搭配的,来的时候拎起一套走,走的时候也可以一股脑全塞回去,并不用太考虑什么要回家,什么不用带回家。
拉链,上锁,方栀把行李干支撑着上提。锁扣在抵达顶端的时候“喀拉”一响,像是召唤回了什么习惯性的记忆,方栀没忍住就要去口袋里摸口罩。
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alpha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现在是在寝室,在学校,在一个可以不用时时刻刻带着束缚住自己自由呼吸的“束具”的地方。
“你走之前到处看看有没有什么电源没关掉的,我记得小枫有个台灯的,这孩子心思细但是办事有点五大三粗,你去看看他关掉了没。”陈毅叹息一声说,“防火防灾啊!不关电源可是寝室危害啊!”
方栀被他喊回了神,蹲下来往下面的电源插孔探头:“没关。”
代表电源连接的红色小点在暗处常亮,alpha伸手越过那处按下电源键,又把插头拔掉。
做好这些,方栀才重新起身按住行李箱的杆,视线下意识往桌上一扫。
谭枫桌子上的陈设并没有被带回去,装了弹簧的蓝色小猫,台灯,小风扇,还有各种他不知道从哪里扫荡来的书籍,在靠墙的角落堆成了一座比萨斜塔,在电线的支撑下摇摇欲坠。
方栀伸手把那些书扶正,淡笑着退开,垂眸抬起间又往自己那张空旷无物,连灰尘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宛若无人停留过的那张书桌上一扫。
…是有些过于冷清了。
“出来了吗?”电话那头陈毅焦急地催促了声。
方栀这才收回视线,重新按上行李箱的支撑杆说:“出来了。”
陈毅安静了两秒说:“放屁,我连行李箱滚轮拖地的声音都没听见。”
方栀:“……”
方栀无奈地扶了下额,拖着行李箱出门去,一边说,“我下来了,你在哪?”
他问着,转过头往走廊上的窗口看出去,陈毅的吉普车仗着车屁股窄小的优势从一中车潮里挤了出来,稳稳当当停在寝室大楼正门口。
陈毅正在报着自己的位子,忽然间听到电话那边的滚轮声又淡了下去,随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老旧零件开门的声音。
“你有东西没拿?”陈毅仰头问。
“嗯,落了东西。”方栀喘了两口气,拇指摩梭着那些被谭枫折了几折的书页,轻轻放在了墙角处。
那是他从比萨斜塔里随便抽出来的一本,页边脚已经泛黄,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霉味。灰白色的封面被藏进暗处,只能接着细碎的光看清最末尾的几个字。
这本书放在这张空旷的书桌上,倒是平添了一点清冷的人气。
就像是在这里留了点念想,以后哪怕山高险阻,也总有回来的希望。
第104章
从学校回去后方栀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另一个城市,为那份少年时期被迫签署的经济合约画上一个落幕的句号。似乎是因为这条马上就能望到头的路终于在他心里拨开重重迷雾显露出来,方栀为此愉悦了许久,就连嘴硬的模样都软化了几分。
这点微妙的变化陈毅是看的最明显的。
他陪着方栀走过这么多年,看着那个收到血老鼠却麻木蹲在角落无动于衷的小孩一点点长大,被世人高高捧起,接受鲜花与掌声;被镜头窥探隐私,在暗处舔舐伤口。
好在最后他在最炽热的年纪跳出牢笼,在最青涩的年纪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像是惊蛰时节的一场春雨,融化万物后迎来生机。
这个城市的工作结束的很快,方栀没有多做停留,买了最早的一班飞机飞回明州。
他迫不及待地想去签下那张解约合同,脚步飞快,陈毅在他身后无奈地笑起来,连拽都拽不住他。
“我这老胳膊老腿跟不上了。”陈毅干脆停在原地,等着方栀自己倒回来,“那张纸又不会跑,你等等你陈叔行不行。”
方栀脚步一顿,有些尴尬地退了回来:“嗯。”
陈毅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孩子年轻气盛我理解,咱们慢慢过去。诶一会签完合同你回哪,公寓还是…家里?”
他把“谭枫”的名字含糊了过去,挑了挑眉示意。
“先回公寓。”方栀顿了一下又说,“陈叔,暑假我想带他出去。”
陈毅盯着方栀的侧脸看了他一会,半晌拍了拍他的肩膀:“旅游去是吧,知道了,回去我给你们…”
他话说一半忽然顿住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杨淮身上,稍显错愕后闭上了嘴。
陈毅倒不是因为在这里遇到杨淮才错愕,而是看到了杨淮身上的伤。
上一次直播预热杨淮没有上场,陈毅就留了个心眼找人私下打探了下情况。但毕竟杨淮现在是陆应怀手下的人,太过具体的事情他自然打探不到,只有一点小道消息说,这人是在直播前一晚做了什么事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被陆应怀打了一顿。
只是陈毅没先到这“打了一顿”居然有这么狠。
这件事情满打满算也过去了快半个月,一般的小伤早就该在悉心呵护下见好了。但杨淮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淤青和肿胀,暗红色的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明显,就连走路的姿势也十分古怪,隔了半条走廊都能闻到膏药的味道。
杨淮抬起眸,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人,似乎知道自己能在这里遇到方栀。
又或者说,他是专门来这里等他。
这条走廊上没有人,正午十二点的时间,大家都忙着争分夺秒回去午休。只有他们三个人分站走廊两端,方栀缄默不语,杨淮则是恶狠狠地盯着他,慢慢红了眼眶。
过了许久,杨淮才挪动着他僵硬的步伐走过来,一字一顿问道:“流量第一,你就这么舍得退出?”
方栀微微抬了抬下巴:“你应该高兴。”
“我高兴,我当然高兴,我高兴得不得了。”
杨淮的最后一步如离弦飞箭,猛地往前揪住了方栀的衣领。血丝蔓延过他暴怒的眼球,在急喘的呼吸中发着抖,他咬着牙质问方栀:“既然你不想要,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抢?!你给我啊!你他妈的把这些你看不起的东西给我啊!!!你凭什么要和我抢这些你从来都不想要的东西?!明明想留下来想在这里的人是我!是我——!!!”
杨淮的咆哮声惊醒了办公室里的职工,他的助理循着声音找了过来,在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后吓了一跳,悻悻地把脖子缩了回去。
陈毅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皱了下眉,他刚想上前推开杨淮,却被方栀拦了一下。
Alpha伸手撕掉腺体上的阻隔贴,不受控制的顶级信息素便立刻倾泻而出,几个距离较近的信息素警报器一瞬间亮起交错的红光,盘旋在杨淮那张怒目圆睁的脸上。
杨淮揪住的衣领越来越紧,方栀低头掠了他一眼,平静地说:“我说过了杨淮,我的确是不想要这些东西,但是我也从没和你抢。”
Alpha捏住他脆弱的腕骨,目光深沉而凌冽。
有那么一瞬间,陈毅甚至觉得方栀其实是很想对杨淮下手的。可方栀只是急喘了几下,又闭了下眼,眼里的情绪就这样被他摁了下去。
听到警报声的保安队迅速赶了过来,在看到方栀和杨淮时明显有些错愕,不知道自己是该怎么做。
“我的信息素溢出了。”方栀甩开杨淮的手,侧头对着保安队说,“杨淮先生大概是受到了我信息素的影响,麻烦你们送他离开。”
杨淮一个趔趄倒在地上,俊美的面庞终于破裂,他放弃了最后一点脸面,眼角的泪水爬了他扭曲的脸。
方栀垂眸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希望杨先生能好自珍重,如果还有下一次。就不是信息素溢出这么简单了。”
他从未在人前如此强势,就连陈毅都看得愣了一下。直到方栀收回眼神继续往走廊另一端走过去时,他才回了神,低头和保安队长说了些什么后才跟上。
杨淮被保安围了起来,众人看到他身上的伤疤有些惊愕,好言相劝着扶他站起来。
“你又是凭什么…”杨淮还有些哽咽,视线穿过人群看向方栀的背影,挂着淤青的嘴角微微翘起,用一种极为诡异的平静语气说着:“方栀,我们合该是一样的结局。”
方栀的脚步顿了一顿,很快又抬脚往走廊尽头走去。
陈毅因为这句话多回头往杨淮那看了两眼,快步跟上,压低了声音说:“杨淮的语气不对,你和小枫没有在外面被人拍到过吧?”
“没有。”方栀笃定地道。
陈毅点了下头:“就当是我太敏感了。”
方栀绷紧了嘴角,沉默着拐进了走廊深处。
-
解约合同签署的十分顺利,方栀从公司出来后给谭枫打了个电话,后者在电话里狂欢,恭祝他脱离苦海。
谭枫那嗓门大的连陈毅这个耳背中年男人都听的一清二楚,在等红灯的间隙扭头冲电话吼了一嗓子:“欢呼早了,方栀还说要带你去出去旅游!”
“什么——”电话那头又喊道,“方栀要带我去干嘛???”
“去旅游。”方栀说着点开了免提,“只是有这个想法,没想好去哪…”
谭枫高呼:“我要去国外!国内没意思还会被我爸管着,你带我去国外!我要去喝他们的街头小酒吧!还要玩蹦极!”顿了顿他又说:“你等等我去问问我妈让不让我去,妈——方栀说要和我出国旅游——”
电话“滴”一下就被挂断了。
方栀盯着黑掉的屏幕懵了一下,片刻后无奈地笑起来。
“噗嗤。”前排吃瓜的陈毅握着方向盘笑起来,“小枫还真是急性子,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去国外玩我还能放心一点,国内人多眼杂,万一不小心被拍了也是麻烦。”
方栀低头摆弄着手机,发了好几条消息等着谭枫回复:“都随他,他想去国外我就陪他去。正好趁这几天休息我上网看看哪里比较好玩。”
吉普车驶入车流,陈毅往后瞥看他一眼,忽然揶揄说道:“方栀你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像什么吗?”
方栀头也没抬,快速浏览着手机上的信息,反问道:“像什么?”
陈毅:“像个恋爱脑。”
方栀:“……”
谭枫再次打电话过来是十分钟后,欢欣鼓舞地告诉方栀他爸他妈都同意了这场旅行,只是需要等到后天谭鸿铭出差回家后才可以出发。
两人在电话里简单合计了一下,决定去机场买两张盲盒机票,飞到哪就在哪玩。
为了不让这场旅行受到影响,方栀决定在星耀官方发布解约信息前,也就是后天下午之前登上飞机远行。
于是旅行节奏变得格外紧凑,谭枫在第二天早上便去商场购物,对着网上那些“出国必备”清单在商场扫荡一空。
“我今天出门我妈还特意让我带个口罩,我寻思我就参加了一个综艺也没什么吧,结果刚进超市就被一个小姐姐认了出来,吓得我遁地逃亡,连忙把口罩戴上了。”谭枫从货架上拨下一袋子零食,略显无奈,“口罩好闷啊。”
电话另一头方栀也在收拾行李,丁零当啷的脆响混着笑声从手机另一端传过来:“还有多少东西要买?”
“买了零食和泡面,我和你说我上次出国的时候水土不服,吃什么拉什么,差一点就要命丧异乡了。幸好我爸在附近的小超市里搜刮到一包国内的泡面才把我救回来。”谭枫一边说一边带着推车转弯,看着货架上的东西问,“驱蚊水要买吗?”
方栀眨了下眼:“我这里有,你不用买——那我希望我们这次去的地方盛产美食。”
“阿弥陀佛,信男愿用男朋友一周不吃虎皮青椒来换一张美食机票。”
“……”
电话两端双双沉寂下来,谭枫没忍住扶着推车笑出声来。
方栀垂下眸,从台面上拿出一罐白瓶子的药塞进行李箱里。
药片碰撞发出哗哗的响声,谭枫停下脚步来听了一耳朵,问道:“你还在吃药,腺体还没好吗?”
方栀说:“没有,是维c片。”
“你最好是!哦对了你的抑制剂,还有阻隔贴和阻隔喷雾…”谭枫带着推车从一众alpha必需品货架前路过,絮叨到一半忽然噤声,把贴在耳朵上的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
滴,滴,滴——
是一个陌生号码。
谭枫犹豫了一下,摁下拒听按钮。
“刚刚什么声音?”方栀问。
谭枫说:“哦,有个陌生号码打进来,不认识,我就给挂了。”
“我这个手机感觉已经被诈骗分子荼毒了,上次有个诈骗团伙打进来,我挂了一次又一次,第三次的时候我还真以为是什么人找我有急事呢——我看到了泳裤诶,要不要给你买一条带上?”谭枫说着就推着车过去,接着自己的话题说下去,“然后你知道那个诈骗团伙打电话说什么吗,他说他是星探看重了我的脸,倾国倾城如花似玉,诚邀我参加一个少年综艺节目。我问他这个综艺是什么内容,具体流程什么样,他回答我说,您只需要睡觉就可以了,我们这边是一个睡觉直播。”
方栀在电话另一端笑了笑。
“我信他个鬼,还直播睡觉,天上掉…你等等这个电话又打进来了。”
谭枫这次迅速摁下拒听键,没有半点犹豫,把手机举在耳边继续说道:“所以我现在接电话都只接带署名的,没有署名的还得劳烦他们连续拨打三次以上。”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方栀淡淡地说,“万一对方真有急事,你可是要错过了。”
谭枫说:“我现在这年纪能有什么急事,除非有学校忽然发现了我的文学才华决定破格提前把我录取…诶,又打给我了?”他愣了下又说,“你等我一下我先接个电话,一会再打给你。”
“好。”
电话挂断,方栀把手机放在桌面上,起身去房间里拿了两套衣服。
回来的时候手机屏幕还是黑色的,方栀只瞥了一眼,又转进房间里去拿医药箱。
再回来的时候还是黑的。
方栀沉默地站了一会,然后低下头点开手机,确认了手机铃声是开启的状态。
等待电话的时间是漫长的。
方栀把衣服对折,抬了次头;把衣服塞进行李箱,又抬了次头。
整整十分钟过去,手机屏幕都没有一点要亮起来的意思。
方栀愣了一下,收拾东西的手忽然变慢了。
谭枫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他这个年纪的人,究竟能有什么十分钟都说不完的急事。
方栀倏地倾身向前,点开屏幕就要按下拨通键。与此同时,陈毅的电话率先打了进来。
电话界面从白色瞬间切为黑色,alpha的指尖悬停在接通键之上,心里却没来由地慌了一下。
窗外是正午斜照进来的阳光,懒洋洋地铺洒在地面上,矩形窗沿将这一片光斑切割成规整的几何图形。方栀就盘腿坐在几何图形旁,垂落的手缩在阴影里。
明明是这样明媚的日子里。
只是不知怎么的,只是忽然间…方栀有些不太敢接起这个电话了。
第105章 现实
谭鸿铭下飞机的时候明州的天才蒙蒙亮,六月里的白日还混杂着水汽,是南方特有的湿热感。
Alpha把系紧的领口扯松了一些,一边从口袋里翻出手机,解除了飞行模式。
“谭总,我让人把车停在机场路口了,一会我们直接回公司还是先送您回家?”助理王琳紧跟着谭鸿铭站定,低头轻声问。
谭鸿铭挑了下眉,数据网络在解除飞行模式后逐渐重新牵引着信息流出。
点开微信,最顶端的一个聊天记录格子里显示的是顾嘉言的名字,倒数第二条信息是他用来报备行程的标准格式:【预计今天中午十二点准时落地,午饭不回,可以留个下午茶。】
几分钟后顾嘉言回复:【饿死你算了。】
谭鸿铭看着这条消息笑了起来。
“不回公司也不回家,我今天约了人,去取一趟东西。”谭鸿铭点了点远处的长街说,“飞机上没睡好,你找人把车开回去,自己别碰。明天给你放一天假,打车回去记得开发票,公司会报销。”
王琳抱着公文夹连连点头:“好,谢谢谭总。”
谭鸿铭颔首了然。
他身后这个叫王琳的年轻人虽然打扮很成熟,一套得体的黑色西装,脸上画着淡淡的妆,但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刚毕业没几年的alpha小姑娘。年轻人的活力和激情在这次出差谈判中帮到了他很多忙,是谭鸿铭最为得力的老友亲手带出来的高徒。
在就近的早餐店吃了早饭,谭鸿铭又找了家小店买了包烟和打火机,站在街道角落的抽烟点解乏。
“下飞机了没谭先生?”电话那端的声音非常散漫。
谭鸿铭叼着烟吸了一口,烟雾从他的鼻腔和嘴里涌出来。他抬了下脖子,曲起来的手指抵着上唇说:“没下。”
“没下我搁着和鬼打电话呢!”
“知道还问。”
“……”
你特么活该被你儿子那张活阎王的嘴气死。
大约是时间太早,长街这一端的抽烟点都没什么人。谭鸿铭孤零零地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连着抽了两根,烟头摁在水泊里激起一缕烟雾。
和他通话的那人也没了声,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只能偶尔能透过信号构成的电子通讯传来轻微的翻书声。
“你儿子居然喜欢看这种书?”那人诧异问道,“怎么和你一点都不像,不是还打算让他接手你公司的么?”
谭鸿铭抽完了烟正站在风口吹风,闻言轻轻“嗯”了声:“他小毛孩一个,还早呢。”
那人嗤笑一声:“小毛孩才会惹事呢,又不是没帮他料理过。”
过了一会他又不耐烦地催促起来:“诶你要来快来,我一会可不等你啊,我和老高约好了去湖边钓鱼的。忙了十天半个月的就为了给你儿子找两本快灭绝的书,国内飞机来回坐了好几趟,记得给我报销!”
“自己去公司账上扣,又不是把你辞了。”谭鸿铭顺着长街慢慢地往前走,对着落下来的光眯了眯眼,“你要钓鱼我不拦着,把书放在门口我自己去拿。”
“老哥你开个车从机场到这里也就四十分钟,在磨蹭什么呢!”
谭鸿铭拐进一条商业街淡淡道:“给我老婆买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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