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野》作者:百年陈醋.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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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枫挑了下眉,心中暗生一计,不怀好意地走过去撑住车门说:“你怎么来了,我今天可是打算自己回家的。”

  “我不记得今天早上你和我说过这件事。”方栀抬眉扫了一眼四周,“我也没看到你车。”

  谭枫点点头:“我今天看了一天电脑腰不舒服,打算运动运动走回去。”

  “行。”方栀飞速把手中车钥匙转了个向,然后摁下锁车键,“那我陪你一起。”

  说完方栀就往外走了两步,发觉身后那人没有动静,于是停了脚步转头往后看了一眼。

  谭枫就靠在他原先靠着的位子上,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方栀愣了一下。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谭枫这个样子,眉眼间虽见疲态,但眼尾落下去的地方能隐隐看出噙着笑意,唇角微勾,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眨进去星点的亮光。

  “可我走不动。”谭枫说,“过来扶我。”

  Alpha低沉的嗓音在空荡的地下车库散开,气氛一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方栀垂眸眨了下眼,缓步走过去,伸手牵住了谭枫垂落在一侧的手。

  汽车内侧这一边的灯昏暗又迷离,方栀偏头摘了眼镜,低头吻住谭枫的唇瓣,十指紧扣摩挲,领口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液。

  谭枫抬手在他颈侧的小痣上抹了一下,指尖顺滑下落,抓住了另一侧搭在他胯骨上的手腕。

  胯骨之下的口袋里藏着东西,是昨天晚上方栀偷偷放在谭枫枕边的家门钥匙。

  通体银色,除了契合凹槽的锯齿外没有半点花纹,这像极了送出这把钥匙的人,什么话都不肯讲,但谭枫却知晓他的心意。

  “别装了。”片刻后方栀稍稍推开,呼出的热气喷打在谭枫的耳垂上,轻声说,“不跟我回家…贴身带着我给你的钥匙做什么。”

  谭枫仰头笑出声:“拆快递啊。”

  “……”方栀绷紧了嘴角,抬手往他后腰下一拍,“上车。”

  这一下拍的猝不及防,谭枫被惊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压进了车里。

  他保持着僵硬的表情从车门这一端盯到另一端,直到方栀坐上驾驶位才找回了嘴巴:“你从哪学来的流氓手法,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方栀绷着表情,可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他在憋着笑。谭枫气不打一处来,翻了个白眼转头对窗外行起了注目礼。

  这个时间点正撞上晚高峰,两人从车库里开出来没多久就堵在了半路。Alpha欣赏的美景被一辆辆暴躁的晚间滴滴司机遮盖,于是不得已终止了行礼,再度把头扭了回来。

  “不对。”谭枫又看了眼窗外,“这不是回我家的路,你带我去哪?”

  方栀看着前方的车流,淡淡道:“去我那。”

  “…那你也总得让我回家拿点衣服再过去吧?!不然我换了衣服穿什么?”

  “换洗衣物和一些文件今天早上我已经帮你拿过去了。”方栀说,“基础必备的东西家里都有,你不用操心这些。”

  谭枫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银色钥匙,捏在指尖转了一圈:“哦,所以不论我今晚带不带这把钥匙,你都决定好了要把我往你家拐呗。”

  方栀沉默了一会说:“以后是…我们的家。”

  车遇红灯而止,谭枫把钥匙重新收进手里,凹凸不平的锯齿在手心印出成片的花纹。他低头笑了一下,朝着窗外无声地点了点头。

  回家这条路其实不远,但路上断断续续堵着车,一停一走地很让人困乏。谭枫倚着车窗囫囵睡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家。

  他弯腰从车里下来,仰头打量了下这栋二层小别墅,模样看起来倒和他家那栋有六分像。

  “要是花园再大一些就和我家很像了。”谭枫说,“不过怎么光秃秃的,不种点东西么。”

  方栀走过来搭上他的腰:“刚搬进来,以后再折腾院子。”

  谭枫点点头,边往里走边说:“刚在车上睡着了,忘了问你——陆应怀不厌其烦地去我那喝茶这么多天,没道理恰好在我回公司的时候不来,我让棠文茵去旁敲侧击了一下,发现是有人…在高价出售他虐打情人的照片。”

  “怀疑是我?”方栀似笑非笑。

  谭枫说:“很不巧,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朋友正好混娱乐圈,他告诉我幕后的主推手是陈叔。”

  两人齐齐停在门前,谭枫拿出钥匙打开门,站在玄关换上早就备好的居家拖鞋。

  “其实这件事根本不需要陈叔插手也能做吧,你就是想让陈叔露个面,好让陆应怀知道这些照片被你握在手里。”谭枫站在厅前打量四周,像是再说一件家常小事,“七年没见,你本事倒是长了不少。”

  方栀往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上一扫,去厨房倒了杯水过来:“不觉得我做的过分?”

  谭枫抬着水杯翻了个白眼:“你当我头顶光环的圣母啊,要我直接送给沈氏集团当寿礼了,团吧团吧还能当下酒菜吃。”

  方栀失笑:“这段时间他大概不会再来烦你了。”

  “他好歹是星耀的太子爷,总不好像杨淮那样说放弃就放弃的。”

  谭枫绕过客厅,缓步走到那栋横跨了一二两楼的巨型书架面前。他试探地踮起脚尖和其中一格柜子比了比身高,抬脚站上去又退出来,随后诧异道:“这一格柜子都能塞四个人了,你让我放书?!”

  “这边。”方栀笑了笑,拉着他的手往边上走了两步,解释道,“那边两块空出来是放杂物的,这边给你放书,不够的话顶上这么多空位还可以再加。”

  谭枫故作遗憾地感叹道:“那我怕是这辈子都读不完喽。”

  方栀低头碰了碰他的嘴角:“下辈子也读不完才好。”

  当天晚上谭枫给棠文茵发消息更改了邮寄的默认地址,又把落在家里没拿来的几样摆件统统搬过来放进目前空置的书架中,彻底变成了这栋房子的第二主人。

  方栀自从知道他睡眠浅后就再没有设过闹钟,每天凭借着谭枫死也想不通的强大意志起床做早饭,动作轻的和神仙下凡一样,一点声响都没有。

  谭枫一边震惊一边对方栀的厨艺啧啧称奇,同时免了他这几天早晚送他上班的出行任务。

  其实不让方栀接送不是因为早饭做的好吃,而是因为公司里新项目启动,他又要连续加班加点好几天,不想让方栀在公司楼下漫无目的地等他。

  谭枫原以为方栀会执拗地来接他,没成想这一回倒是很听话,只不过需要每天晚上回家前给他发个消息报平安。

  虽说是加班,却也没有熬夜通宵这么晚,至多十点也能到家。谭枫本不想多此一举,但仔细想了想方栀如今发起疯来的后果,还是乖乖照做了。

  不过成年人往往会在小事上健忘。

  那天谭枫临时加了个行程去见外国客户,在酒桌上谈的风生水起,签下合同后早已是半夜十一点多。他沾了酒不宜开车,也疲乏的很,到了家门口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给方栀发消息。

  不过反正都到家了,谭枫也就不再管这些,拧开门锁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时间逼近凌晨,房间里一片灰暗没有开灯,四周的窗帘也被死死拉上。谭枫自然以为方栀已经在二楼休息,可谁料他绕过客厅时,从眼尾瞥出去的眸光中倏地在沙发上扫到一个人。

  谭枫惊了一跳,蹑手蹑脚过去才看清是方栀。Alpha蜷在沙发内侧,呈现出一个保护姿态,眼镜也还带在脸上,眉头微皱,垂落的指尖上带着两滴新鲜的水珠。

  谭枫最先以为方栀是感冒或者发烧了,用手背探了探额头才发现并没有,于是想着把人晃醒问一问是不是哪不舒服。

  可方栀睡得很沉,眼睛紧紧闭着,像是做了场不太好的梦,微凉的夜里额角还渗出了汗。

  谭枫心里顿时就有些急,起身的时候动作一快,小腿直直地撞在了茶几上,玻璃面上的东西被撞得移了位,喝了一半的水杯险些掉下去,被谭枫手疾眼快捞住。

  再抬眸,他看见水杯的不远处还放着一瓶纯白的迷你药瓶。

  他疑惑地拿起来看了看。药瓶上面并没有字,打开来是几片对半掰开的淡粉色药片,散发着微甜的香味。

  这是…什么?

  不知怎么谭枫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几天和方栀住在一起时他从没见过对方在吃什么药,这种颜色的药片又和普通的感冒药胃药不同,显然不是治普通病痛的东西。

  正在这时,窝在沙发上的方栀动了两下,闭着眼慢慢坐了起来。

  谭枫立刻把药瓶放回原位,只拿着半杯没喝完的水蹲下来问:“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方栀摇了摇头,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睁开眼,眸子里却是迷离的。他撑着姿势愣了片刻,像是还没从梦里醒过来,良久后伸手抱住了谭枫,嗓音里揉进去几分干哑:“没有,就是等你等的睡着了。”

  “下次别等我了。”谭枫抹了一下他额角的汗,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说,“我带你去睡觉。”

第118章 恳求

  忽然出现的药瓶让谭枫很是在意,他本想着等方栀睡着后自己再悄悄起来去研究一下,可方栀死死抱着他不肯松手。谭枫被磨得烦了,只好作罢。

  揣着心事睡不好觉,于是谭枫第二日早早便醒了过来。睁眼的时候眸子里还是模糊的,手却下意识抬起来往边上一摸,发觉方栀竟先他一步起了床。

  这个点比方栀之前起床的时间都要早,谭枫自然是认为他是心虚早起藏药去了。于是alpha立刻跳下床,火速冲到一楼客厅——结果竟发现药瓶还原封不动地放在原位。

  谭枫皱了皱眉,把药瓶重新拧开来仔细看了看,里面的留下的药片不论是数量还是颜色形状都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

  这时,方栀正好端着早饭从厨房出来。

  他站在客厅的另一头瞧了一会,随后便如寻常问候般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起?”

  “这是什么药?”谭枫把药瓶举起来给他看,“我看你昨晚在吃。”

  方栀走过来看了眼说:“维生素。”

  谭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嘟囔着:“哪有维生素是半片半片吃的?”

  这次方栀没回话,只当着他的面含了片“维生素”进去,然后又步履不停地走进厨房忙活去了。

  方栀这样的状态太平静也太正常,让人很难怀疑出什么东西。谭枫却还存有疑惑,偷偷拿了片药去找人查证,又执拗地观察了方栀好几天。直到最后检测报告下来告知他确实是维生素,alpha这才半信半疑地应了下来。

  也不知是这几年在商界混久了信不得人,还是所谓的“商人的直觉”,哪怕面对着白纸黑字的报告单,谭枫也总觉得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

  谭枫再次发觉方栀不对劲是在这一年的冬季。

  明州的冬天湿冷异常,唯有棉被是人们的最终归宿。天气极寒的时候谭枫的睡眠便会沉一些,有时候就连早上定的闹钟都没能把他叫醒,还是方栀踩着点把人从床上捞起来才能勉强踩点上班。

  大约是这样的模样让人松了戒心,某天晚上方栀起床的时候声响大了些,沉在梦中的谭枫便不知不觉地醒了过来。

  谭枫醒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脑子都是混乱的,冬天的冷气像是灌注了催眠瓦斯一般,几乎在阖上眼的下一秒就能再度昏睡过去。他强忍着困意揉了下眼,撑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方栀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半,是个连最能熬夜的大学生都忍不住进入梦乡的时间。

  方栀在这个点跑出去做什么呢?

  谭枫连忙套了外套下床,踩着棉拖鞋走了两步,又嫌弃拖鞋底声音太大脱到了一边。冰凉的地板瞬间就让他头脑清醒,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借着家里那点微弱的光往下看了过去。

  方栀坐在沙发上,是他最常坐的那个位置,背对着光,前方的茶几上摆着一杯水。白色药瓶被他捏在手里,盖子掉在了地上,谭枫看着他从里面倒出半片,停顿了一会,又多倒出半片,然后混着水咽了下去。

  方栀阖眼停顿了许久,半天才弯下腰把瓶盖捡起来拧上。然后沉默地坐在沙发上出神,片刻后似乎是觉得后背的光太亮,频频回头,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把窗帘拉上。

  做完这些后他就呆在原地不动了,像一个能量耗尽的机器人,只随着身体的重量一点一点蹲坐在地上,弓起脊背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腿间。

  谭枫心里倏地一紧。

  他能理解七年前方栀在黑暗中一遍遍的道歉,也能理解重见后方栀对自己掉的眼泪。可他不能理解,如今…方栀避开自己,藏在黑暗中,孤身一人的…这样的姿态。

  这样防备又害怕的姿态,只让人看一眼便忍不住心疼。

  脚趾已经冷得没了知觉,谭枫一点点挪动着步子离开门前被光影创造出的黑暗,沿着楼梯下到一楼,摩擦的声响惊动了蹲在地上的人。

  方栀近乎慌乱地起身转过头,眼前黑了一瞬,踉跄间被谭枫握住了手腕。

  “凌晨一点多起来吃维生素?”谭枫朝茶几上的药瓶一扫,嗤笑道,“说实话,那究竟是什么药?”

  方栀刚从眩晕中回过神,他低头眨了下眼,偏过头去不肯说。

  谭枫看着他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一字一顿道:“行,维生素是吧。既然是补营养的,那我陪你一起吃。”

  说完谭枫就要转身去拿药,被方栀一把拽住,语气慌乱:“不是…”

  谭枫绷紧了唇角:“所以是什么?”

  方栀重重地呼吸了一口:“…安眠药。”

  谭枫大脑“嗡”得响了起来,他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怀疑自己幻听了,拔高了声音大声反问:“你说什么?!”

  没有人应他。

  谭枫像是一个后知后觉到疼痛的疯子,抓着方栀的肩把他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目光落在脚踝上才想起来,安眠药治的是睡不着觉,从身上看不出什么端倪。

  “你、你为什么…”他有些语无伦次,磕巴了好几下才把话说顺,“什么时候开始吃这个药的?你为什么要吃这个药?你在陈媛阿姨那边究竟看的是什么病?”

  方栀闭了闭眼,像是安眠药的药劲上来了似的沉默起来,谭枫问一句他摇一下头,不知是不知道,是忘了,还是不想说。

  他这个模样像极了他们十七岁那年初见的时候,话少的可怜,也让人心疼。

  其实安眠药有什么作用、治的是哪些病,谭枫心里都有数。虽做不到医生那样精准定位,但也能根据常识判断出一个大概。

  可有些事一旦落在在意的人身上,那就是连想都不敢想。

  谭枫只觉得眼眶泛起一层潮气,眨了好几下也压不住那股酸劲。他伸出手紧紧地抱住方栀,一边轻拍着方栀的背说着“没事、没事”,一边强忍住自己颤抖的声音,指甲几乎嵌进手心里。

  *

  第一次发现方栀在吃药的时候,谭枫就曾联系过陈媛。但那时候陈媛恰好在国外出差,两人隔着时差又各自忙碌,连一个电话都找不到能对上的时间。后来陈媛回国,又撞上谭枫一月一度的加班期,忙的连顿饭都约不上。

  一来二去的,两人便都把这件事搁置了,谁都没再主动联系过谁。

  所以第二天早上陈媛在医务室看到谭枫的时候还有些震惊,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像是有猜测似的转头看向旁边休息室。

  谭枫喊了她一身:“陈媛阿姨。”

  陈媛指着休息室里的人问:“这是睡着了?”

  “睡着了。”谭枫顿了一下,开门见山道,“我…想问问您,关于方栀的病情。”

  “我就说他这病瞒不过你一年的,偏不信。”陈媛笑了笑,抬手挽起鬓边的碎发。

  这几年她渐显老态,秀丽的乌黑长发如今已变得灰白,就连走路时都没了曾经那般风风火火的模样。

  陈媛先是进休息室看了看方栀,片刻后才出来,在书柜下一个上了锁的箱子里翻翻找找,拿出了厚厚一沓诊断报告,从最顶上抽出了两张拿给谭枫看。

  她说:“这是他最近两次的诊断结果,其实相比前几年在国外的时候已经明显有好转了,但可能睡眠这一块还是有些问题的。”

  谭枫接过诊断报告匆匆扫了一眼。

  纵使他心里早有准备,但在看到诊断报告上写着的“轻度抑郁”四个字时,心还是忍不住抽了一下。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谭枫问,“是出国之后才…”

  陈媛打断了他的话:“你是什么时候发觉他有半夜三更不睡觉这个毛病的?”

  谭枫眨了下眼,下意识答道:“大概一个月…”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怔住了。

  不止一个月前。

  他倏地想起,其实方栀在七年前,在即将迎来新年的那几天里,也经常在凌晨时分起床,安安静静坐在床边,窗帘半掩,然后隔着那道透着微光的缝隙看向窗外。

  自己在偶然间撞见过一次,还开玩笑似的问他为什么大晚上不睡觉。

  方栀最先并没有接话,只是面色凝重地看了他许久,解释一句:认床。

  其实那一阵子算是方栀比较清闲的时间,因为能躲在一个无人知晓的桃花源里养病,无人打扰。但谭枫也总能在某些时刻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疲惫,就仿佛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都在假眠。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方栀曾经拒绝了我的心理诊疗么。”陈媛替自己和谭枫都倒了杯茶,说,“其实他早就意识到自己的精神有些问题,但脾气犟,不想来查。我单方面把这种行为解释成小屁孩逃避现实,但没想到…和你在一起后,他很快就来找我治疗了。”

  “再往前追溯几年,方栀这个毛病其实在刚分化那段时间就有预兆。他信息素等级太高,失控的时候也会比普通alpha更难熬一些,有次他背着我哥偷偷来找我,跟我说他腺体有时候会痛到睡不着觉。我一开始只把这归结于顶级信息素的压制,开了普通的缓解的药,也没多在意。可后来时间一长,方栀睡不着觉就仿佛变成了一个习惯,哪怕腺体不再疼痛,也会整宿整宿睁着眼。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不对劲,所以我在后面给他开的治疗腺体的药剂里面掺了点微量的镇静剂。”陈媛比划了一下,“就那个很长的,淡粉色的药剂,不知道你见过没有。这件事连我哥都不知道,我没敢告诉他。”

  谭枫回忆了一下说:“见过的,陈叔车上备了很多。难怪他上次…这么快就睡着了。”

  陈媛安静地观察了下谭枫脸上的表情,半天才继续说着:“方栀跟我说,他不想以一个不健全的姿态陪在你身边。想来那段时间他应该过的很满足,不仅在我这里积极治疗,就连诊断结果都一次比一次好。我当时可高兴了,我一度以为,方栀和你在一起后这个病很快就能得到控制,说不定几年后还有希望痊愈…直到、直到他逼不得已出了国…”

  话说到最后,陈媛的声音有些许颤抖。谭枫僵了一下,心就像被人紧紧攥住似的抽痛,逐渐喘不上气。

  重见后的这么多天里,他们谁都没有刻意去提起过这分离的七年是怎么渡过的。

  两个人似乎都是想把这一段记忆偷偷藏起来,不打算让对方知晓。

  或许是那七年太苦自己不愿回忆,又或许是怕对方听了会心疼。

  谭枫哑声问道:“所以他出国的七年里,过得不太好是么?”

  “算不上不太好。”陈媛调整了下情绪,摇了摇头,“那几年的事方栀不想让我告诉你,但我思来想去,总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七年前方栀是带着满身狼藉走的,身上许多代言都没有到期,于是到了国外的第一件事就是赔付各个品牌方的违约金。好在出道这么多年他挣的钱也不算少,再加上有陈毅在国外的个人关系网帮衬,方栀在赔了巨额违约金后,留存的积蓄也还算可观。

  方栀在国外一处僻静的巷口租了房,陈毅不放心,花了几天时间把代言的问题处理干净。恰逢方南初的退养手续办了下来,又直接把方栀挂进了自己家的户口本上,带着行李和方栀住在了一起。

  最开始的几个月里,方栀又回到了自我封闭的状态,如果不是陈毅每天引导着聊点话题,他是可以一整天都不开口的。

  陈毅心里虽急,却也没办法。他知道方栀心里难受,但偏偏劝慰不了什么,只能等他自己慢慢想通。

  好在想通的时间不算太长,全球公历运转到九月的时候,方栀让陈毅帮他在国外找了所学校上学。

  陈毅一面惊喜一面又担心,私下联系了个心理医生来家里做了次心理诊疗。医师帮忙配了好些药,又嘱咐说不要给到方栀太强烈的刺激,病人的自主调节能力其实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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