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言笑眯眯地低头看他。
“这里,怎么伤的”顾嘉言指着自己的脖子问。
方栀微怔几秒,下意识抬手摸过结痂的疤,却没说话。
这道疤是因为他刚刚分化,信息素不稳,拍戏时失足从一米多高的看台上跌落下去才留下的。
为此alpha还受到了主演们的埋怨, 明里暗里被训了一整天。
顾嘉言见他没有要说的意思,便不再追问,只慢慢把食盒掀开来一个角,递到方栀面前说:“阿姨第一次做这个,试试看好不好吃”
细碎的蒜末完全激发了青椒的香气,几种调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闻起来就觉得十分美味。
就是屎绿的颜色不太讨人喜欢。
方栀怔怔地看了片刻,默默往后退了半步以表拒绝。
“很好吃的。”顾嘉言全然不顾这东西的卖相,又往前递了递,“没投毒,试试看,就当给阿姨提点意见了。”
小孩就得靠哄,谁都不例外。
方栀听完沉思片刻,然后慢慢抬起脸重新看了看碗里的泥炭。
顾嘉言已经把一次性筷子给他拆开了。
方栀又犹豫了几下,接过筷子,从边上夹了一根看起来不那么泥炭的青椒皮,塞进嘴里。
居然有点好吃。
小Alpha吃相十分优雅,细嚼慢咽的,等嘴里的东西全部咽下去后,他才缓缓抬头对顾嘉言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顾嘉言都要笑开花了。
其实她很喜欢话不多,乖巧又好看的小孩,可惜自己生的只占了最后一条,并且在受伤的这几天里痛失了美貌加持,omega是越看越心烦。
好在把儿子怼进医院的这个长得很可口,性格也好。
丈母娘看女……不是,妈妈看别人家的小孩,越看越爱。顾嘉言一边利落地收拾好食盒,一边说:“看你喜欢,那就带回去吃,小小年纪瘦成这样,你要是长不高你们公司得付全责。”
方栀手里的筷子被夺走,顾嘉言刷刷两下拗断,然后朝身后抛出一条抛物线,直挺挺落进垃圾桶里。
omega抬眼看了看还在打电话的陈毅,招手把方栀拽的近了一些,二话不说把食盒塞进他手里。
“阿姨,这不行……”
“这行。”顾嘉言直起身子,笑眯眯地看着方栀说,“就当阿姨给你的见面礼了。”
方栀又摇头,正要把食盒还回去,只见顾嘉言一个撤步绕圈,开门关门一气呵成,直接把方栀关到了病房外。
方栀 :“……”
Alpha怔怔地站了一会,透过病房门上窄小的磨砂玻璃往里看,隐约看到了一个坐起来的人影。
人影不安分地挥着手,大声喊道 :“妈 ! 我要的虎皮青椒呢?!”
病房里的第二个人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方栀站在原地听着声音,感觉那人是走到了病房门前。
“妈 !”
床上的人又喊了一嗓子。
“做了 ,但路上送人了。”顾嘉言回答道。
“送人了!”床上那人的声音难掩惊奇,继续追问,“送谁了 ”
“送给……”
顾嘉言蹬了蹬后跟,食指曲起来敲了敲磨砂玻璃,说道:“送给了一个漂亮的小Alpha。”
第123章 番外2-惊蛰
【时间线是在俩儿子破镜重圆之后,关于日常的黏黏糊糊小事们】
晚上十点半,方栀接到吴洋的电话,让他来小区门口接一下喝醉了的谭枫。
“我感觉谭哥状态不太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喝闷酒。”吴洋把已经站不稳的谭枫塞到方栀手里,嘱咐道,“路上已经吐过一轮了,保守估计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好,谢了。”
谭枫身上的酒气很重,领带结被微微扯开,露出一片泛红的脖颈。方栀微微皱了下眉,双手把人抱回了家。
方栀一向不喜欢谭枫喝酒。
他的alpha在七年前酒量酒品就不太好,七年后仍旧如此,不过是偶尔爆发一下,能多喝两口白的充充样子。
方栀也因为这件事情和谭枫拌过几次嘴,但最后都无疾而终——因为被他男朋友那神一样的嘴皮哄上了床。
美色误国。
方栀摘了眼镜,低头捏了捏鼻根,看着因为喝醉枕在自己腿上浅眠的alpha。
谭枫浅眠的呼吸神平稳而绵长,但垂在一边的手却紧紧攥着方栀的衣摆,将方栀右肩上的衣领整个往下扯了半寸。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方栀拨开谭枫脸上凌乱的发丝,低下头亲了亲他的额间。
Alpha的唇瓣触碰到一层薄薄的褶皱,他微微一顿,又抬手抚摸着那一块皮肉。
谭枫呓语出声,大有转醒的意向。浅眠状态下,alpha的腺体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烟火味像棉花一样填满了整个屋子,留的一丝缝隙都没有。
太浓烈了。
方栀侧过脸嗅了嗅气味,片刻后重新低下头,用手拍了拍谭枫的脸问:“谭枫,你是不是易感期到了。”
被吵醒的alpha再度皱起了眉,谭枫慢悠悠睁开眼,对上方栀那张脸时懵了一瞬,紧接着伸手扣住他的头,自己也微抬起上半身和他接了个吻。
不像是每天清晨浅尝辄止的触碰,谭枫吻得十分用力,alpha紧紧锁住眉间,亲到一半把人松开,翻身单腿跪坐在沙发上又按着方栀的头亲起来。
“又发疯?”方栀偏了偏头,绷直了后背,单手扣住谭枫的后颈问,“前几天上药的时候是谁说要禁欲的。”
腺体被人扣在手心里,谭枫却一点都不害怕。他眼神戏谑,眸子里还残留着醉酒后的氤氲水汽,涣散地意识慢慢归总,又在易感期的催动下再次分崩离析。
Alpha顺着方栀的手腕仰了仰脖颈,哑着嗓子说:“你别管这么多。”
方栀绷着脸盯着他看了会,忽然站了起来,扯着谭枫的手腕走进卧室,然后把人丢在床上。
谭枫脚步不稳,脑袋刚挨上厚软的被褥,方栀就扯掉了阻隔贴压在他身上。Alpha曲起膝盖,强硬地挤进谭枫双腿之间,又抬起手按住他的肩膀。
方栀压下身去,用冰凉的嘴唇碰了碰谭枫微肿的眼皮。
右手指尖扣在皮带扣上。
“吴洋说你今晚状态不好,是见到谁了吗?”
方栀慢条斯理地解开扣子,拽着皮带抽出来。皮带尾端沿着谭枫的腰身擦了一圈,隔着一层薄薄的西装长裤,留下酥酥麻麻的触感。
Alpha的喉结上下一滚,忽然仰了仰头,眼里有片刻的情欲。
然而谭枫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喝了一杯酒就会断片发疯的小男孩了,长达七年的酒精侵蚀已经让他能够在醉酒状态下还保持着一丝清明的意识。
他呼吸重了重,伸手扒开方栀按着他肩膀的手,沿着指缝把自己的手扣了进去。
“嗯,今天见到陆应怀了。”
方栀把抽下来的皮带丢到床下,右手沿着裤缝下去勾住膝盖。
谭枫浑身懒洋洋的没劲,大约是闻到了方栀信息素的味道,再加上过量的酒精麻痹,整个人完全没有易感期的亢奋状态。他现在满脑子只想抱着方栀好好休息,最好能连着窝在床上三四天,什么事也别让他干。
悬在空中的两条腿暴露在空气中,有些凉。
方栀伸手撩起了自己额前的碎发,没继续动下去,保持着这个姿势继续追问道:“嗯,你继续说。”
谭枫看了眼自己光溜溜的大腿,眼睛一闭头一偏,倔强地拒绝道:“懒得说。”
看着他这副样子,方栀生觉好笑。他趁着机会压下身去,在alpha的腺体边上轻轻咬了一口,语气几乎是带了点哄人的意思:“你捡重要的说就行,说完我让你睡觉。”
“说完我也睡不了觉。”
谭枫被哄得重新睁开眼,他思索了一会,在今晚的发生的大事里挑挑拣拣,扒出了一条最重要的句子:“陆应怀对我说……‘谢谢’。”
“谢谢?”
这倒是有些出乎方栀的意料了。
先不说陆应怀这人骄傲自大,自诩陆氏家族的一柄利刃,很少对人说这种客气的场面话;更何况他和他们两个,实在算不上有什么太好的交集。
“他也算是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弃子……你说他七年前春风得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谭枫说着,指节和方栀的相互摩梭着。
提到了两个人都不太想提及的人,方栀便不想再让谭枫继续说下去。他用额头碰了碰谭枫的眉间,用力堵上了alpha的唇。
“不是让我说话吗?”谭枫忍着笑意躲开。
方栀绷住了脸,用手掐住他的下巴说:“听够了。”
谭枫低低地笑起来。
陷在情欲里的alpha们不知轻重,方栀唇边很快就被咬开一道口子,血液顺着唇缝往下淌,被谭枫舔了个干净。
下面更冷了一些,谭枫微微打了个冷战,白色衬衫被他慢慢蹭上去,露出一片干练的腰腹。
方栀的指尖正被他包裹着。
谭枫闭上了眼,扣在方栀指缝中的手却死活不肯松开。他抓起alpha的指尖亲了亲,微微一皱眉,没头没尾地感叹了一句:“你手指真长啊。”
方栀忽然一笑:“所以我才能碰到你最里面。”
他指尖微微下压,另一只手把人抱起来,用鼻尖描摹着谭枫的颈侧。
不知多久,被抱在怀里的alpha忽然抖了一下,紧接着听到耳边方栀粗重的呼吸声。
“差不多了。”谭枫凑到方栀耳边,呼出的热气喷打在对方耳垂上。
方栀微微敛下眸,紧接着听到他喘着气说。
“好哥哥,我想要你的信息素。”
Alpha每一次遭受到同类的标记,都要经历一次剔骨挖心般的痛。
犬牙刺破腺体的一瞬间,谭枫感觉有一根长针从他脖颈穿透直抵大脑,全身的痛觉神经都被唤醒。他被酒精麻木的意识几乎是一瞬间归位,浓烈的血腥味盖过了密闭房间里的所有交融混杂的信息素。
他的呼吸声变得又重又急,咬着后牙忍了许久,最终还是被疼痛驱使出声。
同类的标记是没办法留在腺体上的。
方栀舔去了他腺体上的血迹,用湿润的唇在上面轻轻盖了个印。
“谭枫。”alpha哑着嗓子叫了他一声。
谭枫的腺体被注入过量的信息素折磨得发涨,他睁开水汽氤氲的眼,轻轻应着:“我在。”
-
第二天方栀起床的时候,谭枫还在熟睡着。
Alpha的易感期要历经三到四天,往日里他们都是算好日子,提前准备好物资放在家里等着,这一次倒是来的有些突然。
方栀在家里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只好出门去采购点东西。
两个大男人用得玩意来来回回就这么几样,方栀闭着眼都能在超市里搜刮出来。他眼神恹恹的,结账前又在旁边的小柜子上扒拉了六盒套。
大约是特大号的字样比较引人注目,收银员瞟了他好几眼。
这时候从他男朋友身上学到的厚脸皮基本功就完美得发挥了作用,方栀捏了捏口罩的沿,面上八风不动,甚至又往购物篮里添了两瓶润滑剂。
收银员斟酌片刻,指了指里头的满减活动凑单购物箱说:“先生,今天超市有活动,您再添20元可以享受八折优惠。”
方栀愣了愣,完全没顺着她的意往里走,只抬脚站在小柜子前开始挑挑拣拣。
然后极其顺手地往里丢了个“超薄无感”套装。
收银员:“……”
片刻后。
收银员:“欢迎下次光临。”
方栀拎着购物袋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早上八点半的长街上全是卖早饭的小摊子,小桌凳子椅一个挨着一个,熙熙攘攘热闹成一片。
方栀跟着导航沿着街边逛了一个大圈,最后在超市门边小弄堂里的拐角处,找到了前阵子谭枫一直吵着嚷着要吃的鸡蛋灌饼摊子。
这地方逼仄狭小,油烟味从巷头传到巷尾,像极了当年明中后面的那条烧烤街。
鸡蛋灌饼摊子生意极好,方栀抱着手等了片刻才拿到手,然后沿着矮墙走出去。
这时节刚好是惊蛰,路上的光秃的枝条开始抽芽,方栀走到一半忽然抬起了头,看着又高又远的白天,轻轻眨了下眼。
这时候街边忽然蹿出来一个男孩,骑着二轮车,书包里塞了满满一大捧鲜花,车把手上还挂着一个大大的蛋糕盒。他单手把控着方向,一只手捏着手机在训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巧劲在密集的人群中穿梭。
“我买了!蛋糕我也拿了!等你想起来我妈就要去上班错过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就回来了!”
方栀循着声音看过去,然后慢慢停下了脚步。
他扭过头,朝男孩骑车出来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喧嚣烟火的长街中,开了一家花店。
这条路他和谭枫走过很多次,但从没注意过这里还开着一家零售鲜花店。
方栀抬脚走了过去。
Alpha今天早起的时候看了会手机推送,各类app都在跟风宣传节气文化,然而写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只有轻微的排版不同。
所以读了四五篇下来,方栀满脑子只有开头那一句“惊蛰至,万物生”。
大约是这句话突然跃出大脑祸害思维,又或者是被那个骑车送花的小男孩刺激了一下,总归等方栀再次从花店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捧白荔枝。
被这计划外的行动磕绊了一下,等方栀回到家已经逼近九点。
开门,落锁。
Alpha把手上的早餐放在进门的钥匙柜上,然后低头换鞋。
忽然地,方栀抬头一怔,没有任何防备的被人从身后抱住,手上拎着的东西洒了一地,浓烈的烟火味信息素瞬间入侵。
“去哪了?”
褪去酒精的麻痹,谭枫此时才有了点alpha易感期该有的样子。他眼尾红红的,两条手臂越收越紧。他早已把方栀视为自己的猎物,不愿意让他有一丝一毫可以逃脱的机会。
方栀哑然失笑,低头看了眼花。
白荔枝惨遭迫害,还没来得及插进花瓶里就被某人薅掉了几片花瓣,可怜兮兮地躺在地板上。
“去给你买早餐,顺便买点花。”
“买花?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谭枫问。
方栀任由他抱着,侧过头去亲了亲谭枫的额间说:“今天是惊蛰。”
第124章 番外-榕树(上)
顾嘉言把家里的小花园翻新了一遍。
她把那几株永不开花的仙人掌一根根拔掉,找了数十个大盆栽重新移植好,然后塞在大客厅里和电视机一起排排坐。
而那些坑洞被又Omega全部填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人工草坪。
这天谭枫和方栀一起回家吃饭时,正好看见顾嘉言坐在大卡车上,指挥着师傅们往墙角种大榕树。
孤植榕树枝繁叶茂,树顶俨然越过了瞭望的天台,长长的枝桠往四周蔓延,一半被四方的墙角遮挡,一半则往二三楼的窗户伸过去。叶尖轻轻搭在透明玻璃上,倒影出一片青翠的绿色。
“妈,你怎么在这种榕树啊?”谭枫停好车,靠在方栀身上仰头看树顶,“这犄角旮旯的,树在这呆着不得憋屈死。”
树下的工人朝顾嘉言打了个手势,意思是移植完毕。Omega这才从卡车上下来,拍了拍裙摆上的灰说:“树大,夏天快到了,你可以和方栀在这里纳凉。不然你俩一天到晚闷在房间里,这点别学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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