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谷蕴柠吊带短裙光着腿,她拎着包不断往她面前的男人身上砸,皮衣外套随着她揍人的节奏滑落至手肘,露出一侧肩膀。
男人捂着头,边躲边抬臂抵挡。
路琼忘记谷蕴柠喊过对方名字,以为她是遇到什么流氓,抬腿就冲过去。
陆明霁及时拉住她:“她没事。”
路琼回头。
陆明霁看她:“那人你见过。”
路琼一时没印象:“哪个?”
陆明霁不冷不热:“你夸帅的那个。”
“……”
路琼想起来是谁,不再担心谷蕴柠的处境,发现陆明霁攥着她手,她手一蜷,陆明霁像是洞察她心思,在她反握住的前一秒抽离。
大好机会就这么流失,路琼颇为遗憾,她又抓回他衣袖:“谷蕴柠和我说过,你有一个朋友喜欢她,是不是就是他?”
陆明霁纳罕:“你俩关系倒是好。”
“我们宿舍关系都很好,另外两个舍友也很好。”路琼说:“改天带你认识一下。”
还没在一起,她就想那么久远以后的事,陆明霁泼她冷水:“你先追上我再说。”
“哦。”
那边两人打架打得火热,准确来说是彭靖驰单方面挨揍,显而易见他不敢还手,一个不经意扫到几米外杵着看戏的陆明霁,他终于找到能制止谷蕴柠的方法。
“陆明霁!”彭靖驰双臂交叉挡住谷蕴柠又一波攻击:“陆明霁在那,你注意点形象!”
谷蕴柠果然停手,顾盼四周,最先看到的不是陆明霁,而是他旁边的路琼:“你怎么在这?”
路琼扬眉,问题反抛回去:“不然我应该在哪?”
谷蕴柠没心情你来我往的文字游戏,大步过来拽路琼,还趁机推了一把陆明霁,推得他一个趔趄。
陆明霁:“……”
路琼踉踉跄跄地跟着谷蕴柠走,仓促跟陆明霁道别,她能挣开谷蕴柠,但她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落谷蕴柠的面子,一头雾水:“你又怎么了?”
“我现在很不爽,我不爽谁都别想爽。”谷蕴柠气势汹汹,一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架势:“这会你别想约了,我替你宣布你和陆明霁一刀两断。“
她返回彭靖驰跟前,劈手夺过他的车钥匙,将路琼塞进车里,绕过车头上车,一脚油门踩下,扬长而去。
被甩一脸汽车尾气的彭靖驰后退两步,用手比做扇子扇着风促进空气流动:“这丫头脾气怎么越来越大,到底谁惯的?”
他半侧过身,看陆明霁,笑容促狭:“刚才那女孩,你俩?”
就这么堂而皇之被人放鸽子,罪魁祸首还没皮没脸打探起他的八卦,陆明霁眼神都没给彭靖驰一个,转身就走。
“不说就不说嘛。”彭靖驰眼疾手快勾上他肩膀:“我车被抢走了,你学校里有车没,送我回家。”
陆明霁扔开他那条不知死活的胳膊,一字一顿:“现在,滚。”
*
谷蕴柠心情是真的非常烦躁,她不断提升的车速就是一种怒火中烧的标志。
她车技还不错,时左时右打着方向盘避开其他车辆,在限速范围内一往直前。
路琼坐在副驾驶,窗外景色极速倒退,看得人眼花缭乱。
她按按眼睛,提心吊胆:“你开慢点。”
谷蕴柠蹙眉:“你别管。”
路琼沉声叫她:“谷蕴柠。”
“好好好,我慢点。”谷蕴柠嘟嘟囔囔:“感情不顺就算了,开个车还要被管。”
路琼结合刚才目睹的情形推断:“又被表白了?”
“没有。”谷蕴柠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又被亲了。”
路琼:“……”
一时间不知是该震惊那个“又”字,还是该震惊那个“亲”字。
有些事情只能自行消化,谷蕴柠没想在路琼这里得到什么安慰,也不需要安慰,她就是告诉路琼有这么个事发生,回想起带走路琼前,她和陆明霁并肩而站的画面:“你什么进度,拿下了?”
谷蕴柠实心眼待她,路琼也不藏着掖着:“还没,追到手会跟你说的。”
谷蕴柠走得是快,但她观察细致:“玫瑰花,你送陆明霁的?”
路琼嗯:“有问题?”
“他收了就没什么问题了。”谷蕴柠分享给路琼一件陆明霁的糗事:“他小时候跟他奶奶看还珠格格,学里面的小燕子泡花瓣浴,把他妈精心培育一花园的玫瑰全摘了,挨了一顿毒打,屁股肿了一个礼拜,从那以后他对玫瑰就敬而远之了。”
路琼错愕不已,不禁根据谷蕴柠的讲述在脑海里添油加醋的构想。
手肘撑着车窗,掌根抵着头,忍不住笑。
情绪会感染人,路琼笑出声,谷蕴柠也开怀不少。
笑完,路琼又有疑惑:“可他……”
谷蕴柠懂她的欲言又止:“看他现在人挺高冷不像会干出那种二百五的事来的是吧?”
路琼点头。
她不否认陆明霁有可爱的一面,可着实想象不出他还会冒傻气。
心情转好,感受到饿,谷蕴柠问路琼吃没吃晚饭,后者说没,她下高架桥后调转车头,带路琼去吃饭。
不忘给路琼答疑解惑:“彭靖驰鼓动他的,他俩在一起没少犯蠢。”
“还有别的吗?”路琼求知若渴,面向她,掌心托着下巴,目露期待:“你多说点。”
谷蕴柠差点掉进她的圈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情敌。”
对付谷蕴柠,路琼手拿把掐,她坐直坐正,收回所有兴趣:“那你别说。”
谷蕴柠一口气哽在嗓子眼,高高挑起的调子降不下来,她难受得很,强撑一路,到停车场停好车,路琼先一步下去,她急忙追赶。
“路琼你现在真是好大的派头,都敢跟我闹脾气了!”
路琼不置一词。
谷蕴柠挽起她胳膊,认输:“好好好,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路琼不再装冷酷,手背碰碰她大腿:“你冷不冷?”
“不冷。”谷蕴柠昂首挺胸:“我可是美女,美女从不怕冷。”
出门就坐车,商场里还有空调,冻不着她,路琼就没再多言。
原计划是要和陆明霁去吃面,被大小姐半道截胡,约会人选更换,面条也泡汤。
谷蕴柠想吃火锅,重麻重辣的那种,她要宣泄,路琼都依她。
找到一家就餐人数最多的火锅店坐下,谷蕴柠大点特点,也不管吃不吃的完。
边吃边聊,谷蕴柠给路琼讲了许多陆明霁小时候的事情,诸如:小学二年级陪他奶奶看苦情剧哭得稀里哗啦嚷嚷着要给主人公捐款帮助人家上学;四年级考试没考好家长会花钱雇人假扮他爸去参加,东窗事发被拎起后脖颈来打;五年级被小混混堵在巷子里要保护费,他把人糊弄着带去警察局。
等到上初中,陆明霁就几乎没再办过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大概是小时候笑料闹得太多,越长大他就越要面子,偶像包袱就越重。
错过他的成长,没能亲身参与他的童年,路琼感到惋惜。
她蛮羡慕谷蕴柠:“青梅竹马确实好。”
“好什么好,还不是不喜欢我。”谷蕴柠咬着吸管,不服不忿地瞅着路琼:“还不是被你勾搭走了。”
“还没得逞。”路琼捞起清汤锅里的涮肉放进谷蕴柠碗中:“你还有机会。”
谷蕴柠呵呵两声。
她有预感,陆明霁迟早会栽在路琼手里。
她不再对陆明霁抱有幻想,或许是她根本没有很喜欢陆明霁,只是被那天他身后的阳光晃到眼睛,突然觉得他很帅,搞到手会很有面子,被他再三拒绝后心有不甘,所以执着这么多年。
有些事情,大彻大悟就在一瞬之间。
谷蕴柠不会跟路琼抢,为一个男人扯头花的场面太难看,她就希望他能栽个大跟头,以平她心中怨气。
……
陆明霁今晚没回宿舍。
他在京大周边有一套公寓,顶层复式,寸土寸金,站在窗边,大半个京北城都被踩在脚下。
大二不再强制住宿,学生可以自由在校外租房,陆明霁只有在赶小组作业的时候才会住宿舍,方便沟通,其余时间他都回公寓。
彭靖驰死皮赖脸跟着他一起回公寓,还定了烧烤啤酒,一进门就像回到自己家,打开电视找到体育频道看球赛。
陆明霁先去洗澡,冲完澡换上居家服,擦着头发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可乐,坐到客厅沙发上,单手拉开拉环。
彭靖驰撸串撸得满嘴油:“陆陆,你说你烟不抽酒不喝片也不看,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陆明霁挑挑拣拣出一串鸡肉丸子:“我不需要低级乐趣。”
话不投机半句多,彭靖驰不乐意再搭理清高的陆明霁,抢过他手里的鸡肉丸:“口腹之欲也是低级乐趣,你别吃了。”
陆明霁朝门口扬下巴:“那你滚出去。”
彭靖驰又把鸡肉串塞给他。
吃完一串,陆明霁去拿可乐,指尖触到红色包装的易拉罐时,他站起身。
有件事还没干。
彭靖驰坐在地毯上,仰着头,眼球跟着他转:“你怎么跟个跳骚一样,要去干嘛?”
陆明霁丢下三个字:“吃你的。”
他回到卧室,床尾小茶几上两支玫瑰花横七竖八地躺着,就这么放着过不多久就会枯萎,他上网搜索水养花的注意事项,逐字阅览。
陆明霁从未养过花,也没有闲情逸致买花回来做点缀,家里没有花瓶,他就去冰箱拿出瓶矿泉水,倒掉里面的冰水,接八分满的温水,再折回卧室。
彭靖驰啃着鸡架看陆明霁进进出出看得有滋有味,他现在可比球赛有吸引力。
啃完一块,擦干净一只手,给谷蕴柠发消息:“陆明霁要恋爱了,他拿的那两朵玫瑰你看到没?你朋友送的吧?他宝贝的要死,你没戏了趁早死了那条心吧。”
唰一轻声,谷蕴柠秒回。
一秒钟的语音,她吼得中气十足:“滚!”
发完,谷蕴柠就把手机扔到后排,眼不见心不烦。
她在开车,语音开得外放,路琼听得一清二楚。
陆明霁很重视她送他的玫瑰花。
这个事实令她雀跃,她点开陆明霁的聊天框,打字的动作透着一阵轻快:【原来你这么喜欢我送的玫瑰。】
略一思索,又删除。
少爷脸皮薄,不禁逗,她敢发这句话过去他就能辣手摧花。
谷蕴柠一心二用,抽空朝副驾乜一眼,果不其然看到路琼在捧着手机,搜肠刮肚的模样简直碍眼。
她冷哼一声:“彭靖驰这车几百年没洗了,一股酸臭味。”
路琼左耳进右耳出,专注撩拨陆明霁:【你去看我朋友圈。】
陆明霁收到这条消息时,刚把插着玫瑰花的水瓶放在床头柜上,这是他全屋最满意的一处地方。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懂她又整什么幺蛾子。
她朋友圈没有新发布的内容。
他有所预感,点开凌晨失物招领玫瑰花的那条。
下面多出一条评论。
来自路琼本人——
找到我的小王子了。
第20章 暖手
周一,新一周开始。
京北秋季多晴朗,少云,满地金黄落叶,树枝裸露无遮,空气中弥漫着一份萧条和冷清。
路琼她们班本周换新课表,课程排布有所调整,周一不用再上早八,十点上三四节课。
她没睡懒觉,六点半醒来,多躺五分钟给自己缓神的时间,她不化妆,不会,十分钟洗漱换衣服,七点前出门。
绕着离宿舍最近的操场边听听力边慢跑。
路琼并不是个多自律的人,只是身体是本钱,穷人家的孩子生不起病。
七点四十五分,她结束锻炼,去食堂吃早饭。
不紧不慢吃完一碗小馄饨,往崇德楼走。
早八人多如牛毛,路琼混迹其中,上到五楼,周围就只剩下计算机学院的学生。
5102教室在走廊尽头,路琼从后门进去,不用找,一眼就锁定靠窗最后一排。
三座成一排,陆明霁坐在最外面椅子,边上站着俩男生,一个羊毛卷一个粉头。
粉头莫名其妙:“不是,你今天又抽什么风?”
羊毛卷揪起自己衣领嗅两下:“我俩昨儿刚洗的澡今儿新换的衣服,没到你嫌弃的时候呢啊。”
路琼走近,就听到这么两句控诉。
她斟酌着插话:“可能是因为陆明霁要跟我一起坐?”
粉头和羊毛卷背对着门口,毫无防备,被突然出现的女声吓一跳,粉头跳起来往一边躲,嘴里骂出一句操。
羊毛卷佩服路琼的胆大包天,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贴陆明霁的冷屁股,这还不得被冻死。
陆明霁大一入学被校记者团拍照用以宣传在微博上小火一次后,向他示好的女生络绎不绝,无一不以失败告终,他拒绝一次,对方卷土重来他就不再理会,女生都面薄,受不住他那么冷漠。
就在羊毛卷默默同情又一个妹子要失望心碎时,稳稳霸占着一整排座椅不允许其他人踏入的陆明霁,竟然站起来让出通道。
羊毛卷险些惊掉下巴,与同样活久见的粉头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路琼。
路琼坐进去,见两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在看什么远古出土的文物那样稀罕。
她笑着打招呼:“学长们好,我叫路琼。”
她瞅瞅事不关己的陆明霁,给自己加上个身份:“是陆明霁的预备役女朋友。”
陆明霁斜睨她一眼,眉头一皱,倒也没反驳。
“你好学妹,我程桉。”粉头呆呆的:“陆明霁舍友。”
羊毛卷也没好到哪去:“我魏锦航,陆明霁舍友二号。”
老师从前门踏上讲台,路琼提醒他们:“快上课了,你们快找地方坐吧。”
“哦好。”魏锦航干巴巴应和,扒开陆明霁前排的折叠椅一屁股坐下。
程桉箭步向前,搡着他往里面挪一个。
虽然还没彻底消化好爆炸新闻,但他俩不约而同达成一个默契——
绝对不能远离八卦中心。
上课铃打响,魏锦航被惊醒一般倒嘶声,和程桉窃窃私语:“预备役女友?这还用预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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