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上他脖颈,在他脸颊亲一下:“真的?”
陆明霁:“……”
人僵住,眼睛无处安放。
路琼笑得开怀:“好了我知道了。”
陆明霁:“……”
继续装哑巴。
路琼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带点橘子味,还掺杂其他香味,她形容不出来。
就这么搂着他,问:“你怎么回来也不告诉我。”
“为什么告诉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又不是我女朋友。”
“但我想成为你女朋友。”
“……”
陆明霁接不下去,一问一答模式戛然而止。
路琼绕回最初的问题:“你到底为什么不告诉我,就因为我不是你女朋友?”
陆明霁无语:“你有没有点浪漫细胞,懂不懂什么叫惊喜?”
路琼总结:“所以你是想给我个惊喜。”
陆明霁烦她:“闭嘴。”
路琼不是很会搞惊喜的人,更偏向务实主义:“可是如果你昨天告诉我今天要回来,我从昨天就会开始期待你的出现。”
她提要求:“所以你以后能不能提前告诉我,这样我期待的时间可以长一点。”
路琼语调平铺直叙,在叙述着一个她认为不足为奇的想法,全然不顾听者心里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车内光线昏暗,她背着光,面容模糊。
陆明霁依旧直勾勾看着她,胸腔里心跳的过于活跃。
路琼在他的沉默里得到答案,一不做二不休,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不能浪费,她势必要给自己讨个名分。
她也回望着他,一点点慢慢靠近他,直到鼻尖抵住他的,轻声问:“我能做你女朋友吗?”
每一个字说出时,路琼的嘴唇都会蹭到他嘴唇。
蜻蜓点水的力度,可以忽略不计,却扰乱人心。
路琼说要追他那晚,陆明霁就觉得她很有心机,现在仍然这样想。
不然她怎么总是能撩拨得他晕头转向。
手扣住她后颈,按着她压向自己,张嘴咬住她下唇。
陆明霁不喜欢说,只喜欢做。
第26章 男朋友
凌晨六点,远处天际泛出鱼肚白。
沉寂一整晚的城市缓缓苏醒。
客厅落地窗前,路琼穿着深灰色缎面睡衣,盘着腿,上半身歪向右边,右手肘抵在大腿内侧,撑着额头,面前摆着一瓶人头马白兰地,左手骨节分明,捏着一个玻璃杯转圈玩。
她从凌晨四点上楼坐到现在,断断续续回忆着由陆明霁牵扯出的过往。
睡不着。
时差难调得很。
她刚去英国时也这样,成宿成宿睡不着,头发一把一把掉,公寓里边边角角无处不沾有她头发,吓得她以为自己是不是得什么绝症。
不成想在那边待了六年,再回到养育她成人的祖国竟然还矫情的水土不服起来。
她去英国才六年,就能将生活二十多年的家给忘记。
所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是时间抹不去的?
路琼一口闷掉被子里最后那点酒,趁着上涌的些微酒劲,伸长胳膊从一旁沙发上抓过一个抱枕一条薄毯。
抱枕扔地上,她就地倒下,抖开薄毯盖在身上。
懒得回卧室,就这么睡。
*
陆明霁一觉睡到下午。
前天通宵加班,昨天喝酒宿醉,又在沙发上躺好几个小时,从头到脚都难受。
手机在旁边茶几上,他按亮。
下午一点半。
他揉着阵阵抽疼的脑袋坐起来,皮质沙发响起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衬衣上还残留着酒味,他嫌恶皱眉,起身去浴室洗澡。
水特意调凉,冲完澡人清醒不少。
他不大爱穿正装,没有商务洽谈或是酒会晚宴,一般都穿休闲装。
公寓里开着空调,室内温度温暖如春,他随意套件白T,黑色休闲裤,湿着头发出卧室。
赵言钊坐在客厅地毯上,嘴里叼着片面包片,拿着手柄在打游戏,身体随着电视里的游戏人物左摇右摆,无声嘎巴着嘴不敢说话,但表情丰富多彩到能让人辨别出他具体在骂哪国粹。
楼梯口正对客厅,陆明霁一出来,他就看到。
赵言钊腾出一只手揪掉面包片,终于能解除静音模式:“醒了哥。”
陆明霁嗯一声,去厨房冰箱里倒水喝。
温水顺着喉咙往下,火烧的胃得到安抚。
游戏接近尾声,赵言钊打完这一局,暂时放下手柄,往后靠在沙发上专心吃起面包片,边吃边跟陆明霁聊:“我衣服脏了找了身你的穿,知道你洁癖不洗澡不上床,我就把你搁沙发上了,你睡的不舒服不能赖我。”
陆明霁站在岛台后,耷拉着眼。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水,没应他。
赵言钊凌晨送陆明霁回来就没走,实在是陆明霁喝醉酒后发的那场疯太过惊天动地,赵言钊可不敢让他自己在家,如果他又抽疯好歹还有人能阻止一下他。
一想到这事,赵言钊就一阵头大。
陆明霁以前不爱喝酒,聚会上也不碰,只喝苏打水,分手后大变样,跟染上酒瘾似的,他们这群发小都清楚他酒量不好,都会看着他点,只是陆明霁不服管,效果甚微,后来把胃喝伤闹到医院,被他奶奶拿着拐杖揍一顿才收敛。
他正常时话就不多,喝完酒更是哑巴一样,挺老实的,昨晚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位置,大半夜跑去分手六年的前女友家楼下问人家要不要结婚。
问就问了,还抓人胳膊,抓就抓了,不等人路琼回他,他自个儿先支撑不住睡过去,还靠在人路琼身上,压着人路琼肩膀。
这跟当街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就算有过一段,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该注意点分寸吧?
赵言钊都替他尴尬!
不过赵言钊还挺好奇陆明霁记不记得他干的好事。
以前陆明霁喝醉酒后就睡觉,没做过出格闹洋相的事情,朋友们第二天自然不会帮他回忆,赵言钊就不知道他有没有断片这毛病。
陆明霁没放下路琼,是他们这群发小众所周知的事情,这几年路琼的名字都不能出现,陆明霁听不得。
路琼什么想法他们无从知晓。
当初她走的那么决绝,估计是没多少感情,又分别六年……
可万一呢?
赵言钊陷入苦恼,他到底是提醒还是不提醒?
从地毯上爬起来,一个滑铲溜到厨房,隔着岛台站陆明霁对面,举起手机:“吃点啥啊哥,我为了等你醒过来都要饿死了。”
陆明霁没什么胃口,不发表意见:“随你。”
赵言钊做主:“那就点鸿德楼了?”
陆明霁无可无不可地点下头,抬脚勾来一个椅子,坐下,拿出手机处理工作邮件。
鸿德楼是坐落在外滩的一家饭店,有百年历史,不做外卖服务,但规则这东西因人而异,普通人要想吃上一顿鸿德楼的饭得预约得排队,他们不用。
他们这群人得到的所有便利都来源于他们背后的家庭,既然享受到这份高于普通人的优待,就必须牺牲放弃点什么,或是自由或是感情作为交换。
总不能天下好事都叫他们占尽。
赵言钊再清楚不过他们这个圈子里规矩,他不愿付苦,只想踩着家族提供的锦衣玉食看世界,所以从不反抗。
可陆明霁愿意。
他曾经为路琼受得那些伤、吃得那些苦都代表他的决心。
就是因为这样,赵言钊纠结得要死,要是说,陆明霁再去找路琼,路琼又已经开启新感情,那岂不是往陆明霁心口扎刀子?
要是不说,陆明霁不记得他求婚的事,路琼也还没忘记他。他俩就此错过怎么办吃?
赵言钊很小就被送去国外,但语文没落下,宁拆座庙不毁一桩婚这句古话他还是懂的。
边点着外卖边在脑子里捋思路,还时不时瞅陆明霁一眼,外卖点完,赵言钊也做出选择:“哥。”
陆明霁不是死人,赵言钊那探究意味浓烈的眼神隔几秒就盯他一下,他感受得到:“说。”
“有个事。”赵言钊多少有点忐忑:“你还记得——”
他拉着长音磨磨蹭蹭。
陆明霁滑动着手机,误会他的意思:“车给你了就是给你了,不会要回来。”
“不是这事!”赵言钊一个激动:“我们多少年兄弟了我还不了解你吗,你这种就是就是侮辱我!”
陆明霁撩起眼帘,觑他:“那你别磨叽。”
“诶呀就是——”赵言钊抓抓头发:“你还记不记得凌晨回家前你去找路琼还跟她求婚了?”
陆明霁手一顿。
……
吃完一顿迟到的午饭,陆明霁换上衣服去公司。
说是今天没事要休息,真让他放假他还不踏实。
这些年陆明霁习惯一直往前走,停下来的每一刻都会使他有负罪感。
他总想着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至于赵言钊,他那个问题陆明霁没理。
这事他又不好死乞白赖追着问,主要目的是让陆明霁心里有数。
只是赵言钊的八卦之心没得到满足,陆明霁出门时他还躺在客厅地毯上抓耳挠腮。
琅域科技位于陆家嘴CBD,最高的那栋大厦琅域占据视野最好的十层。
陆明霁当年跟家里决裂,资金到人脉一应断裂,她妈为逼他认输服软,同彭靖驰他们这些人家里通过气,一众发小受到限制,能帮他的不多,彭靖驰好一些,他在国外读书时和同学合伙弄了个小投资公司投着玩,家里不知道,钱给他的最多。
沪市寸土寸金,创业初期,他手里的钱租完设备,只够租下几平米大小的格子间,几年间不断发展壮大,去年终于搬进写字楼。
琅域工作弹性大,员工不必定时定点上下班打卡,干他们这行熬大夜通宵是常事,陆明霁本人就不喜欢被束缚,没道理给手底下员工制定一堆条条框框。
陆明霁办公室在66层,这一整层他和彭靖驰的办公室占三分之二,余下三分之一是俩人助理的地盘。
电梯停在66层,陆明霁跨出电梯,迈步朝办公室走。
坐在工位埋头整理老板行程的钟洋听声辨人,辩出是自己老板,抬头:“老大你怎么来了?”
琅域员工平均年龄26,都是年轻人,不兴X总X总的喊,嫌老土还见外,为增加团队的凝聚力跟亲密度,在公司内部他们管陆明霁叫老大,彭靖驰年纪最大,都叫他彭哥,正经严肃那一套出门时再装。
陆明霁被问的不知就里:“怎么了?”
钟洋说:“彭哥凌晨给我发消息说你今天休息。”
“哦。”陆明霁语气淡淡:“那你去当他助理。”
钟洋立马闭麦,手动给自己嘴巴上拉链。
陆明霁伸手:“要签字的文件给我。”
钟洋将桌上整理好的一摞文件毕恭毕敬双手奉上。
陆明霁拿好走人。
目送着他进办公室,门关上,钟洋紧抿的嘴巴如释重负,靠到椅背上一副天要塌的表情:“完了完了,老大今天心情负值,谁又惹他了?“
察言观色是每个打工人的必备技能,尤其是对自己直属上司,钟洋大学一毕业就进入琅域工作,今年是第四个年头,对陆明霁简直是了如指掌,看家本领是能根据陆明霁嘴角弧度来判断他心情好坏。
钟洋想,要是有一天他不在琅域工作,去当个心理专家帮警察审犯人也是一把好手。
隔壁工位的于烔透露情报:“感觉是和尚嘉的那位路记者有关系。”
钟洋昨天替陆明霁去京北跑了趟腿,不在沪市:“路记者?不是姓朱?”
“临时换人了。”于烔回忆着昨天下午陆明霁的种种反常:“老大都懒得刻薄对方了,直接放杀招要人家辞职才给尚嘉专访。”
“这么狠?”钟洋大吃一惊:“恨到这种地步,怎么惹他了?”
“不知道,一见面老大就没给好脸。”于烔大胆猜测:“没准是前女友。”
钟洋两条眉毛一起上挑:“还是女的?”
于烔嗯哼一声:“没准是因爱生恨。”
他闹=脑袋后仰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悠悠叹一口气:“要我说老大就该招些女秘书,这样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不比看我们两个大男人顺眼?”
钟洋聊天不忘工作,两只手都放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字:“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不提老大,66层要真招女员工,蕴柠姐能把整栋楼都给炸了。”
背后不能说人,说谁来谁。
钟洋话音落。电梯门开,谷蕴柠气势汹汹出来,步履生风,彭靖驰在旁边心惊胆战地搀着她,絮絮叨叨让她走慢点。
钟洋和于烔齐刷刷站起来,刚才陆明霁来他俩屁股都没从椅子上起来。
俩人异口同声:“姐。”
谷蕴柠颔首示意,问:“陆明霁在不在?”
她一看就是来找茬的,琅域上下全体都知道谷蕴柠是比两位老板还不好惹更不能惹的存在,俩人不敢撒谎,又齐刷刷点头:“在。”
谷蕴柠说好,继续往里走,到陆明霁办公室门口,彭靖驰替她转动门把,刚打开一条门缝,谷蕴柠就上手大力推开,彭靖驰忙不迭上前一步挡住撞到墙壁回弹的门板。
谷蕴柠走进去,手里拎着的包包径直朝陆明霁砸:“陆明霁你是不是没事找不痛快,你凭什么让路琼辞职?”
陆明霁侧身避开她的袭击,包包砸到他身后的墙壁,掉落在地。
他眉心拢起:“你犯什么病。”
“我看有病的是你,当初是路琼把你甩了,但你别忘了她为什么走。”谷蕴柠站在他桌前,肚子顶着他桌边:“现在给她工作使绊子,公私不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彭靖驰现在真是后悔万分,谷蕴柠前两天去她外公外婆家住,今天上午他过去接她,回程时一个嘴欠告诉她在于烔那里听来的八卦,谷蕴柠就坐不住了,非要来找陆明霁算帐,他自知失言,安慰谷蕴柠不用担心,陆明霁不会真为难路琼,谷蕴柠听都不听,就差掐着他脖子逼他改道。
彭靖驰真搞不懂路琼到底有什么魅力,谷蕴柠怎么说以前也喜欢过陆明霁,自从路琼走后谷蕴柠就对陆明霁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现在更是打上门来翻脸。
他在谷蕴柠身后跟陆明霁疯狂摆手,让他别跟谷蕴柠对着干,忍一忍。
谷蕴柠是个孕妇,还是个即将生产的孕妇,肚子一挺任谁都要退避三舍。
陆明霁抄起桌上的钢笔,在文件最后一页签字:“彭靖驰是男人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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