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头发,剪不剪关你什么事,我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剪了,难道不是我的自由吗,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阴阳怪气,简直莫名其妙!”
她越说越火大,甚至,还有点委屈。
“我已经找了最好的发型师,拼命拜托他好好剪……这还不算,我又去卡地亚买了好贵的耳钉,你为什么要说难看?!你要是觉得难看,以后我们就不要见面了,你见到我记得绕路走,省得我污染了二少爷的眼睛!”
“棠妹儿。”靳佑之忽然叫她名字。
棠妹儿一顿,止住她想骂人的冲动。
靳佑之眼神一错,扫了她身后一眼,复又盯着她,“你嘴里的伤好了吗?”
“啊?”棠妹儿完全沉浸在新发型不好看的焦虑中,对靳佑之突然跳转的脑回路,她有点措手不及。
她没反应过来,“什么伤口?”
靳佑之:“太平山顶,被我咬出来的那个。”
“这都过去多久了,早就愈合——”等棠妹儿忽然意识到糟糕的时候,一切都晚了,靳斯年从她身后走过来。
棠妹儿后颈一寒,对靳佑之怒目而视,靳佑之反而把她搂在怀里,暗自用力,将她扳向靳斯年。
“Hi,大哥,今日股东大会上,你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明年CEO的位置非你莫属,要提前恭喜你了。”
靳斯年手执香槟杯,和靳佑之在空中一碰,“公司倒底姓靳,你也是靳家人,应该早点进公司历练历练,总不能一直醉生梦死搞女人吧。”
靳佑之笑一声:“公司里的事,还要靠大哥多支撑,我呢,做生意是真的不行……但说到搞女人,我最有经验了,她们嘴里说着不行不要不可以,但其实不知道多享受,我只是亲一亲,勾一勾,她的舌头不知道有多滑——”
他是故意的,故意停在关键时刻。
靳斯年饮了一口酒,眸色平静极了。
靳佑之虚握拳头,掩在嘴角旁,笑了笑,“女孩子总归脸皮薄一点,算了,不说了,说多细节,有人该不好意思了。”
他扫了棠妹儿一眼,勾住她腰的那只手,再次用力。
棠妹儿猛地往他怀里一贴,至此,她人已经绝望。
灰败的脸色,慢慢取代刚才那张艳光四射的面孔,她只剩一点希望,望向靳斯年。
而靳斯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那杯香槟已经空杯,侍者从旁边路过,靳斯年将酒杯放在托盘上。
侍者横臂鞠躬,然后离开。
靳斯年低头轻笑一下,抬眼时,深邃的目光,流露些许遗憾。
“靳、庄两大家族,就你这么一根独苗,长辈们金尊玉贵地把你养大,佑之,我真的很不懂,为什么你会喜欢一双别人穿过的旧鞋。”
旧鞋,真的是好比喻。
棠妹儿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深深浅浅,泛着潮湿的酸意。
靳佑之在旁边出声,“旧鞋怎么了,我就是喜欢旧鞋,谁让旧鞋穿着……舒服呢。”他清淡一笑,低头,认真看向棠妹儿的目光,笑意扎实。
可棠妹儿还是肩膀一扭,挣脱出来,她站在一旁,从来没有过的无力感。
可这还不算完。
靳佑之笑笑,他不为难棠妹儿,但却知道怎么给靳斯年添恶心。
酒杯随手放在餐台旁,他上前一步,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大哥,其实,你大可不必动怒,我喜欢的旧鞋,本来也不是你的,人家老公姓陈,人家是陈太,你不也是捡的姓陈的旧鞋穿么,怎么了,这鞋你能捡,我不能捡?”
靳斯年:“这么说,这鞋你是穿定了?”
靳佑之:“你捡你的,我捡我的,最后穿到谁的脚上,大家各凭本事,你说呢?”
靳斯年瞥他一眼,先笑了。
靳佑之也在笑。
小提琴悠扬的会场,正是起舞时刻,贴面、转圈、你进我退,做文明人的游戏。
而餐台旁,宴会厅里最显赫的两个男人,正在角落交谈,远远看上去,他们完美演绎了兄友弟恭的模样,也不知达成什么合意,两人言笑晏晏。
只有棠妹儿,站在两人中间,又游离在他们之外,魂不守舍。
第44章 丝绸绳想报复我就用力
酒会结束后,棠妹儿驾车出来。
和平时一样,转过街口,她换到靳斯年的车上。
后排玻璃窗落下一半,山间的夜风钻进来,寒凉刺骨但也足够叫人醒神。
棠妹儿捋了捋吹乱的短发,本想去问靳斯年,这条路好像不是去薄扶林道。但最后,她还是扬声问黄伯,“咱们去哪里?”
黄伯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靳斯年闭着双眼,没有出声反对,他才敢说。“去山顶,靳生家。”
棠妹儿搓了搓手臂,把车窗升上去,大概是被风吹的,她吸了吸发红的鼻头,声音发嗡。
靳斯年睁开眼,沉声问:“冷吗?”
“有点。”
靳斯年伸手,将她往自己怀里一览,敞开的大衣,掀开将人裹起。
温暖来得恰到好处。
淡淡的古龙水味,和男人温热的怀抱,隔着布料传导过来,可能不止是温暖,还有安全感,一种没有被抛弃的安全感,将棠妹儿牢牢锁住。
她眷恋地贴着他胸口,仰头。
靳斯年察觉到她的目光,垂眸去看,刚刚在酒会上发生的对话,在男人眼底看不到痕迹,他待她如常、平静如常,但棠妹儿还是无法完全信赖这份平静。
她抿唇,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靳斯年也没有说话。
车子进了宅邸,管家早已在等候,他上前拉开车门,“先生,棠小姐,夜宵已经准备好了,要吃一点吗?”
靳斯年去看棠妹儿。
棠妹儿摇摇头。
靳斯年:“不用了,没有吩咐你们不要上三楼。”
“是。”
靳斯年直接上楼,棠妹儿跟在后面,这是她第三次来靳斯年的地方,不算陌生的布局和装潢,对她而言,绝对谈不上宾至如归。
灯火明亮的走廊,大理石地板洁净得可以当镜子,棠妹儿踩上去,即便没有滑倒的风险,但还是像走在悬崖边。
风已至,在耳边呼啸,她步步小心,稍不留意,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来到三楼的门口——这一层只有一间房,挂着明锁的门把上,钥匙也在上面。
棠妹儿看着靳斯年拧开门,心已经提至嗓子眼。
靳斯年撑住门,“进去。”他发出指令。
关禁闭,或是小黑屋?
棠妹儿知道靳斯年不会那么简单放过她,但走进去才发现,情况似乎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幽黄的灯光,空旷的房间,物品陈设隐藏在四周角落,看不清是什么,而屋子正中间一束聚光下,只有一张沙发。
空调突然失去作用,冷意一阵一阵往上窜,棠妹儿强忍恐惧,回头去看靳斯年。
“这间房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房门先上锁,靳斯年抬手又按亮一圈灯带,棠妹儿这才看清,墙边窗帘紧闭,另外三面墙是类似刑具架的柜子。
棠妹儿脚底虚浮地走过去,手指扫过琴键般,“刑具”轻轻晃动,粗细长短不一的鞭|子、锁链,一样一样,手柄上刻着手作小字——Mia。
她的名字。
棠妹儿打了个激灵,她转头看向靳斯年。
他脱掉外套才开口,“你总强调唯一性,喜欢独占,现在应该满意了吧,没人来过这间房,这些,都是给你一个人准备的。”
棠妹儿心口发颤,再怎么倔强强撑,声音泄露慌乱。
“……你早就准备好了这些,今天带我来,只不过是靳佑之给了你借口,让你再一次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控制我,来满足你自己的私欲!”
丝毫不受她情绪的影响,靳斯年从衣架上摘了一套中规中矩的白色,扔到沙发上,“把这个换上。”
棠妹儿不肯,往后退了一步。“那个吻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靳佑之那天发生的事,我都可以解释——”
“不需要解释。”靳斯年打断她,甚至没有抬头,他在架子上挑选着,“上次说的尾巴,就选白色吧。”
……
房间门口处,一堆女人衣服里,丝|袜已经扯破,上面叠压着黑色皮质的男士手套,凌乱且一团糟糕。
被聚光灯拢住的沙发上,同样糟糕的,还有棠妹儿本身。
她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撑在靳斯年肩膀上,苦苦坚持,不肯下落。
“不要了,可不可以。”
“不行,这才刚开始。”靳斯年不着急,也不强迫,“等你习惯了,就能感受到乐趣了。”他就这么安静地等着,看到棠妹儿额角慢慢渗出的汗,他甚至细心替她擦拭。
拿过手术刀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替她别过碎发,无尽温柔的目光,一寸一寸阅读她表情。
棠妹儿为了参加酒会而精致勾勒的妆容,此刻已经发糊,唯独一双艳唇,紧抿着。
下方,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垂下来,搭在靳斯年的膝盖上。
始作俑者,就是那条尾巴,手掌一般的长度锲进去,哪怕是极小的幅度,与靳斯年同进同出的节奏,让棠妹儿几近崩溃。
什么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就是。
她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变成了靳斯年的玩具,他高兴了,就玩两下,不高兴了,像今天,玩得更狠。
比屠杀还要灭绝人性的玩法,早已超过靳佑之那个吻的犯下的罪行,这算什么惩罚,靳斯年分明是恨她。
不顾一切的、必须见血的恨。
棠妹儿想到这里难过极了,身体痛,心里更痛。
她的爱是不能见光的露水,性却遇到铺天盖地的大雪,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可能今晚就要死在他手里了。
棠妹儿低头,再仰头,挣扎变得徒劳。
最后,她再次结结实实跌回靳斯年为她设好的陷阱,那一刻,利刃穿刺,心里的疼压过身体,连呼吸都被暂停。
聚光灯下,尘埃乱飞,空气却安静了。
棠妹儿注视着靳斯年,“在你眼里,我算什么呢?”她以前就有这种疑问,到今天才知道,“我是鞋子,是玩具,还是你安插在谁身边的棋子?”
靳斯年眉眼一顿,“没错,你是鞋子,是玩具,是我的棋子,这都是你的身份,所以呢,你不愿意?”他神情泰若,但置于她身体的物,却愤怒地又大了两分。
棠妹儿可以明显感受得到,一波浪潮再次刚好赶到。
不得已闭嘴,她仰头,贪婪享受过这一刻,再抬头,她眼圈已经红了,“这个时候我还会被你蛊惑,还会对你痴迷,我觉得自己可悲极了,可你应该很得意吧,用这种事可以一直一直控制着我……”
“是啊,你看你,被我控制得多好。”靳斯年笑,撩动她尾巴的动作无比轻柔,可一翻手,狠狠一送。
铮然一声,理智绷弦。
棠妹儿被彻底击|溃。
男人还穿着黑色衬衣,领带解开挂在颈间,那一刻,恨意占据大脑。
棠妹儿握住领带,一把勒上靳斯年的脖颈。
“靳生教我的,这一堂课,什么叫控制。”她两只手腕交错,发力,将领带拉紧。
要把人勒死吗,她对自己在做什么完全没有概念。
靳斯年被勒到仰头,表情冷淡的他,眼底却闪过一瞬的惊喜,“你进步了,Mia。”
身体忽然掀起新的期待。
他动,一边动,一边问她,“你是不是开始恨我了?”
棠妹儿愤恨地拉紧领带。
“对,我开始恨你了。”
靳斯年释出一声笑,仿佛嘲讽众生。
棠妹儿:“你明知道靳佑之在激你,他吻过我,但那个吻,在你和我之间不具备任何意义,你知道的,还有我的头发,我那么喜欢我的头发,可你还是让我剪掉,原本我以为你是真的想看我短发,可今晚我才知道,原来你只是在和靳佑之在较劲……”
她的身体在受害,双手却在杀人,这感觉很矛盾,可直冲头顶的肾上腺素,早已叫人失去理智。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难道,难道就因为我喜欢你吗?!”
大律师不讲逻辑,前面说恨,后面又说喜欢。
因为缺氧,靳斯年的声音若有若无,“你说,你喜欢我。”
苍白的、青筋暴起的脸,逐渐渗出汗,男人眼中却泄露喜悦癫|狂,紧接着,他加重劲道,狠抱棠妹儿,再次重复。
“说了这么多,原来你喜欢我。”
“喜欢,因为喜欢,给你了机会伤害我……”棠妹儿也疯了,紧紧勒住他的脖子,眼看男人的喉结突兀地几乎要穿出身体,“所以,你也该尝尝被人伤害的滋味。”
“你说的对。”靳斯年在轻笑,一边笑着,一边仰头,缺氧逼得他不得不深深换气,但同时,他却在说,“用力,Mia,想报复我就用力,不要放松,最好把绳子拉断。”
靳斯年抱紧她,在男人主场做最后讨伐。
颠簸中,棠妹儿微微挺身,手腕又缠一圈领带,就在男人脸旁,只要余光稍微扫过,就能看见,华贵的丝绸绳,绷出冽白的寒光。
也是在同一时刻,死亡的威胁真正来临,靳斯年身体一凛,灵魂在地狱与天堂间穿梭无数次。
就在这个过程里,他甚至还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念头,现在他所感受的,大概也是他母亲生命最后一刻的部分体验——把自己挂在绳子上,痛苦与解脱,原来这么容易。
灭|顶的快乐,如风中海啸,铺天盖地席卷一切,包括恨,包括喜欢,也包括她正在做的事。
棠妹儿也在同一时刻抵达。
全身被洞|穿,领带脱手,双手拉到发烫的虎口,一并被靳斯年紧紧抱在怀里。
她低头,去看靳斯年,还没能从刚才的情况中反应过来,男人伸手拉下她的脸,用力覆盖她的唇。
靳佑之咬过她,靳斯年便有一万个理由咬回去。
可他这次,似乎只为了获得一点氧气,用细密的吻。
片刻后分开,靳斯年哑声说,“马上跟陈芝俊离婚。”
“你以前问过,现在回答你,我不喜欢别人的老婆。”
第45章 第三者所谓好聚好散,终于迎来结局……
每周五有早间例会,棠妹儿刚刚升职,是第一次参加和总裁同桌的早会。
为此,她特意挑了个最远的位置,没底气的人的通病——撒完野,就后悔——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靳斯年。
会议开始,身为大老板的靳斯年坐在上首,365天穿西服扎领带的的人,今天只穿了件黑色开襟毛衣,里面打底的,是一件同色系高领衫,慵懒休闲这个风格,套在靳斯年身上,总感觉有点突兀。
但不这么穿怎么办呢。
棠妹儿也明白,是她下手太重了,靳斯年的脖子上,一圈半指宽的淤紫,触目惊心。
这样的脖子一旦被人看到,必然引发各界猜想。
自裁?
遇袭?
还是奇怪性|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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