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棠妹儿没去上班。
她跑了趟南京街,避开陈芝俊,她把照片给露西送去。
她一边安慰露西事情已经解决,一边说,“许冠华那个混蛋,每天在靳氏进进出出,你回去上班看到他也很烦,不如,换一份工作——”
露西气愤:“为什么要我走,明明做坏事的人不是我,是许冠华,要走也该是他走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没有杀人放火,阿sir来了都没用,你回去上班,他肯定还要骚扰你,难道你想每天看见那个人渣吗?!”
露西:“这件事你没有告诉靳生吗,他是你男朋友,又是许冠华的老板,你去告状,靳生一定帮你,他会站在我们这边开掉许冠华的!”
未经过设计的话语最伤人。
棠妹儿被戳中伤口,好一会儿没说话。
好在露西盯着她看,也看不出端倪,棠妹儿搪塞她。
“我是觉得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告诉靳生,他一定会问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到时候,你和许冠华的那些照片……”
露西一下打住棠妹儿。“算了算了。”
她好歹短暂地喜欢过靳生,怎么会允许自己给对方留下糟糕的印象,露西不再执着,转而忧心自己未来。
“如果不在靳氏上班,我是不是就要回那种暗无天日的小律所了。”
棠妹儿早有准备,“怎么会,我已经帮你找了一家薪水待遇更好的公司。”
“真的?!”
以棠妹儿今时今日的人脉,帮露西找份工作一点都不难,靳斯年不要的人,她转头把电话打给光达集团的人事部。
对方和棠妹儿共事过,他听了露西的简历,十分痛快答应下来。
连面试都不需要,棠妹儿带着露西过去,直接办理入职手续。
棠妹儿向光达的人事经理道谢,对方摆摆手,“棠大状别客气,你的介绍的人,肯定是人才,我们求之不得,而且,郑生特意嘱咐了,如果棠大状你来了,叫我请你上去,他还想找你聊聊呢。”
把露西安插到光达集团,最终还是惊动了郑宏基。
不算太意外,棠妹儿跟露西打了个招呼,然后上楼。
贵为光达集团的太子爷,郑宏基身份没到董事长,但排场很够,层层通报之后,棠妹儿走进总经理室。
郑宏基笑着坐在沙发上,朝她打招呼,“咱们有阵子没见了,棠大状。”
棠妹儿含笑坐在对面:“郑生。”
秘书端来两杯咖啡,然后退出房间。
郑宏基也不扭捏,直接问:“怎么,和Simon吵架了?”
“郑生怎么这么问。”
“你找我的人事经理,Simon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搞了半天,就为一个小小法务的工作,需要你们兵分两路才能拿下吗?”郑宏基笑容打趣。
棠妹儿却有点笑不出来,“原来他找过你了……”
郑宏基:“不过是下面的人起了点小摩擦,你真的不该迁怒Simon,还说他不向着你,他要是真的不疼你,也不会亲自打电话安排这种小事了。”
没想到郑宏基都知道,那么是不是说明,能让靳斯年和朋友倾诉的事,对他而言,也很困扰呢。
所以,靳斯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绝情和不在乎吧……
棠妹儿心思微动,但嘴上还是附和:“难为靳生百忙之中还想着这种小事。”
郑宏基:“你也知道Simon忙啦……最近他和钟家刚起来了,几个大项目停摆,一天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他那边焦头烂额,你这边后院起火,想想也知道他有多难。”
重点转移,棠妹儿问:“靳生和钟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不知道?”
棠妹儿摇头,这个问题她问靳斯年,他的回答永远是,他可以搞得定。
“唉,不大好呢,”郑宏基煞有其事一叹,“他为了你,连钟家联姻都放弃了,钟家是什么人,动不动就卖猪仔去东南亚的狠角色,他们要是真的翻脸,不知道红港会不会血流成河呢。”
棠妹儿冷笑一声:“我以前怎么不知道郑生讲话这么夸张。”
“没办法,有人请我当月老,我总要卖力点。”郑宏基起身,从吧台提了一个茶叶礼盒,空投在棠妹儿面前,“上午人家送给我的,你拿回去,帮我转送Simon。”
棠妹儿不接:“靳生喝咖啡的,他不喝茶。”
“上午的客人只送了我茶,又没送我咖啡……你让我现在去哪搞一盒咖啡。”
郑宏基笑着,语气完全是央求,“我的姑奶奶,你消消气,回去呢,你把这个送给Simon,就当是一个台阶,大家一起走下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好不好?”
——
茶是很好的茶,雨前龙井,据说每片茶叶都是工人一颗一颗挑选出来,然后烧上好的柴火炒出来的。
棠妹儿觉得这种礼物送给靳老爷子正合适,送给靳斯年……可惜了。
但她决定不了什么,还是把茶叶提了回来。毕竟郑宏基收容了露西,这点面子她要给。
靳斯年在开会,趁着办公室没人,棠妹儿把礼盒放在桌上,本来转身就能走的,她用余光扫到窗边那盆花。
她不记得安过支架,现在花盆一圈整齐的花架,撑着细弱的枝条,这盆兰花明显见高了呢。
棠妹儿走过去,拿喷壶给它浇了点水,这时门扇响动,棠妹儿放下手里壶,转过身。
靳斯年推门进来的一瞬,动作明显一顿。显然他也没想到棠妹儿会在。
“郑生让我转交一盒茶,放在你桌上了。”棠妹儿朝门口走来,经过靳斯年身旁时,脚步连停都没停。
她目不斜视,昂首向外,手腕忽然一紧,人被靳斯年重新拉回身前,他低头,“还在生气?”
“不敢。”
靳斯年:“连看都不肯看我,还说不生气。”
棠妹儿:“我这种蠢人,看靳生就是亵渎靳生,我有什么资格看靳生。”
靳斯年笑了一声:“你不是说想做聪明人?怎么承认自己蠢了?”
棠妹儿不甘,仰头看他,笔挺的鼻尖扬起来,“蠢就蠢了,又不是第一次承认喜欢你,靳斯年,你大可以看不起我嘲讽我、说我自不量力,但起码我很坦荡。”
靳斯年的目光越过棠妹儿的肩膀,落在窗外半城繁华里,终于无声地笑了下。
“我收回不自量力的话。”他把人拥在怀里,幽幽一叹,“蠢一点才可爱,我倒希望你一直蠢蠢的。”
那晚真正让他动怒的,是棠妹儿类似发誓般,说自己要做一个聪明人。
聪明人是什么?
聪明人可以看穿他的肮脏、龌龊、满身罪恶。
如果棠妹儿足够聪明,大概率是不会再喜欢他了吧。
当晚,在薄扶林道的床上,棠妹儿被靳斯年使劲折腾着。
他们在这件事上无比契合——办公室里谈不拢的,那就转战床上——无所谓和解不和解,反正身体会做出本能的选择。
也只有在深|插慢|操的过程里,靳斯年能清楚地感受到,棠妹儿既在他的身|下,又在他的掌心里。
第54章 情种呢“也许我们可以更进一步。”……
早起,棠妹儿在马桶上坐了好一会儿。
可能是昨晚被靳斯年揉得有点狠,珠珠破皮了,小解时碰到,有点杀痛。
所以,她慢慢释放,然后又轻轻擦干,这才算解决完。
洗过手,棠妹儿一走出卧室,便目睹当代第八大奇观——靳斯年做早餐。
男人身穿一身白色家居服,正在岛台切面包。
要怪就怪初夏的晨风太有蛊惑力,无形无相,轻轻带过,亚麻质地的衣襟紧贴男人清晰的胸线,衣角翩飞间,靳斯年哪还有一点商人气质,分明是不染凡尘的谪仙。
棠妹儿走过去,手腕软得像蛇,钻入他腰间,“靳生给我做饭,好荣幸……”
靳斯年正在切东西,手上不停,眼睛也认真,分明正经的态度,却说。
“把手拿出去,不然现在就喂你下边那张嘴。”
棠妹儿條然抽手。
她笑:“靳生好可怕。”
“去拿盘子。”靳斯年指挥,棠妹儿乖乖取来两只冷盘。
一盘一片涂满花生酱的面包,平底锅里还有煎到七成熟的鸡蛋,可棠妹儿还是吃不了一点生。
她婉拒,“我只吃面包就好了。”
靳斯年没给棠妹儿放鸡蛋,但命令她,“牛奶喝掉。”
“唔,我一会儿喝。”棠妹儿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遥控器打开电视。
早间新闻,对普通人来说是吃饭时的背景音,但对棠妹儿来说,却有实打实的意义,比如,昨日离岸汇率暴跌,今天她可能就要多收几张法院传票……
再比如,此刻重磅新闻的主角,正是令棠妹儿提心吊胆的……钟家。
“……红港四大家族之一的钟氏集团,当家人钟仁孝、钟齐父子,目前已被商业罪案调查科带走,据悉,警方已掌握诸多证据,证明钟氏集团与东南亚军阀之间有大额资金往来,其中是否有犯罪所得,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如果确定钟氏父子的犯罪事实,那么接下来钟氏集团将面临退市的可能……而作为钟氏集团两大债权人的光达集团和众合集团,就在刚刚联合发表声明,愿意以市价的百分之一,对钟氏父子手中的股份进行保全……”
钟家垮台的消息,就这样摆到面前,在一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早晨。
棠妹儿有些不敢置信,她盯着电视屏幕,可惜新闻简短,很快播报下一条,她依靠记忆,慢慢在心底重复——
股份保全、以市价的百分之一、这犹如抢劫的方案,来自光达集团和众合集团……所以,是郑宏基和高茂翔联手搞垮了钟家?
头脑有过一个闪念,棠妹儿猛地转身,去看靳斯年,彼时,他正将油亮的蛋黄抹在面包片上,然后慢条斯理地对折。
他咬下第一口,咀嚼着,抬头迎向她的目光,平而静。
棠妹儿轻声问:“钟家,是你搞垮的?”
靳斯年咽下口中食物,反问:“刚才新闻里提到我了?”
棠妹儿摇头,“没有。”
“关于靳家,关于你,一个字都没提。”
而这才是最恐怖的。
靳斯年和钟芸的婚约还在,钟家倒台,竟然没人提及靳斯年。
甚至,昨天郑宏基还煞有介事地说,钟家如何凶狠,红港要血流成河的话……原来,他们是同谋。
“到底是不是你……“棠妹儿后知后觉,走过去,盘子撂在一旁,她又痴又缠地抱住靳斯年,“是不是,是不是。”
“是我。”靳斯年抓住棠妹儿一双小爪子,确定没有油后,才放任她挂在自己腰上。“不然呢,难道我真的娶了钟芸你才满意。”
“当然不啊!”
棠妹儿咧嘴,幸灾乐祸绝不是好词,但她此刻还是觉得无比确幸。
“钟家势力庞大,以你的处境,又很需要钟家的帮助,所以,有的时候我挺灰心的,很怕你和钟芸最后真的变成夫妻,甚至,就算你公开了我,我也不敢太高兴,就怕你最后还是斗不过钟家……”
“原来你对我这么没信心。”
“不是没信心,是觉得惊险,成功固然好,如果不成功,以钟家动辄见血的风格,我怕你……”棠妹儿不自知地拥紧他,同时亦得到靳斯年的回应。
靳斯年拍她后背,抱得足够紧,他的态度却一贯的淡然,甚至还带着点荒诞的幽默。
“怕什么,就算我败了,钟家除掉我,自然也会除掉你,我们不是还在一起么。”
这话无端激出棠妹儿心头一场地震:他们竟然在讨论同生共死的话题。
棠妹儿自始至终有些恍惚,看新闻看到自己身上,有种不真实的感受。
靳斯年做这件事,是不是100%为她,不必去讨论其成色,因为她确实得到了10%的靳斯年,这是事实。
还有那句,只要我们还在一起。
没有什么比他们在一起更重要。
——
钟家倒台的消息,好像一瞬间,遍布世界各个角落。
棠妹儿坐靳斯年的车,一起去公司上班——现在,他们的关系人尽皆知,已经没有遮掩的必要了,甚至连钟家这唯一的顾虑也没有了。
棠妹儿乘坐总裁专梯上楼,这一路遇到的目光,几乎全是冲着她来的。
就好像她本人被妲己夺舍,人人都在羡慕她可以令靳生一怒为红颜,就连与钟家撕破脸都在所不惜。
事实上呢,靳生扳倒钟家,完全是一场诱杀。
靳斯年先放出弱者的信号,恳求联姻保住自己在靳氏的地位,钟家以为自己以绝对优势获得的合作,必然万无一失,就在他们大力投入的时候,靳斯年突然翻脸。
此时,郑、高两家入局,拦住钟家去路,三人形成合围,一举打垮钟家,如此缜密的筹谋,至少用时一年,而棠妹儿和靳斯年认识也不过才一年。
她不敢自称“红颜祸水”,但也懒得与人解释,只能任由大众各种猜想。
办公室里。
棠妹儿开始工作,过了一会儿,郑宏基和高茂翔过来找靳斯年,这两位本来就是二世祖里颇有魄力的人物,今天同时露面,引来无数瞩目。
两人春风得意,故意在棠妹儿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下。
郑宏基勾指敲了敲玻璃门,“我们中午约了Simon去福禄门吃饭,棠大状要不要一起?”
棠妹儿客气:“我订了工作餐,郑生你们去吧。”
郑宏基面露遗憾,高茂翔在一旁笑着拍拍郑宏基肩膀,“你要不叫嫂子试试,也许能把人家请出山。”
郑宏基嫌弃道:“Laurie,你好谄媚。”
棠妹儿稳住语气,很是平静:“两位最近的大动作震惊全港,应该很忙才对,不该站在我门前浪费时间。”
高茂翔和郑宏基相视一笑,“看到没,棠大状嫌我们话多了。”
两个人笑着离开,棠妹儿终于可以偷偷吁一口气。
午饭过后,靳斯年打电话叫棠妹儿去趟总裁室。
他不是和郑生他们去吃饭吗,这么快回来了?
棠妹儿带着疑问去敲门,推门而入的瞬间,香甜的气息立刻封堵呼吸。
“好香啊,是什么?”
“你自己看。”
天气逐渐发潮,靳斯年出去一趟,身上有些热,他进休息室脱掉西服外套,只穿白色衬衣走出来。
棠妹儿刚好揭开食物包装盒。
靳斯年:“福禄门的酥皮蛋卷,上次看你吃的开心,顺便帮你打包回来。”
“哦。”
趁热带回来,可能不止是“顺便”吧。
棠妹儿都能想象到,靳斯年打包这种小玩意的时候,郑宏基和高茂翔作何表情。
她暗自偷笑,拿起一根,边吃边用另一只手托着,反正就是不说话。
靳斯年似乎也没什么想说的,他坐在大班椅上,低头继续看文件。
午后阳光隽永,金色镀世界,一草一木都好珍贵,棠妹儿吃过甜食,洗了手,坐回转椅上便有些犯困。
不知瞌睡了多久,猛一点头,就看见靳斯年望着她,“工作时间,你在老板面前公然划水?”
“对不起,靳生。”
棠妹儿笑笑,自己也觉得有点过分,她起身准备回去工作了,哪知靳斯年朝她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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