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一开始就只想保护好少爷,是少爷不相信我。”阿安说着有些委屈,额前垂落的碎发都带了些怨气。
苏清晚想起来他好像这么说过,是自己一笑而过了。
现在只有阿安能帮助自己了,只有他对原来的胡良一无所知,那自己也不用担心会露馅。
“先前是我不对,后面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是吗?”
“是!”不然他在墓里估计走不了十米就要嗝屁,毕竟那些蛇只是不见了而不是死了。
等到将尸首摆放好,胡庸又吩咐人拿一些原先准备的黑狗血在尸首周围仔细的画了一个圈,好像这样就可以保护好已经死去的人一样。
“其实没有用。”阿安的声音贴着苏清晚的耳边,带着一丝嘲讽:“墓中诡可不怕这些东西。”
“可是之前在墓里面,黑狗血很有用。”苏清晚替胡庸辩解。
“因为,诡本来就对死人没有兴趣。”
“噢。”苏清晚不再争论,毕竟他也确实是不懂。
“阿良,斯州。你们先进去看看。”胡庸用手电筒照了一下石墙后面的墓穴,里面朦胧一片,看不太清。
苏清晚也不明白,为什么胡庸总喜欢让自己去探路,难道不知道在危险时候死的总是第一个闯入禁地的人吗?
“我陪少爷一起去。”阿安说道。
胡庸面色不善的瞟了一眼阿安,问苏清晚:“你想带他吗?”
“我带着他,也好盯紧些。”
“你好好跟着少爷。”胡庸说着,眼神变得狠厉:“不可再出现刚刚的情况。”胡庸说的是阿安前面说话说一半害得他们损失了几个兄弟的事。
阿安乖巧的点点头:“好,我会好好保护少爷的。”
胡庸对着苏清晚点点头:“去吧。”
斯州一个人走在最前面,第一个跨入了石墙后面。
苏清晚知道他不是谷丛隐之后对他也没有太在意了,反正竹简上并没有写斯州有没有成功的走出古墓,所以自己也没必要确保他能活着出去。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身侧的阿安,这才想起了,竹简上也没有说阿安最后有没有走出去。不过他在这里像是逛街一样的自得模样,最后应该可以出去吧?
“少爷?”阿安发觉苏清晚看着自己,叫了一声。
苏清晚回神,抬起手电筒照了一下脚下,确定是能看清的石板地便跨入过去。
阿安紧随其后,他靠苏清晚靠的很近,几乎是贴着他的脊背进来的。
一进来,苏清晚便发觉自己被浓雾笼罩,呼吸之间皆是一股浓郁的腐朽之气,就像是潮湿的朽木上面长满的青苔糊住了整个鼻腔,里面还夹杂了几只腐败死老鼠一样。这个气味很闷,压得苏清晚有些喘不过气,比之前拜佛像时候闻到的香火气还浓郁。
而且,他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入目皆是弥漫的雾气,拿起手电筒一照,还能清晰的看见雾气在眼前翻腾。丝丝寥寥,透着一股诡异的绿光。白色的手电筒也化不开这绿,平白无故让苏清晚想起之前看鬼片时夜里腾起的鬼火,也是油绿色的,还会追着人跑。
“少爷。”
阿安的声音出现的很突兀,苏清晚心里一抖,也不掩饰心里的慌乱。他记得阿安在自己身后,便赶紧伸手朝自己伸手摸去。
摸到了,但是却不是阿安身上穿的棉麻衣裳的粗糙感,而是一种细腻丝滑的触感,像是上好的绸缎。
苏清晚惊得手一抖,想要收回手。
突然,一个温热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少爷,是我。”
是阿安的声音。
阿安引着苏清晚的手重新放在了自己腰间的衣裳上,是熟悉的触感。苏清晚试探性的摸了几遍,手心依旧感觉很粗糙。
难道刚刚是自己的错觉?
留给苏清晚思考的时间不多,因为阿安走到了他的身边,他握住苏清晚的手并未松开。
苏清晚侧过头,真切的看到他的脸和身上熟悉的衣裳心里才算松了口气。
他其实是怕的,墓中诡驱逐生人,没有了谷丛隐之后他心里始终绷得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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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墓有宝贝
苏清晚和阿安靠在一起,心里稍微放松了些。他握紧手中的手电筒,不死心的想要在浓雾里看清周围的一切。
但是终究是徒劳。
这可怎么办,看不清就不能往前走,这样就没办法探清楚墓里的一切。
苏清晚小心翼翼的朝身后望去,他才踏进来一步,按理来说应该能看到石墙那边的胡庸他们。
可是看不见,身后也是浓雾。
跨过那道门槛,就像是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少爷不用担心老爷他们,他们暂时没有危险。”
苏清晚精确的捕捉到阿安话里的“暂时”这个词。
“你怎么知道的?暂时是什么意思?”苏清晚追问道。
“他们都是诚心拜了佛的人,佛祖会保佑他们的。”阿安的声音很清澈,有少年特有的稚嫩感,但是却依旧可以稳住苏清晚的心绪。
虽然大部分可能是苏清晚自己的心理暗示,他只能接受胡庸暂时安全的这个设想,他实在是分身乏术。
这个诡事太难了!他如果能活着出去,一点要找谷丛隐讨要精神损失费!
“不过我们也还是要快些,在墓里呆久了终究是不好。”阿安又说道。
“可是看不清周围的一切,我们怎么快?”
前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被摔在了地上。
“斯州?你怎么了?”苏清晚对着身前的浓雾叫到。
回应苏清晚的是一片沉寂。
“斯州!”苏清晚的声音稍显急迫。
“没事。”斯州的声音很近,好像距离苏清晚不过一抬手的距离,但是苏清晚伸手朝前一抓,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你在哪里?”
斯州又沉默了。
苏清晚变得急躁了起来,刚想继续追问,头顶就响起了斯州的声音:“在你头顶。”
斯州的声音冷不丁的出现,吓得苏清晚心里一抖,下意识的抓紧了身侧的阿安。
阿安却并不意外的样子,他慢悠悠的拿起手电筒朝着头顶照去。
很奇怪,头顶的雾气很薄,一眼便可以看清上面的情景。
就在距离阿安不过半米的地方,倒挂着一个人形的灯笼,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个被雕琢成了灯笼样子的死尸。
尸体的两条腿扭曲在一起,像是两股粗绳子,肚子被掏空,只剩下泛着幽绿色的脊骨和下面胸部相连。
这是一个女尸,女尸胸部□□,上面燃着两团发绿的火,显然不是正常的烛光。
再往下是只剩下骨头的脖子和保存完好的头部,它的面容祥和,完全没有死气,就像是一个闭目养神的女子,但是苏清晚却知道她是绝对不可能还是个活人的。
最诡异的是她的头发被打理的很好,黑长而柔顺,垂在空中无风自摇。上面还绑着几块白色的像是蛇蜕一样的东西,在阿安头顶摇摇晃晃的。
视线稍微往旁边挪动一些,便可看到头顶密密麻麻的都是这样的灯笼,照的下面的雾气幽绿森然。
而斯州,就是其中一个。
不过他还是正常的人,肚子没有被掏空,腿也没有被扭成麻绳,就是脸上泛着诡异的绿光。
苏清晚是不敢动的,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刺激的场景,浑身都麻了,仰着的头一时之间都难以复原。
不过阿安倒是显得很镇定。他伸手揽住浑身僵硬苏清晚,低声问:“少爷,要管他吗?”
当然要管!要是斯州变成头顶的灯笼那样,只怕回到档案局苏清晚都要天天做噩梦。
“你有办法救吗?”苏清晚的舌头有些不利索了,说话也有些磕巴。
“有。”阿安说完就伸手从苏清晚背后的背包里掏出了一把匕首。
苏清晚看着他修长的手握住匕首微微晃动,然后突然快速的朝着斯州的方向掷去。
随即便是扑通一声,伴随着一声闷哼响起。
斯州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斯州?你没事吧?”面前的雾气依旧很浓,苏清晚看不到落在地上的斯州。
“没事,多谢少爷。”斯州的声音闷闷的。
“我们过来找你。”苏清晚说完便拽着阿安的衣袖朝着斯州那边走去。
斯州跌落的地方离苏清晚确实很近,不过四五步的距离。
他的手脚被绑着,睁着一双眼睛自上而下的和苏清晚四目相对,隔着浓雾苏清晚竟然还能将他眼里的情绪看的清楚。
不是害怕和恐惧,反倒是像野狼见到猎物之后的兴奋和嗜血的饥渴。
苏清晚被他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半步,然后戳了戳阿安的手臂让他去给斯州解开绳索。
阿安倒是不怕斯州,利索的解开他的束缚然后还好心的伸手将他拉了起来,顺便还将掉在地上的匕首捡了起来。
斯州随意的拍了拍肩膀然后抖抖肩便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你怎么被绑在上面了?”苏清晚问。
“我也不知道,我进来后才走了几步便看到前面有个人影,我问了一声是谁就眼前一黑,然后等我再一睁眼自己就在上面了。之后就听到少爷你叫我。”
“我们没有听到你询问的声音。”苏清晚说着环顾四周,想要看清人影,除非那个人影相三个人现在这样,相隔咫尺的距离,否则就算是一群人围在周围,藏着浓雾里绝对看不见。
“而且头上的尸体...啊——”苏清晚说着仰头朝上瞟了一眼便和头顶的人尸灯笼四目相对。
他头顶的是个男人,面容与常人无异,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皮睫毛都还是完好无损的,可是眼眶里面却是两条赤红的小蛇。
那小蛇看到苏清晚之后还摆动了一下蛇尾,这个动作让苏清晚透着蛇身缝隙将眼眶里面红白相间的脑汁看的清清楚楚...最可怕的是,那个男人的脖子明明只剩下一根骨头,但是他却依旧缓缓的转动脖子,然后对着苏清晚露出了一个绝对称得上和蔼可亲的笑容!
苏清晚微张着嘴,原本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心跳得剧烈而慌乱。
眼前突然一黑,是阿安伸手挡住了他的眼睛。干燥温热的触感让苏清晚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他需要静静。
阿安和斯州也看到了头顶的异样,不过他们都比苏清晚镇定的多。特别是阿安,直接伸手一把握住男人脖子上的那根骨头猛地一用力将他的头硬生生的拽了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那两条小蛇吐出的蛇信都还来不及收回便无力的跌落在地上,直接化成了灰。
阿安冷眼看了眼手里的人头,然后随手朝着远处扔去,砰的一声,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好了。少爷。”阿安安抚的说道。
苏清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想着自己现在是胡良,胡氏一族的小少爷,不能这么怂,便伸手推开了阿安放在自己眼上的手。
“少爷吓到了?”斯州问的不温不火,没有任何关切的意思,反倒是带着些嘲讽的意味。
苏清晚知道这人对胡良是有诸多不满的,觉得他只是一个仗着好命的半吊子,远没有胡庸的大儿子来的靠谱,但是苏清晚却觉得胡良很冤,他跟着胡庸下了那么多次墓,虽然还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但是好歹也算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为什么斯州就不能看到他的一些优点呢?
“只是有些猝不及防。”苏清晚狡辩到。
斯州挑眉,也不深究苏清晚到底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
“要先想办法将浓雾除去,不然老爷他们不能进来。”斯州提议到。
苏清晚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现在连浓雾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怎么除去?而且这浓雾诡异的很,只在石墙这边,半点没有飘过去。
“少爷,你相信我吗?”阿安手里还握着那把匕首,半抛至空中,然后又伸手接住。
“信。”苏清晚这话不掺假,不信他就不会抱紧他的大腿了。
这时匕首恰到落到阿安眉间,反射的光将他的眉眼照的格外的亮。他伸手一把握住匕首的把手,嘴角带着一丝笑,然后将匕首朝着身前的浓雾用力掷去,只听得清脆的一声,像是什么瓷器被砸碎了。
墓里的东西都是珍品。苏清晚虽然不是真的盗墓贼,也有些心疼,这可都是中华文化里的瑰宝啊!
眼看着周围的浓雾逐渐消散,苏清晚心里的心疼瞬间消散。
瑰宝千千万万,性命只一条。
“难怪用魇门守着,原来藏了这么多宝贝。”斯州看清了眼前的一切,说道。
苏清晚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看清石墙后到底藏着什么。
头顶挂满人尸灯笼,他们的脸都一致的朝着苏清晚三人所在的方向,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空无一物的眼眶里面透露着脑内的构造。手电筒一照,里面的液体还有反光,格外的令人作呕。
墓室不是方方正正的构造,而是圆形的,墙上均匀分布着八个紧闭的木门,门上镶嵌着八幅纯金的类似于剪纸的东西,看不出具体的细节,只能看出大致的形状。
每扇门的中间相隔的墙上有一个伸出半米的石砌的檐,檐距离地面大约有三米,很高,上面雕栏画栋放置着一些精致而富丽的足金佛像。
屋檐下的墙向内缩进大约一米多,像是一个小格子一样。
苏清晚环顾一周,惊觉八个格子里都倒挂着一具死尸,男女各四具,幼、少、青、老,恰好八具。
每一具尸首都身穿锦衣,画着精致而古怪的妆容。
说古怪,是因为八具尸首都双目紧闭,脸上涂着惨白的粉,嘴上抹着赤红的脂,两颊上画着栩栩如生的盘蛇。两具老者的脸上,沟沟壑壑,蛇也弯弯曲曲,显得格外突兀又莫名的融为一体。
墓室的正中间有一个三层石阶,阶梯上放着一个黄金的莲花底座,底座上横放一个金碧辉煌的巨大棺椁。棺椁上方摆放着三尊青铜佛像,佛像的造型各异,中间的那一座恰好和石墙上的那个画像一样,手握石斧、长钉耙,不过这个佛像凶神恶煞的很明显,没有半点慈悲之情。
苏清晚记得竹简上只说了胡庸他们带出去了一个佛像,但是却并未过多的描写那个佛像的样子,如今这墓室里这么多佛像,还真拿不准要拿哪一个才对。
在莲花底座周围摆着一圈长明灯,灯如今依旧燃着,发着诡异的绿光。再外圈便是各式各样的精美瓷器、银饰、金器。
阿安用匕首打破的瓷器正是这里面的一个,碎片如今正落在三层石阶之上。
这里这么多珍宝,胡庸为什么只拿了佛像出去呢?苏清晚有些疑惑,不过他要做的就是保证既定的事实,其中的因果缘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等出了诡事,竹简上面会自动补全,他到时候一看便知。
“要去叫老爷他们进来吗?”斯州看着苏清晚问道。
苏清晚摇摇头,“先仔细看看这里。”
“我建议先让他们进来,佛祖已经保佑他们很久了。”阿安突然说道。
苏清晚看向阿安,然后转身朝外面走去:“那我去叫他们。”
“我陪你一起去。”阿安赶紧跟上。
其实也就几步的距离,只是因为石墙分出两个世界,所以在里面看不到外面的人。
跨到那道门槛便看到了在石墙这边等着的胡庸他们。
胡庸依旧脸色深沉,看到苏清晚和阿安安然无恙的出来放在身侧的手不动声色的放松了些。
“里面怎么样?”胡庸问道。
苏清晚将里面的情况简略的和胡庸说了一下。
胡庸也料想到了里面肯定别有洞天,所以并未有太多的反应,倒是听到苏清晚说还不能保证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哪里都有危险,进去吧。”
随后,一群人秩序井然的跨过了那道石墙。
现在浓雾散去,墓室里面的环境大大咧咧的出现在众人眼里,虽然他们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人群里依旧有人发出了阵阵低呼。
他们下过很多墓,这是最惊奇的一个。不同寻常的墓穴构造,还有那些诡异而惨绝的人尸灯笼,太异常了。
苏清晚站在人群后面,和阿安并肩而立,他心知肚明,必定有人会命丧于此,因为竹简上记载了,能走出去的,没有这么多人。
他突然心里涌起些许悲凉和无奈,身前的人都是有血有人活生生的人,自己已知他们的结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步步的踏上既定的轨道,他想改变但是却不能改变也无力改变。
“少爷?”
阿安凑到苏清晚耳边,低声叫到,让他瞬间回了神。
“怎么了?”苏清晚回。
“少爷走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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