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有求于我。”柳淮说完眼神往旁边一扫,落在安静的守在苏清晚身边的席沉修身上,又继续说道:“不愧是你养了几万年的小鬼,想方设法的把你从无间地狱里面拉了出来。”
席沉修闻言脸色不改,依旧静静的看着苏清晚的一举一动,仿佛柳淮从未出现一般。
柳淮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又说道:“另一个小鬼是听了你的吩咐才会来找我吧?”
苏清晚并未作答,等着柳淮继续说。
“竟然说要来扶持我坐稳阎罗的位置。”柳淮像是说了个笑话一样,边笑边继续说道:“苏清晚,你难道就没有告诉过他,我柳淮,压根不稀罕做什么阎罗王吗?”
柳淮此时的神情很诡异,明明最面带笑意,但是眼神却很冷,像是寒冬腊月的风霜,想要直面扑上苏清晚的面门。
苏清晚淡淡的嗯了一声,说:“是我吩咐的。”
“柳淮,回地狱去吧,轮回往生不过是反复尝尽悲欢离合,永生才能让你远离烦恼。”苏清晚虽然说着宽慰柳淮的话,但是语气很生硬,好像他自己也对刚刚说出口的话产生了怀疑。
柳淮轻嗤一声,朝着苏清晚走近几步,压着嗓音说:“苏清晚,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的子民们也不会原谅你。”
苏清晚闻言眼神闪烁,好像幽深的古井被无端抛进一颗巨石,荡起圈圈涟漪。
是了,他身上还背负着一个国家子民的命。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还得仔细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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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苏与柳的恩怨
大约是两万三千年前,人族大地上分为许多大小不一的国家,而柳淮就是其中一个——周游国的王。
他待民如子,废除延续了上千年的奴隶制度,他亲贤臣远小人,事必躬亲,是难得一见的贤君。
彼时苏清晚带着席沉修游历三界时路过了周游国,恰好那时正是春意正浓时,万物复苏花红柳绿。
周游国地势变化多端,有平坦的草原也有巍峨的高山,山河湖海都极具观赏性。最重要的,这里的人都生性浪漫,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在院子前、篱笆上种上一些花草。
春天一到,可以说是遍地开花。
苏清晚才从一片荒芜的沙漠的而来,如今立于半空中,忽然看见这生机盎然的美景,忍不住感叹:“果然,日光下的生机才能肆意。”
席沉修这时还是僧人模样,身上的僧袍虽然朴素,却有君子之姿,尤其是他如画的眉眼,仿佛壁画上的谪仙人一般。
他并没有看眼前的美景,反倒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苏清晚的侧脸,微笑着回到:“大士若想看,我们便在这周游国多留些时候吧。”
苏清晚转过头望了过来,和煦的春光撒在他的脸庞上,让他柔和的五官多了许多暖意。他轻笑一声:“自然可以。”
于是,转眼间,苏清晚与席沉修化作寻常男子的模样来到了一处低矮的山坡背后。
苏清晚此时穿一身赤青色窄袖圆领长袍,腰间系着藏青色腰带,头发用一根桃树枝束在头顶,面容虽然平常,但是看上去却也有几分邻家好儿郎的温润舒服之感。
席沉修的打扮与苏清晚相似,只是衣裳的颜色略淡了些。
苏清晚手指点着下巴,将席沉修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有几分像你生前的模样了。”
席沉修闻言面露喜色,问道:“大士竟然还记得我前世的装扮?”
“自然记得。”
“那...大士还记得别人前世的模样吗?”
苏清晚表情一僵,斜着眼瞟向席沉修,说道:“我乃地藏菩萨,过目不忘不过是基本本事。”
话虽如此,但是席沉修却依旧觉得,苏清晚之所以能记得自己前世的装扮,肯定是因为自己那时候的样子讨喜。
于是,席沉修伸手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挺着背对着苏清晚浅浅一笑,那笑容带着腼腆和纯粹,和当初在医馆中的席沉修如出一辙。
苏清晚见状无奈的身手轻点席沉修的额头:“莫闹。”
席沉修顺着苏清晚的力道晃动脖颈,然后躬身将脸凑到苏清晚面前:“大士未入地狱前也是这副模样吗?”
苏清晚一愣,有些茫然的微微睁大了眼睛,他竟然不记得自己未入地狱前是什么样子了。
好像,除了记得自己叫苏清晚,其他的事情,他一概全忘了。
席沉修看出苏清晚的恍惚,赶紧说道:“过去了几十万年的事,忘了就忘了吧。”
苏清晚点点头,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他心里却有了些计较。
这件事肯定有蹊跷,就算踏入地狱前造了很多的罪孽,除非踏入轮回,否则都不会被除去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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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朴的百姓总是热情好客,苏清晚和席沉修很轻易的就在城外郊区找到了歇脚的地方。收留他们的是一对夫妻,他们年过半百却没有一儿半女,见到两个年轻小伙子四处打听有什么落脚的地方,便直接大方的收拾出了一间空置的房屋给他们。
此时夕阳西沉,赤红的光倾泻而下,满目火光。
低矮的土房子伫立在一颗玉兰树旁,玉兰花开如莲花,花瓣舒展,满树的花在夕阳下像是春日的信使,摇摇晃晃的向世人宣告春日的来临。
屋前围着一圈篱笆,篱笆上爬满了藤蔓,上面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有些形似月季还有些状若菊花。
苏清晚站在夫妻二人面前,满脸感激的对着两人躬身道谢:“多谢二位收留,我姓苏名清,这是舍弟苏席。”
男人的面色红润,身材魁梧,蓄着胡须,眼睛奕奕有神。他手里还握着清扫的扫帚,见状一手扶住苏清晚的臂弯,阔声笑到:“苏家小兄弟,不用客气,你们来了正好可以与我和你大娘作伴,也更热闹些。”
女人连连称是:“你们以后叫我张大娘就行。”说完张大娘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男人:“村子里的人都叫他柳伯,你们跟着叫就好。”
苏清晚看了一眼席沉修,然后两人异口同声的对着柳伯和张大娘说道:“那日后就叨扰张大娘、柳伯了。”
张大娘满意的点点头,对着两人招了招手:“你们两人来的巧,老柳今日早上才去荷塘里挖了几根藕,我等会给你们熬个汤喝喝。”
说完她仔细打量了一眼苏清晚,啧啧说道:“小清啊,你看上去过于清瘦了些。”然后她身手点着苏清晚问席沉修:“你哥哥平日里是不是从未好生吃饭?”
席沉修闻言一愣,他们早已经辟了五谷,自然是不曾吃过凡间食物的。他瞟了一眼苏清晚,看他一脸浅笑的看着自己,于是说道:“都怪我,哥哥平时都将好吃的留给我了,自己半点不舍得吃。”
张大娘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对着苏清晚不赞同的摇摇头:“你这孩子,疼弟弟也不能这么疼。”
“张大娘说的是,我以后断然不会再如此疼他了。”
席沉修一听,连忙凑到张大娘面前,说道:“张大娘,我刚刚说错了!”
“嗯?”张大娘困惑的望着席沉修。
席沉修清清嗓子:“但是也还是怪我,是我厨艺不佳,不合我哥的胃口,所以他才每每糊弄过去。”
张大娘诧异的看向苏清晚:“你这当兄长的怎么还要弟弟下厨照顾你?”
席沉修一把握住张大娘的衣袖,眼神真挚的说:“张大娘,你别怪我哥。如果可以的话,不如你教我做饭吧。”
苏清晚依旧含着笑看着两人,他倒要看看席沉修到底有多会胡编乱造。
张大娘是个心肠软的,席沉修又故作祈求的望着自己,于是毫不犹豫的便将席沉修带到了厨房,决心要将自己毕生所学交给这个样貌好、性格好、人品好的乖孩子。
“虽说长兄如父,按理来说应该是你哥照顾你才是,但是如今已然是这样了,你便好好学,让你哥每次多吃些也长点肉!”张大娘在厨房里压着嗓子叮嘱席沉修,却不料站在屋外的苏清晚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张大娘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我哥的。”
苏清晚听着席沉修一口一个哥的叫的熟练,忍不住勾了勾唇。
如今院子里只剩下苏清晚和柳伯,柳伯怕苏清晚觉得无趣,便想着和他话话家常,于是说道:“小清,你兄弟二人可有参加过春祀?”
苏清晚点点头:“未曾,但是有所耳闻。”
周游国民认为,之所以会有春天,是因为天上的神佛不忍见到遭遇了冬季刺骨风雪后荒芜一片的大地,所以洒下了神之眷顾,融化了寒冷、拨去了萧瑟。
生机盎然的花草树木皆来自于上天的庇佑。
所以在很久以前,周游国便将每年的二月初二定做了春祀日,那日不可耕种,不可荤腥,适龄男女还会聚在春神殿前载歌载舞,与春神共同欢迎春日的到来。
“那正好,三天后便是春祀,到时候你与你家兄弟可以一起参加。”
苏清晚即为地藏菩萨,自然知道这所谓的春神不过是无中生有,但是也并没有拒绝柳伯的建议,便笑着点点头:“好,到时候我与小席同去。”
柳伯伸手指了指屋后的一片竹林,说:“参加春祀,需要在衣袖缝上三片竹叶,晚些时候你可以去那里摘几片竹叶,到时候让你张大娘给你缝上。”
苏清晚望向屋后的那片竹林,竹林不大,竹子也比较稀疏,但是遥遥望去,依旧郁郁葱葱。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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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祀那天,苏清晚和席沉修很早便出了门,虽然他们两人并非真的对春祀有多大的兴趣,但是张大娘和柳伯却很重视,早早的就给他们准备了吃食,又笑吟吟的将人引到通往春神殿的小径上,分别前张大娘还意味不明的说:“遇到合适的女子,可将衣袖上的竹叶交给对方。”
等到和张大娘他们分别后,苏清晚抬起手腕,看着衣袖上的三片竹叶,淡淡的说:“看来春神还主姻缘。”
席沉修看了一眼苏清晚衣袖上的竹叶,回到:“你这三片竹叶还是我摘下来的,你可不能随便送人。”
苏清晚轻笑一声:“那不如我此时取下来还给你?”
席沉修眼神一闪,语气带着些深意的说道:“那不如等会到了春神殿前你再给我。”
苏清晚轻哼一声,不再理会他,只埋头往前走去。
这条小径幽深,道路两旁都长着郁郁葱葱的迎春花和杜鹃,一些紫草依附于地面,微风拂过,清香扑鼻。
距离小径稍远些的山上长满松树、杨树以及少量的枫树,上面藏着许多鸟,此时正在叽叽喳喳的叫着。
这条小径是除了他们二人,还有许多年青男女,皆是三五成群,有说有笑,无一例外的每个人的衣袖上都绣着三片竹叶。
苏清晚的眼神忽然瞟见稍远处的两个男子,其中一人身穿墨色锦衣,腰佩戴玄玉,头束金冠,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凛然的高贵之感。
最主要的是,他侧着脸与身旁的人说话时,那半张脸竟是与自己相差无几。
席沉修察觉到苏清晚的神情骤变,于是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这一眼他便愣了神。
太相似了,就连下颌线的弧度都和苏清晚一模一样。
“大士,这...”席沉修喃喃的说到。
苏清晚收回视线,脸上恢复如初,伸手对着那人微微一点,便看到一缕金光自苏清晚之间窜出,然后直奔那人后心处,随后又从他的头顶钻出。
“是个普通人。”苏清晚淡淡的说。
那便说明,一切当真是巧合。
“我竟然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与我如此相似的人。”苏清晚轻笑一声,抬手拂过鼻尖,闲适的继续说道:“有意思。”
席沉修看着苏清晚脸上趣味盎然的表情,不由得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衣袖,略带着紧张的问道:“大士想做什么?”
苏清晚挑挑眉:“遇上了,当然要去结识。”
席沉修表情一僵,抿着唇略作思索后便放开了手,只是表情依旧很沉。
“怎么了?”苏清晚问到。
席沉修摇摇头:“无事。”
于是苏清晚便快步上前,等到靠近男子以后,苏清晚抬手在身前虚空一抓,一个麒麟玉佩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苏清晚装模作样的对着前面的男子叫到;“公子,这可是你的玉佩?”
锦衣男子闻言驻足,然后低头瞟了一眼自己腰间,发觉果然少了一块麒麟玉佩,于是转身看向苏清晚。
他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苏清晚与自己相差无几的相貌,眼中虽有惊讶,但是却依旧得体的对着苏清晚躬身致谢:“多谢公子提醒,你手中的玉佩确实是在下的。”
相比于他的镇定自若,苏清晚此时却像是被眼前的情景震撼到了,他有些呆愣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一时间竟然忘记将玉佩归还。
“公子?”男子轻笑一声,对着苏清晚唤到。
苏清晚猛地回神,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感慨道:“想不到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相似之人。”
“想来这便是缘分吧。”男子的声线很柔,比春天的风还舒适。
苏清晚附和的点点头,然后将手心油润无比的玉佩递给男子,说道:“公子所言极是,不然为何恰好是我捡到了公子的玉佩呢?”
苏清晚说话时眼神清澈,眉目带笑,给人一种温润谦和的感觉,像是春日里新长出来的柳芽,淡雅而生动。
男子接过玉佩,又对着苏清晚躬身致谢,然后才将玉佩重新带在腰间。
“在下柳淮,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柳淮笑着问苏清晚。
此时的柳淮眉目明朗,没有半点阴桀,立于和煦春日之中,由身侧的百花与绿树衬托着,实乃一位谦谦公子。
“在下苏清晚。”
这便是苏清晚与柳淮的初次相识,似两个平凡的有缘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在苏清晚想要接近一个人的时候,是轻而易举的。他几乎不用刻意讨好,只需要风轻云淡的对着把人浅浅一笑,便能让人忍不住靠近。
而柳淮,身份再尊贵,也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自然拒绝不了苏清晚的刻意而为。
阳春三月时候,苏清晚已经在周游国驻留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他与柳淮赏花品茶,听风拂过世间万物,侃侃而谈间两人已经成了可谈天论地的知心好友。
一个雨后初晴的晌午时分,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泥土味,苏清晚端坐在一处湖心亭中的石桌旁,动作娴熟的煮着茶,眼神闲适,姿态惬意。
席沉修坐在他的右手边,一手撑着下巴,静静的看着苏清晚的动作。
浓郁的茶香悠悠间驱走四周的泥土味,让人鼻间一轻,心情也松散了不少。
“大士,我们该走了。”席沉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漫不经心,好像只是随口一句话而已。
苏清晚闻言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抬手给席沉修倒了一杯茶。
“尝尝,这是柳淮昨日送过来的,我只留着这一盏,其余的都给了柳伯。”
席沉修垂眼扫过杯中的热茶,他自然知道这茶算的上是极品,但是就算再香浓的茶,也是凡间俗物,在地藏菩萨眼里,总归是看不上眼的。
席沉修浅浅的抿了一口,低声说:“好茶,香气浓郁但是口感却清淡。”
苏清晚也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说道:“确实不错。”
苏清晚的手轻放在瓷白的杯壁上,他微闭上眼睑,缓缓的吐了口气后说道:“柳淮此人,生性浪漫,虽身为人皇,却一心想要藏于市井,醉心于山河美景,当真是有趣。”
“可是他身为一国之主,不呕心沥血心系国民,反而流连于山河美景之间,贪图一时享乐,真论起来,他称不上一个贤君。”
席沉修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苏清晚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神带着些调侃,轻声说道“周游国民对他拥护至极,想来他应该是个深得民心的帝皇,是不是贤君,应该不难看出。”
席沉修一噎,抬手一口喝尽杯中的茶,不再言语。
苏清晚轻笑一声,说:“七日后我们便走。”
席沉修闻言,低垂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轻轻的将手中的茶杯递到苏清晚面前,说:“我可否再向大士讨一杯茶?”
苏清晚再次给他续上茶,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有人来了。”
席沉修一愣,他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看了来人不是寻常人。
果不其然,他杯中的茶还未喝完,一人便从天而降。
来人是谷丛隐,他一身幽绿色长袍,腰间束着墨色绣金丝的腰带,胸前有黑丝勾勒的魑魅轮廓。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席沉修,嘴唇抿起,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冷冽的气质。
苏清晚只是随意的瞟了一眼来人便移开了视线,然后问道:“你怎么来了?”
谷丛隐闻言脸色愈发暗沉,他咬了咬后牙,略带着质问的语气问:“大士,你已经离开地狱很久了,还不回吗?”
“你在质问我?”
“不敢。”
苏清晚冷哼一声:“谷丛隐,有些话该不该说,你比我更加清楚。”
谷丛隐脸色一僵,眼神闪过一丝痛楚,他几乎是嘶吼般的伸手指着席沉修,对着苏清晚喊道:“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那他呢?他难道就能达到你的期望吗?他敢说他心中没有杂念吗?”
苏清晚面无表情的睨着席沉修,沉默的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样子,过了许久才说道:“谷丛隐,我还没有对你失望,我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再引导你。你佛缘不浅,能否走上正途,还需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像以前那样不行吗?”谷丛隐愣愣的盯着苏清晚,语气祈求。
苏清晚摆了摆手:“回去吧。”
谷丛隐眼神一黯,颓然的垂下头,低声问道:“那大士什么时候回去?”
“与你无关。”
谷丛隐最后无奈的离开了,只是离开之前,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将席沉修上下看了许久。
席沉修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虽然从他初次见到席沉修时便察觉出来了他对自己的厌恶,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席沉修的眼中看到这么复杂的情绪,含着愤怒与怨恨还有深不可测的阴狠。
他在地狱中曾经听过一个传言,说地藏菩萨身边曾经有一个很亲近的人,叫谷丛隐,但是之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谷丛隐成了地狱判官,与地藏菩萨形同陌路。而对于自己,地狱中也有流言说自己是谷丛隐的替代品,是苏清晚留在身边打发时间的小鬼。
对于这些话,席沉修从来没有向苏清晚求证过,反正如今是他陪在苏清晚身边,这件事本身已经让他很满足了,至于其他的,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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