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浩定了定神,给自己找了理由。
等他有了喜欢的姑娘,不能让妾室委屈她啊。
再说世人都当他和洊至有私情,他要纳妾,旁人怎么讥讽洊至还未可知呢。
陆浩照例从公羊府侧门进去,正撞上公羊旗和他的几个美貌小妾卿卿我我。
陆浩咳了好几声,公羊旗才依依不舍地挥手让女眷们下去。
“阿浩?有事?”公羊旗扇了扇手中的扇子,也是玉树临风。
可惜陆浩了解这个衣冠禽兽:“近来你大哥和程姣玥怎么样了?”
“又问这个?”公羊旗示意陆浩坐下,“老样子,不如说更粘糊了,我哥最近和他的另一个相好闹翻了,所以对程姣玥特别好。”
“那就好,程姣玥一般什么时候出现啊?我想和她妹妹程姣歆私下谈谈。”
公羊旗摸摸下巴:“阿浩啊,你是不是准备干点对不起我弟媳的事啊。”陆浩就知道公羊旗要想歪,便大致讲了程姣歆的事。
公羊旗听完,毫不犹豫地道:“此事古怪。程姣玥的妹妹想必和她姐姐一样美若天仙,怎么会看上你!”
陆浩反驳:“我也是堂堂建威将军的儿子,又貌似潘安,怎么看不上我。”
“就你?还貌似潘安,毕竟潘安只比我差那么一点点。”
两人扯皮了一会,公羊旗才想起正题:“程姣玥私下让我给她传递大哥的消息,我要找她倒也不难,只是不知你要见她妹妹她是否答应。”
“你替我告诉她,若不讲清楚,我是绝对不会娶程姣歆的。”
公羊旗耸耸肩,唤来贴身侍从,让他去程府找程姣玥。谁知侍从愣了一下:“少爷,程小姐的话,刚似乎进了大少爷的院子。”
陆浩和公羊旗对视一眼,都笑了。
公羊旗用扇子拍拍自己脑袋:“早该想到的,大哥在的地方,程大小姐一定在。”他对侍从道,“元宝,你去大哥那等着,等程小姐出来了转告她。”
待元宝领命而出,公羊旗才想起给陆浩倒茶。
杯中是上好的茉莉花茶,花瓣袅袅婷婷的散在水中,但陆浩没怎么尝出滋味,他心不在焉对公羊旗道:“今晚我和洊至有约,最多待到酉时。”
公羊旗看了陆浩半天,看的陆浩浑身不自在:“怎么?”
“你就没有想过,便是你心属贺洊至,纳个妾也无妨啊。”
提起贺渊,陆浩又有些神思恍惚,季府前的心悸,究竟是……
“阿浩?阿浩!”
陆浩回过神:“哦,我是不会纳妾的。”
“真是的,一提起贺洊至你就发愣,爱情使人变傻啊。”
没等陆浩反驳,元宝进来道:“少爷、陆少爷,程小姐说她替程二小姐答应了,明日午时繁茗楼见。”
答应得太轻易,反而让人起疑。
陆浩点点头:“那我就告辞了。”
公羊旗泫然欲泣:“用完我就不要我了嘛,你好狠的心!”
陆浩冷酷地说:“怎么?不和姑娘们玩了?”
“你之前说好陪我下棋的,酉时放你走。”
“好好好。”陆浩坐下来,盛安三少是原身最好的朋友,与他们多多交流是应该的。
元宝已经摆好了棋盘,陆浩心里无奈,原身和公羊旗都是臭棋篓子,他却多少会一点,这下还得装作不会下棋。
等终于到了酉时,陆浩已经看见黑色和白色就想吐了。他起身向公羊旗告辞,才猛地发觉,公羊旗硬拉自己下棋,估计是见自己心情不佳,想陪着自己。
才、才没有感动!
陆浩留给公羊旗一个潇洒的背影:“那我走了,旗哥。”
公羊旗愣了一下,自贺渊昏迷,他们有段时间断了联系,之后阿浩就不叫自己旗哥了,他还以为阿浩对这个称呼有意见呢。
阿浩确实因为贺洊至变化很大,他真的很喜欢贺洊至吧。希望他的感情,能顺利啊。
陆府的马车到紫辰楼的时候,还是迟了一些,贺渊四人已经到了。
在场几人都是贺渊昏迷之时来看望过他的太医院同僚,以前在太医院来往频繁,陆浩自然认识。
但是在这些人记忆中,陆浩是不认识他们的,于是贺渊向陆浩眨眨眼,装模作样的介绍了一番。
他先指了指离他最近的、衣着考究的青年:“太医院副使柴树,旁边的瘦子是大使曾修言。”剩下的那个人主动站起来,笑得特别贼:“在下太医院大使洪华歌。”
没等陆浩回礼,这三个人跟排练好了一样,特别齐整地道:“见过弟媳。”
强烈的既视感让陆浩反应特别快:“叫弟夫。”贺渊把陆浩按在椅子上让他坐好:“谁是你们弟弟啊!”
有其他人在场,陆浩就没提程姣歆的事。
菜已经上齐了,几人装模作样的寒暄一会,很快就暴露了本性。
洪华歌某些地方和公羊旗那活宝三人组特别像,他第一个问:“陆兄啊,你和洊至是怎么看对眼的?我一直没好意思问他。”
贺渊:“你哪里不好意思了?”
陆浩照搬着贺渊给皇上的说辞胡扯了一通。
这三人信以为真,柴树感叹:“听闻陆兄一向风流,为了洊至浪子回头了真是感人肺腑。”
贺渊没忍住,从椅子上直接笑到了地上,陆浩没好气地把他拉起来,解释道:“什么风流,都是传闻,都是传闻。”
曾修言还比较沉稳,换了个话题:“听闻最近朝堂不安啊。”
柴树点点头:“我父亲猜测说皇上想扩兵。”陆浩一愣,他之前与柴树不算深交,现在听他的说辞,莫非他是詹事柴悌的儿子?他看了贺渊一眼,贺渊点头。
果然是,柴悌的儿子跑来当太医,也是有趣。
洪华歌随口问陆浩:“陆兄可有什么消息?”
陆浩回忆了一下:“父亲上回出征右臂伤到了筋骨,需要静养,今日我却看见父亲在演武场耍大刀,想来真有些问题。”
曾修言也道:“大敌突尼解决了,却还要扩兵,大约又要征战啊。”
柴树摇摇头:“父亲也是猜测罢了。”
菜也吃了一些,五人的目光都盯在了陈王酿上,也不聊天了,纷纷倒酒。
酒液清澈透明,陆浩尝了一口,味道醇厚,满嘴留香,他赞了句:“名不虚传。”他想起二哥陆明似乎提起过陈王酿,“这酒后劲极大,你们适度……”
话音未落,一壶酒已经完了,陆浩见其余四人兴致勃勃,便不再多言,沉浸在美酒佳肴中。
一个时辰后。
众人的酒量已见分晓。
最差的是柴树,已经吐的天昏地暗。洪华歌倒在地上,不时哼哼两声。贺渊虽好酒,但是贺院使和贺夫人一向不许他多喝,此刻倒是尚在桌子上,就是已经熟睡了。
陆浩这身体纵横花丛,身经百战,此刻也有点飘。最厉害的是曾修言,目光清明不说,几人还剩下的两壶陈王酿,都进了他的肚子。
陆浩只好唤阿山进来:“阿山,去结账。”搬山忙道:“陆少爷,少爷已经提前付过了。”
合着这厮一开始就打算不醉不归啊。
陆浩指挥柴树的侍从把柴树扶上马车。但曾修言和洪华歌出身寒门,并无马车相送,陆浩问曾修言:“曾兄,可知洪兄家住哪里?”
曾修言边抓紧时间吃最后的菜边含糊地说:“知道。”
“阿山,一会你送送曾兄和洪兄。”
曾修言想了想:“我们用你的马车,那你……”他看了一眼贺渊,明白了,“差点忘了,那我赶紧把华歌拉走,省得我俩碍事。”
陆浩本来还想问曾修言要不要到贺府暂住一晚,这下也问不出口了,心累地目送曾洪两人离开。
他瞅了瞅依旧趴在桌子上的贺渊,认命地过去扶起贺渊。贺渊多少有些意识,不用搬山帮忙,陆浩一个人也勉强把贺渊弄起来了。
贺渊含糊地喊了声“阿浩”,然后整个人都扑在陆浩身上,搬山废了老大劲也没把贺渊拽下来。
陆浩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苦中作乐地想,至少这小子没醉到认错人。
一路上贺渊都没撒手,下车的时候,候在贺府门口的贺总管露出没眼看的表情。
等把贺渊扔在床上,陆浩已经出了一身汗,他坐在椅子上歇了会,酒劲还没过,他也有点头晕。
搬山手忙脚乱地服侍他们少爷。贺渊一直在念叨什么,连陆浩都听不懂,想来是喝多了难受吧。
真是的,程姣歆的事只能明天再说了。
搬山抽空问陆浩:“陆少爷今晚歇在这?”
陆浩累得不轻,应下了。
搬山去给贺渊烧热水,陆浩走到床前,想着先躺一会,他这一天真是上窜下跳的。
贺渊已经安静下来了,大约是睡着了。
贺渊的睡颜还挺好看的,只是毕竟这是自己的脸,陆浩也没什么惊艳的感觉。他轻轻用手抚平贺渊微微蹙起的眉,恍惚间觉得像是贺渊昏迷的时候一样。
他到底是有些醉了,竟细细把成为陆浩后的经历想了一遍。
这些经历里……都有洊至。
贺渊说起季此欢的时候,他心头冒出的那份感情,究竟是为什么。
他不明白。
但是,他就这么静静看着贺渊,却觉得头越来越晕。
陈王酿好大的酒劲。
等陆浩回过神,他已经低头覆上了一片柔软。
眼前之人,能一直属于我吗?
他恍惚了片刻。
……不对!
陆浩心里咯噔一下,酒瞬间就醒了,他慌了神,下意识跑出门,正撞见搬山。搬山看他神色慌张,关心道:“陆少爷不舒服吗?也用些蜜水醒酒?”
“我、咳、我父亲最近对我的态度稍有缓和,我还是回陆府吧。”陆浩觉得自己的嗓子说不出的干哑,他看了那醒酒汤一眼,接过来一饮而尽。
搬山没有怀疑:“那我去准备马车,陆少爷先回房等一会。”
“咳,我在外面吹吹风醒酒。”
搬山便端着空碗,去找马车了。
陆浩呆了好一会,才敢细细想刚才的事。
到底、怎么回事。
屋内,陆浩没有看到,在他跑走后,贺渊睁开眼,望着房顶发愣。
他虽然喝得大脑一片混沌,但哪怕靠气息,他也可以肯定刚才那个人是陆浩。
那个吻……
他和陆浩曾经接过吻,那个表面热情的舌吻,却纯粹得不掺任何杂念。
可刚才那个吻,有什么不一样了。
不,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头阵阵发疼。
贺渊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唇,刚才,自己为什么装作睡着?他应该直接问问阿浩什么意思。
阿浩也喝了不少,刚才或许是昏了头吧,还是说……
酒喝的太多,感觉心脏跳的很快,让贺渊无比烦闷。
真是,刚才要是问一句,不就不用在这纠结了吗!
这样优柔寡断,不是他的性格。
可是,贺渊望着虚空,轻轻叹了口气,那是陆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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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事:文中指辅导太子的官职(史实中不同朝代职责有差别)
第14章 14痴心
陆浩以为今日晚会是一个不眠之夜,但是他奔走了一天又喝了酒,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没有变成陆浩。他作为贺渊,娶了季家的姑娘,在太医院过着平凡的日子。
陆浩满头大汗地惊醒,在黑暗中发愣。
他竟然觉得恐惧。
没有另一个自己在身边陪伴的人生,竟然如此令他难以忍受。
第二日早上,陆浩顶着一双黑眼圈,勉强打起精神连武,他练完武又开始读书,尽力让自己忙碌起来,不去想贺渊的事。
正午,陆浩应约去了繁茗楼。
繁茗楼环境清雅,相当受盛安城的贵女们欢迎。程姣玥的侍女把陆浩带到包间,替陆浩推开门。
进门左手边的是程姣玥,陆浩上次只是听见了她的声音,认真说起来,也有几年没见她了。这位盛安第一美人倒是风采依旧,一双桃花眼似醉非醉、娇俏可人,让陆浩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中间的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应该就是程姣歆,比起她姐姐,程姣歆的容貌就只能说是普通。
仅看程姣歆疏离的眼神,就知道这姑娘并不像她说的那样喜欢自己。
令陆浩不解的是,最右边坐着的竟是季六小姐季此欢。
陆浩也不敢多打量,省得被当做登徒子。
四人相互见礼。周围都是姑娘,陆浩有点不自在地坐下,见姑娘们矜持地不开口,便找了个话题:“程二小姐竟然认识季小姐?”
“我和姐姐自幼就认识此欢。”程姣歆的声音压不住得生动雀跃,并不似那种传统的大家闺秀。
季此欢点点头表示赞同。
空气又一次安静了。陆浩不想再浪费时间:“那在下就直接问了,此前我与程二小姐素未谋面,小姐为何要说中意我?”
程姣歆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其中缘由是该说与公子,但公子请不要外传。”
陆浩点头表示同意,程姣韵才道:“公子说得没错,我确实不喜欢公子你。我愿意嫁给你,是为了陆二公子。”
二哥?陆浩目瞪口呆。
程姣歆声音越来越低,显然在陌生男子前表明心意让她有点害羞,程姣玥鼓励地握住她的手,她才接着说:“十年前,我和娘吵架了,负气从府中跑出来,迷了路,被几个人贩子抓住了,我试图逃跑,被打得很惨,若不是陆二公子相救,我还不知是什么下场。”程姣歆叹了口气,“当年我才七岁,他去了边关,十年未见,今年他回来后我忍不住偷偷去看了一眼,才发现,我依旧喜欢他啊。”
季此欢叹了口气,也握住了程姣歆的手。
陆浩觉得匪夷所思,想了半天才说:“那……你也该想嫁给我二哥啊。”
程姣歆低下头:“你当我不想吗?盛安人都说陆二公子待发妻极好,我不信,他们一起出门的时候,我偷偷跟着。”
程姣歆的语气开始带上哭腔,她缓了一会才接着道:“他们确实感情极好,而且,陆、陆二夫人乃女中豪杰,我哪里比得上,我又怎么忍心破坏他的生活?”
陆浩见程姣歆果真伤心,不知该怎么回应。二嫂孟小梦是二哥在边关娶的女子,武艺高强,至少单手能干掉陆浩。
陆家几个男丁都没有纳妾。陆将军极爱陆浩的生母钟烟芸。大哥在边关有些没名分的侍妾,回盛安的时候也都遣散了。至于二哥,和二嫂恩爱非常,连个侍女都没有。
陆浩心里叹气,这事本是小女子痴梦,但凡事牵扯到真心,便没什么好嘲笑的了。
他道:“你嫁给我大概是想留在二哥身边,但是我与贺洊至……你们想必都知道,我并不想纳妾。”
程姣歆擦擦眼泪:“陆公子只要娶我回去就行,别的什么都无所谓。”
陆浩摇头:“即使没有贺洊至,我也不会同意的。你这样做是在折磨自己,你才多大,你想之后的人生一直如此吗?”
他看向程姣玥和季此欢:“程大小姐、季小姐,你们真的赞成她这么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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