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看向陆将军,陆将军沉声道:“你母亲之前去凫河庄游玩时,遇见一妇人,自称无瑕。”
无瑕、霞鹜、还有乹元。
无瑕来自大乹之始!
陆元猛地抬头:“母亲之死和皇家有关?”
陆将军不置可否:“我现在有个猜测,你母亲应该是去凫河庄时瞧见什么皇家阴私,她自己或许都不知情,但是却被人下了什么毒,那些村民有可能也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有可能是被误伤了。”
陆将军拿回那张纸条,把它靠在烛火上,看着它慢慢燃尽,他的表情被烛火映衬的阴晴不定:“你母亲结交的那个妇人,全名贺无瑕。”
陆元半晌才回过神,在外的皇室血脉,又姓贺,是燕王一脉!
难怪父亲前些日子才说凫河庄可能与钟芸烟之死有关,让自己去调查。
陆将军面带冷笑。在燕王正式封王前,皇帝和几个大臣商议燕王封王的具体事宜,他得了点风声。
在知道贺寅是齐家血脉的时候,陆将军忍不住就想起一个人。
贺无暇!
他立刻找人向礼部打听,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贺无暇就是贺寅的母亲。
当年钟芸烟生下陆玉儿后身子不适,又嫌陆将军出征留她一人在盛安城,便去陆府名下的凫河庄修养散心。
陆将军听她说起过贺无暇,钟芸烟和她虽有些年龄差距,但关系甚好,只是突然有一天贺无暇就失踪了。
陆元忍不住想起三弟。此事说来燕王应该不知情,只是不知当时母亲之死究竟有无那贺无瑕授意?
若是有,让陆浩如何自处?
陆元强压下纷乱思绪:“父亲,这消息还不知是谁送来,也不知是真是假。鸟送信也太离奇了,说不定是府中有奸细。”
陆将军平静道:“谁送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是否为真。你明日便去凫河庄,若此事是真,必有线索,我的亲兵随你调用。”他沉默片刻,又道,“明天让阿山去打听燕王生母之前是否居于凫河庄。”
陆元张张嘴,半晌才问:“可要把这件事告诉三弟?”
陆将军淡淡道:“别告诉他,也别告诉陆明。”
陆元应是,见陆将军无心多说,便告辞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陆元突然觉得浑身发冷。这送来消息之人,完全就是想让陆家和大乹皇室对上啊。
第29章 29驱逐
孙府。
阿山招招手,示意搬山过来。搬山回头看了看自家少爷,见贺渊正和陆浩几人喝酒,才小跑过去:“怎么了?”
阿山递给他一碟芙蓉糕:“我家少爷不爱吃甜的便给我了,我也不爱吃,给你得了。”
两人也因为贺陆两人的缘故认识许久了,搬山便没客气。阿山借机和他闲聊一会,没多久就把话题扯到贺渊的祖母贺无暇身上:“老夫人大概吃了不少苦吧?以前住在哪里呢?”
搬山毫无防备,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就和老爷一起住嘛。”
“那贺府建成之前呢?”
“老爷提起过,似乎东奔西走,居无定所的,哦,不过老爷小时候好像一直住在什么庄子?”
阿山不动声色:“什么庄子?”
“我记得叫凫河庄?听说当时还是皇庄呢,不过老夫人肯定也不敢暴露身份,当时过得估计不太好。”
阿山松了一口气,这下大少爷派下来的任务就完成了。只是这等小事,为什么不许告诉少爷?
阿山想不明白,但既然大少爷吩咐了,他照着做就是了。
今日是孙景泰的三侄子满月的日子,孙景泰趁机把陆浩一行人全都叫来了孙府。等仪式结束,天都要黑了,客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去。
孙景泰几人知道贺陆最近难得相见,便留下贺渊和陆浩先离开了。两人无所事事地闲聊一会,搬山催促道:“少爷,该回府了。”
贺渊伸个懒腰:“阿浩,那我从侧门出去。”陆浩不紧不慢道:“从正门走就行,今日大哥把跟着我的那些侍卫调走了,不知要做什么,我问了也不告诉我。”
“哦,这样的话,其实刚才我们可以和赵朗竹他们一起出去。”
“刚才忘记了。”
贺渊没有深究,两人带上阿山和搬山往外走去。
已经进入初秋,晚风吹过,隐隐有些寒意,贺渊看陆浩只穿了单衫,问道:“不冷吗?”
陆浩摇摇头:“今日一直在大理寺坐着,也没觉得冷。”贺渊用双手握住他的手,毫不留情:“冰的。”
陆浩就任他这么握着:“你喝了酒,手热而已。”贺渊没有回话,只是把他的手握得更紧。
很快陆浩就觉得热得发慌,他轻轻挣扎一下,但贺渊还是没有放开他,轻声道:“不喜欢吗?”
“……没有。”
两人出去的时候,正门外几乎没有人了,陆浩倒是瞥到一辆眼熟的马车,似乎是乔府的。
没等陆浩想好要不要去跟步韦打个招呼,乔楚清就跳下马车跑了过来。
陆浩觉得影响不好,挣脱贺渊的手:“是乔姑娘,我以前提过的,记得吗?”
贺渊的手僵在空中,顿了一下才慢慢收回:“记得。”
乔楚清很快到了近前,她优雅地行了礼:“小女乔楚清见过陆公子、世子。”
贺渊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听阿浩说起过乔姑娘。”
乔楚清兴奋道:“真的吗?”她转头看向陆浩。陆浩点点头:“乔姑娘不是说想见洊至吗?”
乔楚清含羞带怯地对贺渊笑笑:“久仰世子大名了,世子比陆公子形容得还要玉树临风。”
贺渊抬眼:“乔姑娘谬赞了。”
乔楚清听步韦说过,贺渊相比起陆浩话少一些,她正待想办法和贺渊多聊两句,又突然想到步韦:“表哥喝醉了还不舒服着呢,我这便告辞了。”说完风风火火地走了。
陆浩无奈地看着她跑远,这么担心步韦刚才就别过来了嘛。
贺渊见他还看向乔楚清离开的方向,不动声色地道:“坐我马车回去吧,反正顺路。”
陆浩闻言转过头:“好啊。”
此时乔楚清那边,步韦靠在马车里的软垫上,眉头紧皱。乔楚清用沾了水的手帕给他擦脸,无奈道:“你什么酒量自己不清楚吗?”
步韦低下头:“抱歉,麻烦你了。”
乔楚清轻声道:“这话好生生分。”
步韦觉得小清的语气怪怪的,他不太自在地道:“我都忘了阿浩的玉符还在我这,我现在去还给他。”
刚才陆浩提起昆咎给他的护身玉符,步韦很是感兴趣,便拿来一观。那玉符雕刻得精美不说,不知为何还带着股特别的香气,步韦把玩了一会,后来众人开始喝酒,他就忘了还给陆浩。
乔楚清见他站都站不稳,强行把他按了回去,让侍女照顾他:“我去吧,陆公子应该还没走。”
她快步下了马车,环顾一圈,在拐角处看见了燕王府的马车。
果然还没走,乔楚清松了口气。
她几步走过去,隐隐看见贺陆两人的背影。
贺渊似乎回头看了一眼,乔楚清正疑他看见了自己。就见贺渊突然低下头,吻在了陆浩脸上。
乔楚清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静悄悄地离开了。
然而她心脏却是砰砰直跳。
等回了自家马车,步韦见她还拿着玉符,虚弱地问道:“阿浩已经走了?”
乔楚清不理他,双手捂住脸,用一种极度兴奋的语气道:“洒家这一辈子值了啊啊啊!”
步韦:洒、洒家?我喝到幻听了?
突如其来的一个吻落在嘴角,陆浩僵在原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突然做什么?”
贺渊沉默片刻,用了一个老旧的借口:“喝多了。”
陆浩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两人正相对无言。就听搬山轻咳了一声:“少爷、陆少爷,请上车。”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搬山和阿山还在一旁。
贺渊若无其事道:“上去吧,阿浩。”
陆浩心中骤然蹿起一股无名火,看也不看贺渊,上了车。
这下搬山很自觉地留下两人独处,和阿山一起去坐陆府的马车。
贺渊盯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陆浩心里一团乱麻,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过了许久,贺渊才打破了沉默:“对不起,阿浩。”
陆浩心里知道,自己与其说是生洊至的气,不如说是生自己的气。
即使洊至一个随意的动作,也能让他心神不宁,这样没用的自己,才真正让他生气。
陆浩想说你别突然亲人啊,抬眼见贺渊一脸低落,火气便突然消散得无影无踪,他只能道:“无妨,你下次少喝点。”
贺渊没有看他,微不可查的嗯了一声,许久才说:“这种事很讨厌吧,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
陆浩斟酌了片刻才开口:“我没有觉得讨厌。”
这话大约是没起作用,贺渊只是点点头,仍低垂着头。
这家伙有喝这么多吗,陆浩只好问:“怎么了?不舒服?”
“无事,只是喝得有点晕。”
这话生疏得让陆浩皱紧了眉头,从刚才那个吻开始,贺渊就很不对劲。
“你在闹什么别扭啊?”
贺渊慢慢地摇头:“我只是在认真道歉。”
陆浩头一次半点都没有理解贺渊,他放柔声音:“我不是说我不在意吗。”
“你不在意就最好不过了。”
若是旁人这么说,陆浩也没必要刨根问底,只是换成贺渊,他无法让自己不在乎,他叹道:“你这分明是不信。”
“不是不信,只是……我喝多了,你别跟我计较。”
“你知道我不可能就这么不管你。”
“我确实没事。”
明明是僵硬的气氛,陆浩反而愈发心平气和,他抬手摸上贺渊的头,把手指插进他发丝间。青年的发丝很柔软,陆浩的心也软下来:“你明白的,我绝不会讨厌你。”
贺渊闻言,走神般地重复道:“绝不会吗?”他突然挣开陆浩的手,轻轻抬起陆浩的下巴,再次重复:“绝不会?”
陆浩的大脑瞬间空白。
眼前之人的眼睛总让他联想到夜晚的大海,带着致命的诱惑力,一旦跌落,便只能葬身其中。
眼神交汇,心有灵犀般地,贺渊轻笑一声,近乎梦呓:“我有没有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
陆浩只觉得那海水一瞬间席卷了他,他毫无反抗之力的沉溺其中。
陆浩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回答贺渊,也不记得是谁先主动的。
等他回过神,已经和面前之人唇齿交缠起来。
后背被迫抵在冰凉的车厢上,贺渊没有留给他丝毫后退的余地。
眼前之人,温柔地舔舐他的嘴唇,却也毫不留情地掠夺他的空气。
难以呼吸,陆浩下意识推开贺渊,贺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丝毫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唾液顺着嘴角留下,细碎的鼻音难耐的溢出,他已经几乎瘫在贺渊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猛然一停。
两人这才找回理智,慌忙分开。
陆浩迟疑道:“你……”
贺渊伸手替他擦擦嘴角,面上没什么起伏:“喝得太多了,抱歉。”
搬山在外唤道:“陆少爷?到陆府了。”
贺渊道:“快回去吧。”
陆浩看他一眼,点点头,下了车。
等陆浩进了门,马车重新行动起来,贺渊平静的表情才消失,他捂住脸,满面通红。
柔软的触感还停留在唇上,手中残留的热度也尚未消散。
他想起某人微微气喘,然后用水光潋滟的眼睛看着他。
打住!
贺渊扶着额头,他真是疯了。仅仅是看着阿浩,他都难以压抑心中的感情,还别说接吻了。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他是不爽乔楚清那个女人,可也不能冲阿浩发脾气啊!
他必须离阿浩远一点,不然总有一天阿浩会发现他的心思的。
可是,贺渊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起乔楚清。
他不喜欢阿浩靠近别的人。明明自己才是阿浩心里最特别的人。
无论是乔楚清、赵朗竹、陆将军、爹娘……还是别的什么人,在阿浩心里,都一定比不过自己的。
贺渊闭上眼。
他知道的,他在骗自己,只是自己这么希望罢了。
阿浩以后会有更重要的人的。
他不应该让阿浩为难,他那么喜欢阿浩,只要阿浩高兴就好。
可这种话,骗不过他自己。
他真正想说的是:
明明你就是我自己啊,你只看着我……不行吗?
请你看着我。
你只能看着我。
刚走进府门,阿山就见自家少爷停住了脚步。
“少爷?”阿山看过去,见陆浩揉着眉心,满脸通红。
和喜欢的人接吻,还不能表露出心意,简直要命啊。
贺渊那个混蛋!哪有把朋友按在墙上亲的啊! 他是喝了多少!
阿山见陆浩表情扭曲,急急道:“少爷可是生病了?”
陆浩咬牙切齿:“头疼!”
同一时刻,陆元站在陆将军身前,面沉似水:“儿子去了凫河庄查证。应该是有人把蛊毒下在母亲身上,当时无异状,毒性积累下来便能杀人。病逝的村民生前都和母亲打过交道,应该是受了池鱼之灾,被蛊毒染上了。下毒之人怕蛊毒沾染贺无暇,所以贺无暇失踪了。”
陆将军冷声道:“下毒之人的身份你可确定?”
陆元沉声道:“当时贺无暇身边确实有身份神秘的几个侍从。贺无暇一青楼女子,岂懂毒物?儿子猜测是当年保护她的皇家侍卫所为,当年的侍卫名单在此。”
陆将军接过名单看过,不置可否。
陆元明白,涉及母亲的事父亲宁可错杀,都绝不会放过,但他还是多说了一句:“那些侍卫想必只是听了先帝指示。”
陆将军冷笑道:“助纣为虐之人罢了。”
陆元很是担忧:“若动了先帝当年的侍卫,当今必怒。”
涉及先帝,哪怕当今知晓其中关隘,为了皇家尊严,也绝不会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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