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要面子活受罪啊你,那简单点说什么我想你了暗示一下总行吧。”
“好吧。”陆浩立马回去写信了。
“洊至,
你在澜北城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大意。泾曲的瘟疫我有所听闻,我知道你想去,但你不许去泾曲那边,我会担心的。
我最近在军医司帮忙,不打仗的话军医的活其实也不多,我甚至还能抽空去帮士兵的亲人看诊。对了,我给自己起了个假名叫贺浩,开始感觉并不顺耳,听久了倒也不错。
春天到了,皆丰城没有那么冷了。突尼人和中原人姑且在互相适应,应该再不会打起来了。
对了,澜北城的钟家竟然是我母亲的家,都没有人告诉我,我去拜访了,他们对我很好,我现在就住在钟家。
当年母亲和父亲不顾钟家老太爷反对,私奔去了盛安,母亲却早早去世了。我想,父亲的心结也许在此处。
钟老太爷那时甚至都给母亲另外定亲了,我们的故事还真的跟父亲他们有一点相似。
二舅父是个道士,竟然看出了我的秘密,不过我没有告诉他我原本是谁。可惜他也没有解决这件事的办法。不过我觉得我不变回去也没关系,我还要陪你呢。
二舅父是个有意思的好人,答应替我保守秘密。具体的信里不好细说,以后告诉你。
父亲确实准备去西征了,我不太放心他的旧伤,你抽空拜托太医院的太医再去看看吧。
很想你。”
陆浩拿着信读了一遍,痛苦地捂住脸,到头来他只暗示、啊不明示了最后一句啊。
可要他怎么说啊,说你不许和墨湘姐说话吗?
烦死了,就这样吧。
第78章 78泾曲
初春时间,泾曲城外细雨绵绵,只是春寒尚未消散,显得这朦胧细雨有些无情。
风景总归还是宜人的,如果不是城墙上挂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的话。
贺渊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瘟疫时节城门关闭,百姓不得出入,不然那人头估计会惹得一群小孩子哇哇大哭。
知府同知在城门口迎候贺渊,贺渊指指那挂着的脑袋,问知府同知:“这是?”
知府同知苦笑:“是知府大人、嗯、前任知府大人。”
他啰啰嗦嗦地给贺渊讲了事情经过。简单来说就是前知府饿死了灾民闹出了疫病,气炸了的皇帝砍了泾曲知府的脑袋,挂在城门示众。
贺渊随口问:“泾曲知府不是小公主的舅爷吗?就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也应该留他一命啊。”然后让这个人渣生不如死!
“哦,这个啊,本来行刑的官员也不想得罪公主,准备拖到皇上消气了。但是建威将军刚好来驻守,顺手咔嚓了。”
……将军!能不能给陆家留个后路啊啊啊啊!
贺渊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将军不是要西征?为何来了泾曲城?”
知府同知混迹官场已久,说得头头是道:“世子,西征本只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并不急迫。要是只顾西征,鼎州这边因为疫病乱了才是两头不讨好哪,远不如先让将军快刀斩乱麻,阻止疫病扩散。”
贺渊点点头,正好,他还想着讨好将军好让阿浩早点回来呢。
只是他其实根本不知要从何下手。
两日后,泾曲城外一座破落的村庄。
泾曲附近疑似得疫病的灾民都被送到了这里。
穿得严严实实的士兵压送着三五个平民,把他们推推搡搡进一个摇摇欲坠的茅草屋。
对面正好有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几具蒙着白布的尸体抬了出来,新来的几个灾民见到此景,恐慌地大哭起来。
废弃村庄四处漏风的房子并不隔音,整个村里还有一口气的病人都听到了哭声,一起哭叫起来。
一个皮包骨头的病人不顾荆棘围栏上的尖刺,趁士兵不备翻了出来,栽在地上哭喊:“我没病!我没病!救救……”
他话没说完,一把长枪就准确地落在他的咽喉上,鲜血四射而出。
一个冰冷地声音响起:“一个病人都看不住吗?”
士兵们慌忙跪下,颤声道:“将军……”
陆将军没有理会他们,皱着眉环顾四周,病人越来越多,这个村落渐渐容不下了。太医院那些庸医,说好的三日有药方呢?
这时他的一队亲卫才跟上来,启安快哭了:“将军,您、您怎么进来了,这里太危险了!您快出去!”
陆将军不耐烦道:“我已经按你们所言,把自己包成一个傻子了,有什么不能进来的。”
这时,面前出现一个大夫打扮地家伙,平静道:“将军还是回去吧。”
那人捂得只露出一双眼睛,不过陆将军已经收到了他来到泾曲的消息,认出了他:“你怎么在这?”
启安在他背后小声道:“将军,还是叫一声世子吧。”
陆将军无视他,对贺渊道:“我奉命而来,世子管不着我。”
贺渊道:“将军能看守住周围就帮大忙了,至于这里,”他指指地上刚变成尸体的村民,“按规矩的确是要杀了他的,但搞得这么鲜血四溅的太危险了,将军不懂医术,还是不要进来了。”
贺渊对启安道:“把将军带出去,粼刺枪上的血烧干净了。”
陆将军不耐烦道:“你还真当你是我儿媳?”
贺渊:……
后面的亲卫们假装自己是聋子。
贺渊决定不跟陆将军说话了,他对陆将军身后的亲卫道:“你们的任务不就是保护将军的安全,将军深入险地,你们还坐视不管吗?”
亲卫们觉得有道理,蠢蠢欲动起来,又不敢真的动手。
陆将军反驳道:“金贵的世子大人不也在这里吗?”贺渊道:“我是个大夫,大夫就是干这个的。”
陆将军啧了一声:“你们这些大夫不是说三日吗?”
贺渊烦躁地点点头:“已经有了可行的药方,只是治好的那些人也没地方去。”他的身份摆在这里,太守同意可以把那些治愈的人放出去,只是谁也不敢确保那些人不会复发,所以那些人不能回到他们原本的村庄,也不可能进入泾曲城,荒郊野外的,真要让他们出去也是送死。
可村落的病人如果越来越密集,好不容易治好的,也很大可能会再次感染。
陆将军嗤笑一声:“燕王世子都没有买粮的银子?”
贺渊沉默片刻,他确实没有。燕王府捐给灾民的粮食,许多都是拿别人送的奇珍摆件换的,那些已经是燕王府的极限了。
陆将军看他一眼:“我让士兵在远处的山上搭建军帐,既然世子说那些人治好了,就放到那里观察吧。”
他带了三千兵马,人手倒是够了。
贺渊愣了一下:“将军……”
超出军务的开支,大约要陆将军自己出钱吧。
陆将军高冷地转身走了。
本次的疫病倒底是有现成的方子,但毕竟是许久以前的记载,与现在的情况还是有些差异。大约半个月后,一个连眉毛都全白的老大夫对房间里的众人道:“新方子确认有效。”
众大夫齐齐松了一口气,又赶紧去忙碌了。
老大夫叫住贺渊,在场众人只有他知晓贺渊的身份,他道:“现在控制住疫病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了,世子还是回去吧。”
这半个月终究有几个大夫还染了病,有些救回来了,有两个运气不好,病逝了。在场的大夫都经验丰富,还有不幸中招的,万一燕王世子出事了,整个太医院都要倒霉。
贺渊累得瘦了一圈,他道:“既然没危险了,我更应该留下。”
老大夫叹口气,他也不是不明白这些年轻人的想法,他年轻的时候也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老大夫又劝了几句,贺渊都拒绝了,他只好道:“那世子回去休息两日吧,累坏身体就得不偿失了,我们还要出人手照顾你。”
自己的身体也确实到极限了,贺渊不再反驳,应下了。
陆将军接到消息的时候怔了一下:“果真?”启安急切道:“是啊将军,听说世子已经昏迷两天了,怎么办?”
陆将军冷哼一声:“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个时辰后,澜北城内,贺渊暂住的院子。
陆将军把门敲得咚咚响,李临伸出头来刚准备开骂,冷不丁看见陆将军,吓得结巴了:“将将将将军。”
他赶紧打开门,迟疑道:“可是少爷他……”
陆将军冷冷看他一眼,李临唰的让开路,想了想,又狗腿地跑过去给陆将军带路。
搬山候在贺渊房间门口,看见陆将军,露出见了鬼的表情。
陆将军无视他,推门进去了,搬山犹豫了半天,也没敢跟上,他只好问跟着陆将军后面的启安:“启总领,将军来做什么啊?”
万一将军是来揍少爷的,他好上去抱着陆将军的大腿拦住他啊。
启安低声道:“你不是说世子昏迷了吗?将军怕是担心世子染了疫病……”
搬山打断他,抓狂了:“我说得是昏睡!我们少爷是累的,没生病!等等,你说什么?担心?”
启安和搬山大眼瞪小眼半天。
启安:好家伙,这次真的会被将军杀掉的。
搬山:原来陆将军是那种傲娇型的……怎么可能啊!
贺渊这半个月经常几天几夜的熬着,睡觉也就是和衣在房间的一角躺一会。回府之后只硬撑着看完新送来的阿浩的信便睡着了。
他总是梦到陆浩。
说来也奇怪,他以为阿浩不在身边,他会做些旖旎暧昧的梦,可真离开阿浩,他的梦里只有那家伙清浅的笑颜。
阿浩的信讲了钟家的往事,睡梦中,当年的情形也反反复复地晃。晃着晃着,那张模糊不清的钟芸烟的脸就变成了阿浩,钟家老太爷不让阿浩和他在一起,要让阿浩定亲。
他拉着阿浩的手说:你要成亲?那我可去抢亲了。
阿浩笑道:那也行,不能只让我抢对不对。
他忍不住捏了捏阿浩的脸。
然后他自己也被人死死捏住了脸,贺渊被疼醒了,他刚准备大骂玛德搬山你挑衅老子,一个满是不耐的声音响起:“活着没?”
陆将军?贺渊摸摸发疼的脸,坐了起来。贺渊看见陆将军站在自己床头,觉得自己应该是在梦里。
不对,梦里没有这么疼。
贺渊有些紧张:“将军找我有事?”
这人不会是来揍他的吧,最近他练武是练武了,估计还是打不过陆将军……
陆将军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你看起来没生病。”
贺渊茫然道:“啊?没有啊。”
贺渊听他低声骂了一句启安你死定了。陆将军正准备离开,余光扫见贺渊枕旁那封信的落款似乎是某个废物,他顺手把信捞起来看了一眼,果然是陆浩。
贺渊反应极快地抢了回来,把信重新压在枕头底下,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陆将军看了贺渊一眼,想到府中养的猎犬,平日只会对主人撒娇卖萌,护主的时候就特别凶,而且养不好的话还容易护食。
陆将军嘲讽了一句:“怎么?睡觉的时候还要抱着,你几岁了?”
贺渊:……
他一个是怕陆将军给他撕了,另一个是阿浩信里提到了钟家,他怕陆将军发现了又冲阿浩发脾气。
再说他哪里抱着睡了,他只是放在枕头边上好吗?
贺渊被陆将军气清醒了,将军无缘无故来找他肯定有事:“您有什么吩咐吗?”
“看看你活着没。”
贺渊迟疑道:“您是……担心我?”
陆将军鄙夷道:“我是怕你死在这陆浩以为是我干的。”
哦,那就是担心阿浩,贺渊心里想。但他也没敢说出来,只是小声指出陆将军的错误:“这个时期要是看望病人的话,还是带个面罩比较好。”
陆将军转身就走,贺渊忙下了床叫住他:“将军,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陆将军没回答,倒是停下了脚步。
“过些日子,我能去见阿浩吗?”
陆将军冷哼一声:“世子若是去,我也拦不住。”
贺渊站在他面前,认真道:“将军,您是不是也该把他交给我了。”
陆将军“呵”了一声:“我已经让步了,给了你三年不是吗?”
贺渊摇摇头:“三年之约是基于将军对阿浩的宠爱,不是将军的真心不是吗?”
“宠爱?你眼神不好?”
“将军,你是在害怕吗?”
“哈?”
“害怕当年的事会重现?”
当年陆将军和钟芸烟也没有被长辈认同,和现在的情况是不是有点相像?
陆将军自嘲一笑:“是啊,当年没人看好我和陆浩他母亲,事实证明我确实保护不了她。”他的眼神更冷了,“怎么,你觉得你可以?”
贺渊道:“不。”他只穿了青色的中衣,却站得笔直,总算有了那么半分能入陆将军眼的气势,“我只是想问,如果再选一次,将军会放手吗?”
陆将军沉默了,他真的不想和眼前这个傻小子有半分相似,可他也不想变成烟儿的父亲那样,他以前最讨厌钟家老爷了。
半晌陆将军道:“你过些日子会回盛安吧?”
“啊?嗯,疫病控制住了就回去。”
“我说不定会叫你过来,等着。”
贺渊诧异道,这是,有转机的意思?
他呆呆看着陆将军消失在门外,然后兴奋地拿起笔给陆浩写回信。
不对,事情还不确定,他不能告诉阿浩陆将军同意他们了,万一陆将军后悔呢?
还有,阿浩信中提起的这个钟家二舅父是谁啊,看起来和阿浩关系很好的样子,他不高兴!
“阿浩
抱歉没有听你的话,我还是来了泾曲城,现在疫病已经有了好用的方子,不久就能结束了。
没想到陆将军也在泾曲城,他还是不喜欢我,不过他似乎在担心你。
你的二舅父看出了咱们的秘密,让我感觉有点不安,你小心一些,别和他太亲近。
我最近瘦了点,我会努力多吃点然后好好练武,争取能抗衡陆将军。
泾曲有一种点心特别好吃,下次带你一起吃。
我也很想你。
爱你”
贺渊深深叹口气。
他又写得很短,他当然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可要是说的多了,他就只想写,想你想你想你想你……
他不想让阿浩担心他。
不过阿浩应该在期待他的回信吧,不知道阿浩见了他的信会笑吗?
明明他们是同一个人,阿浩笑起来就夺目恣意,总会引来周围小姑娘的目光,看着都让人心情变好。
不过阿浩竟然说想自己哎,阿浩是不是有点寂寞啊。贺渊考虑了一会,觉得他可以画一副阿浩的画像给阿浩送过去。
一个时辰之后,贺渊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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