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夫人知晓他刚出宫:“府里到处都是皇帝的人,皇上应当不怎么怀疑你爹的。”
公羊旗不爽:“既然都派人盯着燕王府了,怎么还要软禁燕王啊。”
“以防万一呗。”贺渊说完,却觉得此事越来越复杂。姜岐军的虎符又是从哪来的?他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把自己从大理寺和宫里得知的事一一讲出。
贺夫人和公羊旗安静听完。公羊旗先开口了:“尽是猜测,没有证据,我头都大了!”
贺夫人道:“咱们也不用彻底搞明白,只要先救出陆府的人就够了,你爹那边,等幕后之人出现,他自然清白。”
贺渊和公羊旗点点头,对,他们管那些复杂的事做甚,他们想办法救出陆府的人就行。
公羊旗凑过来:“我刚把孙景泰他们叫到望湖酒楼了,你和我们一起行动吧,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呢。”
贺渊笑着点点头:“谢了!”
贺夫人看着两人,露出笑容,很快又秀眉微蹙:“小渊,还有一事看来要告诉你了。”
“娘你讲呗。”
贺夫人轻声道:“浩哥的生母钟氏和你的祖母认识。”
贺渊没多想:“真是巧。”
贺夫人摇摇头,目露悲色:“钟氏无意发现你父亲的身份,才被先帝的侍卫下了毒。”
贺渊愣了愣,半晌才叹口气:“要我怎么跟阿浩说啊。”
公羊旗也惊呆了:“难怪陆将军死活不同意你跟阿浩。”
贺渊倒是不觉得陆将军厌恶他与此事有关,陆将军大约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他强打起精神对贺夫人笑道:“无事,阿浩不会怪我的。”
贺夫人摸摸他的头:“去找你的朋友们吧,有什么事知会我一声就行。”
贺渊和公羊旗勾肩搭背地往外走,搬山屁颠屁颠地跟在他们后面,公羊旗叹道:“我去找百年的时候,百年彻底被他老爹关起来了,我连他面都没见着就被赶出来了。”
贺渊叹气:“前些日子太子之事本就牵连百年他爹,他爹也经不起再折腾一次了。”
公羊旗也装模作样地跟着他叹口气:“不过他给我递了张纸条,说能调换虎符的人必须要有内库钥匙,明面上只有内务大总管手下的人可以进出,经手的人都被审问了,但大总管赵进偏偏无事,很是奇怪。”
贺渊点点头,是很奇怪,以当今的性子,能有个鬼的主仆情深。
“还有和禹,也被关的死死的。”
贺渊想到石擎峰:“他爹是此事的负责人,肯定不会让和禹出来跟咱们一起厮混。”
“赵朗竹呢?玉儿被关起来了,他别闹事啊。”
公羊旗好笑道:“我去他那看了,他的侍从说大理寺抓玉儿的时候,赵朗竹死活不愿意,后来因为妨碍公务被一起抓走了。”
贺渊扶额:“还真是他干的出来的事。”
贺渊瞥到身后的搬山:“搬山,你也不用跟着我了,留在府里,有什么消息到酒楼通知我。对了,黄牛山的病人怎么样了?”
搬山道:“悬仁堂不知为何关着,我向对面的小贩打听了一下,昨日昆先生就不在,不过我请了别的大夫去黄牛山。”
昆先生病了吗?
两人一起上了马车,公羊旗一拍脑袋:“好家伙,我想起来了,陆家大哥有东西让我交给你。”
公羊旗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用灰色的布包着的东西。
贺渊很是意外:“什么东西?”
“不知道啊,阿浩他大哥不让我打开,只说让我交给你。”
贺渊接过,把那块看起来像是从衣衫上临时撕下来的破布一层一层揭开。
里面是块巴掌大虎形的小物件,就是少了一半。贺渊隐隐觉得不对,拿起来仔细看了一眼,虎背上刻着两个字,“镇北”。
好家伙,昨晚大理寺翻天覆地找不到的镇北军虎符他算是知道在哪了。
贺渊赶紧把虎符重新包好,贴身收起来。
背后之人原本是想陷害陆将军的?
这下,他刚才的推测得推倒重来了。
公羊旗没认出虎符,好奇地问:“这啥啊?”
贺渊怕牵连他,胡扯道:“哦,我喜欢的小物件,托大哥给我带的。对了,大哥什么时候给你的?”
“昨天陆将军不是开了个什么宴会,我和我堂哥一起去了,中间陆大哥突然让人把我叫过去,拜托我把这东西给你,之后陆将军就砍人了,再之后陆将军就被抓了。”公羊旗回忆了一下,补充道,“奇怪的是陆大哥还再三强调,如果被人发现了,就直说是他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行。”
“哦,这是宫里的御制的玩意,可能是宫人偷拿出来卖的,所以才不让你说。”
公羊旗恍然大悟,没有起疑。
贺渊见安抚住了他,开始重新梳理事件。看来背后之人本是想陷害陆将军的,只是被早有防范的大哥发现了,大哥当时就意识到这事可能牵扯甚广,陆家要出事,所以借青龙之手送出虎符,防止陆家被陷害。
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还有陆将军,有什么关联吗?背后之人到底要做什么?
到了望湖酒楼。孙景泰、洪华歌、曾修言都在,步韦甚至请了假过来。
六个人就这件案子讨论了一会,把已知信息下整个案子捋了一遍。
首先陆将军调查钟芸烟之事,杀了凶手,同时皇帝检查虎符,发现问题。
皇帝知道虎符不是陆将军换的,却还是把陆府众人抓了起来。
而且现在当今若是出事,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就剩燕王、肃王和六皇子。
贺渊伸出手,比划了一个二:“那么现在咱们不知道的问题,一,背后之人是谁?二,背后之人杀了那么多皇亲,又陷害陆府,目的是什么?
他没敢提镇北军的虎符在他手上。
孙景泰拍拍桌子:“还有一事我觉得奇怪,陆将军怎么偏偏在十七年后知道钟芸烟死亡的真相?你们想想,若不知道陆将军和先帝有仇,其他人肯定不会轻易相信他谋反。”
贺渊道:“也许是因为我们家的身世公开了。”
曾修言奇怪:“怎么说?”
“以后慢慢给你们解释,总之阿浩母亲的病逝可能和我们家有关。”
洪华歌无奈道:“各位,咱别管真相了,先把阿浩救出来吧。”
贺渊叹口气:“我想过了,只有证明陆府的清白,皇帝才能把陆府众人放出来,咱们还是要弄清楚这件事。”
步韦想了想:“没有别的方法吗?至少先把阿浩弄出来?”
贺渊摇摇头:“他要想出来,只要口头上和陆将军断绝关系就行,阿浩不愿意。”
步韦有点担心:“洊至,你去看看阿浩吧?他一个大少爷,哪里受得了牢狱之苦?”
其它四人也是这么想的,纷纷看向贺渊。
贺渊沉默片刻:“我想至少有些进展再去见他,不然我都不知道跟他说什么。”
孙景泰无奈地摇了摇头:“能把你别扭死。”
几人又讨论了一阵,他们有了不少猜测,但似乎都对不上。
就算肃王或者六皇子的母家丧心病狂想夺取皇位,可为什么要陷害陆将军呢?说不通啊。
步韦突然犹豫了一会:“杀害皇子倒让我想起一事,阿浩有个玉符你们知道吗?小清曾说那枚玉符的花纹是前朝的风格。”
前朝,其余几人面面相觑,昭朝一百五十多年前就灭亡了啊。
孙景泰道:“我倒是听人说过,四五十年前吧,前朝余孽还闹过事,后来让我大乹的军队剿灭了。”
贺渊道:“前朝之人倒是有杀死五皇子的理由,只是那玉符……”
是昆先生送给阿浩的。
等等,昨日和今日,昆咎行踪不明。
巧合吗?
孙景泰恍然大悟:“若背后黑手是前朝,就能解释皇上明知陆将军没有谋反还要关着他了,皇上怀疑陆将军和前朝有关联。你们想,陆将军转移了皇上的注意力,前朝趁机解决五皇子,看起来像不像串通好了?而且陆将军平民出身,说不是前朝之人,也没什么证据啊。”
贺渊道:“那就是说背后之人费心把陆将军关进去,只是为了让皇上的注意力在镇北军身上,好对五皇子下手?感觉还是有点牵强。”
若是前朝要造反,为何要杀五皇子?五皇子远在姜岐,这么大费周章甚至牺牲人手,值得吗?单单为了泄愤?
偷走镇北军的虎符只是为了转移皇上注意力,和陆将军无关吗?那虎符为什么又藏在了陆府?
公羊旗拍案道:“不牵强啊,前朝想攻打大乹,先把最厉害的将军解决了呗。”
曾修言并不赞同:“前朝想靠武力造反根本不可能,四五十年前的那一战前朝就几乎全军覆没了,如今想靠武力夺权就更不可能了。”
众人又讨论了一会,觉得这个推测似乎有些道理,但还是没有证据。
步韦道:“不如去问问陆将军?他肯定知道点什么,洊至你应当能进去。”
贺渊赞道:“有道理,那我去了。韦兄,一起啊?”
步韦把头摇得像一个拨浪鼓:“不去不去,好不容易休沐。”
孙景泰把贺渊往外推:“我们在这等你,速去速回!”公羊旗笑道:“这下陆将军打不到你,你趁机说点好话啊。”
贺渊:“……陆将军会不会掰开栅栏掐死我啊?”
几人对视一眼,孙景泰表情严肃:“我觉得会。”
虽然几人说的乐观,但心里也知道,石擎峰愿意和贺渊谈话是一回事,愿意放贺渊进去看陆将军又是另一回事。
贺渊把虎符交给阿金,让他交给贺夫人。
阿金问都没问是什么东西就应下了。
到了大理寺,守卫将贺渊的来意禀告上去,不一会胡邢籍出现了。贺渊松了口气,不然他就要仗着身份硬闯了。
胡邢籍粗硬地眉毛耷拉下来:“石大人不许我照看陆府的人,没帮上忙。”
贺渊对他笑笑:“没关系的姐夫,我能去看看陆府的人吗?”
“石大人没说可以,可他也没说不可以啊,我带你去,不去看看阿浩?”
贺渊挣扎一下,还是拒绝了:“时间紧迫。”他转移话题,“姐姐可知道爹在宫里?”
胡邢籍点点头:“岳父的事我没瞒住,莘莘很是担心阿浩,她本来想去照顾王妃,我拦住她了,你别怪我。”他轻轻一笑,“你姐姐她怀孕了。”
贺渊微微一愣,笑道:“恭喜,莫让姐姐操心了。”爹被关在宫里,姐姐不回府里也罢,省得皇帝多想。
贺渊拜托胡邢籍有消息随时联系自己,便进了北狱。
第38章 38迷雾
胡邢籍事务繁忙,贺渊一人进了北狱。女眷与男性犯人不在一处,贺渊先去看了陆玉儿她们。
玉儿看见他凑过来唤贺哥哥,贺渊见她一身囚服,衬得身形又娇弱了几分,忍不住隔着栅栏摸摸她的头:“玉儿别怕,有贺哥哥在,无事的。”
陆玉儿撇撇嘴:“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才不怕呢。”心里却觉得贺渊的语气像极了三哥,让她情不自禁地安心起来。
贺渊对梁氏和嫂子们行了礼:“母亲,大嫂,二嫂。”梁氏并不显得慌张,只是问:“浩哥如何了?”
贺渊对她笑笑:“娘放心,阿浩无事。”他又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一一梁氏。梁氏最后也只能摇摇头:“我却帮不上你什么,你去找元哥吧。老爷脾气倔,他若是发脾气,你别放在心上。”
二嫂孟小梦对他笑笑:“渊哥别担心,若出了什么事,我和你大嫂联手,绝对能把牢门打破。”
大嫂欧阳絮沉默地点点头。
贺渊:……你们是开玩笑的吧!
陆玉儿拜托他转告赵朗竹自己安好,贺渊应下来。时间不多,他正准备走,梁氏认真道:“渊哥,谢谢你。”
贺渊摇摇头,笑道:“母亲不必如此,阿浩若听见,非得骂我不可。”
他背过身,潇洒地挥了挥手。
梁氏露出些许笑意:“往日我担心渊哥不是真心对浩哥,如今却担心,他这一片心意,我们如何报答啊。”
孟小梦闻言眯着眼睛笑:“就让三弟拿这辈子报答渊哥好了。”
贺渊跟着狱卒转了几个弯,远远看见陆明正无聊地抠墙。
贺渊对跟过来的狱卒道:“可否回避一下?”那狱卒瞪着眼睛:“世子,这不合规矩。”
贺渊冷笑一声:“还知道我是世子?”
两人对视良久,那狱卒默默退了几步,站在远处。
贺渊心里一松,若是这狱卒不听,他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仗势欺人,他身边也没个恶仆跟着啊。
两人的声音引得陆府众人看过来。
此处只有陆将军、陆元、陆明和不知怎么混进来的赵朗竹,其余像杨总管阿山之类的人不知在何处,贺渊也无暇多顾。
他顶着陆将军冷如冰霜的视线,硬着头皮行了礼。陆将军看样子是打算无视他,坐在牢房一角一动不动。
赵朗竹和陆明同时开口。
“三弟和母亲怎么样了?”
“玉儿和阿浩怎么样了?”
贺渊道:“玉儿、嫂子们和夫人都安好,看起来很精神。至于阿浩,我没去见他,但石大人说他无事。”
赵朗竹鄙夷道:“贺洊至,能把你别扭死。”
陆明也很鄙夷:“你还没把我弟哄好?”
时间有限,贺渊无视这两人,简单把他今日收集到的线索讲了,并希望陆元能把钟芸烟案件的调查经过告诉他。
事情跌宕起伏,几人目瞪口呆。
陆元倒是更急另一件事,先问:“东西拿到了吗?”
贺渊点头。
陆明诧异:“什么东西?”
陆元示意他闭嘴,贺渊小心地看了一眼陆将军,陆将军这么信任他吗?愿意让大哥把虎符给他。
陆元见状摇头道:“昨晚我发现那东西的时候守城军已经在抓捕我们的路上了,我没有请示父亲,自作主张让公羊旗给了你。”
他没再多谈这件事,只是道:“皇上知道我们没换虎符,却还要关着我们,倒是奇了。”
贺渊试探道:“我和我朋友还猜测此事和前朝有关呢。”
陆元却诡异地沉默了。
贺渊不可置信:“莫非真叫我们蒙对了?”陆明也大呼小叫道:“不是吧大哥?前朝?”
陆元看了一眼陆将军,见他毫无反应,才说:“前些日子父亲收到一封信,写了一句云烟陨散福河始,瑕鹜齐飞乹元来。”
贺渊和陆明齐齐一惊。
只有赵朗竹不解道:“什么意思啊?”
陆元示意他先别说话,继续道:“这密信是飞鸟送到父亲的书房的,和如今军中用的定点飞鸽传书不同,很奇妙的手段,我查了不少资料,才了解前朝皇室有秘法能用特殊的鸟往任何想去的地方送信,如今已经失传了。当然,也不排除是其它势力的手段,只是我没查到罢了。”
此事陆明也是才知晓,他闻言道:“你们两个都怀疑是前朝,应当就是了。”
贺渊叹气:“皇上是怀疑将军勾结前朝?”
陆元点点头:“很有可能,我们这边出事的时机太巧了,恰巧转移了皇上的注意力,把注意力都放在镇北军身上了,不然五皇子哪那么容易被杀。”
贺渊无奈道:“皇上只是怀疑,这才更麻烦,如何才能让你们出来啊?”
陆明不甚在意:“既然无了性命之忧,待着就待着呗,外面乱成什么样了,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再陷害我们啊。”
陆元不赞同:“在这种地方,只能任人宰割。”
四人一时都沉默起来。
陆将军却突然开口:“不用担心性命,既然不涉及谋反,太傅会保下我们的。”
贺渊这才想起,陆将军是当朝太傅的女婿。他都忘了这件事了,实在不行去求梁太傅也是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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