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景泰打量他几眼:“你不会想干什么对不起阿浩的事吧?”
“?”
“算了,你还是挺靠谱的。正好我要追个姑娘,明让阿浩帮我。对了,把你那匹大宛马借我,让我在姑娘面前装装样子。”
“行。”贺渊爽快应下,心道看来罗惜矜的事没给孙景泰留下什么阴影,这不是很快就重振旗鼓了。
然而酒过三巡,孙景泰哭得涕泗横流,全抹在贺渊衣服上:“嗷呜,罗姑娘都不知道、我、嗝、我叫啥,我太惨了呜呜呜。”
“那你倒是去告白啊。”
“我才不要华歌讨厌我呜呜呜呜。”
“你倒还挺重视华歌的,你们也没认识多久吧。”
“华歌、修言、百年还有韦兄我都最喜欢了,呜呜呜我还答应承礼兄要和他做朋友!想到要被华歌讨厌我就、我就呜呜呜呜呜呜。”
好烦!贺渊耐下性子,勉强好声好气安慰他:“乖,不哭了啊。”
孙景泰这下倒是真不哭了,他狐疑地抬起头,酒气熏的贺渊差点窒息:“你怎么这么熟练,你和阿浩不会你在上面吧?”
“……那你就继续哭!”
次日,孙景泰按照和贺渊的约定去找陆浩。
孙景泰来的时候陆浩还没起,孙景泰一把掀开陆浩的被子。
陆浩睁眼见是他,悄悄把枕头底下的《告白兵法三十六式》往里推了推藏好,打了个哈欠:“你起这么早又要祸害哪家姑娘?”
孙景泰道:“知道就好,赶紧走别误了时辰!不对,什么叫祸害!”
陆浩不理他:“和禹青龙呢?”
“他俩非要和华歌等罗姑娘。”
陆浩这下反应过来了:“我也去陪华歌,你自己玩去。”
“阿浩,罗姑娘明显不想见华歌啊,这又不是乔姑娘和韦兄那种两情相悦的情况,死缠烂打是没有前途的,不能助长歪风邪气。”
“什么歪理。”陆浩一时想不出反驳他的话,索性爬起来准备陪孙景泰玩玩,阿山赶紧把衣服递上。
“呃,你不问洊至去哪了?”
“洊至说他这几天要去城北那边的山上采药,再不去赤芍果期就结束了。”
洊至提前算好了啊,孙景泰看陆浩没有起疑,松了一口气,好奇地问:“肃王为何和燕王吵架啊?
“……和燕王?”
“我听说是肃王妃的表妹对燕王一见钟情,肃王又想把燕王妃的表妹纳为妾,但是燕王妃表妹的大哥是肃王妃表妹的未婚夫,大哥和肃王又曾是多年的好友……”
“谁啊这都是!”
今日是上朝的日子,将近年底,冬日不适宜起兵,陆将军倒也无所事事,磨够了时辰,待皇上说退朝就赶紧离开了。
陆元还在姜歧,前朝到底经营许久,没有那么容易斩草除根,不过陆元也拖了太久了,回来定要好好收拾他。
说起儿子,他那三儿子……
府门都近在眼前了,马车却突然停下,车夫迟疑地开口:“老爷,燕王世子候在前面。”
陆将军皱了皱眉,掀开车帘,贺渊果然等在府门口,见他看来,走过来行了礼。
“世子有何事?”陆将军淡淡道。
贺渊不卑不亢道:“想和将军谈谈阿浩的事而已。”
“我的意思世子明白,没有什么好谈的。”
“您是在逃避吗?”
陆将军垂目看了他一眼,低级的激将法,嗯,他就吃这一招。
他扫了一眼门卫,门卫吓得小跑着开了门,请贺渊进去。
杨总管请示是否要请来梁氏,没等贺渊开口说不用牵涉旁人,陆将军先摇了摇头,嘱咐道:“莫让她知晓。”
贺渊没有被带到会客的正厅,而是被带到了陆将军的院子。
杨总管一脸不放心地退出去。他一离去,屋里只剩陆将军和贺渊,气氛更是冰冷生硬,陆将军看门见山地问:“你要说什么?”
陆将军没有坐下,贺渊自然也没有,他道:“不过一句。将军不愿意疼阿浩,我来疼。”
陆将军嗤笑一声:“你?”
“至少我不会在他受伤的时候,让他伤上加伤。”说这句话的时候,贺渊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哦?你当他那刀伤是因为谁?他自作自受是他活该了,但世子可没立场说这个。”陆将军眼中的厌恶更是难以掩饰。
“将军原来知道他不该受伤?”
“你是来质问我吗?”
贺渊深吸一口气,放低声音,语气诚恳:“我是来求将军的,请把他交给我。”
“哦?世子为何觉得我会同意?”
“此事盛安已经人尽皆知,事已至此,将军既然觉得我并非真心,不如让他和我日日相对,好让他早点认清我的真面目。”
“荒唐!”
“荒唐?将军可知我知道阿浩又受了伤时是什么心情?这种心情你有过半分吗!我就是再不济,也比您强!”
陆将军左手旁的墙上挂着一柄剑。
贺渊都没看清他的动作,剑已悬在颈侧。剑未出鞘,贺渊却本能地寒毛乍竖。
陆将军眼里带了几分煞气:“我可不会在乎你的身份。”
“我没什么特别的身份。”
陆将军垂目看他,似是忍了又忍,才将剑撂在贺渊面前。
“让你一把剑。”
贺渊此回本来只是打算说服陆将军的,只是他和陆将军实在是相看两厌,不知怎么就到了武斗的地步。
对于人体要害贺渊大约比陆将军还熟悉,只不过他那点武艺和当朝建威将军比,就是萤火皓月之别。所以他也不耻于持剑对付空手的人,捡起剑,抱拳道:“请将军赐教。”
陆将军点点头,瞬间手刀劈下,贺渊抬手以剑鞘挡住,侧腹却挨了一击。剧痛瞬间袭来,贺渊动作一停,漏了破绽,又被一拳打在左臂。
贺渊知道陆将军右臂有伤,作势向右臂击去,陆将军果然防御,他剑路一转,攻向右腹。陆将军却微微侧身闪开,右臂肘击在剑上,贺渊脚下正要动作,被陆将军一脚踹在小腿,踉跄后退。
无论是速度、经验、力量,贺渊都和这位大乹军神差距太大了。
陆将军想打倒他,用不了两招,却只是击退他。贺渊落了下风,也只是一味防御,并没有拔剑出鞘的打算。
两人之间的气氛仿若仇人相见,但却谁也没有下狠手,这场仿佛长辈教导晚辈的比招一直持续到贺渊脱力栽在地上。
他汗流浃背,几乎喘不过气来,陆将军并未乘胜追击,只是冷眼看着他。贺渊停了好一会才道:“将军若出了气,请让我把他带走。”
陆将军连鬓发也未乱,冷然道:“无论你做什么,我也不会赞同的。”
“无论我做什么,您也不会把他交给我吗?”贺渊强撑着站起身,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可我也只是告知您一声罢了,我不会让他继续留在您手里了。”
陆将军冷哼一声:“他若走,就不用回来了!”
贺渊的语气柔和下来:“阿浩什么也不知道,今日的事,也请将军不要向阿浩提起。”
陆将军沉默地打量了贺渊片刻,道:“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贺渊笑笑道:“将军多虑了,我并无所求,又有什么好悔的呢?”
“你不会后悔,那他呢?”
“如果他……”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无论如何,不会让他后悔。”
陆将军看着他,贺渊却一瞬间觉得,他看的不是自己。
他不知道陆将军陷入了何种回忆,他也不在意。贺渊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贺渊一开始就没指望过陆将军会松口,此回是告知,不是请求。
意料之外,身后的人只是沉默,直到他离去。
杨总管守在门口,见他出来,忙过来行礼:“老爷就是这脾气,世子莫介意。”他担心陆将军会听见,声音压得很低。
“我不介意。”
杨总管苦笑道:“世子脸上都受了伤,府上还有些药,世子等一下。”
贺渊一愣,刚才是被打到颧骨了,怪不得感觉脸疼,他摸了一把,果然肿了。
这几日怕是见不了阿浩了,该用什么借口呢。
贺渊见杨总管真让人去拿药,忙道:“我无妨。”这话的确是他嘴硬了,他衣衫下还受了好几击,陆将军下手不轻,贺渊感觉疼得够呛,估计肿得厉害,他得尽快回去处理一下。
杨总管闻言叹息道:“老爷上次其实是失手伤了三少爷,老爷他心里还是很愧疚的。”
失手?
贺渊愣了愣,难怪陆将军最后什么也没说。
阿浩……知道陆将军是失手吗?
阿山突然抱着一个很大的锦盒跑来,盒子遮住了他半边脸。贺渊懵了一下,伤药需要这么大的盒子吗?
杨总管怒视阿山:“药呢?”
阿山茫然道:“什么药?嗯?世子你怎么受伤了?”
贺渊敷衍道:“摔了一跤。这是什么?”
阿山挠了挠头:“上次您不是和少爷吵架了嘛,我怕少爷那脾气又搞出什么事端,先把这些画给您。”他停了一下,补充道,“少爷说收起来就行,我觉得怪可惜的。”
贺渊沉默地站在原地。
“世子?”
“脱力了……”
贺渊被不放心的阿山看护着回了燕王府,进了府之后贺渊一路上都小心谨慎,并没有碰见贺院使和贺夫人。
倒是搬山见了他,咋呼着要请太医。
贺渊:我就是太医好嘛。
左臂、左背、右腹、还有右腿都中了招,贺渊挽起袖子看了看,陆将军的力道掌握的很是精妙,受击处红肿可怖,却并未伤到筋骨。
他让搬山去拿药,自己小心地打开锦盒,映入眼帘的宣纸上,画中的青衣青年冲他笑着。
贺渊愣了愣,他只当陆浩画了什么风景山水,没想到是他啊。他轻轻抚摸左下角的“渊”字,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一张一张翻看剩下几张画,不出所料,尽是他。
也对,只会是他。
罗惜矜和洪华歌的事没有丝毫进展。
孙景泰最后还是忍不住去看洪华歌,陆浩跟在他身后,心不在焉地看着地面,贺渊说他这几日都要在城北帮忙,来不了了。
其实他可以去燕王府找洊至,只是,他也不知道他在纠结个什么劲。
就是这几日太闲了,他才老是想点有的没的,得尽快回大理寺了。他愿意带伤工作,石大人说不定会夸他几句。
等陆浩晚上回府,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齐承礼从马车里探出头,看样子是在等他。
陆浩犹记得那日不欢而散,有点诧异:“陈兄有事吗?怎么不进府等我?”
齐承礼耸耸肩:“我就是想说,洊至受伤了。”说完他便让车夫驾车,一刻也不想多待的样子。
昨天齐承礼终于消气了,想着就算他讨厌陆浩,上次对贺渊大吼大叫的也是事实,索性去燕王府道个歉,就见贺渊从眼角青到嘴角。
贺渊还记仇,不想和他多说,直言是建威将军动的手。
虽然贺渊好像没原谅他,但是他想着贺渊堂堂一个世子也不能白挨打啊,索性来告诉陆浩。
别的他不知道,反正他这傻皇孙是真的喜欢陆浩啊。
若是他当年对小绮这么好,小绮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他了?
而且,自那次他忽悠陆浩贺渊病了,陆浩匆匆去找贺渊的时候,他其实就明白了,陆浩和小绮,到底是不同的。
陆浩心里叹气,受伤了?洊至那家伙又没告诉他。陆浩正准备去找贺渊,突然想起一事:“陈兄先留步,陈兄知道罗五姑娘要进宫的事吗?”
齐承礼让车夫停下,道:“我听太后说起过,惜矜应该是想救皇嫂吧,要我说,傻子是没得救的。”
“此事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肃王略略诧异:“懿旨都已经下了啊。”
“已经下了?”陆浩一惊。
“四五日前吧,小惜仅仅是封了个贵人,所以没引起什么关注。”
该死,罗惜矜骗了他,罗惜矜找他的时候,其实已经接受懿旨了。罗府不是从前的样子了,自然不敢大张旗鼓。
他头疼地按了按眉心,犹豫了一下,还是更担心洊至。
罢了,先去看看洊至吧。
第49章 49相伴
贺渊已经尽量鬼鬼祟祟地贴着墙根低头走了,还是被贺夫人注意到了他的伤。
贺渊知道骗不过贺夫人,老老实实都说了。
贺夫人边查看他的伤口边叹气:“谁让你把浩哥拐跑了,挨顿打也是应该的。”话是这么说,贺夫人还是心疼他,又让侍女拿了好些药膏。
自己脸上有伤,去了城北未免惹人注目,贺渊便拿起话本打发时间。他看得是上次和陆浩一起看的那边剑客传,他特别喜欢,这已经是第三遍了。
身后响起了推门的声音,贺渊以为是搬山,没有在意。
来人的目光久久落在自己身上,贺渊心有所感,抬头看去,果然是陆浩。
贺渊突然想起脸上的青肿,欲盖弥彰地侧过了脸。
陆浩一言不发地走近,贺渊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回头,他不想骗陆浩。陆浩并没有等他解释,手指极轻地覆上他的嘴角:“疼吗?”
贺渊愣了一下,轻轻握住他的手:“不疼。”
比起自己为什么瞒着他,阿浩更在意伤口啊。贺渊玩笑道:“这下破相了。”
陆浩没有把手抽回去,任由贺渊握着。他闻言打量了一下贺渊,在他眼角淤青处轻轻落下一吻,轻笑道:“这样也很帅。”
“自恋。”贺渊趁机把手环上陆浩的腰,感觉手感似乎不一样了,“你是不是瘦了?”
“一直在府里养伤,胖了才是。”陆浩低下头,眼神温柔,就这么看着贺渊。
贺渊被他看得有点遭不住了,咳了一声:“不问我怎么受的伤?”
陆浩叹口气:“猜也猜到了,也就我父亲敢打你脸了,还伤到哪了?”
“都是小伤,你的伤口好点没?我看看?”
“肿了点而已,隔着纱布又看不到。”陆浩和贺渊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
陆浩受伤的原因贺渊猜到了,贺渊受伤的原因陆浩猜到了。他们也明白,对方的伤势大概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小伤”。
贺渊道:“让我看看嘛,我不看不放心啊。”
陆浩知道贺渊好医的毛病又犯了,便示意他松手,自己好脱下外衫。贺渊却只松了一只手,替陆浩解开腰带。
两人之间的距离有限,贺渊动作受阻,陆浩只好帮他解开自己的衣服。
现在是初冬时节,贺渊见他左肩果真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频繁拆纱布对伤口不好,贺渊不甘地给他穿上衣服。
陆浩挑眉道:“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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