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说他是我相好》作者:翡翠白玉汤.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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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咎笑而不语,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绣着月纹的锦囊,递给贺渊:“这是证明昭皇身份的玉玺,舟氏嫡系如今就剩你我和你娘亲了,自然是要传给你的。”

  史书中记载的昭皇令吗?不对,国破之时,昭皇令被齐氏毁了,这应该是后制的。

  贺渊没有接:“我不会同意的,任何计划都不可能万无一失,一旦失败,我不可能让爹娘和姐姐给我陪葬。”

  昆咎收回玉玺,不紧不慢道:“没有风险,计划已经成功了,您只需要安静地等待,皇位就在您面前等着您。”

  贺渊嘲讽地勾起嘴角,不知道在笑谁。真当他傻吗?皇上的伤真的治不好了吗?六皇子会不会被什么神医医好了?三皇子到底是皇上深爱之人的儿子,皇上万一愿意相信三皇子了呢?四皇子是被废,可要是其他嫡系死光了大臣会不会推举他?还有齐承礼,只要当今驾崩,他曾经冒犯当今的举动又有谁会在意?

  昆咎这么急着推他上位,爹当上皇帝之后,昆咎会不会让爹死了给自己让位呢?

  况且,要让他为了万人之上的身份,杀了那个皇爷爷吗?皇位动荡的时候,会牵扯多少人呢?会有多少人因为他这个念头死去?

  如果阿浩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明白的。

  他不想。

  当皇帝真挺好的,但是他不喜欢。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像他不喜欢鱼腥草一样,他不喜欢当皇帝。

  虽然他也没当过皇帝,不过,就像他定然不适合成为屠夫一样,他定然不适合做皇帝。

  他不是个能给天下黎民带来盛世的人,不能比当今做得更好。如果他做个昏君,和当个庸医有什么区别?

  说起来,做皇帝和做大夫到底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

  嗯,这是个好问题。

  昆咎一点也不急,只是慢慢道:“您明明有齐氏的血脉,齐氏却只是防备您,从未真正接纳您。这一辈只有您一个人了,我替你选了个字,怿。”她一字一顿地道:“舟怿渊。”

  贺渊哑然失笑,在打感情牌吗?他和舟家、和齐家何时有半点情分了?

  昆咎的声音带上了点老年人特有的沙哑,显得情真意切:“怿渊,您喜欢这个名字吗?我们和齐氏不一样,我们是您的家人啊。”

  舟怿渊。

  齐哲渊。

  那只是他的血脉罢了。齐氏和舟氏的眼里,从来只会先看到他的血脉。

  可他也知道与昆咎说这种话毫无意义,他避开这个话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复国,昭朝覆灭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至少你都没有经历过。”

  昆咎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语气却平静:“我自小就被教导必须复国,我活着就是为了复国,仅此而已。”

  “我的父母死于上次大清剿,我二十二岁被称为昭皇。因为沈太妃的情报,我比齐氏先找到流落在外的燕王,那时计划就诞生了。我的女儿甚至不能认她的母亲,就为了和敌人的血脉生一个儿子。”

  贺渊沉默以对,昆咎却不放过他,逼问道:“每次齐氏出兵,我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子民被一面倒的屠杀。您也是大昭的血脉啊,我不会要求您站在我们的立场上对付乹朝的百姓,只是想让你守住这个秘密,登上皇位。”

  贺渊心道,你们不也只是把我当做工具吗?与齐氏有何区别?

  “即使你成功了,受益的也只是舟氏罢了,你的子民是为了你的野心送了命啊,如果你早点放弃,那些人也就不会死了。”

  昆咎只是笑。

  贺渊觉得她似乎缺少些人性,冷淡道:“抱歉,但是我没有兴趣。”

  昆咎反而笑了几声:“如果利益远远大于风险呢?”她放慢语速,像是哄着孙子吃饭的外祖母,“您在皇帝手下战战兢兢的保命不憋屈吗?”

  贺渊浑不在意:“既然给了王位,我那皇爷爷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了。”

  昆咎抬头看了贺渊一眼,贺渊突然寒毛乍竖,仿佛被毒蛇盯上的猎物。

  “陆浩被抓起来、被刺杀的时候您不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吗?”她用一种蛊惑性的语气说:“如果您是皇帝……”

  贺渊的动作一顿,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他听闻陆浩被抓、感受到陆浩受伤那时的感受浮上心头,仿佛从没消失过似的。

  自责、愧疚、无能为力、还有……愤怒。

  贺渊想起陆浩肩上的刀伤。

  不恨吗?恨自己的无能,狠当今的多疑,狠昭朝的无情。

  我希望成为一个好大夫,但一个好大夫,能保护他吗?

  贺渊不想再昆咎面前露了破绽,他张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昆咎嘴角的弧度慢慢变大,贺渊开始动摇了。

  昆咎乘胜追击:“如果当上皇帝,想要给陆浩一个名分,也不是想象中那么难,不是吗?”她柔声道,“不用急着做出选择,您有的是时间。”

  贺渊沉默着,对每个人来说,权力,都是有诱惑力的,他也不意外。

  何况他确实是齐氏和舟氏共同的血脉,说他有这个责任继承皇位也没什么不对。

  但是,他的目光落在鹿扳指上,墨玉微微发亮,温润安静。

  贺渊想起那日漫天红妆中莽撞站起的身影。即使现在,仿佛他侧头去,那青年就站在他身旁,看着他,眼神一如那日,干净纯粹,只映着他的身影。

  我差点忘了,你说过,我有权利选择自己真正渴望的道路。

  为什么不呢?

  贺渊转头看向昆咎,昆咎读懂了他的眼神,失望地摇了摇头:“既然这样,我就只好拿陆浩的命威胁你了。”

  贺渊目光一凝:“你还是要杀他?”

  昆咎的语气和蔼,就好像是被宠爱的孙子缠着问问题一样:“他对你的影响,大到让我害怕。但是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恰恰相反,在感情的驱使下,人会做出很多有意思的反应。”

  她的笑不达眼底,贺渊突然浑身发冷。

  如果,如果阿浩真的被昆咎杀了,昆咎再让手下分散而逃。他会是什么反应?他肯定要给阿浩报仇,他怎么报仇?如果他登上皇位,是不是就能随心所欲地找出所有前朝余孽了?

  昆咎很了解他,以他的性格来说,这是完美的计划。

  “你拿他威胁我我就会听你的!何必要杀他!”

  昆咎淡淡道:“他阻碍你登上皇位,阻碍你留下血脉,何必要让这么大的一个麻烦活着?”

  贺渊的眼神渐渐冷了下去:“你是觉得因为你是我外祖母我就不会对你动手?”

  昆咎轻轻一笑:“你就是杀了我,只要你能登上皇位,我也不在乎。”

  她的眼里没有畏惧。

  贺渊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昆咎慢吞吞来道:“你就算杀了我……”

  贺渊却挽起袖子,干脆利落地在左臂上划开一个一指长的口子。刺眼的红色渗出,血滴顺着手臂划出轨迹。

  昆咎怔了一下,反应了过来:“匕首淬了毒?”

  贺渊挑挑眉:“一个时辰内没有解药我会死。”他对着昆咎露出一个挑衅地笑,“你猜猜我会告诉你这是什么毒吗?”

  昆咎愣了半天,脸色不断变换,半晌,她叹了口气,苦笑一声:“正确的选择。”

  对昆咎来说,贺渊的命远比陆浩、甚至是自己的命值钱。

  她一脸可惜:“如果我没猜错,匕首上没有毒吧。”

  贺渊笑眯眯道:“你要赌一把吗?”

  昆咎摇摇头,笑道:“我没必要赌,你快吃了解药吧,我现在就可以下令不杀他了。”

  贺渊没有吃解药的打算:“现在你的计划失败了,还有后手吗?”

  昆咎的笑终于带了一分诚心:“您还是吃了药吧,因为,来不及了。”

  一个时辰前,大理寺。

  孟寺正的手下来找陆浩,说是城北黄牛村发现一具尸体,身上竟有疑似来自陆元的信,信中提及了昭皇的线索,孟寺正希望陆浩去辨认字迹。

  陆浩想起二哥说过陆明找到了昭皇的踪迹,派了人回盛安传递情报,莫非是前朝之人狗急跳墙暗杀了大哥的信使?可是这样就没道理留下信啊。

  陆浩余光看向窗外,启安尽职尽责的守在那里,暗中还有司七在。陆浩对孟寺正手下的司务道:“我这就去。”搬山想跟上他,陆浩摇摇头,“你去把这些卷宗送到胡大人手上,我很快回来。”

  他紧赶慢赶到了黄牛村也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村民似乎被驱散了,周围没什么人影。

  跟着陆浩来的司务东张西望了一会,问地上的蹲着正检查尸体杵作:“孟大人和其他人呢?”

  杵作是个瘦小的青年,闻言没有停下工作,头也不回地道:“孟大人找到线索了,带人去问了。”

  陆浩的目光却落在那遗体的外衫上,死者他没有见过,但是这件外衫格外眼熟,洊至是不是有这件?

  陆浩低头查看,唔,是很像,但花纹还是有区别的。

  他听见启安大喊一声小心,陆浩并不慌张,他抬起手。

  “铛!”

  短刃相接,陆浩手中的匕首被震得脱手而出。但启安已经拔剑而来,偷袭的杵作不得已后退几步。

  陆浩捡起地上匕首,自南狱一事之后他一直随身带着匕首防身,没想到真的有了用处。

  那个司务吓得躲在启安身后,结结巴巴道:“他、他不是大理寺的杵作。”

  冒牌仵作已经被陆府的几个侍卫牢牢按在地上,他反抗不得,恶狠狠盯着陆浩:“便是你出身将门,也不可能躲过如此近的背后偷袭,你一开始就在防备我,我哪里露了破绽?”

  众所周知,陆家三子不擅武艺。况且按理陆浩当时的注意力已经落在那件仿制的贺渊外衫上,他更是特意站在遗体偏左的位置,留了右边的空位。他从陆浩左侧袭击,不惯用的左手更难抵挡。

  但是,陆浩一开始就一丝一毫也不信任他。

  左肩过度活动,有些不舒服,陆浩按着肩道:“因为我认识你,不、倒也算不上认识,但是我知道你的名字,小乐。”

  “不可能,我一直隐居在山上!从未来过盛安!”

  确实,陆三少不应该认识小乐,但是贺渊认识。

  陆浩想起他幼时去和娘一起上山拜访昆咎,那时他就对跟在昆咎身后的小乐印象深刻。

  小乐端茶的时候,他无意识看到了小乐的手。少年的手看似如耕种的百姓一般粗糙,关节却并未粗大,也并非整个掌心结了厚茧,而只有掌心上半和小鱼际磨出了茧。与其说是耕作的农户,不如说像在练什么兵器。

  这时,司七不知道从何处现了身,脸色不太好:“周围有不少人包上来了。”

  启安站起身,冷笑道:“刺杀失败靠强攻吗,倒也不出所料,多少人。”

  “半百,看架势,不少人都练过武。”

  在盛安城里用人海战术,定会第一时间被守城军制服,难怪昆咎特意把他们骗到黄牛村。

  可是正因为觉得不可能用人海战术,启安和司七加起来只带了十数人。不过倒底是自小训练的侍卫,和大多数是平民出身的昭朝残党比,单人战斗力还是远远领先的。

  司七道:“想办法带你家少爷突围,我已经让人去求援了,陆二少爷的守城军不远。”他又补了一句,“你死了可以,别让你家少爷少一根寒毛。”

  不知何时,周围的民居、草丛里、树上,奇奇怪怪的地方冒出里了人,他们拿着武器,与司七等人对峙。

  启安对陆浩一笑:“三少爷,别离开我。”

  陆浩道:“你也小心。”

  被按住的小乐猛地一挣扎,大喊道:“陆浩在这!杀了他!”他身边的侍卫一把将他打晕。

  可昭民已经喊打喊杀地冲了过来,快速缩小了包围圈。

  燕王府的侍卫跟着司七冲向盛安城的方向,试图冲出一个缺口。

  陆浩迅速脱了大理寺那一身显眼的官袍,糊在最近的一个昭民脸上。一个陆府侍卫突然喊道:“启大人,上面!”

  启安一把推开陆浩,自己往地上一滚,险险避开一只箭矢。

  陆浩被陆府的一个侍卫拎着丢到了墙根下,他听见司七远远道:“是弩!”启安骂道:“这是军用违禁品,这些人是疯了吗!”

  难怪这些人有底气他们突不破包围。

  旁边的一个侍卫探头看了看:“五个弓弩手。”

  启安道:“五个的话有机会!司七快打开缺口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冲出去!”

  陆浩明白,在弓弩手底下突围,就是拿人命给他挡箭。

  启安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笑道:“三少爷,平日让您练武您不乐意,这下知道用处了吧。”

  陆浩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鸟鸣声,而且越来越近,鸟鸣声越来越大,众人忍不住抬头望去。

  乌云般密密麻麻的鸟群突然从远处飞来,甚至把太阳都遮住了,黄的红的,大的小的,各种各样的鸟混在一起,叫声凄婉,仿若人在哭泣。

  昭民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哀鸣,似是传染了一般,他们一起呜咽起来,下手却更狠了。

  启安原本都打算突围了,此时却惊疑不定:“哪来这么多鸟?”

  典籍上的文字突然涌入陆浩脑海,陆浩道:“昭皇……死了。”

  昭朝舟氏,善训鸟,唤之月鸟。鸟认一主,主死,鸟亡,然昭皇死,鸟俱哀。

第52章 52种子

  贺院使坐在醉花楼里饮了第五杯茶,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又被肃王放鸽子了!

  贺总管察言观色,道:“老爷,我这就去找肃王。”

  贺院使点点头,已经两个时辰了,虽然他常被放鸽子,但这次时间也太长了。

  贺总管询问了老鸨,找到白梨姑娘的闺房,敲敲门:“王爷……陈公子?”

  无人回应。

  贺总管又大声问了几句,门内依旧一片安静,贺总管皱皱眉:“公子,失礼了。”

  他推开门,门内依旧死寂。

  白梨姑娘还在床上睡着,地上倒着两个侍卫,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贺院使不知何时已经过来了:“屏住呼吸,还有些残留的迷药。”他低头看向倒下的侍卫,侍卫呼吸平稳,看起来只是被打晕了,大约侍卫也察觉到不对进来查看,被偷袭了。

  贺总管环顾一圈,有些焦急:“老爷,肃王不见了。”

  贺院使的目光落在房间里敞开的窗户上,迷药是气体,窗户却开着,莫非齐承礼从窗口走了?齐承礼到底是自己突发奇想摆脱侍卫,还是被人带走了?

  贺院使正想叫醒昏迷的侍卫问一问情况,门外突然有人道:“齐承礼暂且无事,你们还是安心等着吧。”

  这人一身男子装束,除了声音过于清脆,扮相不露丝毫破绽。但是贺院使和贺总管都肯定这人是女子。

  贺夫人!

  贺夫人并不在乎贺院使和贺总管防备的神情,声音依旧似往日般轻柔:“娘说让我看着你,以免你发现齐承礼失踪,去告诉齐承弘。”她苦笑,“所以,我现在想给你讲一个很长的故事。”

  昆咎眼里带着笑:“来不及了。”

  她和自己说了这么多是为了拖延时间!

  贺渊眼中戾气逐渐加重,他一把揪住昆咎的衣领:“你是不想活了吗?”

  昆咎被贺渊死死掐着脖子,发出漏风的风箱一般的喘气声:“呵、你现在去黄牛村,大约能看到他的尸体。”

  贺渊手上的力道加重。他现在没有感觉到上次那种灵魂脱离的感觉,所以阿浩暂且无事,可是,他得尽快赶过去。

  他松了手,老人重重栽在地上,喘着粗气。

  贺渊沉默地和昆咎对视,即使他和昆咎表面上如何一片祥和,也掩盖不了昆咎身上的秘密对燕王府来说就是催命符的事实。

  而且,她想杀了阿浩,这一点他绝不会原谅!

  昆咎仿佛没有察觉到危险,笑了笑:“对了,我和你娘的身份还有小乐知道,你还记得他吗?不过你放心,我给他下了令,等任务完成,他会自裁。”

  贺渊不知道眼前这个老人为了复国到底丧心病狂到了什么地步。但他如今,却也疯狂到想杀了他的外祖母。

  昆咎似乎丝毫不关心自己的死活:“我担心陆浩有一天会背叛你,你多少留个心眼。”

  “他不会。”

  贺渊摸上怀里的匕首,他刚割伤手臂的匕首真的有毒。但这匕首一开始并非是为了割伤自己围魏救赵,而是自阿浩上次在狱中出事就准备好了,为了自保,也为了一旦等昆咎出现时……

  杀了她!

  金属把柄触手冰凉。贺渊眼神波动,为了平静的生活杀一个人究竟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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