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雪又下了起来。
瑞雪丰年,人们早早往家里赶,忙着卖年货,置办年货的大街小巷,依旧传来走街串巷的吆喝声。
辅国公府内。
雁回小脸通红却难掩高兴的从外面回来,赶紧把门关上。“大小姐,好消息,项七小姐被退婚了……”
柳雪飞冷着脸立即看过去!
雁回顿时发觉说错了话,急忙收了脸上的笑意:“奴婢该死。”可这……对小姐来确实是好事。项世子这总算知道小姐的用心了吧,小姐那天苦口婆心的还不是为项家好,可事后,世子一句都没有,让小姐心神不宁的,世子从来没有这样过。,
柳雪飞收回目光,神情发苦,连雁回都看出来了吗?她情绪有这么糟。
雁回小心翼翼的上前:“小姐……”终究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柳雪飞叹口气,相对而言,她宁愿不是这个结果。
雁回觉得小姐就是思虑太多,担心的事太多,让她说,恶人就该恶人磨。
柳雪飞忧心的不是事情本身的发展,而是玄简的态度,他们的分歧不在一件固定的事情上,而是态度的偏差。
可她反复思考了很久,也将那天的对话翻来覆去重复过多次,也找不出自己说的很过分的地方,如果是往常,他定然是让步的;可就算是为了项家考虑,她也没有说不帮着自家人,她们两人谈话又不是在外面说,总可以说些公正的话,坐到心里有数吧。
“小姐……你别伤心了,世子或许早就后悔了,只是放不下面子呢。”
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向来尊重是非曲直吗,也不曾将她置于如此尴尬的境地。可是这一次,她感觉的出来,他没有一点儿妥协的意思!
雁回却不那么想,世子那么宠爱小姐,知道错了,肯定会来向小姐道歉的:“如果世子来了,小姐千万别犟着。”
“……”
……
一大早,大雪刚停,寒风凌冽,可即便这样也挡不住与项家交好的官员夫人出门的热请。
还专门往与丈夫公职不合的人家里钻,笑的年气汹汹:“老姐姐,稀罕是,你还没听说吧,你看这事闹的,才一天的功夫,容家今天又向项家提亲了。”
“你说什么!”
“这么大声音你都没听清,容家又向令国公府求亲了,说是项七小姐前段时间去游湖,发现晕船,回来后小孩子脾气犯了,就要与容家退亲,你说这孩子,想法多不靠谱,多任性。”妇人抚抚鬓发:“还是真是可爱的让人生不起气来呢,普通人真比不了。”切,昨天那么猖狂,今天怎么不说了,怎么样!一天的功夫,又来提亲啦。
被激的妇人放下茶杯:“这不是胡闹吗。”
“所以说啊,五老爷觉得管束不严,不允许她嫁,惩罚她,你说是不是该惩罚,哈哈,这孩子想一出是一出。”
妇人冷着脸:“……”
“你怎么不问后来呢?”
“……”
说话的人先笑了:“容少言愣说自己可以在梁都定居。”
傻了吧!“……”
说话的人端起茶杯:“也不知道昨个儿想把女儿嫁给容家的人,现在怎么哭呢。”
“……”
“你说说那些等着看别人看小,想着把自己女儿嫁过去的人在想什么,就算不是项七小姐,轮得到她们,一个个背后嚼舌根,好似能一步登天似的。”
“……”
第237章 二更
“你不会真信了吧,老姐姐你要笑死我了,逗你玩儿呢,怎么可能是这样的理由,不过容家再次提亲了是事实,这说明容少爷还是喜欢七小姐,这就是命,别人不服都不行。”
“……”
“老姐姐您说是不是,这以后就算有人家跟容家订了亲,容少爷心里想着谁,明摆着的事。”
听的人不服气:“但凡有些眼光的男子,就该知道娶妻娶贤。”
“可不是,但凡男人都喜欢长的好看的,更何况项七小姐,还那么好看。”
……
“什么,这才一天的功夫?”
“可不是,容家没个女人,就一帮男人瞎胡闹。”
还没有幸灾乐祸完一天的人们,转而又开始咬牙切齿。还再次上门求情。不怕娶个母老虎回去家宅不宁。
……
“我听我娘她们说,容家又向项家提亲了。”
怎么会!“容少爷肯定被那个小人骗了!”
“你激动什么,想拯救容少爷啊?”
“哎呀,你乱说什么,该打。”
……
雁回小心翼翼的看眼小姐,谁能想到容家又去提亲呢,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中间有什么误会?他们真的冤枉世子的意思了:“小姐……”
柳雪飞也想到了这一点,那天自己自大了?
“小姐……不如咱们明天请二小姐去赏雪吧……”
柳雪飞想着,或许真的是自己一意孤行,何况她与玄简也僵持了一段时间,她不想临近成亲了,却弄糟了两人的关系:“下帖子吧……”
“是,小姐。”
……
项章看着项承,气的都说不出话来:“你说容家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项承先摘关系:“大哥也看到了,这件事与我们心慈没有任何关系。”
“是没关系,与我有关系行了吧,我令国公府大门太香,引的容家反复登门!”项章却心里纳闷,总不能是容家后悔了?这……得多大的心啊:“你那女儿……你……”
项章看着项承耿起来要反击的样子,懒得多说,但你女儿狐媚成什么样子,把容家好好的大少爷,弄的跟神经病似的,你心里没点数。
项章再想想那个不订婚跑去外任了的,都要给项承写个大写的‘服’字:“你就护着吧!她的胆子都是你养出来的,你今天不让娘管教她,她明天就敢给你上天你信不信!”
项承不说话。
……
项大夫人都要惊讶,孩子都不看了,让奶娘抱下去:“都这样了还要求娶?”
娥娘点点头:“可不是,奴婢猜着会不会是,容少爷那会儿也是一时生气和七小姐起了冲突,让容二爷知道了,容二爷私自为容少爷退了亲,容少爷其实不想退呢?”
项大夫人下巴都要惊掉了,甚至觉得娥娘分析的很有道理,如果不是在月子里她非出去开开眼不可,竟还有如此让人措手不及的事。
谁说不是:“大夫人这下放心了吧。”
项大夫人叹口气,放心什么,大女儿和离在家,三侄女被人退了亲,七侄女……也就是别人不知道,如果知道了,她项家女儿以后出嫁了都难做人。
……
项老国公外氅都没脱,就发起了脾气:“你乱说什么!什么就答应了!退亲了就退亲了,以后少提容家的事。”嫁到容家去结仇吗!还嫌不够乱的!
项老夫人顿时觉得委屈,也急红了眼:“我都是为了谁,你才见过她几次,你知道什么,你去外面打听打听她什么名声,有容家这门亲事不错了,她以后能说到什么好人家!她什么出身你心里又不是不知道,真把她嫡小姐的规格嫁,她嫁的出去吗!”
“你——”
“不用你嫌我啰嗦,你今晚爱去哪个院子去哪个院子!以后她的事我也不管了!我看你们能管出个什么结果!”项老夫人说完,转身回了里间。
张嬷嬷见状,急忙跟上。
项老爷子气的够呛:“给我把项承叫过来!”
“是!”
凝六堂内。
项承有些疲惫:“儿子想让小七低嫁,以后家里多照看些,也不至于出多大的纰漏。”
项国公分析一下:“远嫁就可以了,何必低嫁。”
项承:“还是近一些吧……”
“你心里有数就行。”
……
王府旧址内。
明西洛摇头:“莫世子发展顺利,有他国公府的身份在里面,换做任何一个寒门子弟,想在一年之内,在下面县郡发展成莫世子的规模,不可能。”
项心慈疑惑:“扶持当地的势力呢?”
梁公旭将脑袋放她肩上,不行:“会匪患横行,战事频发,各地民不聊生……”
项心慈扭头看向窗外,心累。
梁公旭戳戳她的腰:“生气啦,生气啦……”
项心慈瞪他一眼,忍不住笑了:“没有。”
“我想杀一批官员,抄一批家,将东南之地控制在我手上。”
“过年的节骨眼上?”
梁公旭从明西洛整理出的一众名单上,拿出二十个:“来,抽十章,挑中的就在抄家灭族的文书上盖印。”
项心慈坐在他对面,毫不犹豫的选出十章。
梁公旭看着她:“东南之地是我们的了!”
“本来就是你的,现在皇家兵力都来自九王爷吗?”
“差不多,御林军多半是九王爷的人训练出来的,另一半是酒囊饭袋。”
项心慈抚着他的头想一想:“扩充一下御林军,新兵有明西洛带。”
明西洛瞬间抬头看向七小姐!
梁公旭看到了,突然笑了:“他,提个墨还行?怎……好,让他带……”
项心慈再想其他的事,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容度什么时候死的?按记忆来说,明年春末她会与明西洛定亲,那时候容度早死了,海上已经乱起来了,容家少说因为容度的死,折了三分一的势力在里面,为什么容度还没有死?
但郑管家都没死,容度自然也可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死,比如因为与自己定亲,没有回海上?比如莫云翳没定亲,导致了其他不可变的因素,或者他也是因为生了风寒?原因很多,只是总觉得海上暂且不是大哥的就不是自己的,有些……不踏实……
要不,缓和一下和容度的关系?牵扯利益在其中,头还是可以低一下的。
梁公旭的头久久没有人摸,忍不住拉拉她衣袖:“在想什么?”
“容度……”
明西洛垂着头翻折子。
梁公旭冷哼一声:“他有什么好想的。”
“你最好想。”
……
“什么!抄家!已经在去午门的路上了!”项章急忙让人准备朝服!“马上去衙门!”
项堰也匆匆出门!鞋子都还没有蹬上。
项承站在书房内,完全没有头绪,上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却动了钱家一脉的人,这一脉的人一直盘踞……东南之地,可以说东南官员一半是钱家提拔上来的。
太子这是……
太子要掌权!?活不了几年的太子!这……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
…
柳国公匆匆换上朝服,如今没有一点消息,商议都无从说起。
柳雪飞更没有听说这事;“父亲看着项家行事,切忌言多必失。”她刚才过了一下这些官员,多半与钱家有丝丝缕缕的关系,太子没有动文家,却突然动了钱家?
…
施刚连帽子都没有等,匆匆出门。
…
梁都大半官员统统从休假中复苏,齐齐向自己的属衙赶去!这么大的事,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
可去的再快也没用,太子动用了一万御林军,没有任何征兆的同时封了这世家的府邸,事情传开的时候,一进抄完了,只有象征性的几个男眷被拉到了午门斩首,没有给任何人上书辩驳的机会。
赶到的众官员,什么都都没有打听出来,任何人都没有听说此事,太子一个谋臣都没有惊动,阁老也没有商议,更没有听过这方面的折子,是太子突然下令!
而且如果说都是与钱家有关系的官员,可钱家最大的属官却不在这次抄家之列。
如今侯大人全家男眷都在宫门口跪着,向太子提交认罪书!
第238章 三更
但赶了个‘晚集’的官员没有一个离开,该死的人,已经都死透透的,做什么也是徒劳,默契在等侯大人一家的结果……
下面的人,更是人人自危。
毫无征兆,没有争论,太子不需要通过任何一道手续,说抄就抄了整个东南钱家一脉,怎么能不人人自危。
“这是要做什么?钱家得罪太子了?”
“临近年关,印都停了,上哪里得罪太子去。”
“那就是没有理由了。”说抄就抄了?
要说没有,也不可能,皇家积弱多年,谁家没有见不得人的事,钱家势力不算大,但盘踞整个东南地界。
…
大雪又下了起来,明西洛走在纷乱的车辙和脚印里,寒风刮起他的衣摆又落下,他依旧向前走着。
整个梁都很快覆盖在薄薄一层雪舞里,明西洛拍落肩上的雪,宫门打开。
无人依附太子?笑话,谁需要这些人依附?但从今天开始,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都要向太子效忠忠诚。
…
很快,宫门内传来第一手消息。
太子知侯大人知错能改,甚为欣慰,特此其戴罪立功,年后发落。
“收了认罪书没有?”
“收了收了。”
那就是问题不大了,众臣心里瞬间松口气,但同时心里瞬间明镜一般——大梁国变天了。东南之地轻易易主,大梁国也要易主了。
本以为是位走过场的太子,想不到出手如此狠戾。
散了吧,再等也不会有任何消息。
户部内,项章在问父亲要不要求见皇上,以他们的级别自然可以直接求见。
项国公没动:“皇上不理时政多年。”
“见——太子呢?”
项国公想了想:“年节给太子的朝礼加厚三倍,剩下的开年再说。”太子不见得会应,项家就不要为别人探路了。
“是。”
街道上的红色,因为这场消无声息的血腥,仿佛一瞬间都沉寂下来。
连不关心国政的老百姓,都觉得街道上冷冷清清,平时鲜衣怒马的贵族子弟、高朋满座的茶楼、曲艺,像大年初一的早晨,生意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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