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姑看向笑的高兴的夫人,忽觉盛世芳华、明色动人的意义,不自觉的也跟着笑了……
……
“统领还担心什么?夫人已经回去了。”
林无竞本来也没有担心,皇上不会对她做什么,他只是有些烦,说不清的烦。
“林统领天寒露重,你身上还有伤……让夫人知道你没有好好休息……”
“我知道了。”
……
日益院书房内,项逐元回来的非常早,心慈前脚刚到,项逐元后脚便回来了:“你去皇宫了?”
项心慈将手炉放在桌上:“是啊。”神色无恙。
去做什么?皇上有没有为难你?不是说了不再见?为什么还是见了,后面的林无竞还不够——
项逐元想问,张张嘴又停住,注意到她身上穿了一条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裙子,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早就预想过的事情,不能急……
项逐元已经冷静下来,手落在门框上,有些事自然会有人代劳,他刚要说话,郑管家急忙进来:“世子,老爷叫您过去。”
项心慈才转头:“怎么了?”刚回来就叫人,都要封印了能有什么大事。
“我去看看。”
……
项章坐在主位上,斜目看着焦急的在书房里走来走去的老五,满脸不高兴,但偏偏又要念对方生出的好女儿的恩情。
想到莫家那还有一个可能对小七……项章又觉得老五烦了。
“大哥,您倒是想想办法啊!”
“我还能怎么想!你让我去皇宫看看,我也看了,皇上没有任何异样,我还能直接问,问……”忠国夫人有没有来闹啊!忠国夫人如果有冲撞皇上的地方,皇上念在忠国夫人不懂事别与她一般见识?
像什么话,万一什么事都没有,他岂不是没事找事。
“大哥!我刚刚去后面看,小七还没有回,会不会是皇——”
“打住!闭嘴!你现在就给我闭嘴!”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不知道吗!没回来找皇上要人?!从上午到现在没从皇宫回来,知不知道这些话多大逆不道,没见过没事找事主动给自家泼脏水的:“说不定去哪里走动去了。”
“可——”
“你给我闭嘴!”项章话落见儿子进来,仿佛看到救星,急忙将老五推给儿子,他都快被老五烦死了,幸亏儿子对这个遇到女儿的事就腻歪的没完没了的老五有耐心:“赶紧的,给他讲讲君臣之道。”皇上还能绑架了她!
“玄简啊……”
项逐元恭手:“五叔。”
没这么多规矩:“玄简,你先听我说,你七妹她……”
“五叔问七妹的事,刚才有后面的人来报,说起忠国夫人从外面回来,五叔找七妹?”
项承闻言心里的大石头瞬间落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赵大人跟他说的时候,他心都要跳出来了,小七这人什么性格他还不清楚,宫里几年也没有磨平她的棱角反而越来越任性,偷龙换凤、大逆不道、混淆皇室血脉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他真怕是皇上做了什么决定,触到了小七的利益,小七仗着身份不依不饶的去闹。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大哥。”
项章听到老五叫他就头疼,但还不能不让他说,谁让旭皇喜欢人闺女:“说。”
“我想让小七回来吃个饭,大哥放心就是吃个家常饭,从后门过,不用劳师动众,也不用都去行大礼,就是一家人吃个饭……您看行不行?”
项章想让他滚,你想偷偷的吃个饭说出来做什么,你悄默默的干不久好了,现在说出来,等吃饭的时候他和玄简要不要去问安,何况帝安公主都住了多久了,不都是当不知道吗,现在又何必请示!“出去,出去-”
“大哥——”
“出去。”
玄简拉住还想说话五叔:“叔,时候不早了,让叔再备饭有些仓促,不如让我的厨子过去,也让七妹吃的高兴。”
项承欣慰的看大侄子一眼,事无巨细、处事沉稳,项家有这样的接班人,何愁不兴:“让你费心了。”随即跟大侄子走了出去。
“哪里,小七能吃习惯就好。”
项章看着走远的良人,冷哼一声,快成他儿子了,他用的倒是不客气,不过忠国夫人今天去皇宫做什么去了:“管家。”
“侯爷。”
“让世子打探一下,忠国夫人去找皇上做什么。”虽然是子虚乌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但他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那人已经不是东宫的属臣了,她要改掉一些习惯,以后有什么事尽量找家里,免得给人诟病的机会。
……
昨夜又下了雪,现在天还阴沉沉的,早起的宫人们裹的厚厚的衣服,手也包裹的严严实实,跺跺脚,快速弯下腰清扫地上的积雪。
乾明殿内的烛火还没有大亮,伺候洗漱的宫人已经在做准备工作。可因为还不到早起的时辰,都轻手轻脚,显得整个大殿冷冷清清的。
不喜燃炭的宫殿让这股清冷显得更加寒风习习,连内殿伺候大人也穿的严实。
明西洛还没有醒,眉头紧皱,睡的并不安稳,他好像被梦魇住了。
在梦里他不断灌项心慈吃一些他绝对不会让她吃的东西,她拒绝,他就掐着脖子灌她。
一会又好像她要死了,一会她又活着,很多时候他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去死,一会又想让她活着。光怪陆离,人人精神癫狂,他自我矛盾、床上的人痛苦不堪,突然她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明西洛骤然睁开眼,大殿里静悄悄的,只有他喘气的声音。
明西洛很快冷静下来,他早已习惯这个梦。
第784章 一更
明西洛慢慢的镇定下来,让自己喘气,梦中压抑的气氛,仿佛溺死时抓不住浮木的情绪一点点散去。
明西洛起身,这个梦没什么好赘述的,他早已经习惯,甚至算不上噩梦,很多时候,他甚至觉得这个梦不错。
尤其不久前,适度调节着他压抑的情绪,毕竟能看着她痛苦挣扎,现实里不可能发生的事,所以那时候觉得即便枯海择鱼没有任何意义亦能出心中半口恶气。
不过这时候,他并不需要这个梦,但做了也无可厚非,当反面例子来看,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会如此痛苦,现在引以为戒改一改也无不可,可能以前是他狭隘了,他这个时候退一步,毕竟不是前进一步,也许他会发现,他能做的远比他预计的多。
“皇上,水已经好了。”
明西洛心情不错,现在才刚刚开始,与走到最后,发现生死不控的悲哀,他现在算的上幸福:“传万象进宫。”从今天起,从长计议。
……
“他怎么来了?”项心慈做完早课,刚刚吃下半颗糖煮蛋。
秦姑姑心想,你说呢?你不去招惹他,他现在能过来:“人已经在项小宅了,夫人现在就过去?”
项心慈将剩下的半颗糖煮蛋放下,回去还是要回去看一眼的,但这么早?“他散朝了?”
人都在了,肯定散朝了。
……
项心慈坐在餐桌前,看着明西洛将他带来的瓷罐打开,熟练的盛出里面的小馄饨,元宝大小的馄饨落在碧绿的碗中。
长安立即递上一个胖乎乎的玉瓷勺。
项心慈嘴角扯东了一下,别说,卖相挺好看。
明西洛将最后一碟酱菜拿出来,确定没有疏漏后才坐下:“尝尝,我做的,你不是说我做的馄饨好吃,特意给你包的。”
她说过吗?项心慈不记得了:“你做的?”
明西洛点头,自然,又不是多难的事:“一直用火温着,现在吃刚刚好,我算着时间你还没用早饭,特意给你送过来。”
项心慈才想起他是大厨,不是夸大,是真的大厨,手艺堪称一绝,只要不忙,他都会早早下衙,给孩子们做饭吃,只是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很长时间没吃,忘了。
项心慈用胖乎乎的勺子吃了一个胖嘟嘟的馄饨,顿时觉得唇齿留香、鲜的流连忘返:“嗯,好。”有他以前七成功力。
混沌很好吃,汤也异常鲜美,酱菜也做的十分入味,至少符合她吃饭的水准。
项心慈对着满桌玉盘珍羞吃了个热乎乎的早饭。
项心慈吃饱了才发现他看着她没有动筷子:“你怎么不吃?”
“我吃过了。”他是来喂她的,明西洛立即动手收拾。
“让他们来吧。”
明西洛收拾的很自然,剩下的酱菜聚到一个盘子里,各个盘子分类罗列:“我也没事。”他衣袖卷起,穿着普通,动作熟练:“你中午想吃什么?”
项心慈看着他自然的问话,好像看到曾经围着家打转的他,不管在外他担任什么职务,只要回到家,他都是这样普普通通的样子,会因为琐事纠结,会问孩子们吃什么:“我刚吃饱你问我这个,你对吃饱的人有什么误会。”
明西洛已经将桌子收拾好,笑了笑,没计较他的话,转身拿着餐盘出去了。
项心慈见状,起身,跟了过去。
明西洛正挽着衣袖,寒冬来月的在水池般洗碗,背后……站着诚惶诚恐、不知道该进该退的奴才丫鬟。
秦姑姑看的也有些尴尬,皇……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项心慈反而不陌生,只是他第一次来项小宅,这里没有他专属的厨房和水台,以前家里……他的厨房除了孩子和她不准外人踏入,只是她没有去过,谁要去烟熏火燎的地方,那是下人待的位置。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冷。”
秦姑姑搭了一件披风在夫人肩上:“皇上,这下不冷了吧。”
明西洛无奈:“你们去消消食。”在这里站着也没事。
项心慈没动,她在想第一次看到明西洛做这些时她怎么想的,应该是,果然泥腿子出身登王拜相了也改不了骨子里的穷酸。
所以,甚为不耻不愿多看他一眼,后来懂一些了,便也晚了。
项心慈回神,骤然发现明西洛站在她眼前,额头已经低下来贴上她的额头:“没有发热,我叫你怎么不应声?不舒服吗?风寒没好。”
项心慈瞪他一眼:“你吓到我了!”口气蛮不讲理。
明西洛好脾气:“是你没应,没事就好,别再这里站着,风大,我弄好了就去陪你。”
项心慈发现他胳膊上挽起的衣服还没有放下,水台便还有两个小碗,她吃饭用了那么多碗吗?没注意:“你不忙?”
“快封印了,不太忙。”
“不应该是快封印了,所以很忙。”
“确实不太忙。”
随便你,项心慈裹紧身上的披风,确实有些冷:“我进去了。”转身向来路走去。
明西洛搓搓手,去处理最后两个碗。
项心慈走到长廊的尽头回头,看着正将一个个碗装回篮子里的他,又慢慢的转回头,眼中从未有过的平和安静,或许曾经有过,她想回头的时候……
……
“项五,项五,昨天没事儿吧。”赵尚书散朝就想来问,被下面的人耽误了,现在才抽出时间过来,关切地看着项承。
项承感激上封的用心,赵大人跟项家也是多年交情:“大人没事,临近年节,皇上想传帝安公主进宫和忠国夫人商议一些细节。”
“哦,原来如此。”赵尚书松口气,那天看忠国夫人的神色,他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说起来,忠国夫人就剩这一个孩子了,紧张些在所难免。
“嗯,现在已经商量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帝安公主是先皇留下的唯一血脉。”二皇子可惜了,赵尚书怕触到项五的伤心事,没敢多说,但有一个女儿留下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帝安公主也是忠国夫人的女儿。
……
第785章 二更
“皇上怎么还不走?”焦耳看眼秦姑姑:“都这么晚了?”
秦姑姑捡着箩筐里的线轴:还用说吗,应该是不走了。
焦耳悄悄向屏风内看一眼,两人都在忙,小姐在画图,皇上?好像在看奏折:那——夫人还回日益院吗?
皇上如果不走,自然就不去了。
世子……焦耳又觉得自己担心的多余,日益院又不是夫人的家,难道夫人还能永远待在日益院书房,不回去就不回去了。
秦姑姑突然放下箩筐。
焦耳见状立即回神,便看到林统领站在外面,林统领今天也来了几次,见皇上在就走了。
秦姑姑已经走过去。
“皇上不走了?”他看时间不早了过来看看,如果皇上不走,这里的守备要加几成。
秦姑姑也说不准,谁知道两人会不会莫名其妙又吵起来:“应该吧,八九不离十。”
林无竞似乎也没有觉得不妥:“那好,我去安排守夜的事。”
秦姑姑转身回去。
林无竞停下脚步,回头看眼灯火通明的室内,又转回头,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她虽然在,却没有药。
“林统领您去哪了?夫人交代厨房给大人煮了补血的汤药。”
“……”
……
“她没回来。”项逐元穿着单衣站在院子里,头顶月色朦胧寂静,那扇小门依旧关着,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几次出来看了,但她未曾出现。
郑管家没敢说话,室内外温差大,世子别染了风寒才好。
项逐元站了好一会,转身回房:“地龙不用烧这么热。”人又不在,烤红薯吗,熟了也没人吃。
“是。”
……
“夫人,夫人,皇上又来了。”
项心慈刚起来,意识还不是很清楚,而且,而且,人不是没走吗?还是她今天的一觉,睡成了两天,她这么能睡?
“不是夫人,皇上天没亮时走了,那时候夫人还在睡,但现在又回来了。”所以是又,焦耳肯定的点点头。
“他不早朝?”
“夫人您忘了三天一小朝、五天一大朝,今天不朝。”
谁记那些,她又不上朝,而且来了就来了嚷嚷这些做什么,项心慈下床。
焦耳立即上前伺候。
明西洛提了两个桶进来,放下,便进了里面的洗涑室,留下一句:“中午吃鱼。”
项心慈疑惑,放下玉簪,饶有兴致的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走到水桶旁,就看到两条大鱼不知死活的在里面扑腾。
项心慈突然笑了:“也就现在还能扑腾,不知道哪条河里的,本以为大冬天的逃过一劫还被人无情的逮了上来,可怜,可悲啊。”
“谁可悲?”明西洛已经走出来,换了薄衣服。
“我,吃鱼的悲哀你不懂。”项心慈坐会镜子前。
焦耳拿着梳子一边笑。
明西洛被她叹的莫名其妙:“你昨天说想吃鱼?”
“有吗?”
“焦耳帮你家主子回忆一下。”明西洛说完提着鱼出去了:“好好帮她回忆,别让她觉得别人主导了她的菜单。”
“我有说想吃鱼?”
焦耳十分肯定:“有。”
……
“夫人,皇上今天好像来的有些晚?”焦耳焦迎认真的算着时间,平时这个时候皇上都到了啊。
项心慈瞥两人一眼,悠闲的晒着难得的太阳。
秦姑姑失笑的摇摇头,觉得她们莫名其妙:“皇上只是去上朝了而已,说的好像皇上哪天没有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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