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么多年,他就是在暗示她不讲理,不好伺候,还把他家弄的乌烟瘴气!
乌烟瘴气这个词是她从外人口里听说的!哪里乌烟瘴气了,不是挺好的,府里上下都规规矩矩的绝对没人乱说话,没人敢乱走动,见了她也客客气气,非得像一锅粥一样聚在一起就不乌烟瘴气了!
小户人家,没有见识!
项心慈平复下心神,头向前脚尖压去!下落的余光中瞥见一个身影,项心慈突然不敢置信抬头,怔怔的看着月色下一身光色的男人。
项逐元不喜欢这首略带悲凉和说不出哪里压抑的曲词,尤其她演绎出来,有股要飞跃而出的空寂。
他从垂门前走出,走到月色铺就的庭院里。
项心慈嘴角的笑意先于她收回的思绪早已呈现,收回腿,将明西洛扔一边,提起裙摆快速向大哥哥跑去:“大哥!”
项逐元笔直的站在原地,像看到成千上万的蝴蝶像自己扑来。
项心慈冲过来,小手紧紧握着他的手臂,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的围着他跳:“大哥哥,大哥哥,大哥哥。”
项逐元也笑了,真闹腾:“第一次出门,有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我可好了,刚才还跳舞了。”
看到了。
“大哥哥,我好像想你了。”项心慈的声音软软的,告别了无尽岁月,如此身的年龄一样想他,非常想,看到他就想靠在他怀里让他遮风挡雨的那种想,项心慈也真的整个身体向他怀里靠去。
项逐元一根手指抵着她额头让她站直:“又胡闹。”
项心慈看他这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死样子心更痒了,死活要靠。
项逐元一只手轻易的制服她七八个回合。
项心慈闹累了,不玩了,老实的抵着他手臂换气:“谁稀罕。”
项逐元不跟她的嘴硬计较。
项心慈才发现院子里不知何时没人了,安静的只有两个人的身影,切:“哥,马车我很喜欢……非常喜欢……”谢谢你,项逐元。
“我来又不是听你说这些的。”项逐元向屋内走去。
项心慈跟上:“那你来听什么!”
“少顶嘴,你最近在庄子上修养,切忌不要乱跑。”
“知道,我爹已经嘱咐好多遍了,你比我爹还烦,再说了,我怎么可能乱跑,隔壁院子还有三个人看着我呢。”
“曹氏看的住你?”项逐元回头怀疑的看她。
项心慈不以为意,推着他往前走:“热死了,快进屋。”
项逐元没别她糊弄过去,神色严厉:“这里是别庄,不比在城内,住在这里的人又不认识你,你如果私自出去,遇到了什么人,冒犯了你,你连喊叫的地方都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
“记在心上!”
项心慈见他过于严肃,到底正经了几分:“我出去干什么,还不够烦的。”
“你知道就好,你乖乖住着,等回去了,我和五叔提一下,尽量让你出门游玩。”
“真的!?”项心慈特意做出惊喜的样子。
项逐元觉得假,让她收一收:“总之,你只要听话回去少不了你的好东西,你不是一直想要大姐的那套头面吗,都可以。”
“哦。”
“哦什么,没有精神。”
“看不到现有的好处当然没精神。”
项逐元叹口气,无奈又好笑真是个活祖宗:“善奇,进来。”
善奇谄媚的向七小姐问安,小心的捧着两个匣子放在桌子上。
项心慈上前“什么?”
项逐元接过秦姑倒得茶:“打开看看。”
项心慈打开,顿时惊讶欢喜,漂亮圆润的东西聚在一起,美的什么都能跨越:“项逐元!全给我的!”
项逐元!项逐元!叫上瘾了是吗!但项逐元没空纠正她:“嗯!”
“谢谢大哥哥,你最好的!”项心慈抱着两匣红色珠子就要去道谢。
项逐元已经先一步离开了座位。
项心慈扑不到人,直接坐在他的座位上,认真的看着匣子里一颗颗打磨均匀的红色珠子,真心喜欢的不得了:“我做串珠戴在手上好不好看?”
项逐元靠在桌子旁:“随你,记得——不要乱跑。”
“知道了知道了,你烦不烦,像我第二个爹!秦姑姑!秦姑——”
“小姐——”在呢,小姐说话真是任性,世子脸色都不好了,谁是您爹了!
项心慈将两匣红珠交给秦姑:“让工匠给我打两串长珠,每一串长珠六十六颗,我明天就要看到。”
秦姑姑惊讶:“这——”得废一箱子吧!做串珠就要打孔,打孔可是个细致活,别说一晚,就是一个月也有可能,为了不打坏珠子,工匠师傅找手感也得仔细了再仔细才行!这若是一晚上出一百多颗,两匣这么好的珠子得废一箱,才能挑出那么几个!
秦姑姑看向世子,希望世子说说她们小姐。
项逐元点点头,让秦姑按小姐的意思去做。
秦姑姑皱眉转身,世子太娇惯小姐了,这可是珊瑚珠和鸡血石,不是路边的石头!
项逐元再次提醒她:“不许乱跑。”
“知道了,我没事乱跑什么。”
……
第52章 出庄
项心慈的确没有乱跑,她也没有什么要乱跑的,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的小院里与丫鬟仆妇填词谱曲。青山绿水,鸟语花香,每一天都是一首浮于指尖的乐曲,好不畅快美妙。
住在主院的曹氏带着一双儿女在庄子上也实打实过了一段舒坦日子。
偌大的温泉山庄,半个后山的果蔬产出,成群的奴仆护卫,穿过层层后院、前院,庄子外是是成片的农田,庄户,谁见了她都要躬身称一声‘夫人万福’,吹捧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有什么不高兴的。曹氏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这个庄子唯一的主人了。
而她现在也的确是这里唯一的女主人。
她想要天上的月亮,下面伺候的人,没人敢给摘星星。
曹氏还不满足,每天都是带着成群结队的奴仆陪着女儿山上下田,教导她些她自己都不懂的常识。
项心敏并没有拆穿母亲见识上的不足,国公府的庄子怎么可能用曹家的管理方式,这里有更严密的等级制度和看不见的贪墨舞弊,远不是主子多查几次账就能看出来的。
而且,她未必有机会做有这样偌大家产人家的当家主母,即便是江侯府现在的境地,她都未必能进的去,这些话自然不必与母亲说。
曹氏见女儿听的认真,更加与有荣焉:“刚才管事来说,他家里的马,上个月生了几匹小马,打算给你和弟弟一人送一匹,你回头让他带来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了再挑其它的,我见庄子上养了不少好马。”
项心敏笑着,那些马她见过,都是一等一的好马,有皇上赏的,朋友赠的,还有各地收集的宝马。
都是爷爷和大伯养的,岂是能随便动的,项心敏知书达理的开口:“多谢娘亲。”
就连管家的马都不是给母亲的,是给父亲的,或者说,是给深得国公爷和老夫人宠爱的父亲的:“给姐姐也挑一匹吧。”想必管理着这偌大的庄子,管家不至于拿不出三匹小马。
曹氏美好的心情在听到这个称呼时,有些不痛快,但想到即将谋划的事,又笑了:“你呀,好,给你姐姐也挑一匹,也不知道她有了好事会不会也想着你。”
……
莫家老夫人最近腿脚不好。而距盛都又近,又有温泉的庄子,与令国公府挨着的,只有这一片最合适。
这一点真让曹燕算着了,棋高一招,让嫡姐先来了。
只是庄子说是挨着,但地界太大,跑马也要跑半个时辰。
而且这附近,还有好几个府上的别庄都在这里,只是规模不如莫府和令国公府大而已。
“你发那么大火做什么。”曹氏不急不慢,她又不是非要成,又不是她的女儿。
曹燕立即收起外漏的脸色,她不是针对嫡姐,而是自己府上那群人。
本来说好是她和四嫂跟来伺候,结果倒好,各房不知道什么心思,塞了一堆表侄女、表姑侄女过来,以为这样就有机会了!哼!
曹燕:“我哪有,就是刚到,庄子上事情多有些急而已,姐姐,我家四夫人知道姐姐也在庄子上,特意邀请姐姐一起去小住两日。”
曹氏看曹燕一眼。
两人心照不宣:“我也好久没有见四夫人了,还怪想念的,说起来心敏也好久没有见府上的六姑娘了,去看看也好。”
……
“去莫国公府的庄子上?”项心慈松开拨琴的手指,雪白的手指搭在暗色的琴弦上,不解的看向秦姑姑。
秦姑姑也不知道:“夫人说不放心小姐一个人在庄子上,让小姐收拾两件行李一起去。”
项心慈讽刺的笑了:“还有谁去?”
“九小姐和十四少爷都去。”
项心慈手指捻着掌下的琴弦,仔细分析着曹氏的意图。自己可不是能随意出门做客的人,是什么让她冒着大不韪也要带自己出去?
父亲的叮嘱?不会,父亲知道自己与曹氏不对付,有事也不会通过曹氏实施。
祖母的吩咐?更不可能,老妖婆恨不得她老死在令国公府,这次出行也是父亲保证她不出府的基础上求来的。
所以曹氏现在是打算冒着得罪老夫人和她父亲的风险,带自己出庄子了?
有意思?
只能是,前面有更大的利益等着曹氏?
项心慈思索着,什么利益呢?莫家……四大国公之一的莫家,虽然在后世项心慈记忆中莫家后来一落千丈,但现在没有,莫家还是鼎盛之家,繁华兴旺,权势滔天,令人趋之若鹜的莫家……
项心慈突然想到了九妹,不是她想不到自己身上。而是有好事曹氏也想不到她身上,可:“项心敏年纪还太小了些吧?”
“什么?”
是该趁早,毕竟是能与令国公府比肩的莫家。不过,莫家为什么败落来着?项心慈仔细想了很久,发现想不起来。
毕竟前世这个时候她还没有出过府,更没有因为二房的事来庄子上小住,哪里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就是不知曹氏哪来的自信,觉得莫家公子会看上十二岁什么都没长开的小姑娘。
但也不用谁看上,彼此父母看上就能定亲了,只是上辈子曹氏想过给她女儿说莫家的孩子?
谁知道,反正项心慈也不关注她们的小事:“不去。”谁去凑那个热闹。
秦姑姑也不意外:“奴婢去回话。”
…
“去庶……去姨娘家?”项心敏有些着急:“娘怎么想到去姨娘家了?”还要带上姐姐,让老夫人知道了——
曹氏又不蠢,立即和颜悦色的哄女儿:“娘还不是为了你姐姐,你姐姐也不小了,可曾出过门?”
是不曾,可姨娘毕竟是庶出,只是养在外婆名下,母亲一贯看不上对方走动又不频繁,第一次让姐姐出门去这样的人家是不是太……
“你呀,就是想的多,莫家安不安全,何况两家庄子又挨的进,爬过这座山就是莫家的后山,我们就去住两天,你不告状,谁会知道。”
“可——”
“要去就去,不去你就回老夫人那告状去,让你姐姐嫁人了还没有见过生人才好。”
……
院落是莫家庄子上早就为曹氏一行人腾出来的。
莫四夫人亲自出来相迎,庶出的六儿媳妇曹燕,在这样的场合到底还是不够分量。
曹氏也端出了嫡出的派头。
两人身份相当,不一会便犹如亲姐妹相见一般热情。
项心慈带着纱笠站在一众……嗯,女眷中间,真的是一众,非常多……尤其十四五到十七八岁之间的姑娘最多,犹如进入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一般,莫家有这么多女眷吗?
第53章 不是大事
莫四夫人说着话,目光却不自觉的向曹氏身后带着帷帽的女孩身上撇去。
跟在莫四夫人身后不言不语的女孩子们,也偷偷用余光打量着曹氏身后带着帷帽的女孩。
并不是对方多好看,她带着纱笠根本看不见她的样子。
引人侧目的是她的帷幔,她的帷幔很长,真的很长,像垂下来的长河,镶嵌银线流光溢彩。
不是没人戴过这么长的帷帽,但是从来没见过帷帽可以像一件衣服一样做的这样好看。
她的帽骨是紫色的,骨架上飞了一只振翅欲飞的白鹤,纱幔上缘捏了细细的百褶,上好丝缎垂下,缀感高质,前面的长度一直垂到脚背,后面更长,长的拖地,平日单薄的帷幔今日在她这里绣了层层叠得的叶子,犹如落叶纷飞一般,从上面的稀疏到下面的浓密,金黄色的叶子,一直扑到了她的身后,似乎拖拽着无数目光,也要一起看过去。
项心慈似乎没注意到别人的打量,福如心至的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曹氏很敢想啊,她就说怎么急哄哄的‘求’着自己来,是被富贵迷了眼啊。
莫家能引来这样的阵仗,只有一种可能:莫家世子选当家主母。因为项逐元退婚后,也一样的阵势。
项心慈冷笑,曹氏觉得她女儿能入莫大夫人的眼?异想天开。何况项九嫁的也不是莫家。
项心慈不等曹氏寒暄完,直接开口,口吻理所当然:“我累了。”反正再客气项九也不会被看上,她就帮曹氏填填脑子里的坑好了。
莫四夫人闻言一愣。
曹燕一愣。
跟在莫四夫人身后出来拜见项五夫人的女孩子们一愣,似乎不敢相信她们听到了什么?长辈在说话呢?!
项心敏眼皮忍不住跳了两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就说不要出来。
项逐霖年纪小没控制住惊讶,忍不住看向大姐姐,他也知道长辈说话的时候孩子不能开口,出门在外更不能,可他大姐姐好像能。
曹燕见状立即:“也是,也是,这太阳大的,咱们都站在这里说什么,孩子们都累了,快进去,让孩子们都歇歇。”
曹氏闻言极力维持着脸上近乎僵硬的笑,心里着实吓的不轻,没料到出门在外项心慈也敢如此说话,她怎么敢!自己好心带她出门谋个前程,她怎么还不知道感激!
可曹氏心里顿时有些不安,她本意是想悄悄带她出来,悄悄带回去!“呵呵,劳烦夫人了……”
项心慈直接跟着下人越过曹氏走在了前面。
曹氏僵硬的笑,什么都没说,连项七都不敢喊!唯恐别人都注意到这个人是谁:“走,走……”
小姑娘们对直接就走的女孩顿时产生莫大的危机感!几乎可以肯定对方身份很高,什么身份能不把项家五夫人和曹家四夫人放在眼里,不言而喻。那么对方极有可能是世子妃的重要人选之一。
想到芝兰玉树的莫家世子,女孩们的思绪顿时风起云涌,隐隐有些焦急。
……
“你娘在想什么?”项心慈一进房间,直接摘了头上的纱笠,随手放在身后。她遮阳的,现在又没了阳光。
跟来伺候的莫家家丁不经间瞥到纱笠下的一张脸,顿时抽一口冷气——
项逐霖正亦步亦趋的跟着大姐,头上猛然罩个东西,下意识的摘下,茫然的看着薄薄的纱笠。
秦姑姑赶紧接过,看都不敢看九小姐的脸色,赶紧带少爷去一旁喝水,这可是五房的依仗,能当屏风用。
项心敏深吸一口气,到底没说什么,可母亲一片苦心:“如果妹妹没记错,姐姐这是第一次出门吧,还是母亲好心带你出来的,姐姐不该感激一下。”
项心慈想到那位现在不知道跟她那位庶妹去说什么的曹氏,轻蔑一笑,眸光熠熠:“带我出来参加游园会?还是大热的天,那么多小姐过来泡温泉?你不是自负跟着老夫人长大,不如你分析一下,莫家庄来这么多表小姐的原因如何?”
项心敏脸色一白,她刚刚也隐隐觉得不对,可怎么会!母亲怎么能——
项心慈没管她的脸色:“看在我舍命陪你们的份上,正房我睡了。”说完直接带着自己的人向正房走去,路过项逐霖的时候,瞧了他一会,然后笑了,用力拍拍他小脑袋,捏捏他小脸:“小古板。”走了过去。
十四少的教养姑姑等人走后,赶紧像拍走瘟疫一样为少爷拍头。
项逐霖一个温润的眼神看过去。
教养姑姑顿时止了动作,怯怯的站在一边。少爷是跟在五爷身边长大的,这次肯让夫人带出来,让她们这些女眷跟着伺候本就甚是少见。
项逐霖不急不慢的抬起小手,整整自己被拍过的衣冠,随即看向心神不宁的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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