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棋想到这里,更说不出口了,天性中的善良让她无法对心慈做的事置之不理,但心慈九次建议她心情好了才会听一次,汪棋实在无法……
可如果她请,自己不去,她会不会很受伤……总要她有了别的朋友之后,自己再……
汪棋虽然善良,但也不是不懂自己想法的人,相处不来就是相处不来,她什么时候有其她朋友啊。
汪棋想到这里,身体软绵绵的趴在茶几上,觉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姐,小姐……”
“不要吵我,让我静静。”
……
项心慈发现的很快。
汪棋尽量让自己做到不动声色,也配合对方的脚步,每次心慈请,都去,尽管有时候她并不想出门。
可项心慈还是察觉到了。
项心慈没什么感觉,也不心疼那点无用功,她与大部分京中贵女相处不来,不是对方好不好,或者她不好的问题,而是观念不同。
有时候项心慈甚至觉得与她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她不理解她们在想什么,她们也不理解她为什么那样做。
项心慈看她们,像看被条条框框包裹着盛放在模具的玩具,放的久了,她们觉得她们就是那样。她只能在外面看着,她们不出来陪她玩就算了。
就是有一点可惜,明西洛失去了一位善良温柔的好妻子。
所以,明西洛时运不济,挺可怜的,本来她还想等明西洛动心了,让项逐元帮他一把,为他定亲,现在看来,明西洛没有那个命。
项心慈今日穿了一身高腰湖水蓝男装织锦长袍,长发用同色发带挽了髻绑起,她悠闲的叼着草躺在自己山头的草地上晒太阳。
暖融融的阳光照下来,让人昏昏欲睡。
秦姑姑在一旁点了艾条熏虫蚁,顺便坐在地上,扯了些草编小动物逗小姐玩。
管事带着徐大人和明大人一起走来:“稍等,小的去通报……”一声。
“听见了,过来吧。”项心慈躺在草地上没有动。
第160章 二更
“站我前面说话,要不然看不见。”项心慈用眼神指指脚边的位置。
徐智阳刚想上前的脚步停住,让他站在小姑娘的脚边!火气几乎要……
明西洛瞬间按下徐智阳的手,不动声色的看地上的人一眼,男装的她五官越发清丽,像突出了色彩的丹青,是标注了重点的四书。
即便是他,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不管见几次,不敢喜不喜欢她的所作所为,她都是一副让人百看不厌的名画,运笔起折、虚实相接处理的精妙绝伦,单以自身就足以皮相惑人。
否则……他怎么解释自己屡次三番出现在这里。
明西洛走到她脚边,恭手,踏出了他的第一步,没有他记住一个人,那个人记不住他的道理:“七小姐,在下等人决定试水,其中有一条渠道会冲到您新栽的牡丹田,特意来向小姐报备一声。”声音温和如玉,清淡如常,仿若没什么情绪。
项心慈叼着嘴里的草,上下动着,漫步尽心的看他一眼,心里叹口气,可怜啊,长的也不错,官职也不低,人品也可以,怎么运气就这么差,与好女孩擦肩而过喽。
“七小姐……”明西洛肯定她没在看他,不定在想什么。
项心慈扭头将草放下,注定不是有福气的命,怪的了谁:“绕开!”语气颇为不耐烦。
明西洛的视线从草上回转,居高临下的看向她,语气首次肯定,不容反驳:“不行,绕行水流过不去,重新挖渠也没有合适的地方,这不是工程消耗多少银子和时间的事情,而是——没有合适的位置。”
项心慈看他一眼,喝,小东西不高兴了,说起来,很久没见‘不成熟’时的他发脾气了。语气比平时稍微重一点,清冷不显,没有烟火,脾气十分含蓄,稍微粗神经的就能将他忽略了:“没合适的找不就有了。”
“七小姐——是没有合适的。”
项心慈挑挑眉:“做不了?”
明西洛肯定:“做不了。”
“换人好了。”语气果决。
明西洛似乎愣了一下,又没有,立即恭手:“七小姐不失为明智之举,在此便不耽误七小姐时间,在下等告辞。”明西洛退后两步。
项心慈微丝不动。
明西洛看都没看她直接离开。
徐智阳见状,险些喜极而泣,天啊,可……可以不做了吗?这狗屁外活他早不想干了,太好了,徐智阳急忙追上明西洛的脚步。
武管事见状顿时急的不行,这……这……“七小姐,七小姐……”怎么能让人就这么走了:“大人,大人——”他跟了水渠的进度,怎么不知道里面的艰难,万万不能……“小姐——”
项心慈看着湛蓝湛蓝的天,万里无云,好想睡。
秦姑姑笑笑,帮她撑起蚊帐,对武管事做了嘘的姿势。
武管事急的不行,这——
山脚下。
徐智阳带着人快速收拾好东西,就怕七小姐临时反悔一般,早已马不停蹄的搬着东西到了山下车旁。
明西洛慢慢的跟下来,低垂的眉眼没人知道他再想什么。
徐智阳顿时松口气,太好了,终于不用来了:“多谢明大人,改天请你喝酒。”
明西洛将测量尺放车上:“谢我什么,徐大人别怪我弄砸了你的活才是。”
“不会,不会。快走。”
一直等他们离开荒野山,回到京中各自衙署,都没有人来请他们回去。
明西洛将自己扔在椅子上,揉着眉心,很少发脾气的他,直接将手里的测水珠甩在了窗边!除非她不想南北通渠!否则他等着她求着他回去,竟然——
“明大人,你回来了。”
明西洛已恢复如常,珠子也捡了起来:“进来。”
……
“五爷,容家上表求封了。”
来了,果然在这里等他,这是怕出了意外,或者说,想利用完心慈身上最后的价值!没问题,让容家用,各自筹码已在桌上,下面反而好谈了。
“五爷,容家大管事求见。”
项承坐回主位:“让他进来。”
容管家客客气气的递上礼单,赔笑又恭敬:“见过五老爷。”
项承心中冷哼,面上不显:“说。”约他哪里谈。
“回五爷,马上就是藏收节了,我家少主想请七小姐去收集百花种。”
想从心身上找突破口,未免太异想天开,还是容度以为哄住了心慈,他们才能方便行事,完全没有必要:“回去告诉你们少主,只要我项某力所能及,定不予余力。”
管事有些……这与他来请七小姐有什么关系,但随即明白项五爷在意思,不禁感动,五爷是位好亲家:“多谢项五爷,小的一定转告家主。”只是:“七小姐……”
项承端起茶:“小女最近身体不适,恐怕无法赴约。”
管事有些惋惜:“是。”
项承待人走人,哐当一声将被子砸在桌子上!拿心慈威胁人!
一个时辰后。
“老爷,老爷,容家送来了两箱药材。”这才一个时辰不到,药材先到了,伤害感冒、人参、燕窝,应有尽有。
项承冷笑:“我项家吃不起药?”
项富立即闭嘴,他心里也纳闷,容家这是恶心人还是做什么?容家少爷按说不是这样不懂规矩的人才对?搞不懂?
翌日。
“七小姐,七小姐。”武管事急忙追上刚来的主家:“水道的事——”
“哦,让他们继续做,冲了牡丹田就冲了,牡丹田整体往旁边移动一下。”明西洛说不能改的事,大概就不可以了。
第161章 三更
武管事险些跟不上小姐的脑回路,您刚把人赶走,人家辛辛苦苦带走了大大小小所有机车工具,现在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让人回来!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怎么?”
武管事陪着笑:“七小姐,要不要请别人来试试?”
“不用,爹给我找的定然是好的。”换别人,未必有徐工做事仔细,那人虽然废物了些,干活还是很平整的。
可您……
“有问题?”
“没有,没有。”
武管事觉得脸再大,也做不出下午把人赶走,第二天就去请人的事。
可再没脸,他也站在了工部衙署大门外,低头哈腰的陪着笑。
“你说徐工?不巧,徐工接了宫中修理地下水道的事,一个时辰前刚进宫了。”
“那徐工什么时候回来?”
小吏琢磨着:“最近两天赶上宫中秋闱前最后一次盛会,估计会赶工,吃住都在宫里,不回来了。”
管事脸色顿时有些……怎么这么不巧,就这么一天时间不到就有活了。又急忙问了与徐工同去的几个人。
“徐工一起带宫里去了。”都是一个班底一个班底的端,徐工肯定用顺手的人。
武管事笑容有些僵,只能问:“明工。”
“我们这里没有姓明的。”
啊!怎么可能,徐工都要请教再三的人!?武管事几番打探,才知道明参中是户部的,正规进士取前十才能进的衙门。
明参中是文官!?
武管事更恭敬了几分,等在户部威严肃穆的属衙外,大气都不敢多喘,这是六部之首,国之根本,方圆百步无小贩、闲散人员敢停留的地方。
明西洛出来就看到了他。
武管事立即跟上:“明参中……明参中……”说话更卑微三分。
明西洛听完他的话,十分为难:“我不在工部,没有人手,这种事我一个人做不来,而且最近公务繁忙,还请七小姐另请高明。”说完加快脚步离开。
荒野山下。
项心慈听完管事的话,又冷冷的看了管事一眼。
武管事垂下头。
这是不干了!项心慈顿时冷笑:“没有他们我不开工了。”笑话!拿捏上自己了,谁给他们的脸!
项心慈立即委屈巴巴给项逐元去了一封信,最后落笔时戳了很多墨点子,以示不悦!
项逐元收到信,哭笑不得,即便早有准备也被小七信里的语气弄的无奈又头疼。
徐智阳早向他报备过了,这种事,徐智阳不敢私自做主,也尽量把他自己往无能了说,可深知小七脾气的项逐元,怎能不知道其中的道理。
徐工恐怕没有被她折腾了去,要不然能回来后立即接了他最不愿意接的宫里的差事,跑了。
项逐元揉揉眉心。
善奇为世子倒杯茶,笑着开口:“小姐的字又精进了。”
项逐元让他认真看看,这是精进!可还是向五叔推荐了另一支队伍:“容家进展怎么?”
“回世子,十分顺利。”
项逐元目光微暗:“还可以让他们更顺利一点。”药草?不退婚?由不得他们。
容家人脉盘根错节,即便不靠项家这件事也能推进下去,可他项家偏偏插手呢,只要项家出过力,这个不大不小的人情,就能成为五叔退婚的根基。
……
荒野山上。
马工不是故意找麻烦,如果可以,他比谁都想做的更好,搭上项家这条船。
他年纪不小,早些年说话直,在工部没少得罪人,如今妻子、孩子、老娘要赡养,才发现求门无路,同期的都升了领事,只有他还是小队长,另谋出路也成了面对如今局面的一个机会。
可他是看着工程图纸根本做不了,不冲主家的花田,或者只冲她的牡丹田也不行。
这主家长的像天仙一样,不代表主家就能是仙人,一挥手成就一条河。
马工觉得如果坚持南北水渠必须冲半座山的花田,这还是保守估计,再说哪有先种花再开渠的,本末倒置!明明不懂这些,还在这里指手画脚!他难道不想做吗!
——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武管事让小姐冷静,一定要冷静,马工说话只是直了些,干活没的说。
项心慈怎么冷静:“连个搞文职的都比他们有用!他们还在这里大吼小叫。”
秦姑姑急忙为小姐顺着气:“消消火,消消火。”
“你没听到他怎么顶我的!”项心慈气的不行,眼里盛了一海岩浆,就等着把对方烧死:“把明西洛叫来,好好给他们上一课,看他们还能不能把话说的这么绝对!”
马工觉得对方不讲理,谁来也一样,必须重新勘测,重新定基,这些花田必须毁,要不然就东西通渠!
“我就不东西通渠!”本事没有多少,脾气不小:“武管事。”
武管事心累,他没想到马工这样憨,可能专业的手艺人都有一点小坚持,徐工也有,马工更直白一些:“七小姐。”
“把明西洛找来。”
武管家心里一惊,您当叫您家的下人,却不敢反驳:“是。”
武管事回来的很快:“明……明大人不在京中。”
项心慈一愣:“不在?徐工呢?”
“还在宫中……”
好啊!这是都跑了!或者说——给她下马威呢!项心慈冷静的站在山腰上,长发微微被风吹开,她在想整件事情是从哪里开始她被人牵着鼻子走的!
项心慈一连等了五天。
五天后,明西洛从外面风尘仆仆的公办回来,武管喜极而泣的迎了上去。
这些天,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守在户部属衙外,不敢靠近不敢走远,就怕没有第一时间堵到明大人:“明大人,您可回来了,小的明大人啊——”
“干什么!户部衙署外禁止喧哗!”门卫凶狠的目光立即瞪向吵闹的人。
武管家吓的立即闭嘴。
明西洛神色淡淡。
武管事抱着明西洛的腿,誓死不放手,他算明白了,南北通渠能不能修成的关键是明大人。如果他无法把水道修成,七小姐非剥了他的皮不可,这可是他疏通了很多关系才找来的差事啊:“明大人,小的求你了。”
明西洛为什么要去,他又不是没公务,任她招之则来挥之则去!谁给她的错觉!
武管事孤零零的跪在地上,望着渐渐走远的明大人,只觉得他要亡他啊。
明西洛回到房间,项五爷的人情贴就放在他桌子上。
明西洛神色淡然,毫不意外,整整六天,她可知道她那条河在谁手里了。
明西洛并不着急,该着急的从来不是她,进入冰冻期,无法取水的也不是他。
明西洛并没有马不停蹄的领命就走,也没有着急去见她,他将带回来的资料分门别类的放好,又处理了积压的公务。
出门去另一边街头吃了一碗混沌,听老板絮叨了会最近发生的事,才不慌不忙的牵着马,向荒野山而去。
……
荒野山上。
项心慈坐在山间平石上,背后是一望无际的山野,一袭酒红色绣黑色莲花大裙摆高腰长裙,妖娆的在她身后展开,黑色的长发如绸缎一边落在她的裙摆上,头上朱钗璀璨,长到腰间的耳钉,一颗颗红的滴血,十分压重的款式捧起一张娇嫩青涩的容貌,犹如狱海的仙子,尸山上朦胧的圣光,矛盾又带着致命的美丽。
拥有这一切的人仿若浑然不觉,她静静的看着缓缓走来的明西洛,心头无名火乍起,他会不知道今天的局面?!他怎么不再来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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