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章听完眉头紧皱:“死灰复燃的乡间教派勾结外族势力。”梁国周海七八个小国与梁国有仇的两三家之多,倒是不好分辨哪一国,只是没想到这些人竟如此狼子野心:“皇上,当务之急——”
“户部能挪出多少银两?”
项章刚刚还没说完,但思绪立即回到问题上,:“皇上打算收购这批划虫草?”直接下令销毁,不是一劳永逸,何必大费周章?
明西洛目光幽深的看着手上的扳指,深绿色的帝王绿换成了墨色的木质品,除了刻的纹路不同,没有任何新意,语气更是平静:“为什么不,这件事还没有露出来,便是还在筹备阶段,既然准备不充分,他们就再准备准备,我们费心事将东西收上来,怀给他们不是更好?”如果瘟症没有挑选好,太医院可以帮忙挑挑,一并扔过去。
至于今天晚上宝郡城的行动,随便一个理由便能遮掩过去,刺客袭宫或者余孽反扑都不是问题。
项章神色顿时郑重几分,心里紧了一下,皇上素来宅心仁厚,这是……当然了,皇上做的对:“回皇上,不知现梁国有多少划虫草,需要准备多少两银子。”
“林无竞。”
项章看着林无竞从另一边走出来,瞳孔大了一瞬,又瞬间收住,虽然这里都是自己人,但容度还在,要收敛收敛。
容度也看向他,忠国府的人?
林无竞一直在统计延古运回来的划虫草数量:“回皇上、回尚书,各地的属下不好多说,但初步估算,这两年从海上运到梁国境内的划虫草,加上已经制造成药品的成药,且不按个人吨积,都以最坏的结果估算,恐怕百万两银子不算多。”
容度若有所思,这件事忠国府有参与?还是赶上林无竞与御林军换职,碰巧而已。
项章快速计算着银子多寡,成品药价值浮动不一,不能以原材料价值衡量,自然价值高,户部当然能拿出这些银子,但是,户不是只拿这些银子。
明西洛手指一顿:“怎么?”
项章立即恭手:“回皇上……”不能说没有,但考虑产出好应对突发事件的各项支出,和预留结余,项章觉得没有必要,不如强制销毁成本低:“若是停几项河道设施,再开源节流、延后几项规划,应该不成问题……”
明西洛看着他没有说话。
项章垂着头,皇上想做的没错,但周期长、消耗大,对现在的梁国而已得不偿失。
容度没有说话,皇上如果开口容家自然当仁不让,但这件事确实能处理的更快。
林无竞见所有人都不出声,想了想,开口道:“回皇上,盛世商行可以出面收购。”
容度余光瞬间瞥他一眼,又顷刻垂落。
明西洛同样看向他,他能代表谁?总不能是:“忠国夫人说的?”语气平和。
项章觉得这可以,侄女表现的机会到了,而且皇上还用问吗,问就生分了,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夫人收与皇上收有什么区别,心慈有那个闲钱,还不会引人注目,一劳永逸。
项章不为难了,觉得自己钱袋子稳妥了,他险些忘了还有忠国夫人,难怪皇上敢开这么大口?太子生母有银子。
林无竞是觉得心慈不会反对,甚至不会过问:“是。”
明西洛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心慈除了管盛世华裳、荒野山用心,其她一概不问,盛世商行今年的账目林无竞过目过了?“胡、刘两位掌柜的账单在你手里。”
容度心神微动,什么掌柜?是谁?
林无竞觉得落了一筹,皇上轻易说出掌柜药材购入和盛世医药两位大掌柜:“不曾。”
明西洛想想也不会给他,就敢在这里随意做主,就不怕心慈有什么用度,惹了心慈不快,偏偏这件事如论是给心慈声望还是地位,他都会收下,“那就麻烦夫人了,夫人大义在场每个人都会记在心上。”
“皇上言重,夫人说,是夫人应该做的。”
明西洛没听,项心慈如果知道该做什么就不是项心慈,她只看这件事后能不能从中拿到更多。
他突然不想提这件无聊的事,开始做主盛世资产的人,拿到她账目的人,都不想再听:“下去吧。”
项章觉得……不再商量商量?商量下具体细节,还有皇上要什么时候动手,他们好尽快准备,比如调派人手,传唤下兵部尚书?
容度觉得自己钢,细节不商议一二。
明西洛漫不经心的抬首,神色不善的扫过项章:“还有事?”
几人闻言顿时齐齐告退。
项章出了宣德殿,有些不明所以,刚刚被看得头皮发麻,但皇上,看他做什么?问题不是解决了?
皇上不会是觉得户部没拿出银子在中国夫人面前丢了人吧!这——皇上治理下国泰民安、安居乐业、百姓日渐富足,转而让忠国夫人赚更多的银子,这是个良性循环。
两个人私下完全可以好好念叨一下这个问题,不用为此有心理压力,还是说皇上觉得用了女人的银子……
这……
项章几人没走几步,几位太医被重新叫进去了,余下项章、容度、林无竞、延古互相看一眼,为什么他们进去了!
……
项心慈喝着汤,玉勺落在小巧描红的白玉碗中,没让林无竞把话说完:“你决定就行,安安——”项心慈看着帝安。
帝安立即把要偷偷给弟弟吃的甜芋粥塞进嘴里,冲着娘亲笑。
项心慈哭笑不得,拿起公筷给她夹点青菜:“不能挑食。”
第1005章 二更
帝安神色哀怨。
林无竞在旁边看着,求情无果后,建议公主殿下吃掉。只要帝安公主在,他不上桌,只在旁边伺候夫人用膳。
梁轩晟挥着小胳膊吃的特香,非常义气的看着姐姐:“啊——”他吃——
帝安想想还是自己吃吧:“一会姐姐陪你玩哦……”
“啊——”
梁姑姑赶紧给太子擦擦嘴边的粥渍,至今不敢看夫人脸色,现在还有些害怕,她昨天就离开了一会,将孩子交给了东宫的人,想不到就……
……
“皇上辛苦,一大早就不用来哀家这里了,免得辛劳。”
明西洛没有说话,直接坐下来:“传膳吧。”
太皇太后闹了尴尬,手都没有碰到人,只能转身,陪着笑,赶紧让人送餐食进来:“皇上陪着哀家一块吃点,哀家看着皇上也能多吃几碗。”
刚刚用过膳的太皇太后殿内,大太监又风风火火的张罗起来。
太皇太后送走了人,本不多的牙齿快咬碎了,简直不知所谓!偏偏窝了一肚子火还发不出来!“九王爷呢!让九王爷给哀家滚过来!”
“是,是……”
……
午后的阳光穿过层层绿意,柔和洒在亭台楼阁间。
项心慈清灵的笑声不时在百花拥簇的小亭外响起。
宋子宁一身黑色劲装,细腰宽肩,少年英气,比前些年更高更硬挺,容貌也出落的十分刚正,多了几分少年的义气少了些孩子的胆怯。
宋子宁从小习武,身姿板正飒爽,此刻在三个套环间快速穿梭,手臂上环环相扣,飞轮入天,或高或低,比昨日曲桥杂耍艺人更为灵巧、美观。
项心慈穿着利落的束身哄衫,长发随意的高高挽起,柔软的腰肢撑在环壁上,不时接住宋子宁抛到空中的环环铁圈。
宋子宁手里的彩环仿佛舞出花来,一环套着一环、一层追着一层,一人舞出千军万马的气势,少年一个三百六度扫腿空中翻越稳稳停在项心慈面前,目光灼灼,呼吸未闻。
项心慈笑的越发好看,眼眸中水光潋滟,亲自接过秦姑姑递上的毛巾,为他拭汗:“刚才高空三环把握的时机再好不过。”
宋子宁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浅浅的香气,不知道是热浪未退还是靠的太监,心跳久久不能平静,脸颊越来越红:“还……是差一点,属下本来想抛六个。”
“是吗,我一点没看出来。”
宋子宁也笑了,夫人喜欢就好:“我自己来。”他慌忙去拿毛巾,不小心覆在她手背上,柔然的触感,让他急忙狼狈的分开。
项心慈仿若浑然未觉,自然的将毛巾搭在他肩上,欣赏的看着他:“刚才那个翻绳再来一遍,那个好看。”
宋子宁也很快从异样里回神,因为不小心的触碰司空见惯,但这次又有点不一样……
宋子宁说不上来,但是不一样,他也知道有些东西可以不一样,因为皇上不在了。
如果问宋子宁有那个想法吗?但从男人的尊严上说,他带着满腔抱负入东宫说,当然没有,他又不是给人……
但他入宫多年,身边见的早已不同,依旧从男人的立场看,主子带着让他目眩神迷的吸引力,随着他长大,这种感觉不断放大,亦没接受家里安排,不否认有步林统领后尘的意思。
何况,他未必没有机会:“好,属下翻绳。”
秦姑姑看着朝气蓬勃的小宋侍卫,心里也高兴,虽然只是普通的跳绳,但小宋侍卫年龄不大,身量高挑,主要是人长的更好,青葱少年的人物,干净又清透。
即便是眼红心跳的羞涩,都好看的让人从心里疼他,更何况小宋侍卫跳的当真好,前、后、左右,上下翻阅,如跳舞一样飒爽又不失硬气,真好看。
项心慈赏心悦目的欣赏着,眉目见都是放松的惬意,清风徐徐,少年青翠,茶香袅袅、花香柔美,怎么不让人心生愉悦。
芬娘从庭院外路过,看着庭院中的人,视线随着心慈看向跳绳的少年,目光不禁也在少年脸上停驻片刻,恍惚间仿佛看到曾经,风流倜傥的公子依在廊柱上看着院中扑碟的姑娘们。
当真好看。
芬娘看了片刻,转身慢慢的走远。
宋子宁突然觉得脚踝一痛,人往前栽去。
项心慈下意识伸手去扶。
两人双双跌入旁边的花丛中,花丛下铺着秦姑姑眼疾手快铺上的白色绒毯。
缤纷的花瓣从枝头掉落,洒在白色的绒毯上,如花似玉的两人间……
项心慈笑了。
宋子宁想往后看的目光停下,恍惚的看着她。
项心慈将手放在头后,看着高出的天空:“你看——”
宋子宁耳朵通红的撑起自己,一起躺在绒毯上。
秦姑姑看眼不远处的申德。
申德比两个大拇指。
秦姑姑不敢当,还是申德时机把控的好,否则她也不会那么及时。
项心慈目光温柔的看着天空。
宋子宁还不到能欣赏空寂的年纪,但因为身旁的人,人仍旧怦怦跳这,仿佛天空也不一样起来,蓝的格外耀眼。
申德突然身姿端正。
秦姑姑看过去,随即目光微微下垂,林统领不是又是吗?还是皇上交代的事,怎么突然回来了。
林无竞抽空回来拿点东西,顺便过来看心慈一眼,也担心太子今天还闹,惹了她心烦。
但只消片刻,林无竞便觉得气氛不对。
秦姑姑垂着头低声道:“林统领回来了……”不知道在提醒谁。
宋子宁闻言身子瞬间动了一下,但毕竟跟随夫人多年,又立即回复入场,慢慢的起身,退到很远的旁边。
林无竞神色暗了一下,但也快速恢复如常。
此时项心慈漂亮的眼眸中已经印出他的身影,迎着光异常耀眼的男子:“忘了拿东西吗?”
林无竞伸出手,笑容温和:“不放心你回来看看,看来我是空担心……”最后一句微带揶揄,却不见恼意。
项心慈将手放入他手心,借着他的力道起身,花瓣从火红的衣裙上、发间飘落竟不如站起的人惹人心怜。
第1006章 一更
项心慈借着松开他手的力道,嗔了他一眼,不过是闲来无事活动下筋骨,正好宋子宁新学了点东西,顺便看一眼:“外面有什么事跟大掌柜的说,大掌柜会全力配合你。”
林无竞依旧笑容不减的看着她,昨天怎么没说,难道是觉得刚才玩的太开心了,所以……
阴阳怪气:“本就想告诉你,你早上走的匆忙没有见到你的人。”
林无竞立即伸出手,瞬间将人带入怀中:“怪我。”
“没让你每天都来。”
“我知道……”林无竞下巴摩擦着她的发丝,有些不想走,他才敢接了任务,这里就有人按捺不住,林无竞眼中的寒光一闪而逝:“我要走了,夫人好好玩。”语气微酸。
项心慈让他收收脸上的表情,都快耸拉到地上了。
林无竞不承认:“我说真的,你高兴就好,宋子宁翻跟头的本事不错。”
“人家正经侍卫。”怎么就成翻跟头的了。
林无竞不争辩这点,看看时间:“我真走了。”
“赶紧去。”
“你不想多抱我一会?”
“想,非常想。”项心慈耐心的送走了粘人的林无竞,也没了继续活动筋骨的心情,恰到好处的感觉没了,再看什么都缺点东西,续不起来。
申德头垂的更低。
宋子宁看眼秦姑姑。
秦姑姑摇摇头,不建议他再上前,她跟了夫人多年,夫人在这方面没什么约束,但女子与男子对这些事情又有不同,男子可以随时兴起,小姐则需要恰如其分的氛围,如今险些被林统领打断,没有必要再上前失了刚才的好感。
“夫人,回房吗?”
“去看看孩子。”
“是。”
……
半夜,申德被身上的寒意激醒,下意识开始挣扎,很快发现手脚挣扎不开,双手双脚被反绑在身后,越勒越紧,他想弹身而起,头撞到了木质桶边发出哐一声巨响。
眼前应该被蒙了什么东西,什么也看不见,嘴也被堵住,手脚可挣扎的范围很小,冰凉的寒意正从脚尖一点点慢向身体,水声哗哗地响着,伴随着冰块儿跌入水桶的声音。
“谁!谁在哪里!”申德再次开始挣扎,很快筋疲力尽,无论他怎么喊叫也没有人回应。
申德发现挣扎无望后,无力躺平,大口呼吸,企图减少身上的痛苦。脑子尽量思考,他身在行宫,没人能不惊动侍卫悄无生息把他绑过来,且到现在都没人发觉。
而且他知道今天的行为得罪了林统领,一直没敢睡实,结果他睡了过去,现在还躺在这里。
冰块的撞击声越来越密集,已经淹没了他半个身体,彻骨的寒意浸透了他的肌肤。
申德缩卷起自己,他今天做了什么恐怕早有人报到了林统领那里,宋子宁除了护卫一直,在夫人身边一直像吉祥物一样的存在,夫人斗鸡斗狗般偶然逗上一逗。
林统领自然不会把宋子宁放在心上,却恼了他今天的行为是真,何况林统领动他绰绰有余。
申德苦笑,唯一庆幸的是,看样子林统领无意真做了他。
冰块落入水中的声音变得沉闷,冰凉的水浸湿着他的身体,越来越重的寒冷,让他开始僵硬。
申德甚至能听到冰水撞击的声响,水涌进了左耳中,瞬间带来百倍的痛苦折磨。
这样的刑法,宫中常用,受刑人身上看不出任何伤痕,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在但这桶水泡够一个时辰,人就算废了,即便不废也会落下他便会落下隐伤,早晚不得不让出现在职位。
申德不敢赌一个时辰:“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以后再也不敢了。”
所有的声音停了一下,随即水位重新开始上涨,水彻底淹没了他半张脸,周围脚步声很多,但没有一个人因为他声音停下。
申德心中骇然,林统领什么时候将禁卫军换了如此多他的人,曾经他刚到禁卫军还要靠自己行事。
“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再给我一次机会——”
申德没有放弃,即便每次说话都会让他吞下一口让人牙齿发颤的冰沙他也坚持挣扎着:“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手脚渐渐没了知觉,申德更努力的挣扎求饶。
直到冰沙淹没他整个身体,申德以为无望时,几乎夺去他所有生机的沙冰快速下退。
申德突然不再挣扎,感觉身体被人抬出,用什么包裹起来,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待他醒来,他应该回到了床上,被反绑的手里多了一把匕首。
申德谨慎的没有轻举妄动,甚至没有握紧匕首,他努力听着周围的动静,他怕这是陷阱。
他在黑暗中足足等了一刻钟,确定周围没有人,小心的握住匕首缓缓地割开绳索,将头上的头套薅下,确定这里是自己房间,不禁松口气,急忙扯过被子,将瑟瑟发抖的身体裹在其中。
庆幸林……统领没有杀他的心,申德牙齿哒哒作响。林无竞……
……
林无竞关上窗,熄了烛火,申德单纯忠心哄夫人一个高兴?心里没有一点别的想法吗?比如扶持一人巩固他自己的位置。如果不是现在处理他过于敏感,他真不介意处理了这个倚老卖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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