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竞示意费兆行先走,转身回去:“夫人。”
项心慈心情不错道:“你把下面那位陈大人叫上来,认识吧?”
林无竞无奈地看他一眼,但这个他真不生气,陈大人已经定亲。而且与费兆行比,陈大人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与夫人养在宫里那些逗趣的没什么不同:“不认识。”
“乱说,你肯定认识。”
那您还问,故意的是不是,林无竞叹口气:“好,给您去请。”
“怎么,还不乐意了,不乐意了,我让秦姑姑去。”
“我去,我非常乐意去,为夫人服务,我什么时候都愿意。”
林无竞声音很低,但刚刚下台阶的费兆行还是听到了一二。
费兆行用力捏了一下拉伤的手腕,她和林无竞关系很好,两人的对话可不止上下级一样亲近,而且,现在是对自己不满意,短短时间就传别人吗!
费兆行下台阶的脚步僵了一下,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隐隐不悦,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所以把他叫上来,就是问他平时写折子是用左手还是右手?
费兆行加快脚步。
片刻后,
陈大人上来的很快,神色激动不已,人刚到已诚惶诚恐跪下,没想到有费大人珠玉在前,忠国夫人还能想起他:“下官参见忠国夫人,夫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聂大人同时上前,汗颜的瞥同僚一眼,觉得有点儿丢人,但也立即跪下,声音拿捏到最有磁性的度调:“下官见过忠国夫人,夫人千岁千岁千千岁。”显得多了几分不卑不亢。
项心慈见到多出来的人,立即喜笑颜开,顺便被陈大人挤聂大人的动作逗的笑出声,他们真有意思。
林无竞看她高兴,翻个白眼。
项心慈看着林无竞,还在笑陈大人:瞪谁呢。
林无竞没收敛:夫人说呢。
项心慈高兴,不跟他计较:我让你带陈大人上来,怎么带了两个。
林无竞老神在在:省得一会儿还要下去叫另一个,买一赠一怎么样。
项心慈嗔他一眼:就你聪明。
林无竞整理整理衣衫,当之无愧的受了,否则能一上来就逗乐了忠国夫人,看来比费兆行识相。
但林无竞却不像防备费兆行一样防备他们,甚至连听他们谈话的兴致都没有:我去看看费大人。
去吧。
项心慈才将视线绕到两个人身上,笑意不减,不论长相如何,单是‘争先恐后’的态度便让人看了乐呵:“起来吧,地上不凉。”
“回夫人,不凉不凉。”
“对,不凉的。”
项心慈掩唇莞尔。
秦姑姑也笑了:“夫人让两位大人起来便起来,不必距离。”
“谢夫人恩典。”聂大人起身,余光扫到忠国夫人的侧颜,顿时垂下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一时间想看又不能看。他……他其实更早在令国公的寿宴上也见过忠国夫人,只是夫人可能不认识他了。
那时候夫人更美,不是,现在也美,现在更美,都美,都美。
项心慈再次被逗笑:“抬起头来。”
两人惶恐:“这……”
秦姑姑觉得两人真憨,比刚才走的那个差远了,但论逗趣这两位高于费大人良多:“让大人们抬起来就抬,难道你们想抗旨?”
两人才将头抬起来,第一次真正的将眼前的人看入眼中,仿佛前朝种种、万事朝堂,都在这一刻化云而去,心中所愿、意愿期许,直觉她比印象的更美更鲜活,梁国史册中仅凭容貌也该有她一席之地,只凭眼角含笑,柔美万千的姿态便能写进史书、印入识海、千秋万代。
两人不知为何,又慢慢垂下头,避开了她灼灼如凰的目光。
“陈大人什么时候开始打马球的?”
“微臣很小的时候,便和父亲打马球。”
“家学渊源。”
“不敢当,不敢当,”谁能在忠国夫人面前说家学渊源,令国公府才是警世大家。
项心慈又看向小聂大人,笑容温柔可亲,像与晚辈交流,但她年龄小,做来只让人觉得可爱:“真有缘分,聂大人骑的那匹马是本宫上午刚刚骑过的,虽然本宫觉得自己的马术也不错,但和你比,本宫相信它还是更喜欢你。”
第1025章 二更
聂大人没想到自己受到这样的夸赞,与忠国夫人比马术,真的不敢收下:“哪里哪里,忠国夫人厉害。”着急的脱口而出:“下官牵到马的时候听陈大人说起,陈大人说夫人球技了得,让我不要弱了夫人的威名,下官只求不要出错才好。”
陈大人闻言急忙道:“微臣不是有意说夫人的事,只是见聂大人牵了夫人的马,想激励聂大人一二。”私下随意议论忠国夫人,不想活了!想死不要带上他!
项心慈毫不在意:“无碍,聂大人打得的确不错,你打得也很好,如果我没记错,在本宫来后,第一个冲锋就是你。”
陈大人诚惶诚恐:“夫人还记得,但我打得不是很好,不如费大人他们厉害。”此刻比官升一级还让他激动,忠国夫人注意到他了,就像上午他们站在看台上,第一时间注意的她一眼。
项心慈想到费兆行,自动想不起来了,不高兴的事和人留着占地方吗,还是和眼前人聊得开心,自然偏向现在的人,温柔鼓励道:“本宫觉得假以时日,你打得一定比他好。”并没有否定费兆行的球技,可却觉得陈大人能追上,这是最大的赞美。
陈大人果然应了,激动道:“多谢夫人,下官一定好好努力。”
项心慈笑的不幸:“你是文臣,努力打马球做什么,要努力做官才是。”
“是,是,下官努力做官。”
秦姑姑看着脚下巨大的青石地砖,仿佛在听小孩子做游戏,可无奈当事人觉得开心。
“聂大人今年几何?”
聂大人见轮到自己,急忙道:“下官二十有一。”
项心慈闻言惊讶的正大眼睛,水盈盈的秋光闪耀着点点星辰一般:“你是明经出身?”
“不是,下官科举出仕。”
“那你好厉害,小小年纪就已经中了进士。”
聂大人背脊顿时挺直三分,他何尝不年轻气盛,忠国夫人的话等于挠在他心坎上,嘴上谦虚不已:“哪里,是梁国兴盛给了下官这样的机会,下官一定努力报效国家,为百姓谋实事,为皇上效力。”
项心慈真心夸赞,一脸懵懂崇拜:“聂大人志向高远。”
陈大人觉得聂同僚踩着自己上位,若不是为什么提为国效力:“夫人,梁国昌盛是下官等所有官员奋进的目标。”
“陈大人也很有想法,一定能实现的。”
林无竞刚上来,便听到这句话,心里连吐糟都省了。昨天在家里,她也这样鼓励了那个戏子。
让当朝重臣与一个戏子用同样的话,连语气都不换一下,若是让聂、陈两位大人知道,恐怕他们不止笑不出来,赞美都会让夫人收回去。
林无竞突然发现,夫人与人说话的辞藻单一的可怜,但所有听到的人都非常满意,急忙自查自己有没有这样的时候。
但他和夫人的关系不一样,夫人就是说过也是两人间的情绪,是夫人肯为哄他下功夫的证明。
林无竞上前恭手:“夫人,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项心慈恍然想起一般:“两位大人身上有伤吗,看到两位大人高兴,只顾着说话忘了你们身上的伤势,打球而已,不能如此拼命,梁国损失一位球将没什么,少一个大臣可惜了,无竞,让太医也给两位大人看看。”
两位大人闻言急忙推辞,怎能劳烦太医,他们的品级也不够。
项心慈坚持。
林无竞看着双方你来我往,一位忧国忧民体恤臣子,臣子贤良为上为了君主,感天动地,林无竞还是无奈又无情的打断了这样的客气,他觉得再多几句,某人该不耐烦了:“是,一会儿都带去让太医看看。”
“那就好,我见陈大人手臂一直没动,是手臂受伤了吗?”甚至还担忧会不会影响两人办公批折子?语气细腻又温柔。
两人瞬间觉得梁都城关于夫人的话都是谣言,忠国夫人明明脾气好、又温柔、说话轻声细语,又会关心人,肯定是有人嫉妒忠国夫人才出言不逊。
退一万步说,即便都是真的,也是那些人把夫人惹急的,夫人才不得不下此狠手。
林无竞待主仆几人说到尽兴,才引两人下去看太医。
陈大人、聂大人尚且意犹未尽。
林无竞对他们甚为满意,哄夫人关系便是功德:“两位大人请,周太医在里面。”
布帘掀开。
费兆行刚刚整理完衣衫,便看到两人进来。
“费大人?”
“费大人?”费大人也在?他们以为他走了,想不到还在,都是被夫人宣召的人,聂大人自认他们三个人有了共同的小秘密。
林无竞见状,没有跟随,今天他当值,一会要护送夫人离开。
“林大人慢走。”
“几位大人注意养伤。周太医,这里麻烦你了。”
周太医亲自起身相送。
待林无竞离开后,陈大人将小臂给周太医查看。
聂大人看着费大人完全看不出伤势的穿着:“费大人,你的伤怎么样了?”
“无碍。”
没事就好:“忠国夫人人真好。”
陈大人攥攥手掌:“是啊,我觉得我的手一点儿也不疼了。”
聂大人低声道:“夫人笑起来更好看。”
陈大人不愿意听:“不笑也好看。”
费兆行看样周太医,他们以为这里没人。
聂大人立即看眼周太医:“周伯伯,您不会说出去吧?”他敢说自己是自家和周太医家是邻居,周伯伯看着他长大的不会卖了他。
周太医笑笑:“忠国夫人好看是出了名的。”可惜,看刚刚林统领的神色,这小子没希望,若是能入忠国府,小聂的前途自然不用愁,可惜,他好像没这个机会,他到是想帮忙,可惜没那胆子。
那位费兆行看着不错,但好像没那个意思。
“看连周太医也承认忠国夫人好看。费大人,你说是不是。”
周太医摇摇头,这帮孩子什么都敢说,故作不经意的看向费兆行,他也好奇刚刚林统领为什么不防着他。
费兆行看几人一眼,都看他做什么。他没看:“嗯。”
第1026章 一更
陈大人、聂大人闻言,顿时放心了、满意了,此事他们四个是分享了‘秘密’的人,压抑在心底无处诉说的冲动,纷纷有了突破口。
年轻气盛的陈大人迫不及待道:“忠国夫人善良、细心,又奇思妙想,知道吗,忠国夫人说,如果我手臂受伤了,可以向上峰请假就说这场球是皇上要求打的,伤是皇上造成的,皇上需要给受伤的臣子准假,上峰就不能不准。”
聂大人挠头一笑:“忠国夫人还说,我可以把那匹马带走,因为它因为我受了伤,我必须照顾它。”那可是宝珠山庄以皇上财力购买的名驹,怎么可能让他们带走。
“是吧,忠国夫人想法太有意思了。”
聂大人也很无奈:“忠国府年龄小,能找出这样、那样的理由。”
陈大人笑的不行:“问题是还说的十分严肃。”
聂大人立即学着忠国夫人的语气,严肃道:“我觉得夫人说的有道理,可以试试。”
“你试什么试。”
“我——”
费兆行突然道:“你们要休沐吗,现在就可以。”
聂大人、陈大人闻言看向他,有些费解,费大人……是不是没听懂,他们在表达……忠国夫人可爱、天真、又孩子气,但这些词不能明说,所以话语中只能暗示出来,费大人不明白吗?
费兆行同样看着他们:怎么了吗。说了那么多废话。
两人互看一眼,顿时觉得费大人高风亮节,不愧是隐世家族出来的人物,对忠国夫人的召见竟可无动于衷。
两人在稳如泰山的费兆行面前,收起三分窃喜,尽量换个相对严肃的话题:“忠国夫人说,我们第三场的第六次快攻,可以从小武将军后面超过去?”
“我现在想了一下真有可能会成,费大人,你怎么回答的?”
费兆行挽袖口的手一顿:“嗯。”
聂大人悔不当初:“早知道我当时就说了,我怕错了,都没敢说话。”
周太医道:“夫人很好相处,说错了也不生气。”
聂大人立即凑过去:“周伯伯,忠国夫人平时都休息时有什么消遣。”
逗林统领、和新进的孩子们算不算,保管你们惊调下巴,周太医但笑不语。
聂大人便知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忠国夫人什么身份,就是吃了什么都不传出去。
费兆行觉得他该转身离开,但他依旧站在这里,所以忠国夫人叫了他又后悔了,找了他们两个上去说话。
聂大人突然占到费兆行身后,好奇问:“费担任,夫人跟你说什么了?”费兆行早于他们上来,而且球技更好、能力都强,夫人第一个传的他,肯定更为看重,与他说的比他们更多。
费兆行将袖口放下:“没说什么。”
“怎么会,你球打得那么好,是不是不想说。”聂大人撞了他一下:“而且夫人真的很喜欢马秋。”
陈大人颔首。
费兆行站好,不动声色了拍了一下被人撞的地方,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聂大人浑未注意,上前一步揽住费大人的肩:“夫人肯定非常喜欢你。”
“是吗。”
“你和林统领最后一个冲锋,简直惊艳众人。”
费兆行想到自己离开时,林统领与忠国夫人说话的态度,明显她与林统领私下关系非常随意,她在为林统领打抱不平?
“而且我觉得夫人喜欢所有运动,所以肯定欣赏咱们费大人。”
周太医让没眼色的小子过来,没见对方不乐意他拦着,不过周太医也觉得夫人应该欣赏他,谁让他长的好,人也有能力。
聂大人挽起袖子,胳膊交到周太医手上,也没忘他的嘴:“我有没有说过,我前段时间跟项世子一起出来,见忠国夫人在赛马,骑术十分厉害。”
“夫人还赛马,和谁?”陈大人将袖子放下来。
费兆行也看过去。
聂大人倒抽一口气:“轻点,轻点,回去告诉我祖母。林统领,不然是谁,那天我和项世子出来见夫人和林统领在赛马,后来夫人还和项世子子赛了一局,夫人赢了,虽然有项世子谦让的成分,但是我们站的高,有一段路,项世子跑得很认真,也没有超过忠国夫人多少,夫人马术应该不止好那么简单。”
费兆行心中嗤笑:“项世子什么人,怎么可能只略赢忠国夫人,说出去不觉得可笑。”不过是谦让罢了。
“那忠国夫人也不差。”
所有人附和。
费兆行看着他们,突然发现,他花了这么长时间,在这里与他们心里意念一个女人!
费兆行及其不喜今天的自己,强硬转开思绪:“周太医。”
周太医看过去,顺便将聂贤侄的伤固定好:“费大人。”
“宫里的线行草不够用了吗?”
怎么了?陈大人和聂大人看过去,不明白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周太医看他一眼,又不动声色的一开,瞬间提起防备,他对费大人略有耳闻,没想到费大人如此敏感。等在这里这么久,原来是为了这个问题:“止血的药物什么时候都多,多备一些也好,像今天这样的场合,不就用上了。”
只是这个原因,有必要将宝郡城内所有止血草过一遍。
周太医见他看着自己,神色纹丝不动,他是连忠国夫人和皇上在一起都能面不改色的人,两人打起来他都当没看见,早已练出来了:“确实如此。”
费兆行移开目光,周太医是忠国夫人的御用太医,与宣德殿牵扯不深,所以未必知道因为什么。
他之所以问,是因为这次出行,山庄内跟随的太医不多,猜测或许周太医能知道什么,看来并不知道,为什么宝郡城内突然抄走了大量止血草,又都还了回去?而且还在收购没有抄走过的止血草,甚至买近民户手中的止血草。
“宫里再备止血药物吗?”聂大人,陈大人完全不明所以。
周太医让他老实点,这件事兹事体大,但跟在场的人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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